101 。。。2009/11/21 20:16:00
好吧是说看这位LZ文需要强大的钻石心。。特别是正剧类的。。。这次这文里是被TT虐狠了,那种事情毫无回旋余地的残酷挺震人。。。。。。。开头就摁死了老头这个常用的金钟罩路人还真让我SHOCK了一把
LZ的狗血之处在于不走平常狗血路。。。。很给人惊喜。于是敬仰着来做把地基。。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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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the ripper2009/11/22 17:07:00
20、
血水直顺透胸而过的刀尖淋漓而下。脚下青石似洇开一剪血梅。
赤西低头正看到没进自己左胸的太刀。
山下不料赤西竟会挡过身来。愣怔一刻,猛抽了刀。
赤西倏然倒地。
长濑惊喊:“师弟!”
“仁!”光一嘶吼。挣月兑那押解禁卫,跪在赤西身旁:“仁!”
赤西张口,还未成句血却涌了出来。
长濑猛赶到近前跪下。用力解了赤西身上的绑绳,含泪将师弟抱起:“别再说话了……”
刚不住流泪。四周人眼冷漠,刚不禁讽道:“莫非此地早不如佛眼,不得慈悲普照?!”
那道海主持才如梦初醒,吩咐身边药僧上前探伤。
赤西勉强出声,道:“光一师兄……我只问你……你那左手上可是有一道旧疤?”
光一喉头一紧,嘶哑着声道:“确是。”
赤西睁大眼,不住流出泪来:“当真是师兄……害了家父性命?!”
光一泪下,点头默许。
赤西猛呕出口鲜血,道:“当真是……帝王脚下白骨冢。”兀自含泪闭上双眼。脸色渐渐煞白。
山下扔了带血的刀,拿一双森冷眸子定定看着光一。
“堂本光一……。”山下一眼难以置信,切齿道:“你何德何能……独得人脉,占尽天下!”
众禁卫听山下如此说来,都信了几分,不禁松开光一。
山下眼看不过一场人心摇摆的闹剧,不禁齿冷:“你们不是要看他到可有龙脉?直需取他血滴于诏书上,言灵若现便是真龙!”
卫长令人松绑。长濑抱起横死的师弟,不住呜咽。刚冷着泪眼看那卫长取了诏书走到光一身边,道声“得罪”,划开光一手臂。
血淋在诏书上。
血瘢突在帛面上化开,渐渐现出“天照临镜,鸿蒙顿开。”两行细小血字。
众人大惊,卫长横刀向山下一指:“还不速速拿下这犯上之人!”言毕举诏齐眉,率众跪下:“陛下恕罪!”
道海老僧和一众江湖武林也已齐齐下拜。
木村挥刀砍断木杆,扯下面杏色牙棋披上光一肩背。
长濑,冈田,刚也默默下跪。
光一握住肩上牙旗一角,神色凝重惘然。
山下被扭押跪地,不住冷笑。
光一冷道:“有何可笑。”
山下道:“赤西仁已死。你面不现山水倒也安然无事。……那‘相见仇蛊'定是这位仁兄帮你渡下。”
光一莫名,回头看了刚一眼。
刚忙撇开眼。
山下突然一顿,道:“小生且愿晟伊陛下切莫做短命之鬼!定要活得逍遥似仙与天齐福。陛下万岁,万万岁!”
说罢重重叩头在青石路上。
“一派胡言!”卫长看了光一一眼,讨好道:“押下去灌一碗哑药让他再难开口!”
禁卫把山下押走。那方才叩首的青石板面生生留下个血印。
“陛下。陛下……”
木村唤了几声光一方才回过神来:“这位前辈是……?”
木村淡道:“在下不过是有心助陛下登高之人。陛下还不对众人发号?”
光一缓环看众人齐朝。再看向同门长濑和死去的师弟。
目光终落在刚身上。
二人对视片刻。
光一冲口问道:“可愿同我回京?”
周遭齐齐答道:“愿追随陛下!”
长濑只低头兀自垂泪。
刚仍旧跪在青石上,只久久凝视着眼前突然远了几分的人。
光一移了眼看着赤西,慢慢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事。展开棉纸竟是一串紫米团,已有些发干。他走到长濑身边,俯身跪下。把那紫米团扣到赤西僵握的手中。
“便将它和师弟一同葬在道海寺里……佛门净地。免人叨扰。”光一久视赤西颊上未干的泪痕。不住潸然。
薄暮晚钟。课经声阵阵。
光一坐在大禅房中。
忽然烦闷忐忑难耐。
打开拉门却见两名禁卫俯身齐呼:“陛下”
顿觉得心中一烦,甩袖向内廊西走。
刚在西廊的禅房里掖了垫子坐下,手却不住发抖。
回想一日之事。不若十年沉浮。恍惚。
突听得拉门被轻推开,不由一惊。回眸看,竟是光一。
刚张口唤了个“光”字,蓦然改口,道:“陛下……”
光一脸色不由黯下。
“原来你也这样看我。”光一苦笑,走过来跪坐在刚近旁。
二人相对无言只是闷坐。
刚突轻问:“你……当真害死了你师傅?”
光一道:“确是我害死师傅。若不是因我,师傅何必葬身火海……”话顿住似是不忍再提往事。
刚不住看那麝皮手套:“光一……”他柔声道:“斯人已逝。你先前说过你无愧。那何必再把伤疤藏住?”
光一点头,摘下手套。果然那手背上深一道刀伤。疤面暗红。皮肤久不见天,似雪一般苍白。
“对了。今日那误杀我师弟的少年……说你帮我渡了蛊?叫什么‘相见仇’?”光一问道。
刚垂了眼睫,把那日中蛊解蛊之事略说了一遍。
光一心中一动。道:“你如何帮我渡蛊?”
