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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嫁人当嫁辛稼轩2010/2/28 12:52:00
那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漫漫夜色，裹挟风雪破空而至，烛火辉煌的长乐宫在一片焦灼地寂静里终于重又恢复了喧闹，汗水淋漓地稳婆用一块明黄襁褓包了婴孩，笑喑喑地出来跪拜皇帝。
“恭喜皇上，智妃娘娘生了，是位小皇子！”
年轻的皇帝急急上前，喜形于色。
“快给朕好好看看。”
一时间殿内众人纷纷跪贺新皇。
而内殿里那个面色惨白发髻散乱的女人却没有丝毫喜色，她在剧痛过后的昏沉里勉力睁大了眼睛，定定地望了一会儿头顶的锦帐，然后慢慢抬手抓住了贴身婢女南云的袖口。
南云弯下腰去，将耳朵附在她唇边。
“快，”她轻轻chuan_Xi着：“快差人传信给表少爷，就说我没有辜负他一番心血，教他放宽心。”
南云用帕子揩了揩眼角，强忍眼泪，哽咽道。
“娘娘放心，我一早吩咐了小颦在殿外候着，一得消息便往金水门传信。”
女人手上的气力一下子松了下去。
“那便好了。”
皇帝抱着那个千万宠爱加一身的孩子大步走了进来。
“爱妃！”
一旁候着的奶娘眼明手快接了孩子，又使眼色将一众下人都领了出去，只一个医婆在帘外守候。
“皇上，恕臣妾抱恙在身，不能接驾，臣妾万死……”
“爱妃说得哪里话，”皇帝坐在床边搂住她：“爱妃为朕诞下皇长子，如今于我江山社稷可是大大的功臣。”
功臣？这功臣来得谈何容易。
智妃将头埋在皇帝的肩窝里，心中将这二字细细品咂一番，前尘后事纷至沓来，只觉无限凄凉。
京城东大街的巍巍高门前有裹着大氅的男人轻轻叩着门上雕着狮虎纹样的铜环。
立即便有人来将门拉开一条细缝，来人闪身而人。
领路的下人一路抱怨。
“怎么现下才来，少爷都侯了半晌了。”
来人解了大氅，露出宫门值卫那一身黑红相间的衣服。
“娘娘那里消息来得晚，我也没有办法。”
他们话声未落，砖路尽头便有人大步走过来。
正是智妃口中那位“表少爷”赤西仁，他只穿了中衣便在暖阁里匆匆出来，面色惶急。
“男孩还是女孩？”
那值卫笑起来。
“是皇长子，大人，您可宽心了。”
赤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时方觉出寒冷，取了下人递过的披风裹了，又吩咐管家给那值卫打了赏，自己却不回屋，只是在中庭花园的过道上怔怔地站着。
这是新帝登极的第二年。
隆熙元年嘉平月初八，是夜天降瑞雪，皇廷内外一片银妆，俗世纷扰都化泥水，掩在洁净之下。
到了夤夜时分，赤西早早穿好朝服，坐在花厅饮茶，忽然听得大门又有响动，他心里猛地跳了一跳，手里滚烫的茶水溅了几滴在手上也犹自不知，只管牢牢盯住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来人是个年轻女孩子，裹着寻常袄裙，却还梳着宫人的发髻。
赤西‘嚯’地起身。
“小颦？”
“少爷，”女孩子满面惊惶：“少爷，出大事了！”
赤西慢慢放下杯盏，沉默了半刻才慢慢道。
“表慌，慢慢讲给我听。”
小颦用几乎快哭出来的表情望着他。
“智妃娘娘的孩子，不行了……”
赤西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几乎跌坐在椅子上。
他扶着桌子站住，脑中嗡嗡直响，仿佛凭空一个炸雷落在身畔。
“怎么回事？”
“现在谁也不知道，只说突然发病抽搐起来，全身一下子发紫发黑，吓人得紧……”
赤西抓起杯盏，饮了一大口冷掉的明前龙井，心里又一点点沉下来。
“娘娘自己知道了没有？”
“还没有，皇上吩咐下来，眼下娘娘刚刚生产完，身子虚耗，不能再受惊扰，所以暂时还不能告诉她。”
“你回去后择机让南云将事情告诉她。”
小颦惊骇。
“少爷！”
“宫中人多嘴杂，这事情断没有瞒住的道理，早一日教她知晓，我们也可早一日想对策。”
“是，少爷，那我就先回宫了。”
赤西盯住她。
“以后绝不可私自出宫，天大的事情也不行，宫中明枪暗箭，这宫外也是龙潭虎_Xue，若是哪一日被人盯上，便是万劫不复。”
长乐宫已慢慢冷清了下来。
雪已将停，皓月当空，照得屋角飞檐流光华彩。
远远地有人走过来，衣香鬓影环佩叮当，如水月下走来，端的是一位玲珑剔透的美人。
门前值夜的宫女早早跪下。
“参见和妃娘娘。”
和妃盈盈笑道。
“你们代我传一声，就说我来瞧瞧智妃姐姐。”
南云自里间出来跪道。
“皇上吩咐下来，智妃娘娘产后虚弱，不宜探视，还请娘娘恕罪。”
和妃只愣了愣，面上笑意一点未变。
“原来如此，那么我便不叨扰姐姐休憩了，这些个补品，还是前些日子皇上赐下的，我也用不着，就借花献佛送给姐姐，还烦请你代为转送。”
南云低头道。
“娘娘太客气了，我们是下人，娘娘只管吩咐便是。”
和妃望了望她，没有再开口，坐了软轿往原路去了。
方自出了长乐宫，便远远望见御医田口淳之介，一身官袍还未收拾齐整，背了药箱匆匆往养心殿方向疾奔。
和妃又转首望了望右手处回廊，流华宫那位新近失宠的主子也自冷冷盯着田口的背影，眼见和妃向自己望过来，也不出声，只心照不宣地笑一笑便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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