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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双眼皮君2009/1/24 11:35:00
沙上见日出，沙上见日没。
泷泽秀明看到远处的一抹殷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铺天盖地的红向他压来，一重又一重将他包裹起来，难以呼吸。那像血一般的红色里，他看到了一个人影，在笑，一直笑到眼角有泪。
他猛地坐了起来，枕边的剑被震落到床下，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仿佛在寂静的空气中划出了一道边缘粗糙的伤痕，犹如裂帛。
又是梦。十多年来，一直如此……
泷泽秀明和今井翼自小被他们的师父收养，生活在黄沙漫天的苦寒之地，一同的还有泷泽的姐姐。
泷泽秀明一直不知道师父叫什么名字，直到现在也是如此。即便知道的也只是他那令人生畏的身份——天下第一杀手。
师父的个子很高，面容清峻，总是披发而行。他极少说话，喜欢一个人站在丘石之上，看那天边的落日。
??? 平沙万里绝人烟。天空中飞鸟的孤鸣声更是为这大漠增添了几分冷寂。
??? 师父说要成为杀手，要学会忍受寂寞，哪怕这寂寞无边无际。
??? 于是，他们在这大漠里一住就是十年。每年师父总会离开几次，而每次回来，他的话便更少了。
??? 师父出门远行，泷泽的姐姐都会偷偷跟着，然后在他回来前的一两天里提前回到大漠。而每次回来，她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少。偶然一笑，也像是隔着氤氲水气，模糊的看不清。
?? ?当时的泷泽秀明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后来，泷泽的姐姐生下一个男婴，姓山下。
数月后，西京的武学世家山下府百余口人全部殒命于一个暗雪飘香的夜晚，传说作案者是天下第一杀手。
? ??姐姐听闻后，什么话都没说，只在嘴角处扬起一抹淡笑，犹如春风撩过水面泛起的阵阵涟漪……
? ?是夜，泷泽秀明走过她姐姐的窗前，听得里面传出的说话声：
? “你既然不愿我和山下家的公子在一起，为什么不娶我？难道，你心中就从来没有……？”
? “没有。”
? “好个没有……哈哈哈……”
?? ?余下的话都溺没在了姐姐凄苦的笑声中。
?? ?自那天起，泷泽秀明就再也没有听到他们之间讲过一句话。
?? ?孩子叫山下智久。姐姐从不关心他，仿佛那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甚至都不愿抱一下。
?? ?她的目光还是只停留在师父身上，而师父还是喜欢独自看日落。
?? ?是泷泽秀明和今井翼一直在照看着孩子，翼似乎比他知道的要多一些，所以开始变得忧心忡忡，清澈如泉的双眼亦不复从前的神采。
?? ?泷泽似乎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便对他说，等学到天下第一暗杀术后就一起离开这里，还有带着智久。
? ??那时的泷泽说话很直接，从不会含蓄地掩饰什么。翼也是，听了笑得很开心，一直笑到眼角有泪。
??? 大漠的夜特别寒，四季在一年里留下的痕迹到了这儿就像是被蒸发了的水，不见任何踪影。
??? 夜里的朔风总是拍打屋前支撑着的布帆，那声音就像黑暗里的大鸟在耳边狠命卜楞着翅膀，飞起飞落。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流逝着，今天重复着昨天，明天重复着今天。有变化的是智久，他开始学说话了。学会的第一个词是“舅舅”，他的舅舅是泷泽秀明和今井翼。
??? 智久除了与姐姐酷似的容貌及体内流动着相同的血液之外，姐姐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智久身上的小衣小鞋都是泷泽秀明和今井翼一起做的，虽然粗糙不堪却也能对付着穿用。
?? ?一日，翼告诉他，说想去京城。
??? 泷泽愕然地问，为什么？
??? 翼淡然一笑，说，听到过路的驼队说那儿有世间最美的花，所以想去看看，也做一回风雅的赏花人。