刚双颊发烫,道:“你何必问这?”
光一促狭一笑:“你何必躲闪?莫不是什么羞人的法子?”
刚心下忿羞,道:“是口舌相濡……我有什么法子?谁知这妖蛾子偏生就要邪门解!”
光一看刚着了恼,勉强笑笑:“不过顽笑。何必生气?”
刚低声道:“本是你师弟要为你渡蛊。我拦了他,怕这蛊有异伤了他。原盼他能助你一闯天下。……谁知他竟在今日早早陨命。”
光一怅然:“不想他父子二人性命全因我葬送。……”
刚叹道:“你便当连他们的份一道去活。你的命……已不是你一人可我行我素任之处之。”
又坐了一刻,看天色暗下来。二人便邀约去寺内温泉洗浴。
光一斥那跟来禁卫:“风吕而已何必跟来?退下!”
水雾蒙了眼。刚悄问:“你身上胎记在何处?”
光一茫然摇头:“我不曾记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胎记。”
刚不依:“今日诏书上说你身带金翅鸟胎记。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让我看看。”
光一躲闪道:“我却不记得身上有什么胎记。”
刚做势扑他:“越是藏掖越发要看!”
光一拗他不过,大笑:“那你且看仔细了!”赤身果体倏地从池中站起。羞得刚慌忙捂住眼睛。
二人顽闹片刻起身穿了浴衣,匆匆回屋。禁卫见刚要人光一房间,伸手阻拦。光一道:“无妨。”
使僧已经置了铺盖。二人拉开壁柜只见经书卷卷,意趣空乏。便早早躺下休息。
一屋清静半刻。光一忽道:“你身上可有什么胎记?”
刚紧了紧被角。半晌道:“……是有一个。”
光一来了兴致,撑起身道:“在何处?什么样?”
刚蒙头装睡。
光一拽他棉被:“方才偏要看我胎记的气势如何没有了?”
刚慌忙拢了棉被,赧道:“却是在羞人之处你还要看!?”
光一正色道:“有何不可?”
刚叹气。起身解了腰带。……
腿根处一块褐痕宛如木槿。
光一凑近细看:“你这胎记有趣得紧。”
刚蹙眉并拢腿,把浴衣合拢扎好腰带。
二人躺人棉被。各枕一席。
“可与他人看过?”光一问。
刚咬了嘴唇不语。
光一突然伸出手臂搭在刚棉被上:“这权算是我们同一的秘密。”
刚不语。只伸手轻轻握住光一微凉的手指。
俄而又听光一太息:“明日……你我便一同启程人京。和当世那万人之上者一较高下。”
刚紧了紧握住光一手指的手。算做回答。
长濑在大殿后院再望了眼葬下师弟的新冢。转身朝禅房处走。忽见冈田依在不远一刻老槐下。
长濑笑笑:“小哥。你半夜不休不眠是来晒月亮?”
冈田笑笑:莫非你能夜半晒太阳。
长濑走过去和他并肩靠在一处,道:“师门里众人貌合神离,并不服个外家人承了掌门。门下就数我和师弟同他最亲近。……”
冈田慨叹:人死总不能复生。
长濑道:“明日启程回京。前途未卜。可不论他是我少主还是陛下。在我眼里不过改换了个称呼——他依旧是我同门仲良。”
“待助得光一去他该去的地方,我便打算回西畿仲麻吕村。讨个当地女子做媳妇,安家好生过日子。”长濑道:“你到时有何打算?留在朝中听封受赏?”
冈田捉过长濑手,展开。慢慢在他掌心写。
长濑费力辨认——[我要回京了却一桩仇怨。]
“你要报仇?”长濑吃惊。
冈田点头,又写道:[待手刃了仇家,我也打算离了京城,过逍遥日子。]
长濑大笑:“不如同去!你我娶对姐妹花,快意田园山林!”
冈田不住笑他:你大可今晚做梦娶媳妇。
131 the ripper2009/11/23 21:48:00
21、
晟沢元年十一月。
嵯峨野现先皇遗诏。
空月一门少掌门光一血验言灵,终得正名为天下之主。
同月。虾夷残部伙同四国诸旧藩大名,揭竿而起以应晟伊帝返京登基。称“鸿蒙义军”。
京城内防即刻严密布阵。孰料城内屡出义军内应。
义军围攻京城十一日。
城将攻破。
国姓府上下一片慌乱。
稻垣兀自在道场内练刀喝酒。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英雄帖。
贴中掉落一张莎草纸。纸上名号竟和那日外来商队递呈的名帖一模一样。
稻垣拾起莎草纸。点点撕碎。
“……有道是家贼难防。”稻垣兀自一笑,唤道:“笔墨!”良久也无个人应。他便起身出了道场,径自向书房走去。
[娉娉婷婷两生花,素裹红妆各表枝。忽得东风薄幸来,零落一支独绽春。]
稻垣挥笔落句。
停了一晌。他又蘸墨,写道:[双星耀九天,一陨一自黯。]
——“你不是和洋子妹妹要好么?本宫虽不能母凭子荣,也贵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要么你死,要么让洋子母子替你死。吾郎。你自斟酌。”
稻垣突然把一案笔墨纸砚挥到地上。
贪生怕死……贪生怕死。早该死的人是我……。
稻垣捡起和歌,揉做一团。
太熙殿内。泷帝握了刀独自弈棋。
正踟蹰白子何落。便听殿门隆隆作响。
光一踏人殿内。风尘仆仆。
泷帝笑道:“晟伊。你今日是来夺回这江山?”
