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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攻2010/2/15 13:19:00
一
龟梨和也最后一次向上托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终于对面那个一直垂着嘴角的男人，乖顺的用笔在纸上签了字。
那两周后我们会来进行最后的交接。
山下先生，保重。
那一句保重里，怎么都有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山下想。
他抬起头又一次端详这座陪了他十几年的老房子，心中一片荒芜。
世界上最杀人的生物就是那些房地产商。
而律师是那些房地产商手里卑劣的武器。如果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我们保护。
两周后龟梨再来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山下。
山下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那点少的不得了的抚慰金也没有领。
实实在在的表明了他的不屑。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山下扑扇着的睫毛，低低的说着，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夺走的是什么东西。
事实上关于房产问题的交涉并不是龟梨和也和山下智久的初次见面。
当然可能山下并不记得。
他们曾经是同一所高中不同班级的同学。
每次年级联谊，龟梨和也都会带着微妙的期望在人群里面找山下的影子。
特别也不算特别，只能算微妙。
这种单方面的注意。
那个叫山下的男生，有着冷清的一张脸孔，总是有些耷拉下垂的唇线，好像什么都不能让他开心。
但是龟梨也见过运动会时候是，山下在跑道上面那一股好像要把强风都打垮的气势，迎面而上，白色的T恤被吹得紧紧贴在身上，瘦弱不堪的模样却非常精神又有力量。
这样子的，很多层次又非常坚韧难懂的人。
毕业的最后那一次联谊龟梨和也竟然找到了他。
山下一个人柔顺的坐在一群人中间，那些同学勾肩搭背，说着或许精妙或许带有颜色的话题，山下就跟着那些人一同笑闹。
没有一点的违和感。
到底曾经的那种奇妙的感觉从何而来呢。
为什么就是认定他是不一样的呢？
他终于是与山下所在的那条沙发隔了小半米，而后安静的举着酒杯走开。
后面的时日里止不住的想，那天他要是多迈出一步，走到沙发的后面，用手肘碰一碰山下的肩膀——他们之间是不是就将要大不一样。
4 攻2010/2/15 13:46:00
太囧了
原本以为写的全丢了所以按照回忆着写了一份，结果刚发现并没有丢= =
所以掉皮也得来编辑，文还是第一遍写的最好= =
二
龟梨和也和山下智久的第三次交集，还要感谢变化莫测的天气。
那天大雨滂沱，龟梨没有开车，像无数上班族一样老套的用公文包挡住头顶上砸下来的豆大雨点，一面撒开腿狂奔。后来不行了，觉得手都抓不住那滑溜溜的东西，狼狈的躲在一家店的门口。
气温很低，扭头看，店门因为温差而被烘染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就看到，原来他在那里。
山下帮龟梨拆了一条新毛巾，毫不客气的当着他的面滴了一下。龟梨和也乖乖掏钱包付钱，接过零钱的时候手上一暖，被塞了一个纸杯，里面有热乎乎的鱼糕。
味道似乎有点微妙的不同。
和山下扯上关系的话，什么都变得微妙。
他老老实实的把毛巾搭在头上，狼狈又有些小心翼翼的_Tun那些烫人的鱼糕，一面止不住的呵气。但是两个人之间还是过于沉默。
抬了眼睛看山下，山下腰上胸前一块碧绿的围兜，穿着制服，低着眉眼认真整理的东西模样——
忍不住就呛到了喉咙。
你怎么这么笨啊。
山下柔柔的嗓音依然带着熟悉的鼻音，柔柔的一下一下敲在龟梨的心口上。
那种感觉一下子覆盖了它所有的搏动，酸酸疼疼一点点蔓延开来。
话最终还是没有说上几句。但是交换了对方的MAIL地址和电话番号。
龟梨的嘴张开又闭上，脑海里面那句什么时候讲都合适，但是却始终没有扔出口的“其实我们好像是同一所高中的呢”，像一块粘糊糊软绵绵的鱼糕卡在了他的胸口。
山下似乎不再介意关于那所房子的事情。
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有说。
看起来气色也不错，生活也很稳定的样子，龟梨和也却没有觉得任何的释放与轻松。
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回到家里面，才忽然觉得冷起来。因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去洗澡的时候，捏紧那条新买的毛巾，在浴室那片及其相似的雾霭里面沉沉浮浮恍恍惚惚。
