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豆腐坑2008/3/1 19:28:00
发文，不定期更新。 ：）
.
《江山·英雄》
.
.
一，祝长生
东山纪之是京师有名的抚琴高手，东山纪之是日猊王朝手握兵权的大将军，也是王朝历史上唯一一位异姓王爷。
堂本光一走过王府亭廊的时候就听见悠扬的乐声，知道那位万千俗事集于一身，却喜欢在家里躲清静的王叔又在闲赋发呆了。
祝长生，是东山纪之最喜欢的曲子。
堂本光一想到外间传闻，他这位美貌的叔叔极善舞蹈，不知道一曲广袖盈空的《祝长生》舞下来会是怎样的风姿？堂本光一脑袋里这么想的时候，唇边忍不住笑意盈盈。
乐声停下来的时候，才恍然抬头，原来已经到了东山纪之坐弹的亭前，那位华服的大人正饶有趣味地打量自己。
堂本光一马上收起怪念头，在这位如父如兄的叔叔面前，他总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情绪，举止乖觉。
“怎么，在想什么不能告知的事情吗？”东山纪之佯作叹息。
堂本光一_Tun吐道：“没什么，……马上要随军出行了，心理有些兴奋。”
东山纪之还是看着他，看得他这位小侄子头都低了下去，才道：“小光，果然大了，有不能分享的心事了。又不是第一次随军，你幼时阵前翻马都不见害怕，现在过了十一年，……怎么倒有了小孩子心性？”
堂本光一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12 豆腐坑2008/3/2 4:35:00
堂本光一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随我来。”东山纪之扬袖抱起桌上的绿绮，朝书房走去。那把琴从光一记事起就是东山的宝贝了。绿绮，绿绮，琴如其名，柔雅有余，刚硬不足，在光一眼里，那应该是一把女子用的琴，决不是驰骋沙场决断天下的王朝大将喜好的玩物。偏偏……也许是王叔的某位红颜知己相赠的吧。可是，王叔身边的女人男人这些年虽没有断过，却没有一个长久的，真有那样一个人存在吗？
“不是随军出行，这次是要你领军出兵。”东山纪之细细拂去琴上灰尘，妥善置好，漫不经心地道。
“什么?”素来淡静的人不由瞪大了眼睛，“我并没有驭下的经验，两军对营是国之大事，我一个人……”
“谁说你一个人了？”东山纪之望着眼前的少年笑，“有我王朝六十万大军，拿下西涛也是绰绰有余，还有我的谋士与你随行，就是坐在将营发呆也没问题。难道说你对自己没信心？还是你师傅这十几年白教了？”
“六十万大军。不只是灭一个西涛就可以回营的吧？”光一皱眉。
“哈哈哈。”东山大笑，捡出一卷画帛展开，是日猊及周边各国的详细地图，他狭长的眼眯了起来，沉声道，“这张图你可熟悉？你要拿可以震慑朝野的战绩回来。我希望你成为日猊未来国君的那一天，四方诸国都来臣服朝贺。”
tingeraflp于 2008-3-2 10:47:30 编辑过本文
19 豆腐坑2008/3/2 12:12:00
……
他狭长的眼眯了起来，沉声道，“这张图你可熟悉？你要拿可以震慑朝野的战绩回来。我希望你成为日猊未来国君的那一天，四方诸国都来臣服朝贺。”
“……他准许？”
“你父王？”东山纪之挑眉，“他不允，你怎么去领日猊的帝军帅印？他认为我不在你身边，你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必死疆场，所以安排我留京。近年他身体垮得厉害，膝下却只有你和那位病秧子，他在找一个可以不对你母亲违诺，不必亲自动手就让你先行一步的借口。光一，你要让他如愿吗？”
“我不会死。”
东山点点头，道：“此去前程未卜，你能带功而返，自是最好；如不能，也是你自己的命。以后的路，你要自己看仔细。王叔留京也好，替你留意着这帝都江山，不至起火。”
“谢谢王叔。”
“铮铮男儿，该当雄鹰展翅凤舞天地，王叔必不会错看你。”东山纪之轻敲着手下的图帛，道，“至于驭下，不必担心，你不知道日猊最兴鬼神之说吗？召唤你的座骑，则无往而不利。白凤起兮，英雄至兮，霸气身前，宏图天下。”
“我想出发前回谷见一下老师。”
“不必了。他已云游天下，他日有缘你们自会相见。他予你留了礼物，日后你会收到。这几天，你且回宫好好休息。”
“嗯。”
.
