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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冷藏柜2010/4/6 23:35:00
如果雷到，请别让我知道。谢谢
1.
和人类的生命不同，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本乡奏多蹲在战壕里，捏着已经快没有墨水的钢笔在暗黄破旧的小本上写着日记。
要不是因为这场战争，可能自己会变成大文豪也说不定呢……用力划下句点，然后自满地合上本子。
“哟，又在写东西了？给我看看。”刚刚还在打盹的八乙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此时正把下巴搁在本乡肩头，努着嘴。
“睡你的觉吧。”本乡把本子放回左边的上衣口袋，贴近心脏的位置。
托战争的福，这个曾经在家乡叫了十几年“少爷”的人现在的境遇和自己没什么两样，终日灰头土脸，即便饿得连枪都扛不起来也仍然要为国效忠。多么平等。
“上次从俘虏身上搜出来的巧克力还有没有剩下的？我饿得睡不着啊。”
“最后那一丁点儿巧克力屑，在三天前就已经被你吃完了。”
八乙女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本乡很想摸摸他的头，用些柔软的句子安慰他，直到他把脏兮兮的脑袋反复撞击自己肩膀，笑着说文学青年真恶心。
但这些仅仅存在于本乡的臆想中，终究他什么都没做。
“我们会死在这里。”
在本乡睡着前，听到八乙女光这么说。
用从所未有的坚定语气。
凌晨时分，敌方迫不及待发动起了攻势。
本乡和八乙女所在的小队在强大的火力下节节败退，完全不理会后方不断发来的“进攻！进攻！进攻！”命令。
更糟糕的是，八乙女光受伤了。
炮弹碎片击中了他的左臂，血禸之下的白骨清晰可见。
“奏多……”倒在地上的八乙女痛苦地呼喊本乡。
十岁以后便没有叫过的名字。
只是在震耳的枪炮声中，本乡并没有听见。
八乙女光想过很多种可能的死法。
被大刀砍成两截。
被机枪身寸成蜂巢。
被地雷炸成禸泥。
都是一瞬间的事。
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看着本乡瘦得过分的背影，流完所有的血。
过于绵长的死亡。
天堂长什么样？
好像有些穷酸。
茅屋，草榻，天使也只有一个。
八乙女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随后动动肩膀，立刻感受到无比真实的疼痛。
我还没死啊……竟然是遗憾大于欣喜。
环视一周，屋里只有身旁的少年，“你是谁？这是哪里？”
“我叫中岛裕翔，这是我家。”
“为什么我会在你家？”
“你的同伴带你来的。”
“那他人呢？”
一定是他，也只能是他。八乙女光有着毫无根据的自信。
“出去找食物了。别动，你还是躺下比较好。”中岛边说边把想坐起来的八乙女按了回去，“我想他就快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他每天都是这个点回来。”
“每天？！我们在这里待了多久？”八乙女有些激动，伸出尚能活动的右手拽住对方的衣领。
“一周……也可能更久，我记不太清了。”
这时八乙女才隐隐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的异于常人之处。
真可怜啊……长得那么好看，脑筋却有点问题。
八乙女松开手，替中岛整了整衣领，恢复一脸和气，说道：“我刚才稍微有点激动，你别介意……”
“嗯。”
接下来便是大段大段的沉默。
直到门被推开。
“奏多~”
八乙女愕然地看着中岛站起来扑向本乡，那么轻易地喊出他的名字。
“裕翔。”
本乡很自然地接住少年，拍拍他的头。
“他怎么样？”
八乙女发誓，在先前的近二十个年头里，本乡从来没有用过如此温柔的语调跟自己说话。
“醒了。”
然后本乡和八乙女的视线就没有悬念地对接上了。
本乡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消失的语言变成一个委婉的微笑。
八乙女开始痛恨。
“找到食物了吗？”
中岛用简单的句子割开了两人的空间。
“嗯，只有一点野菜和几个蘑菇。”
“太好了！这些可以做一锅汤啦~”
少年把东西揽进怀里后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TBC
25 冷藏柜2010/4/10 1:16:00
无质又无量。
2.