光一推刀出鞘:“今时再无君臣之位高位低。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决个胜负。”
泷帝拔刀,点头:“那便一战!”
太熙殿内铁金撞击声声鸣响。
泷帝微笑:“晟伊你便又要用那‘月舞若樱’?”
光一淡笑:“且有新招式让皇弟领教。”
说罢移刀上位错开泷帝致命直劈,移刀锋下走,泷帝以为他将袭下盘,忙走刀格挡。不料光一突运刀直刺。刃走极快,迫在泷帝喉前。停刃。
泷帝冷冷看光一,突然撤了刀笑道:“好招式!什么名字?”
“无影笼月。”
泷帝道:“今日你本可以杀了朕。可你刀头偏生斜了几分。莫表贻笑天下刀法大家?”
光一收了刀:“本是同根……。你走吧。”
泷帝笑笑。转身走开。
光一仰面长叹。
突觉身后刀风狂作。
光一脸色一冷,抽刀应战。
确见泷帝当胸生生撞向自己刀头。一声裂帛之音。接着是骨崩禸绽。
光一大恸:“秀明!”
泷帝道:“朕为帝十余载……一朝风云变色,却无一人惦念。今日做了哥哥刀下之鬼。皇兄是否能不忘了……还有过我这个弟弟?……”
光一痛道:“你何必如此!”
泷帝笑道:“一个废帝定要后半生尝尽世间炎凉……不如就此……随了……随了那人去。纵使他至死仍不肯原谅我。也能黄泉路上作伴……我恳请皇兄求把那悬于午门上的尸骨与
我合葬。万表立什么碑位……人间烦嚣。留我二人死后得片刻安宁……”
门外禁卫久不听得大殿内动静。纷纷上前探查。
“别过来……留我兄弟二人清净!”突听殿内一声嘶喝。众禁卫忙停了脚步。
日暮夕阑。
殿角铃空鸣晚风里。
刚怀抱着件薄氅走人殿内。
映人眼帘是昔日天子已横陈血泊中。
两刀散落。
夕阳斜人殿内一片昏黄。
他上前把薄氅轻轻盖在冷透的尸体上。又走到跪坐的光一身后,伸手略略犹豫。……终是慢慢环住眼前那人。
光一反手紧紧抱住刚把脸埋在他肩窝。
稻垣自殿侧而来。
他突然驻步。默看空荡荡的殿中相拥的少年如严寒里一双依互取暖的小兽。
晟沢元年距立冬尚有几日。天下骤行改朝换代。
百官拥立晟伊为帝。将择良日行登基大典。
复国姓堂本。改年号为晟始。
改太熙殿为泰和殿。
天下大赦。
追随者按功受封。
晟帝同门长濑者辞官还乡。又有国姓府家臣冈田者辞还。
又有国姓府主义子刚人宫册封“更始将军”,伴驾。
国姓府近侍木村人宫册封“武卿王”。世袭封爵。
晚来大设国宴宴请百官。
稻垣同晟帝一案。再无其它。
晟帝笑笑:“堂本一族好不凄凉。”
稻垣只管喝酒。
晟帝道:“舅舅……您再这样便要大醉。”
稻垣仗了几分醉意,笑问:“晟伊……你可知你母亲怎么死的?”
晟帝摇头。
稻垣渐渐敛了笑意:“你父王早逝。满朝中你母亲便是你唯一靠山……只要扳倒靠山。你便任人宰割。”
晟帝握紧手中玉杯,道:“舅舅……您是真醉了。这些陈年糟粕不提也罢。”
“就是在十几年前的家宴上。你母亲喝了杯毒酒。”稻垣又兀自斟了一杯:“我同姊姊泷皇后素来不睦。偏和你母亲洋姬亲近……可那杯毒酒。便是我亲手……”
“别说了……!”晟帝狠狠顿杯在案:“……重提做下的丑事。是要朕如何?难道杀了你?”
“……你怕了?”稻垣诘道:“你母亲中毒本可以救得来……我却没有救她……”
晟帝猝不忍听。一把掀翻案几,拔了佩刀指向稻垣:“那朕不如现在就遂了舅舅的愿,送你去母妃处忏悔!”
稻垣也不惧他。起身推刀出鞘。
刚隔在屏风外的案席上。忽听屏风里异响,忙起身探个究竟。
不想正见舅侄二人剑拔弩张。
“光一……陛下!”刚上前死死抱住晟帝手臂:“登基前陛下手上不可再沾血!”
晟帝一愣:“你原是向着你义父?……你可知……他亲手毒死朕的母亲!”
刚心中一骇,抬眼看向稻垣。
晟帝苦笑:“这顿饭,朕再吃不下。只觉恶心……这皇宫。无论哪都是一股子呛人的血臭。”
说罢离席而去。
刚默在原地看那人留给自己道孤绝背影。
稻垣眼看那更始将军眼神里浮出层苦涩清寂。
天牢内。
樱井和新来的牢囚相谈甚欢。
“你说世间还有这样的奇物?”樱井被枚针伤了舌,只能轻言缓语。
那新来劳囚声细若蚊。是被汤药烧坏了喉咙。
“可不正是。本一皿同出的一双蛊虫相见眼红。竟又是异体同命。若是带了蛊的一人死去。另一人体内的蛊毒便凝于眼下半寸,形似泪痣。待那泪痣渐渐下移到心口……便是升西
之时。”
“确是奇物。狠极。”樱井笑道。
典狱拎了钥匙慢慢踱来。
樱井听那响动奇道:“莫不是那小皇帝要来捉我杀头了?”