受印，拔营，移师。光一看到他的父王率着臣工为他送行，看到他羸弱的弟弟为他祭旗洒酒，看到满城的百姓为他们天人临世般驾于白凤上的王子疯狂欢呼，却没有看到他的王叔。
祝长生的曲调萦绕着耳边，一身戎装鲜马跨出城门时光一忍不住回头，看不见那抚琴的人，但是他知道，那个男人，一直会守在他身后的某个地方。天上，追着自己低鸣徘徊的是出谷时就跟出来的异兽凤鸟，身前，是旗风猎猎雄兵千万，光一深吁一口气，驾马飞驰而去。
归期何期。
城墙上锦衣端坐的身影凝望着尘烟遥去的远方，指尖的琴声也缓了下来，男子低首，对着琴像情人般呢喃：“结衣，一晃十八年，你的儿子也大了，我看着他，你也在看着他吧？他长得真像你，快把皇给逼疯了，想杀杀不了又不得不杀，哈哈哈。”
祝长生歌一曲，愿离人保平安。
29 豆腐坑2008/3/2 15:21:00
二，会前盟
从日猊的京都平康一路西行，旌旗、辎重、车辆，千里不绝。今井翼看着泷泽人在马上，心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的痴傻表情，忍不住上前踹了他一脚。
“哎？”马上人惊醒，又是一脸笑，“小翼啊。”
“拜托，别用这么白痴的表情叫出这么英武的名字，好不好？”今井翼一脸受不了。
“呵呵呵。”
“你……受什么刺激了不成？”今井翼小心地道，“不是整天看白云飘就是两眼抽痉注视前方，难道最近又被兄弟们吃穷了？”
“呵呵，小翼这么关心我啊，真开心。”泷泽秀明忍俊不禁，眼睛亮亮地盛满了笑意，“我只是最近心情不错。”
今井翼翻着白眼远远躲开，看来这人是病得不轻了。
没有人知道泷泽在想什么。那是他的秘密，一个守了十一年的秘密。
泷泽想，十一年前拉着街角一个被人踢打的邋遢小乞丐走进军营的少年肯定不会知道那个小乞丐在军营里等了他十一年。十一年前，冒失地第一次骑马就奔上杀声震天的战场喊着哭着寻找他叔叔的少年，小乞丐趴在城墙上看着；十一年前，被高大的主帅惶急地抱回来的浴血的少年躺在床上昏迷的时候，小乞丐在旁边守着；他救了你，你想回报他吗？那么，就留在这里等着吧，等到你足够强大可以守护，他会回来的，高大的主帅这么说的时候，小乞丐似懂非懂地睁着大眼睛。军士们听见了，小乞丐就被留下来了，军营成了他的家。那么久远的事情，他和他都忘记了吧？那时幼小不知事的自己怎么反而记住了呢？
泷泽微笑，昔年的小乞丐已经不再是小乞丐，昔年的莽撞少年也回来了，光华灿灿居于人上，也许自己还是不够强大不足以守护，但是可以远远看见那个人，可以行军在一个队伍里，泷泽很开心。那些记忆是一个人的也好，没有机会告诉他也没关系，有盟誓是自己和自己的盟誓，有约定是自己和时间的约定，用全部的思念和力量，等一个人。仅此而已。
52 豆腐坑2008/3/3 0:30:00
lz来更文。
==============
日猊边境是绵延的群山，群山外是十数个大小不等的国家，最强大的是西涛，京云，卡廷和牛寺，隐隐有联盟趋势，不能容其坐大，加之边境受到频繁骚扰，就成了这次帝国出兵的主因。
六十万大军出动扫平大草原、大沙漠和丛林中的蛮夷之族，又是神兽护佑、天人临世的天朝王子亲征，士气高涨，兵将们都觉得无不能之事了。