本乡的脚步很轻很慢，走到榻前，逆光而立，低头注视仰着头的八乙女。
这是一场持久战。
八乙女眼睛酸痛。
“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救你。”
“救我？你这分明是在害我！”一激动，伤口又泛起阵阵剧烈的疼痛，“现在我们是逃兵。逃兵被抓后的下场，你看的还少么？”
“那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阵地上？”
“死有什么不好？早晚要死的。如果我战死在前线，那是整个家族的光荣，可要是被作为逃兵处死……”
“别说了，”本乡冷冷地打断他，“等你伤好了，把我押回部队。也算是戴罪立功。”
“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八乙女失笑，“这次逃跑你是早有预谋了吧，难道会因为我这颗小小的棋子半途而废？况且这么心急火燎地逃出来其实是为了外面那个傻小子吧。”
本乡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
这正是让八乙女最无法忍受的。
这个人，从来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奏多，快来快来！”
还没等八乙女决定用左脚还是右脚踢本乡肚子，中岛就在门外叫开了。
“马上来，”本乡回头应了一声，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片，弯下腰，放在八乙女手边，“那天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捏着这个。我怕路上掉了，所以替你收了起来。”说完便走了出去。
八乙女只看了一眼。
泛黄的相片上两个少年在古老的樱花树下笑得前俯后仰。
只是他们的面孔已被血污模糊。
我的宝物。
唯一的。
曾经的。
中岛舀起一勺汤，噘着嘴吹了又吹，见不怎么冒热气了才伸到本乡嘴边：“来，尝尝看~”
“很不错啊，”本乡咽下汤，擦了擦嘴角，然后拿起盐罐，往锅里撒了一把，“这样说不定会更美味一点。”
“可是……隆喜欢清淡的口味，”中岛皱起眉头，但很快又换上笑脸，“反正他不在，就按你的喜好来吧。”
“对不起。”
其实本乡并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
或许仅仅是听到那个名字后的条件反身寸。
“你不喝吗？”中岛指指八乙女面前那碗原封未动的汤。
“我不饿。”眼冒金星的时候说这话着实显得底气不足。
本乡扫了眼八乙女，喝掉最后一口汤，然后举起空碗，“裕翔，再来一碗。”
“诶？”中岛面露难色，“已经没有了呢……”
然后三个人的目光一起焦距在八乙女面前那碗满满的菜汤上。
“我开动了！”
八乙女毫不犹豫地抓起碗，咕噜咕噜地把汤灌进肚皮。
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也一定喜欢。
并且只能属于我。
一碗汤。
又或者。
一个人。
放下碗，八乙女光满足地笑了。
31 冷藏柜2010/4/11 22:14:00
没有最少，只有更少。哈哈哈。
3.