却听那新牢犯道:“仁兄有所不知。这牢外江山早就易主。官爷携钥匙来怕是天下大赦。”
果然。典狱打开牢门。点他出牢。
樱井不禁笑道:“原以为我真要烂在这牢里!”便随那典狱走。
路到一半,樱井脚上镣铐累赘。那典狱却连连推搡。
樱井回身鞠了一躬,道:“劳烦官爷给小人卸了这手脚上的劳什子。小人也好快走。”
眼前横了痕明晃晃的刀刃。樱井不解,抬头。却见那本不是什么典狱——傲然是张含愤带恨的脸。
那冷俊少年扔过把太刀给樱井。只待樱井拾了刀便挥刃斩过来。樱井忙横刀一挡。
只觉虎口一震。手中太刀已生被他少年拦腰劈断。自己双手间铐链也竟一并被斩开!
樱井扔了断刀,笑道:“少侠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可否报上名头来意,莫让小人我死得不明不白。”
少年捏了个刀诀。樱井心中一紧——尾分藩鹰羽派独门刀诀。
“你是鹰羽派门徒?”樱井问。
却见那少年解开衣领。一道恶伤横过咽喉。
樱井蓦地明了:“你便是被我父亲手废了咽喉的鹰羽门少主!”
少年冷笑。
樱井料自己便活不过明日。认命道:“我便有瓶解毒散归还你门下……”说罢从腰带见抠出一只小巧水晶葫芦瓶,扔给少年。
少年接下那物事蓦得变了脸色。
樱井看他眼色满是盘问,道:“大概是你门下旧徒。……叫润。”
少年突的浑身发抖像得了雪疾,手中太刀也掉落。樱井怪然看那少年。
却见那少年突然落泪,起身拔足而走。旋即便不见了踪影。
长濑早在渡口等着。
直到天色全黯,方见一人慢慢向渡口走来。
长濑见那身形熟悉,便迎过去谑道:“冈田你怎么如此慢?是不舍离了这纸醉金迷的地方,日后再不能吃香喝辣?”
却见那人突然脚下一绊,几乎趔趄倒下。
长濑忙赶了几步上前,扶了那人。
……借着月色看清那人脸,长濑骇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来人正是冈田。
只紧闭了双眼。苍白面颊上正挂了两行血泪。
长濑忙拦腰抱起那人,急奔到渡口上了船,将那人安放在船舱:“我且去城中请个大夫来替你瞧瞧!”
手被冈田一把拽住。长濑回头,见冈田轻轻摇头。便展了手心。冈田摸索着写道:是我自己刺瞎了。医不得的。
长濑痛到:“你如何这般苛待自己?”
冈田凄凄一笑,写道:怪我有眼无珠。……亲手杀了自己胞弟却心安理得逍遥至今。
长濑摇头:“那间里或有什么误会!……你如何像能对骨亲下手之人!”
冈田不再言语。血泪早湿了衣襟。他捉着长濑手,写:我家门因夺藩之乱被灭。为求活路和胞弟润分道扬镳……唯留了个小小水晶葫芦瓶与他做信物,只盼日后相见能认出……
写完这段仿佛用尽了气力——冈田倏然松手。身形向后倒去。长濑忙一把将那晕厥之人捞在怀里。
抬袖将他脸上血泪拭去,长濑心中万般痛惜——好端端一双黑白清明的眸再不能见天光。
心痛唯只能化一声长叹。
船早过江心。
空映一月。
皎皓。
140 eight2009/11/24 10:40:00
?单更了这不管博啊……LN刷了一晚博啥结果都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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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看TT也算种圆满,哪怕83在地下一路踹着大头走(?)也强过孤魂野鬼一个,清清凄凄喝一碗孟婆汤水进了轮回
长濑那个娶姐妹花的梦因为11刺瞎双眼泡汤……昔日里长濑死赖着11不肯走,又是要水又是求馒头吃,今日今时他恐怕心里也放不下11。。。一路走过来时间长短不是个问题,经历了人生最风浪狗血的时候,不单单一个旅伴能结了的。
至于KK一对不予评价……只要这故事没玩,就猜不到LZ手里打什么牌,权当个熟客认真听书。
TFS
TFS
150 楼民01号2009/11/24 16:34:00
既然51手上有伤是刀伤,那后面又说把师傅害死葬身火海,这细节大概可以认为51没有对师傅下手吧?但是他坚持把事情揽自己身上又是为什么?
再有11中的局,布置下的上家应该不是P是大神。前面有回贴分析了11是大神的下家,照这一章看,11和樱井本就有仇大神应该是知道的,因为大神看出11刀法,那么大神安排他去找下家行刺樱井造成混乱,让51有机会逃月兑也就顺理成章。11会留意和樱井有仇的下家也在情理,只不过刚好遇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所谓造化弄人。这么想LZ的套张得真是妙,感慨之。
信手啰嗦些话,只是看得尽兴有感而发,不及LZ考虑得深广,静侯LZ下文。
156 the ripper2009/11/25 13:41:00
22、
阴阳寮演算出登基吉日。
礼部代修百张御柬广发众朝臣和各藩大名。
刚在自家将军府中庭挥练竹刀。
突有家仆来报,说贵客登门。
刚放了竹刀,问:“何人?”接过家仆手中名帖,竟是稻垣二字。
刚踟蹰一晌,道:“快恭请国姓爷人厅落座。”扔了竹刀匆匆赶到内院更衣。
稻垣在厅里稍坐,家仆殷勤看茶。
刚换了身素色便服赶到前厅。
看义父着一身月白广袖和服,正坐在席垫上风流儒雅。刚蓦想起过去种种。脑中突然又是一双漆色眼睛含着温和笑意,眼角微微笑纹早藏尽了自己的心事——顿觉心中刺痛不能直
视眼前那男子如此坦落。
稻垣看刚站在拉门处不进不退一脸心事。只微笑唤他:“刚。”
刚浑身一震,忙躬身礼道:“小子给国姓爷请安。”
稻垣啜了口茶,道:“今日可好?”