十数天后，陈兵西关，大军进人休整期。关隘上，遥遥可见的是苗阆城的旌旗。四国中，牛寺是一直最孤离中立的，如果真有盟军，离日猊最近的牛寺无疑是最好的前哨站，既然不能独善其身，这便是帝军将夺取的第一站。
“苗阆城是归属牛寺的小国，是进人牛寺的走廊，传说居于山野丛林的牛寺族中多奇人，善虫蛊行阵术，进人苗阆就是直面敌人了，将军让我们多休整几日是正确的。谁也不喜欢这么快进人苗疆蛮荒之地，喝鹿血咬生蝎吧？”天上明月朗朗，坐在篝火旁的一堆兵士聊着天，款款而谈正是被今井翼骂了一路呆子的泷泽，他明净的脸上此时带着淡淡的笑，映着篝火更是水般柔和。这个男人，明明在艰苦的军队里长大，却一点没有沾染上粗涩之气，比大家族的公子还要公子，在一堆膀大腰粗的大老爷们中间分外扎眼。
今井翼手里的木棍烦躁地拨了拨篝火丛，皱眉道：“离得这么近又是这么麻烦的地方，早就应该打下来啊，以前的王都怎么想的？”
泷泽笑笑不说话。烽火将起，民不聊生，现在的王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之前有和亲有贸易，只不过形式总在变化，光一，现在帝军统帅的你，会是怎样的想法？箭在弦，不得不发；军出行，不会不战而退；雄心无挂，才能驰骋万里。
泷泽在月光下篝火边喝着酒思绪漫天的时候，并不知道一个西域长相的大汉已经在他的帐篷里等得不耐烦了，将军帐下的一纸书令将彻底改变这个少年军人命运的方向。
65 豆腐坑2008/3/3 20:57:00
三，非善之善
“糟糕了，我们回去吧。”大伙酒兴才起，今井翼忽然跳起来，拽着泷泽就跑，“回去，回去。我差点忘记了。”
“喂，什么事啊？”泷泽莫名其妙地跟着跑。
今井翼一下停住脚步，拍着泷泽的肩膀郑重地道，“大哥你先回自己帐篷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千万镇定，只有好的没有坏的。兄弟我先去打个前哨。”
泷泽秀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不见了今井翼的影子，只得摸着自己的脑袋往住的地方走。
主帅的帐篷里很热闹，这几天就没消停过。一个骑士装束的少年边嘟囔着五王子怎么受得了这几只猴子的聒噪，边掀开厚重的帐帘走进去，竟然是扔下泷泽就跑掉的今井翼。
“殿下。”今井翼欲下跪行礼，被深衣束发的上位者扶住。
“小翼。”光一边搀他起来边道，“秋山已经去找你和你的朋友了。”
今井翼眼光往周围一晃，帐里果然少了最大那只“猩猩”秋山纯剩下三只瘦猴子，屋良朝幸、米花刚史和町田慎吾，逐一行礼招呼。原来这今井翼是当今丞相的独子，自小尚武，被父亲勒令从军便隐去身世进了先锋营，初时因为年幼秀稚常受人欺负，被典圣粮的职同官泷泽秀明解过几次围后就交上这个朋友，人也从前锋营跑到了后队杂役部。这一呆便是一年多，直到光一奉帅从将，才听从父亲吩咐来见这位少时见过几面的王子殿下。今井翼自小受宠，天赋高人也极傲，平常人人不了眼，即使对王子大人师门的四位奇人也忍不住腹诽，偏偏看重泷泽，觐见五王子时也举荐好友，愿共效帐下，所以才有了光一令秋山纯传唤两人的事。
72 豆腐坑2008/3/4 19:20:00
.