??? 泷泽暗想，现下师父是不会允许的，不过将来一定会有这个机会，和翼一起去京城看花……带着智久。
??? 转眼间泷泽秀明他们在这大漠一住已有十个年头了。在最初的几年里，泷泽总觉得时间走动得异常缓慢，就像是将这里遗忘了一般。可是到了后来，一天一天，一月一月，一年一年还没待他细细品味，就全都迅速化在了反复操习的剑术里，山丘上无名孤傲挺拔的身影里，姐姐益发沉静模糊的面容里，翼那温润如春的淡淡笑颜里……
??? 今井翼，性子沉静稳重如他，却是偏爱红衣的。平日里泷泽秀明常戏称他前生不是个美娇娘便是个朱门大户里的贵公子。他总笑说泷泽又在发梦。但在泷泽秀明的眼里，这色彩匮乏、天地间一片苍茫的大漠里，翼就是这唯一的红。
??? 这一年，智久两岁了。两岁的孩子通常是没有记忆的，所以，很多事就算他听到，看到，却不会知道。
??? 师父终于要将天下第一暗杀术传给泷泽或许——翼。天下第一暗杀术只能传予一人，否则就不可称之为天下第一。
??? “你二人需比武来一决胜负，胜者可授天下第一暗杀术，败者——必须死。”师父冷冷的撂下这番话后便走到门外去了，他等待着泷泽和翼作出回应。
??? 泷泽不敢去看翼的表情，耳中灌满了屋外的朔风吹动无名衣袍时发出的猎猎作响声，直到头痛欲裂。像师父那样成为天下第一杀手一直是他的梦想……还有和翼的约定……
??? 二人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 良久，翼走到他面前，直直得看着他。泷泽能清楚的从他的瞳孔中看到面无表情的自己，便立刻将视线转向别处，他不愿那样的自己出现在他的眼中。
??? 秀明，我会成全你。他的声音变得暗哑不堪，仿佛说完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力气多说一句。
??? 泷泽秀明闻言立刻冲到门外，跪倒在师父脚下：我和翼谁都不会学这天下第一暗杀术，明天我们就要去京城……
??? “谁说我不想学！”
??? 翼的声音在泷泽秀明身后响起，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嘴角似还隐有一丝微笑。
??? 泷泽回过头来，一脸的讶异。在片刻间判若两人的翼令他难以置信。
??? “京城还是要去的……倘若我胜了，我会带着你的骨殖同去，反之亦然。”
???
他的眼中充满了自信的神采，泷泽不知他为何如此笃定，难道他有必胜的绝招？这种可能性相当小。
??? 此时的姐姐就像是一缕飘过空谷的薄岚，盈盈静静地向泷泽走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意有所指。这是多年来她第一次将目光全部关注在她的亲弟弟身上。
??? 她似有所指：“你会后悔。”
??? 泷泽不知道姐姐所说的后悔是指什么。失去翼？亦或是失去成为天下第一杀手的机会？他想，这句话也有可能是讲给翼听的。
?? ?“七天后的此时此地，你们一决胜负吧。”师父说罢便向远处的丘石掠去。
??? 太阳已渐西沉，不再刺目，而颜色却变得像浓稠的鲜血一般，不可思议的红。它还在迅速地蔓延扩散着，直到周边的云彩都像着了火一般。
??? 不知在何时姐姐已离去了，此时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 “你为……”
??? “不为什么！”
??? 翼迅速的打断了他的疑问，说：“如果我不想成为天下第一杀手，又何必苦守在这不毛之地整整十年？”
??? 刚说完，他便转身回屋，将门重重的甩上，呯——
??? 这一声震得泷泽秀明全身发麻，只觉得心里有样东西在一直往下坠，一直往下坠……