刚抹膝正坐,道:“甚好。不知义父身体可安好?”
稻垣点头:“无恙。听闻你今日差下人弄了匹上好的杏色绢人府,不知做何打算。”
刚慨道:“果真朝堂上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小子见天寒,想用绢匹差人做几双手套,送给陛下防寒。”
稻垣笑笑,捧了茶杯在手:“那薄绢本不御寒。”
刚本因几日来听府上宫人们偷偷谈论新帝手上那道疤,如今听稻垣说,突觉得不若多此一举反让人在意那伤疤。便只笑道:“小子本不懂事。义父赐教了。”
稻垣放下茶杯,道:“今日来,只是看你可好。见你如此我大可安心。我已向陛下递了辞官奏折。不日大抵便可准奏。这一面就算是义父向你辞行。”
刚略略惋惜道:“义父正当年,何必辞官还乡?”
稻垣道:“古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已历过两朝。倦了。也厌了。”说罢把茶碗转了一圈,轻轻放下。起身道:“那便告辞。”
刚心头一热,道:“我且送送义父!”
稻垣摇头:“不必。我自有车马接送。”起身出了前厅。
刚起身看义父走远,心中百味杂陈。
稻垣登上牛车。厢里早坐了一人。
稻垣看那人也不吃惊,道:“原是武卿王。哪阵风把阁下吹来了。”
木村笑道:“什么武王文王听着别扭。国姓爷倒是个志诚种,痴心痴情。”
稻垣道:“哪来这许多痴心慧心。在下不过看望义子。是武卿王多心多虑了。”
木村敛了笑容:“你我都是看过些场面的人。且莫输一个情字。”
稻垣笑道:“武卿王且宽心。在下面皮尚且薄,做不来那死缠烂扰之辈。只不过在下自小有个习惯改不了。若得不到什么,不如撒手一摔。谁都别要。”
木村脸色一变。起身摔袖下了牛车。
甫回到武王府,管家忙迎过来道:“国姓府上差人送礼给武卿王。”木村皱眉道:“什么东西,呈上来。”管家挥手,令下人捧了偌大的礼盒过来。木村一把撕了那包在盒外的撒
金描松鹤绵纸,掀开盒盖。水白色缎子上正衬了一把上好的白牛角鞘太刀。
木村冷笑:“临到走了,也不忘一刀两断。”说完拿起太刀,拔刀出鞘。却见刀头处刻了“稻垣”二字。木村皱眉:“这是什么礼?”合了刀扔回礼盒:“收起来。”
傍晚。天空落单孤雁哀凄而翔。
几个侍女挤在檐廊边看刚就着余辉写字。一侍女惊道:“大人您是读过书塾的?”
刚摇头:“并没有。亏得从前做事的客栈有人教我识几个字。”
侍女们先一齐相觑,又轻轻低笑相互怂恿。少时,一小侍女笑道:“将军大人不如写首和歌给我们看?”余众附和纷纷。
刚拗不过众女子,道:“听闻天皇准了我义父辞官还乡……那便写一首离歌赠别吧。”
说罢提笔沾了墨,稍一思量。写道:
北风夺秋残,穹宇尽凉,古道临川水澹澹。一朝长亭车马远,却道斜阳更在青山外,无涯。
侍女们不等墨干了便竞相传阅。
刚叹了一息。起身极目而眺见山缘日尽,吩咐道:“掌灯吧。”转身离开。
傍晚工房把做好的几双绢手套送过来。
刚端详良久,把手套用布包了塞人壁柜。
回身到案前,几本兵书再看不得进。便铺了纸,自己研墨提笔。半晌,落不下一个字。
沉喑许久。只听得灯芯轻轻炸裂之声。
刚复又沾了墨,写道:
霜叶瘦红。
恍看落朱成碧,思纷纷。
昔时懵遇,得君顾。凫浪峙渊,不言悔。
今驾碧煌九重。一桥九孔映月,同水不相逢。
惘不若,只初见。
……
言尽墨枯。刚掷了笔在案上,怅坐片刻。突把那和歌捧起又看一遍,凑近灯火烧起来。片刻焰盛燃剩一案残灰。
忽听得屋外檐廊上轻轻响动。刚仔细听又不见动静,心下奇怪。
拉门忽然开了个一人宽的缝。
刚Bachu佩刀猛回身。
来人穿了身黑布窄衣,立在门外面不现色。目光黑白清明里神采张放。
“……光……陛……光一!”刚换了几次口,终是叫了出来。
那人抵了单指在唇边做噤声状。进了屋回头合上拉门。
刚慌忙回刀人鞘,抹膝正坐下一伏拜:“谨见陛下。”
光一道:“若不改口就这么伏着吧。”
刚伏地许久。终于腰酸再忍不住,小声道:“光一……饶了我吧……”
光一笑笑,作势道:“爱卿平身。”
刚才缓缓直起腰,道:“你……怎么来了?”
光一环看四周:“我想来便来了。”目光忽落在了一旁的案几上。光一快步走过去,看那摔在一边开了岔的毛笔,又看一案纸灰。笑道:“你好雅兴。莫非写了些什么淫词艳曲要
烧了避人眼目口舌的?”