话说，那边泷泽秀明走进自己的帐篷，就陡然见一个蓝目虬发的异装汉子冒在眼前。
“泷泽秀明？在下秋山纯。”来人抱拳。
“呃……”泷泽点一下头。
“你们主帅要见你。”这个秋山纯说话很是爽利。
“呃……哎？光一！”泷泽惊吓道。
那秋山纯盯着他看了一眼，纠正道：“堂本光一。”
泷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太冒失太猛撞，怎么说现在的自己连光一长什么样了都没近距离看过啊，何况那人是王子殿下，是帝军主帅，但是，还是忍不住确认：“将军……他找我？”
秋山纯点点头，径自往外走，“你随我来。”
泷泽赶紧跟上，发现那张突兀的西域脸其实看起来也很顺眼，笑意从唇边蔓延到眼角，脑袋里却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思量不了。
路很短，三绕八弯就到了帐前，秋山纯停住，仿佛确认什么似得侧耳听了听，对泷泽道：“你进去吧，他一个人在里面。”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军靴，抬头看看眼前的帐门，泷泽竟有些踌躇，心若擂鼓，这么多年的时间，就像脚下的尘泥，恍惚间不知何时落地。
秋山纯的大掌伸了过来，拍了拍泷泽的肩。
泷泽抬头，眼前的人咧着嘴对他笑，安慰似地道：“他很好。”
“嗯。”泷泽接受了这个笨拙的友善示意，笑笑掀开了帐帘。
帐篷内有些暗，暗得看不见袭过来的人影，风声有些快，快得暗器刚避剑风又至，泷泽本能地左右腾闪，旋身一个空后翻，抽出了怀中所藏的管箫，“噌”，金属的碰撞闪起星点的火光，管箫架住了亮银色的剑。
“咦？”对方轻哼一声，稍缓的剑气又复凌厉，不留情地削了过来，银色的剑花恍若夜月下的樱，一朵一朵绕着泷泽周身漫将上来，摄人心魄又幽艳诡异，泷泽左手凝决右手圈指，那管黯黯无光的箫竟也漾出水般亮泽，开合间似执大刀握阔斧，招招一十八式，点开那幻化出的剑花。两人一笔一划之间，已在狭小的空间几经腾挪，暗色里，只闻金属相击之声。不一刻，与泷泽对决之人倏然飘离，“泷泽秀明。”伴随着清亮的一声叫唤，泷泽已经跪了下去。帐里烛光大亮，背立在案后的墨色身影缓缓转过身。
tingeraflp于 2008-3-5 13:31:40 编辑过本文
80 豆腐坑2008/3/7 10:16:00
墨色的衣，披散的发，星子的眸，眼前这个人熟悉又陌生，仿佛在记忆里就跟随成长，却分明拨开迷雾第一次看见的美丽面容。干净飘灵若谪仙，偏偏沾染了人世最深重的的贵气霸质，以及将有的血腥与杀孽。
光一很奇怪，他的职同官没有和自己比试后的惶恐，反而握着发带盯着主帅魂游天外，受伤的手虎口处，血一滴滴往下流也没感觉，反应一点也无刚才本能的灵敏，真真辜负了英秀姣好的外貌。光一走到泷泽面前，戳了戳对方血淋淋的手，看到泷泽吃痛地跳了起来，才满意地点头，把伤药递给他，“没事吧？是我一时好胜没注意轻重，这药涂抹伤口，一晚就可愈合消痕。”
泷泽伸手去接，才发现自己手上拿着黑色滚金边的缎带，而眼前的主帅一头泼墨似的及腰长发正柔顺地垂着，是刚才被自己削下来的吧？欲递还但想到已经被血污了，手一迟疑中途回转将物塞进了衣襟内，抬头，眼前人正狐疑地瞪自己，回想似不妥的行为，脸上又开始烧，赶紧抓过那青瓷瓶的伤药，道了声谢。
82 豆腐坑2008/3/8 20:02:00
原来适才比斗虽然双方没有使杀招，却也极之激烈。光一的发带虽然不慎被削落，但泷泽的手因承力太过而虎口爆裂，虽然只短短一瞬，也让两个人对彼此的武功了然并存了几分敬意。
“你的身手很好，为什么甘愿守在后队当一个小小的职同官？”光一没有在意泷泽不合时宜的举动。他精灵般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年轻沉静的士官。