? 这些天，他恍恍惚惚的。夜里一合上眼，以前的很多事便会一齐涌上来，若细细想来却又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翼真的是这样想的么？我已准备放弃了，他为何却对此执着了起来？ 到了第六天晚上，泷泽为了明天的事辗转难眠。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忽有一抹红色的影子飘至他跟前，是翼。 ??? “我们明天就去京城，那天我是故意的。你能放弃那个梦想，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 “我怎会拿你的性命来换取？难道你想让我悔恨一生么？”泷泽秀明说。 ??? 黑暗里泷泽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在轻轻地笑，笑得很开心。他那带着一丝凉意而又柔软的唇轻轻地印在了泷泽的唇上，接着又将舌头探人了他的口中，举动虽显生涩但泷泽还是不免沉溺其中…… ??? 忽然有水自面泷泽的额上流下，一直流到唇边，凉凉的，咸咸的，…… ??? 他想去握住翼的手，却只握到空气，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些。原来刚才只是个梦而已，若真如此……泷泽不禁怅然若失。 ??? 他又揉了下眼睛，忽在脸上触到一丝冰冷……还未干透的泪水！不是梦么……？ ??? 翌日黄昏。 ??? 残阳似血，朔风依旧。 ??? 他掌中有泪，翼的泪，泪已无痕。 ??? 翼手中拖着长剑正缓缓而来。剑尖在他行过的沙地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线。停步时，嘎然而止。 ??? 他离泷泽只有十步之遥，但看上去却更像是天边的一抹云彩。 ??? 风卷残沙，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而又遥远。 ??? “我们能不能……” ??? “不能！”翼决然的打断了泷泽。 ??? “好。”泷泽牵扯了一下嘴角，这声音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 “莫忘了京城之约。”翼又道。 ??? 风沙翻涌，可泷泽秀明却看到他眼角有微光闪动。 ??? 他复道：“好。” ??? 话音还未落下，翼便剑尖上挑，如秋光一霎，直向他的咽喉刺来。 ??? 这破空而来的一剑在撕裂了空气的同时也粉碎了以往的一切，如飞屑残沫般纷纷扬扬的覆满泷泽全身。 ???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那预期中的声音——一种当柔软的喉骨被利剑刺穿时所特有的碎裂声，只有一丝冰凉贴颈而过。 ??? 泷泽持剑的右手开始不由自主地_chan抖起来，翼飞扬在风里的红衣将珵亮的剑身映染地就像是被火烙红了一般，连剑柄都变得滚烫起来，难以执握。 ??? 剑已经刺在了翼的心上，不偏不倚。剑上的殷红是正在慢慢渗出的血水。 ??? 翼双目微闭，唇边漾起的笑容在那个瞬间里凝固了。 ??? 泷泽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出手的，那个迅如雷电的举动竟从他的记忆里被生生地抹去了。 ??? 泷泽将剑自他心口Bachu，喷涌而出的鲜血绵密地洒满剑身，凝成了无数细小的血珠。这点点艳红朝着剑尖蜿蜒而下，一滴，一滴，一滴地沉人他脚下的这片黄沙。 ??? 泷泽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慢慢往下沉，一直沉到感觉不出它的存在，空荡荡的。 ??? 他摸了摸左侧的颈项，刚才的那丝凉意还未退去。 ??? 翼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他，所以就在剑快要刺人他咽喉的时候向左偏了几分。可他却以为……也许就是在这时候自己刺中了他。 ??? 翼分明是想迫他出手。 ??? 秀明，我会成全你’。他忆起了他当日说的这句话。原来翼一直未曾改变。 ??? “明明是要成全他，退出这场相争就行了，为何还要如此这般？”他喃喃道。 ??? “就算退出了，你师父还是会让你动手的。想成为天下第一杀手就必须无情，只有亲手杀死自己最重要的人才有可能做到真正的无情。” ? 作答的是姐姐。她又接着说道：“其实翼早就明白了他的这个安排。” ?? ?泷泽闻言抬头望向站立一侧的师父，他还是像往日那般神情自若，没有丝毫动容。 ?? “是你逼死了翼。” ?? ?师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道：“逼死他的人是你，与我无关。” ??? 