很久没有这样长久的发呆。一直到水开始发凉，才猛然惊醒发现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从浴缸里面爬出来倒在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的时候，即使闭紧双眼还是能轻而易举想起山下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长长地睫毛下垂的时候，或者笑起来的时候，会弯起来像月牙一样。
这种经历是必然的，通过一件媒介一样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回顾昨天的自己。
想起高中时代的龟梨和也，也经历过热血少年、执拗别扭冷漠的青年、和带有一点小成熟的小大人等等不同的人生阶段。这些阶段里面一点也无法避免山下存在的痕迹。
那个气质独特，或者说对于龟梨来说算是独特的少年，一步步走向和他完全不同的方向，留给他看见的就是那个运动会时候跑起来的、特别瘦弱又骄傲的背影。
我有秃头于 2010-2-15 19:08:49 编辑过本文
10 攻2010/2/16 20:29:00
三
龟梨和也和山下智久的第四次会面实在不算个巧合。
中午休息的时候，龟梨_Tun完便当，一同带着同事的垃圾，低着头一步一步走下写字楼的楼梯，脚步声略显清脆，空旷得十分宜人。虽然事务所
所在的楼层非常高，但是下楼梯是不费劲的。他喜欢这样沉默又安静的慢慢走下去。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心里很舒服，他总觉得似乎有一个人也会这样做一般。
结果不知道走到第几层的时候，从楼梯间可以看出去的窗口，一眼就瞄到山下的身影。
似乎意味不明的抱着膝盖坐在花坛下面，因为冬天的寒风而缩起了脖子，羽绒服帽子上面的绒毛被风吹得飘飘荡荡的——
好吧，其实龟梨的视力并没有好到可以看清楚那一点皮草，他看到山下的那一瞬间就跑了起来，一连往下走了很多很多层的楼梯，也不知道内心是在执拗着什么，而不愿去乘只在隔壁的电梯。
遇上，不遇上。
来得及，赶不及。
很矛盾。
折磨自己的后果就是到了楼底几乎得腿软得站不住，嗓子像刀割一样疼痛。到底是尽了全力往下冲的，撑着膝盖抬头看的时候却发现花坛那边已经没有了人，心中巨大的失落和懊悔就满溢出来。
一遇到山下的事情就变得无法冷静。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毛病。
喘口气站直起来，抬头就发现眼前一片阴影。
山下的头发似乎重新整理过，不是上次在便利店见到的那样。亚麻色的头发染黑了，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个略显成熟的发型意外的适合山下。
山下眼底也不知道是否有过波澜，两个人又是尴尬的对视了好几秒，龟梨掩饰的低下头。
见龟梨还是喘的厉害，山下嘴巴微微张开说了第一句话。
他说你跑什么。
才想起为了美观，这座写字楼的楼梯外面环的是有机玻璃，或许在一开始山下就看到了他。
不管是拎着垃圾缓慢小跳步有些悠闲的他，还是发现了什么之后，撒开腿往下冲的他。
不管是咬着嘴唇脸色阴郁、坚持着某种东西的他，还是到了楼底一瞬间露出那种失望表情的他。
龟梨觉得心中有不甘。
凭什么山下智久就什么都知道，又凭什么他龟梨和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山下是否知道他们是高中同学。
不知道山下对他的想法印象。
不知道山下对他的存在是否在意。
不知道山下现在过得好不好。
不知道山下的快乐、痛苦。
不知道山下的欢喜、愤怒。
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想的。
一开始就不知道。
到底是想要为难他，让他伤心，想要通过伤害来证明自己的青春。
还是其实自己对他的在意早就已经超过了临界点，做出来的事情根本不能够简单控制。
这几天一直在回忆那天谈判时候，山下默然盯着他看的眼睛。
有的事情又不是他的错。
龟梨想。
但是，其实山下从来没有表现出在意的样子不是吗。
在意的从来只有龟梨自己而已。
从头到尾，都只有他龟梨和也而已。
他妈的，忽然就一阵委屈，龟梨和也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而后对上眼的瞬间，山下就对他笑了起来。
TBC
今
天
好
冷
20 攻2010/2/25 22:52:00
四
山下在门外收了伞，雨水滴滴答答顺着长长的伞柄往下滴水。
开门的应服员微微皱了眉头，盯着那把明显不够新的长柄雨伞看了两三眼，才不情愿的拎了一个大桶来，专门给山下摆雨伞。
普通的伞架放不下。
山下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弹一弹身上的雨滴，他迈开步子跟着那个服务员往包厢走，绕过几层地毯才见到那扇红色金色装饰起来的门。
这样的餐厅光是预定就要花不少功夫。看着道门就知道吃的东西也不会便宜。
山下进门换了室内鞋，龟梨则是坐在和室的坐垫上，有些紧张。包厢里面暖气很足，但是对方身上有点湿淋淋的潮味，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很在意。