“安国全军，粮草辎重很重要，保证了它们的供应，前线的将士才能无后顾之忧地打胜仗。”泷泽垂首敛眉，工整地道。
“我当然知道。”光一的眉尖一挑，“泷泽秀明在军十一年，效力过中垒、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身寸声、虎贲八校，战功卓越，用武善智，十五岁领正四品防守尉，是什么让你一下子躲到了暗处？”
“是因为下官……”泷泽话没有说完，就被光一打断了，光一看着他说：“因为擅离职守，酒醉闹事？”
明明是那样的原因，却因为眼前清澈的眼睛，泷泽忽然说不出话，只是恭敬地低首。
“抬起头来。”光一有些不耐，“你没有自己的话要说吗？”
“我？”泷泽愣愣看着眼前纤秀英气的男子，好一会儿张口道，“秀明愿为殿下效力，护殿下周全。”
“你……”光一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月兑线的下属，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秀明说的是真心话，殿下要责罚属下甘愿受之。”声音低了下去。
光一眸色一转，问道：“你看当前局势如何？”
“举兵西指，臣服十六国，西盟虽大，不敌帝朝强盛，牛寺为西盟始，苗阆为西行始。苗人擅蛊多术士，不宜强攻。烽火起，民不聊生，属下以为纵战不可避，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泷泽诚切地道。
光一忽然笑了，容色如花，眯着眼睛看着泷泽道：“民不聊生？不战而屈人之兵？该说你不理解战争还是太天真？疆人苗族，性奇诡、彪悍、好斗，他们会开门迎敌吗，六十万大军的口粮，吃一天便少一天，国内赋税兵征则重一点，泷泽，莫非这是你避开战场的真正原因，怕血腥杀戮，恐八方哀鸿，那你为什么会留在军队里？”
见泷泽看着自己不说话，光一咳声，道：“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如果你有法子不用兵卒取下苗阆，便赐你正三品参将，若不行，便来我帐下做名侍卫吧。”
“谢殿下。”泷泽复又道，“但请予秀明三日期。三日之内，出军中七成将士罢兵戈事生产，十六国虽散弱，合则归强，征伐欲起，既远且长，西关地饶宜丰谷固粮，时值春，百利无害。”
“便允你。”光一沉喑道，“明日，着你领十六骑精兵出使牛寺。”
83 豆腐坑2008/3/8 21:20:00
四，春风不解语
“秋山，町田，你们快点。”穿好了一身普通兵士骑装，脸上犹带顽皮神色的少年正是统帅六十万帝军的将军大人，此时正催促着另外四个年龄相近的少年套上骑装。
“光一，你真的决定去吗？万一发生什么事……”
“秋山你真罗嗦，你不用去了，个子高太醒目，五殿下我们会保护。”
“是啊，是啊，我们答应过老头子，唯五殿下马首是瞻。”
“所以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们当然要陪着去，可是究竟为什么去呢？”
……
这四个活泼好动的少年便是他们口中的“老头子”，自己的师傅远行前留下的“礼物”了，虽然是师傅在吉光谷收养的四个仆侍，但是自小一起相处，光一便当了他们是兄弟，是朋友，是这世上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初人西关，遥遥看见城门上放着信号弹向自己招手的四个人，光一远行的心情便温暖起来。前面的路，也许腥风血雨，也是有不会离弃的同伴的。
“那是我母亲的故乡，我想去看一看。”光一笑笑。
“哎？”四个惊讶的人都不说话了，他们知道光一是自小丧母，在宫里被人害至濒死，他王叔替他在吉光谷跪了十三天才求了当时隐世的奇人破了不医王室后人的誓言出手相救，后来这位奇人收了光一做弟子，光一在吉光谷修行了十一年。