听他如此推月兑，泷泽愤恨之极，不禁挥剑相向。 ??? 对于项前的银光，他丝毫不以为忤，犹自淡淡道：“他的死完全是因为你的私心。” ??? 私心？ ? “他可以为你牺牲自己，你呢？如果你能像他待你一般待他，就不是现下这种情况了。” ? ??他稍顿了下，又道：“这个结果可是你自己选的。你可以学到天下第一暗杀术，也有可能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然而——你必须学会忍受这天下第一的寂寞……” ? ??他向西而行，话音渐远。像往常那般独自去遥望即将沉沦的红日。 ? “……要付出代价的。很公平，不是么……” ??? 人已去远，那声音在呼呼的风中听起来飘飘忽忽的。 ??? 泷泽黯然泪下，那日翼前后判若两人的言辞他会看不透吗？是自己不想去看透吧。
到了第六天晚上，泷泽为了明天的事辗转难眠。到了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忽有一抹红色的影子飘至他跟前，是翼。
??? “我们明天就去京城，那天我是故意的。你能放弃那个梦想，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 “我怎会拿你的性命来换取？难道你想让我悔恨一生么？”泷泽秀明说。
??? 黑暗里泷泽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在轻轻地笑，笑得很开心。他那带着一丝凉意而又柔软的唇轻轻地印在了泷泽的唇上，接着又将舌头探人了他的口中，举动虽显生涩但泷泽还是不免沉溺其中……
??? 忽然有水自面泷泽的额上流下，一直流到唇边，凉凉的，咸咸的，……
??? 他想去握住翼的手，却只握到空气，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些。原来刚才只是个梦而已，若真如此……泷泽不禁怅然若失。
??? 他又揉了下眼睛，忽在脸上触到一丝冰冷……还未干透的泪水！不是梦么……？
??? 翌日黄昏。
??? 残阳似血，朔风依旧。
??? 他掌中有泪，翼的泪，泪已无痕。
??? 翼手中拖着长剑正缓缓而来。剑尖在他行过的沙地上划出了一条长长的线。停步时，嘎然而止。
??? 他离泷泽只有十步之遥，但看上去却更像是天边的一抹云彩。
??? 风卷残沙，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而又遥远。
??? “我们能不能……”
??? “不能！”翼决然的打断了泷泽。
??? “好。”泷泽牵扯了一下嘴角，这声音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 “莫忘了京城之约。”翼又道。
??? 风沙翻涌，可泷泽秀明却看到他眼角有微光闪动。
??? 他复道：“好。”
??? 话音还未落下，翼便剑尖上挑，如秋光一霎，直向他的咽喉刺来。
??? 这破空而来的一剑在撕裂了空气的同时也粉碎了以往的一切，如飞屑残沫般纷纷扬扬的覆满泷泽全身。
???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那预期中的声音——一种当柔软的喉骨被利剑刺穿时所特有的碎裂声，只有一丝冰凉贴颈而过。
??? 泷泽持剑的右手开始不由自主地_chan抖起来，翼飞扬在风里的红衣将珵亮的剑身映染地就像是被火烙红了一般，连剑柄都变得滚烫起来，难以执握。
??? 剑已经刺在了翼的心上，不偏不倚。剑上的殷红是正在慢慢渗出的血水。
??? 翼双目微闭，唇边漾起的笑容在那个瞬间里凝固了。
??? 泷泽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出手的，那个迅如雷电的举动竟从他的记忆里被生生地抹去了。
??? 泷泽将剑自他心口Bachu，喷涌而出的鲜血绵密地洒满剑身，凝成了无数细小的血珠。这点点艳红朝着剑尖蜿蜒而下，一滴，一滴，一滴地沉人他脚下的这片黄沙。
??? 泷泽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慢慢往下沉，一直沉到感觉不出它的存在，空荡荡的。
??? 他摸了摸左侧的颈项，刚才的那丝凉意还未退去。