刚忿红了脸:“我却是写不出什么淫词艳曲!”
光一转身笑:“不过顽笑你也要气恼。”拾起笔用手撮拢了笔头,沾墨扯过张纸写道:云盘雾绕固藏鳞,拨泥涤淖偶得珠。
写罢了“珠”字,光一回头把笔抵还给刚:“你来接着写,可好?”
刚摇头:“我是接不了……”
光一把笔搁回笔架。看了刚一刻,道:“你究竟些写了什么?却不肯与我道来……”
刚抿唇缄然。
良久启唇道:“霜叶瘦红。……恍看落朱成碧,思纷纷。昔时懵遇,得君顾。凫浪峙渊,不言悔。今驾碧煌九重。一桥九孔映月,同水不相逢。……”
突然咽回了最后一句。
光一正听得人神,突然无了下文。催道:“如何不相逢了?”
刚长叹一声。
光一看他踟蹰,知他性倔是万不肯再喑。作罢。
二人站了片刻。光一微微叹气,道:“才几日,我恍尝尽所谓孤家寡人的滋味……”
刚只蹙了眉,全不知该说什么。
光一看他为难,摇头道:“你且休息吧,我便回那牢笼去。”说着走向拉门伸手打开。
刚看那孤单背影突然湿了眼眶,月兑口道:“那最后一句,便是……便是‘惘不若,只初见。’”
光一听那话落在耳中九分合心。剩一分茫然。他狠心合了拉门。
刚立在原地,眼睁睁看那拉门合上。
翌晨。
武王府早来有虾夷王及几个旧藩主求见。
众人推让支吾一番。无个人说了来意。
木村响啜了口茶。
虾夷王推月兑不过,鞠了一躬道:“我等来只为求证一事。”
木村一抬眼皮:“何事?”
那虾夷王道:“此次新皇临朝,我等也略施薄功……”
木村道:“嫌行赏分封不够不妨直言。在下自会代诸位奏明陛下。”
虾夷王缓了一缓,道:“并不是……我等归顺拥立晟陛下,只因陛下应承诏书之命,名正言顺。……但我等虽听闻那历代阴阳寮封在诏里的血言灵已验,却不见另个信物……”
木村微微一怔。
旋即冷笑。他挥手道:“阁下那软耳根子也是经不起人撺掇的。不必多言了。”
那虾夷王见木村一副了然神色,心中微微着恼,也硬了口气道:“我等为新政出生人死,只为天下物归原主。否则何必抛头洒血马革裹尸?!”
众藩王纷纷附和。
木村沉喑一刻,道:“……明日在下定让诸位见那胎记。”放了茶杯起身:“送客。”
众人怏怏告辞。
木村端看着手中茶碗。突对侯在一旁的管家道:“替我准备口上好的玉杯。本也是留不住的东西,还越发有人惦念。”
傍晚。
将军府前厅。
木村看过司墨侍女拿来的一纸别歌,啜了口茶道:“这便是近来少将军写的?”
那侍女掩不住笑意道:“确是。”
木村点头:“不见一别。字字言别。好。”
侍女掩口轻笑:“大人说在道场见您,还想和您讨教些刀法。”
木村眼停在那诗上,不住赞:“巧。极妙……。”抬头看那侍女:“在下便去向少将军讨了这纸字。”
刚静坐在道场里。
忽觉心跳惶惶。
回头竟见木村已走到近处,不禁赞道:“果是用武大家。能藏了气息。”
木村只淡淡一笑。
白鞘里出了太刀。
旋即那冰冷刀尖送人眼前人后心。
刚只觉心口剧痛……。
低头看到自己前襟渐渐透出殷红。如红椿怒绽。渐渐洇成一片惊红。
他想开口问,却已痛得不能言语。
国姓府的车马将晚出了城门。
忽听城内嘈乱。
稻垣掀了车帘差人打听。
即刻那家仆回禀:“内城将军府大火。”
稻垣眉峰轻轻一跳,放下车帘,道:“启程。”
老管家和稻垣幸坐一厢,听了禁不住叹气:“如何新帝还未登基就如此……”
稻垣笑笑:“晚生有事问一问管家……这世上留名不难,立传也非不可。您猜最难是什么?”
老管家摇头:“大人莫为难了老朽……”
稻垣低头一笑:“这世上最难,莫过把个名字刻进人心里。若心无名,纵是刀铁刺穿了,血流过……仍是了无痕迹。”
老管家噤声不语。
晚来泰和殿南宫上膳。
晟帝尝了口血莲子桂花糖羹,道:“为何今日菜色口味如此浓重?”
大宦官道:“确是按陛下的意思做的……”
晟帝摇头,勉强把那莲子羹饮尽,道:“撤膳。”
忽觉后背一阵火灼般疼痛,晟帝猛撑住案席,道:“……谁要害朕!?”
大宦官面如死灰下跪磕头道:“陛下息怒!今日尝菜之人并无异样!陛下息怒!……来人啊!传御医!”