“王叔说那里的女孩子都比鲜花还美，你们不想去看看吗？”光一脸上并无阴霾，柔和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神采奕奕，“我们混在出使的队伍里，到了苗阆就趁机开溜。”
“真的？那可一定要睁大眼睛瞧了，那里的女孩子真的比殿下你还美丽吗？”町田止不住呱呱叫，被秋山重重拍了一下脑袋。
秋山追上走向马厩的某人，道：“就算是出行，难道殿下你也准备带夜雪去吗？”
夜雪，是光一的战马，额头黑色电闪的天然标记外，一身纯粹的雪青色，甚为罕见，这样一匹马骑出去，是深怕别人不认识自己吗？秋山头疼。转过头来的少年却是一脸为什么不可以的表情，“除了它，还有别的马配让我骑吗?秋山，你不用担心了，无论泷泽成与不成，我们的大军都已经准备好出兵，我只是想在玉碎前再看一眼它的光彩，我母亲来的地方，也许那里还有我的亲人们。”跃然马上的少年，明晰的笑却透出冰晶般坚硬的色泽。
泷泽扫了一眼列队齐整的十六骑，一色的银白色骑装，一色低压的盔帽，年轻的士官并没有为那匹玉立的白马多作停留，喊过出行任务后转身留下一个英挺的背影，扬鞭率队飞驰出西关城门。
89 豆腐坑2008/3/9 21:23:00
日猊国西关外是旌旗飘扬，兵帐绵延千百里的阵架。遥相近的苗阆城内却仍是一片鸡犬相闻的歌舞升平，接待的礼官把众人迎到驿馆，泷泽在等待召见，光一他们四个已经换了便服溜了出来。
“这样会不会给泷泽大人带来麻烦？”秋山还是不放心，怎么说也是众目睽睽下进城的十六卫骑，在两国可能即将交恶的情况下……
“别说泷泽能不能见到人，即使他们的主君召见，也是出使者一人，不会要骑兵都列队进宫，我们难道闷在驿馆睡觉？牛寺的王族隐在深山密林之间，只有这苗阆城是他们和外界交涉贸易的据点，战事将起，这里还是一派和盛之相，确是异常，说不定他们一直在等着咱们来。”光一的眼睛一刻都没闲，人也四处钻。
“哎呀，那我们穿得这么显眼，会不会招惹麻烦啊？还没看够美女就被抓起来可是很恼人的！”町田一脸兴奋紧紧跟着光一，嘴里扮着哭丧不住说。
一行五人穿得都是日猊贵族的长衫轻裘，左手剑右手吃食，一点都不是怕麻烦的乖张样子……秋山再头疼，也只有组攥紧钱包，跟上队伍负责付钱。
牛寺国各族杂居，民风开放，虽苗人居多，街上也是奇装异服，鲜艳夺目，时未人夏，已有坦胸露背的男子，薄纱短褂的姑娘……他们五人虽衣装醒目，却并不令人称异，只是，牛寺人奉美为尊，五人各有俊俏的长相频频引人指点回顾。
“这位姑娘，我这里有上好的玳瑁饰品和纱巾服，你看这潋滟的紫，最适合像您这样貌美又贵气的女子当出行服了，您真的不动心吗？要表试一试？我卖衣服一向看主人，你要有心我可以便宜些，怎么样？买了这衣服您就不用辛辛苦苦女扮男装了。”一个穿着五颜六色布块的粗壮男往光一面前一站，唧唧呱呱唾沫飞溅。光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已经调色般青白红黑变了一圈。四个“护花使者”上前一步，提剑隔开那朵犹自抖着衣服的大型菌体。
“哈哈哈……”旁边围观的人群里走出一个宽裘缓带的俊朗男子，脸上仍敛不住的笑意，径直走向光一，屋良和米花他们上去阻挡，也不知被他怎么绕过。那高大的男子立到光一面前，笑着说，“这人确是苗阆城里最好的衣匠，只不过有怪癖，貌丑的人金银再多他也不乐意为之裁衣，他觉得貌美的就算搭钱送也是乐呵呵，传闻貌若好女的牛寺主君大人都穿过他缝制的衣衫。所以周边部族很多人都是年年慕名来求衣。这疆地男子多粗犷，像公子这样标致纤巧的人物在苗廊也是少见，所以才误会了吧。”
眼前人笑容烁烁若阳，光一却不悦地吊起了眉，标致纤巧？有这么形容男子的吗？这不是变着法子说自己不如疆人高大？连一个做衣服的笨蛋，一个当街搭讪的白痴都楞长个头，哼哼。
眼神锐利地白了一眼勿自开心的莫名男子一眼，光一拔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