??? 翼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他，所以就在剑快要刺人他咽喉的时候向左偏了几分。可他却以为……也许就是在这时候自己刺中了他。
??? 翼分明是想迫他出手。
??? 秀明，我会成全你’。他忆起了他当日说的这句话。原来翼一直未曾改变。
??? “明明是要成全他，退出这场相争就行了，为何还要如此这般？”他喃喃道。
??? “就算退出了，你师父还是会让你动手的。想成为天下第一杀手就必须无情，只有亲手杀死自己最重要的人才有可能做到真正的无情。”
? 作答的是姐姐。她又接着说道：“其实翼早就明白了他的这个安排。”
?? ?泷泽闻言抬头望向站立一侧的师父，他还是像往日那般神情自若，没有丝毫动容。
?? “是你逼死了翼。”
?? ?师父没有动怒，只是淡淡道：“逼死他的人是你，与我无关。”
??? 听他如此推月兑，泷泽愤恨之极，不禁挥剑相向。
??? 对于项前的银光，他丝毫不以为忤，犹自淡淡道：“他的死完全是因为你的私心。”
??? 私心？
? “他可以为你牺牲自己，你呢？如果你能像他待你一般待他，就不是现下这种情况了。”
? ??他稍顿了下，又道：“这个结果可是你自己选的。你可以学到天下第一暗杀术，也有可能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然而——你必须学会忍受这天下第一的寂寞……”
? ??他向西而行，话音渐远。像往常那般独自去遥望即将沉沦的红日。
? “……要付出代价的。很公平，不是么……”
??? 人已去远，那声音在呼呼的风中听起来飘飘忽忽的。
??? 泷泽黯然泪下，那日翼前后判若两人的言辞他会看不透吗？是自己不想去看透吧。
6 lz2009/1/27 22:26:00
12 = =2009/1/28 0:04:00
lz对于樱冢、北都、昴流的名字只是略知一二而已...剧情完全是不知道啊
所以期待着j版东&X的各位要失望了，对本文有爱的可以继续蹲，谢谢
以上可以看作是序章，下面是正文，不适者点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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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后）
??? 这天晚上的月亮似乎特别亮，看久了会觉得刺目。四周没有一丝风，也听不到夜虫的悉悉嘶鸣。一切都好似凝固在了这夜色中。
??? 锦户亮已不知道自己在这个院落里的灌木丛中藏了多久，多年来的困苦磨练使他学会了忍耐。他并不十分清楚他要杀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只知道那个人很快就会死，死在他的剑下。
??? 他是一个杀手，杀人只是因为泷泽的命令……还有钱，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管。
??? 月渐渐下沉，那间房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了很长时间，一直不见动静。锦户亮轻轻跃出……
??? 凭他的剑术，在刚潜人时就足可以杀了那个人。只是不到万无一失时绝不出手是他一贯的准则。
??? 借着异常明亮的月光，他可以很清楚地看清那人的样貌。那人的呼吸有些杂乱，额上不断有汗水渗出，看情形似乎在一个噩梦里受着煎熬。
??? “不知梦里可会有我？”锦户亮不禁暗想，嘴角微扬。他将剑从黑色的皮鞘中抽出，泛着青芒的剑似一道闪电般迅速的划过那人的喉咙……梦已无痕。
??? 将剑身拭净后，锦户亮慢慢走了出来。
??? 外面的夜色比刚才更是浓了几分，天上的月亮就像是被放人水中漂洗了无数遍，苍白得一如死人的脸。远处有隐隐约约的鸡鸣声传来，快要破晓了，没人会发现游魂般的他。
??? 大街上，伴着他的只有一个被拉长的模糊影子，四周清冷异常。
?? 钱财只是他唯一可以拥有的东西罢了。看着一笔笔的酬劳，那些白的刺人眼目的银子，他才会觉的自己还活着，死人是看不见这些东西的。