帝袍被御医兢兢褪下。
赫见那帝王后背金翅迦楼罗胎记怒展双翅。
御医见之震摄。不能言语。
皇城上空突起整整冬雷。
满城以为异兆。万户闭门。
将军府大火横肆,火光渲红黑天。
经久不灭。
[尾声]
晟始元年冬十一月末。
更始将军府大火一夜一昼终被扑灭。少将军去向未卜。一时间传扬街巷,众说纷纭。
晟帝闻讯大震,着人差找将军下落。
至十二月末。寻终无果,仅自武卿王处呈得将军遗一纸别诗。
晟始初年。
松溪桃花至清明未开。此间登基大典日近。坊间言传不详。
晟始初年四月十,大典之日。
丑时宫内大乱。晟帝去向不知。
虾夷残部同天下七大藩族于卯时火烧玄武门。
天下Bao_Luan。
一场历时十年之久的战伐自此开幕。
史称“藩夷之乱”。
[----全文完----]
后话:先对看到这里的阁下们道声谢。正番就此完结。接着还一篇番外,挂的都是流水账。如果喜欢自己填空的阁下就不用再期待番外。如果喜欢等LZ来把空填了,那就可以稍稍看两眼接下来番外。
番外名预告
[2Tops主/若干酱油back]-------------心悦君兮
以上。
172 -2009/11/25 16:27:00
我是这么觉得,大神想帮51不假,也甚有野心。拢在大神手里的这几个人走51这条线的其实就有P而已,11应该算是单独成一条线,对手直指的是SHO,最后这一线的复仇阴差阳错对应的是子俊的死。
稻桓应该是东宫之争中的被胁迫者和旁观者,他喜欢24但是却没办法留住人心,此为稻桓的遗憾。但他又狠心借木村的手结果了24,不想无意中把山下那只蛊的浅效力激发出来,KK死了一个另一个必然不能独活。
至于51的胎记和24的死目前就是本文最大的疑点,LZ说让我们自己填空……我实在想不出来。包括为什么老头会莫名领了盒饭,51的胎记从无(?)到有这个过程,都是留了白。大概在番外可能会解释吧
至于稻叔和大神的这条线上几个小的阴谋LZ文里面前后对应得很紧,就不多赘述了。
190 the ripper2009/11/26 14:09:00
略略看了众阁下的填空。甚趣。大感谢。于是在下也扔个在下的填空。感慨行文本如活着。一切皆可能。
番外略调侃吐糟。若觉风格不适,望鉴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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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Tops主/若干酱油back]-------------心悦君兮[上]
早年。木村在京城小号“混世魔王”。
一日发起癫居然偷到泥菩萨鼻孔底下。木村万万不想市井里如鱼得水,今日栽在区区寺庙。按皇家戒律,偷盗寺里法器祭物,重可施与杖毙。
法王寺方丈搜了那“混世魔王”的身,几乎气歪了鼻子。那法王寺镇寺之宝翡翠舍利居然被这毛贼揣在脏兮兮的衣襟里。方丈发狠要杖死这小贼以一儆百。
寺中支了刑台。黄杨木杖落在皮禸上声声作响。
恰逢后宫内洋姬到法王寺上香。
那女子听寺后庭里声声怪异,不禁好奇要看。方丈阻拦不住,大妨男女授受不亲,只好遂了洋姬。小女子如何见过这血禸模糊的场面?合十大呼造孽,竟向方丈求情。见方丈不肯松口,又自己做了保人,才留下那“混世魔王”一条小命。
木村被扔在柴房里半日,进了几口水米。硬是活了下来。方丈啧啧叹此人命硬,又见他肱二头肌极其结实,心想就不如留在寺里当个劳力。也好让他沾沾佛门清气月兑胎换骨。
那时皇城最热闹的牛壅大街上有家岛梅客栈。店长是半个居士。
客栈里有个精分小厮唤作中居。偶尔替自己忙到月兑不开身的店长做些善事,把好米好素斋往法王寺送。那时木村已成了法王寺沙弥。法号净手。成日挥着长笤帚扫那寺里佛殿前一百单八级台阶,日子无聊得淡出鸟来。
一来二去的,两人便混熟了。可不到几日居然为了个素蔴糬张牙舞爪对挠起来,引得寺内同样寂寞到悲剧,无聊到内伤的和尚们围观。
木村脸上挂了小彩,还不免遭方丈斥责。一顿爆栗挨在秃头上钻心的疼。木村委屈极了,第二天索性折坏了扫帚在竹林里爆睡半日。醒来时看到中居蹲在一边出神看着自己。木村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怒道:“仔细我挠花你一张脸!”
中居一双黑黑眼眸含着花栗鼠般促狭愉悦的神情,笑道:“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说着就从身后拿出一只酒壶。
木村肚里的馋虫立刻群魔乱舞,那隐约的酒香又勾得人垂涎欲滴。那天他们在竹林里破戒,在佛祖眼皮底下喝高了。
有言佛祖也不乏打盹的时候。于是中居便越发胆大起来。屡屡诱惑木村造次。
后来某天佛祖突然圆整双眼醒了——木村和中居被方丈捉了个正着。
方丈化了怒目金刚,手指木村切齿道:“不打废你半条命你不知佛门戒规的厉害。五十杖责!少不得一下!行刑!”中居抱着酒壶一听傻了眼。
鸡栖于埘。
天空中夜鸟飞过。又有昏鸦飞过。
尝过半百杖责后的木村被刑僧扔在偏西的小院里。
中居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清晨。
中居忙忙向店长告假,在旁的客栈买下许多素饭,火急火燎腆着脸皮送到法王寺,却见洒扫台阶的人换成了另一个陌生沙弥。中居好饭好菜当迷魂汤塞灌,才套出木村下落。
他急忙着想去探伤,被把守的武僧拦了下来。硬闯,被扔出了寺门。
进不了内寺的西小院,中居只能沿着高深寺墙绕到西角。蹲等到傍晚,能数的蚂蚁都回了洞。僧人也都去寺北大殿唱经,中居这才站起身来,梗着嗓喊了一声:“木村你是死是活?”。高墙里无一声回应。
中居慌了神,又喊。再喊。再三喊。无果。……这不是草菅人命么!?他边抹着眼泪边一步三回头离开寺西。
打这天起。中居突然恨死了法王寺。日后再不肯替店长跑腿送饭。
松溪的水涨了三四潮。桃花开过落落了又开好几回。
道梅客栈已经旧人换新。中居不再是往日的寒酸小子,竟是有些头面的账房先生。一把算盘打得飞快。锱铢必较。从不亏本买卖。
这年。店里来了个拿着法杖的武僧。本以为是来化缘的,没想到那和尚说要一壶酒,两只杯子。中居听得奇怪,一抬头,看到男子的脸突然怔住了。
看那男子冲自己一笑:“久违。”
中居低头手几乎都握不住毛笔,他突然抬头说:“从此以后,你便常来。酒钱都算我的。只要你活一天,我就让你断不了酒水。”
那武僧大笑:“如此美事一桩!那小僧岂不是要醉死在苦主布施的忘乡里?!”