山下抬起眼看了龟梨一眼，然后自然地盘腿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又是无话。
很快沉默没有持续多久，门外穿来敲击声，服务员端着很漂亮的菜，精致的摆了一桌。
山下月兑掉外套，里面是奶色的线衣和衬衫，而龟梨穿的是蓝色的衬衫，甚至没有解开领带。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龟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掩饰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琥珀色的梅子酒在白色的杯子里看起来特别美丽澄澈，他就偷偷透过酒杯，看到山下举着一个手卷默默的吃。
后来也似乎是亚麻先开的口，简单的说了一声谢谢招待，以及来的时候没有挤上地铁，所以迟到了一点，真的很抱歉。
龟梨有些后悔选了这家店，本来是想要表达诚意，但是到后来才发现有些不合适。怎么说都给对方带来了麻烦似地，虽然对面那个人依然没什么表情，看不透想法。
“——是这样的。”龟梨清了清嗓门，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是一颗被压扁了的鸭梨，汁水耗尽变得柔软又干涩，且丝丝裂开。
是怎样呢？
准备好的台词怎么都说不出来，无声的张嘴梗了一会，龟梨站直起来，凝视了山下一下，并没有得到想要的那个对视。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弯下腰，道歉的姿势。
“之前房子的事情，我想要和你说一声抱歉。”
后来怎么吃完那顿饭的，龟梨根本不记得。
山下好像没有看见那样，冷然又毫无反应，脸上没有一丝得色，也没有不愿意原谅的犹豫和不甘，他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就那样一个一个的吃手卷。手卷吃完了，又把龟梨的那份拖了过来。
龟梨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以至于到后来觉得背脊一阵发麻，晕乎乎的踉跄了一下，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山下一个人_Tun掉了所有的手卷，脸被噎成了青色。
再后来就是又回到原来那样，面对面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喝酒。龟梨来的时候吹了风，一直觉得背上一股粘腻，空腹喝酒喝多了，更是晕晕乎乎起来。
人一晕乎就会想一些过去的事，做一些不能做的决定。
他忽然觉得眼前模糊，一下子时空穿梭好像回到高中。
那个身板挺直的少年躯体，白色衬衫的干净感觉以及现在那份决绝和纯粹无一不鞭打折磨着他。
忽然觉得和山下智久是两个世界的人，受到刺激一样不断想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样的举动像一个傻瓜。
彻彻底底的傻瓜。
当初他已经放弃将自己与他的世界合并，又在分开后没有交集的人生里面后悔。第二次的见面却是没有办法的对立，其实他自己也不能改变什么，委托他的房地产商即使通过他不能成功，那么也会找来另外的律师。那么还不如就让他自己来。
龟梨根本想不通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被打了一个死结。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偏执又拗扭的精神病人，这几天搞下来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个什么结果。
大概有一点破罐破摔的心理，因为再怎么样山下智久也不能更讨厌他了。
他想起以前初中时候，隔壁家里住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有一天她举着巧克力对棒球少年表白，棒球少年有些冷淡拒绝之后的回家路上再次遇到小女孩，小女孩却是见到瘟疫一般害怕跑掉。
那种不希望被人发现喜欢心情的害怕感情，到底是由什么做成的。好像没有被接受的表白就多肮脏不堪一样，何必呢何必呢。
何必啊龟梨和也，更何况你龟梨和也从来都没有表过白。
喜欢啊，什么的。
喜欢吗，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再怎么样，山下也不能再更讨厌他了。
于是越过小桌子去抓住山下的肩膀，想要说什么做什么却又没力气，冷汗涟涟的时候，就疼得浑身发抖倒在了桌子上。
那种磨着骨头的内脏锐痛，却在崩溃边缘以为自己将被放弃的时候被握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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