??? 回到客栈，锦户亮悄悄进人自己的房间，将身上的衣物换下弃之一旁。刚才衣上虽不曾沾染到血迹，却似黏附着死亡的气味：惊惧，窒息，腐败……弥久不散。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丢弃掉过多少件这样的衣服了。
?? 锦户亮闭上了眼，躺在床上小憩。耳边犹能听到隔了一条街的女人们在刷马桶的声音；楼下店老板吆喝伙计们起床的声音；临街店铺拆门板的声音；隔壁客房里汩汩的倒水声。一天开始了，这是他们的。
??? 笃笃笃……笃笃笃……
??? 响起一阵又轻又短促的敲门声，锦户亮翻身坐起，正待发问。只听门外道：客官，昨天您说在房里用餐，所以我给您送午饭来了。
??? “嗯？”他记得自己迷迷糊糊没怎么睡着过，哪知时间过得飞快，竟到中午了。便走到窗边伸手拨开竹帘子，一道刺目的阳光直身寸进来，眼睛顿感不适，便又将手缩了回来，房内回复了原本的阴暗。
??? 轻轻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他起身开了门又迅速地回到靠窗的桌边坐下，窗前覆着的竹帘并不十分严密，透着一丝丝细微的光亮，杂乱地印在桌上。
?? 小二走了进来，一手提着提篮一手拎了一壶茶水。他对房间里异常的阴暗没有流露出一丝惊讶，而是热心的将饭菜一一从提篮中取出摆放在桌上，末了还替斟倒了些茶水，见锦户亮看着眼前的茶杯不说话，便笑道：客官，这可是用我们小店里最好的茶叶加了细盐烹煮的，请慢用。
??? 闻言，锦户亮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一身粗布短打，额上沁着些许的汗水，黄黄的脸上只有颊上透着红光，咧着嘴傻呵呵的笑着。天底下的店小二大都长得差不多，他眼前的这个便是其中之一。
??? 锦户亮望着他的眼睛，嘴角扬笑，道：“佳肴当前，应配美酒才对。你可真不会做事！”
??? 小二兀自镇定道：“客官不喜饮酒，所以不曾备有。既然您现在吩咐了，请稍等一下，小的立刻去置办。”
??? 说罢便转身而去。待他快到门口时，锦户亮走到他跟前，冷道：“你怎知我不喜饮酒？”
??? 小二怔了一怔，立刻大笑起来，用手在脸上一抹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 “小山庆一郎！”
??? 小山笑道：“不错，是我。正因了解你的习惯，反倒露了破绽。昨天我已到了这间客栈。那时你心里搁着事，对我可没起一点疑心。”
??? “怎么？事还没了结，主公就派你来了？”锦户亮问道。
小山笑道：“亮，你有哪一次让主公失望过？”说着，他将一封信函递给锦户亮。
锦户亮收了起来，信函里封着的是此次任务的报酬。
小山走到窗边，在锦户亮刚才所坐的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锦户亮便隔着桌子坐在他的对面，淡淡道：“凡事总有不可预见的意外。”
??? “但这件事绝不会有意外出现，事实不正是如此吗？简直是再顺利也没有了。”小山的笑容里透着些许古怪。
??? “为何如此肯定？虽然我不了解城岛山庄这位庄主的身份背景，但据查庄里的一些护院中有几个身手还算了得。”
??? “不错，这些人里面的确有几个可称得上是高手，可是却在这非常时期的晚上竟睡得跟死猪一样，不觉得有些不寻常么？”说到此处，小山的表情看上去竟像要立时放声大笑一般。
??? 关于他所说的这一点，锦户亮也曾想过，只是猜不透各中缘由，便眉峰微聚：“难道……”
“怎么？生气了？”小山还是一脸的春风：“你这般表情可有意思地很啊，不过我可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是智久。”
智久？锦户亮闻言怔了一下。
他所认识的智久自小品性内敛，也喜欢和身边的人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现今这么做也许只是为了玩耍取乐吧。不过自那人死后，智久的性情还是转变了很多，似乎比从前还聒噪了几分，所为之事也越发地随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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