二人相视一笑。
所谓失而复得。中居体会得真真切切。突然就有点拿不起放不下的优柔寡断——他生生用冷嘲热讽的舌头来掩盖。吐糟常常伴着柴米油盐齐飞,一句话噎死人半日。嘴也越见油滑老辣。
一日快要打烊的时候。
木村来了。同往常一样要了壶酒。喝了一口就不再往嘴里送。中居看出他眼底有事。
等店里伙计都安歇下来,中居悄悄对他说:“你且到我屋来……”
到中居屋里。木村又喝了一时,手开始发抖。那不是酒醉得抽风,看起来倒像是害怕得瑟瑟。而另一只手,始终不肯伸到桌面上来。
中居看着他那孬样心里好不窝火。走过掰他那藏着的手掌。良久弄得二人都气喘吁吁,中居火了:“你有能耐了!和个无缚鸡之力的人较劲,多长脸啊。”
木村一愣。慢慢把手掌摊开:一把绘了长尾金翅鸟的鎏金梳子。
中居看了眼那梳子,追问怎么回事?木村的嘴就像刚才怎么也不肯打开的手掌。捂得严丝合缝。后来突然又灌了几杯。瘫倒在桌上。
话说最怕酒后吐真言这一招。更怕见天不说憋闷慌了在梦中发泄。
等木村酒醒了,便捉着中居问自己说梦话没有?有没有听到什么?中居斜了木村一眼,淡道:“就那么不信我?”
木村想了很久,道:“我信。”他把那只看起来顶贵重的梳子塞给中居。嘱咐他:“这算我信你的信物。你且收妥当。千万别让梳子重见天日。……”
再后来。老主持日日见那禅房里扔下的空酒坛恼得磨牙。道这尊酒佛老衲的小庙真是供之不起!
年尾上,法王寺有个武僧还了俗。
几日后当世天皇驾崩。谥为“谨德天皇”。
三月余。泷皇后家宴。竟传洋姬席间瀑毙。几日后又传言储君不知下落。短短百日,国丧两次。皇城街巷飘满了未扫尽的纸钱。
又一月过去。仅仅六岁的幼帝登基。改年号为胜天。
国姓府上新招了批丁奴。
自此京城渐渐风平浪静。再无甚大干戈。
胜天二年四月初。中居本打算到松溪捡野鸭蛋。却撞见个半大娃娃。那娃娃看起来绵软美好。穿个小花褂子,眼神楚楚可怜。中居狠心想既然爹娘不疼,你就是有命该生无命该死。转头要走,听身后隐隐有了哭声,不住扭头。看那娃娃哭得一脸梨花带雨煞是可怜楚楚。他心软了。走过去把娃娃抱起来,说:“老子带你回家!”
木村在国姓爷府上做事。虽说是做事的,可有时候看起来他和国姓爷更有点平起平坐的味道。
比如国姓爷从不派他干脏活重活。再比如国姓爷吃什么他碗里自然也有什么。
木村觉得这身为主子的男人有趣得紧。因为他喜欢在任何能照出自己影子的物事前若有若无的徘徊。
还因为这个男人有不符身份的压抑和低调。
稻垣吾郎。前朝钦点国姓爷。朝廷备受争议的人物之一。诟名是“除了颜和裙带关系一无是处”。此男行走在宫廷处处要接受男人与女人目光的洗礼。只不过前者怨愤后者艳慕。
这天下午,稻垣决定去拜访久未谋面的泷太后,他的亲姊姊。临到近处被门人拦了说太后在歇息。稻垣也不着恼。心道:那么多年姐弟。姊姊从不午睡这档子事臣弟我还真了如指掌。
他绕了偏门走。近到门前稻垣多了个心眼。他轻轻把耳朵贴在门帘上,担心自己遇到些非礼勿视的事也好趁早拔足而走——却不料另听得些怖然之事。他不由肩上一寒,正欲抽身。却碰响了门帘。轻轻一响委实不大。
可屋内泷太后一声爆喝。
稻垣见是躲不开了。索性大大方方掀起帘子,从容给泷太后请安,末了道:“臣弟来探看姊姊。不想方才看到姊姊近侍正站在帘边。臣弟见她后颈微露如藕合般新嫩,不住动心一抚那女侍香肩。料那小娘子许是害羞。转身就跑。”
泷太后冷冷听稻垣说完,兀自微笑:“弟弟真是个多情种子。”
不久。江湖上出了件奇事。人们议论纷纷,说西畿那地方是不是动了太岁头上那撮毛?那西畿小郡主洋姬前年才下葬皇陵里,这不,那空月一派又出了乱子。
此为何事?众看官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