菜汤的威力在八乙女身上得到了无限放大。
一吃完就嚷着要出去散步，并且为此跟本乡缠了半天。
“好吧好吧，我跟你一起去。不过，看好你的胳膊，要是出什么问题可别来怨我。”本乡最后无奈地答应下来。
“是，长官！”八乙女立正并认真地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又笑嘻嘻地接着说：“但我想让中岛陪我。”
“诶？”
本乡和中岛同时惊呼。
晚风有些凉，中岛慢腾腾地踩着八乙女的影子前行。
走在前面的八乙女忽然停下脚步，倾身摘下一朵路旁的雏菊，放在掌心把玩，“你，接过口勿么？”
跟在他身后的中岛也停下，摇摇头。
“想不想试试？”研磨手指，指缝间淌下黄白的汁液。
中岛还是摇头。
“难道你不好奇？”
“隆说跟喜欢的人才能做这种事。”
“那你不喜欢我么？”
“不喜欢。”
听到如此直白的回答，八乙女忍不住大笑。
“为什么？”笑够了，又开始追问。
“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奏多。”
“哦？”八乙女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不仅叫他的名字，还反复在说‘杀了你’。”中岛说着向后挪了一小步。
“所以，你怕我？”八乙女走上前，将沾满花的残骸与尸水的手心贴在中岛的脸颊上，温柔地抚摸。
中岛随之发出细细地呜咽：“不……怕。”
“那到底是怕还是不怕？”手指有意无意地刮弄对方的嘴唇，“又或者是……喜欢？”
欣赏着眼前这个人悸动无助的模样，渐渐地与记忆中某人的脸重叠了起来。
「你喜欢他？那可不行。你只能看着我。」
「好孩子。别怕，交给我。」
「我和他要去前线了，你……保重。」
人伍七个月后收到了老家寄来的信，那个常常用眼睛说话的少女死于难产。
差一点，就差一点。
八乙女光就能当上爸爸。
不是很温柔的亲口勿。
确切地说是啃咬。
昏昏沉沉间，中岛嗅到了腥味。
没人告诉他，雏菊的味道是血腥。
TBC
52 冷藏柜2010/4/14 23:33:00
谁能比我还短……
本乡拿出小本，拔下笔盖，写下今天的日记。
X月X日
他醒了。
我想我应该高兴。
背着他走了两天一夜，当他在我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寡薄，那一刻的我不想他死，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都这么想。
直至我再次见到他睁启双目。
那一对飘浮着死气的瞳孔，并没有因为他曾无限接近于死亡而发生任何质变。
我尝试着喊他的名字，但声带却无法按意志产生振动。
如果他没有在我生日的那天，将我和她偷养的约克夏的尸体推到我面前。
我想我还是能够叫他，光。
如果他没有在我毕业的那天，牵着她的手微笑地对我说我们终于在一起。
我想我还是能够叫他，光。
如果他没有在我离家的那天，抛下她抛下一切用力地扒上新兵列车的门。
我想我还是能够叫他，光。
我愿意去相信Rami的死是意外。
我愿意去相信他和她是彼此钟情。
可我不愿意去相信………………
本乡还没写完就扔下笔，奔了出去。
那一晚的月光特别明亮皎洁。
似乎是想让那些掩藏于黑暗中的罪孽无处遁形。
本乡爬上这一带的制高点，借助艾露恩女神的力量，寻觅到一对枭兽的踪迹。
他们正浴血而战。
57 冷藏柜2010/4/22 22:55:00
还是很短……
中岛的尖牙嵌在出现炎症的禸里，上下颚因为长时间无法闭合已经无比酸麻，积聚的口液从嘴角淌下，和八乙女的血混合在一起。
八乙女正逐渐适应这种疼痛，并且，慢慢地体会到某种奇妙的快感。
既然它已经残破不堪，那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好孩子，”八乙女亲口勿中岛的头发，“吃掉它吧。”
中岛想张嘴，想吐掉嘴里的碎禸和脓血，想从他身上站起来，想为他止血和包扎，想去找本乡问他八乙女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利牙却更深人地埋进了血禸。
“裕翔，放开他！这样下去他会死的，”本乡边喊边试图将压在八乙女身上的中岛拖开，可一用力，却发现中岛正死死地咬在八乙女的伤口上。
八乙女听到本乡的声音，睁开眼睛，开心地笑起来，“奏多，我全部告诉他了哟！”
“你闭嘴。”本乡喝道。
八乙女并不理会本乡，一边看着他费力地撬中岛的牙关，一边用虚弱的声音自顾自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被你骗了却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傻样，所以才告诉他的，没想到他竟然攻击我……哎哟，你轻点，弄痛我了。”
本乡冷冷地扫了一眼八乙女，然后停下手里的动作，垂着头，像是在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伸手从背后抱住中岛：“是我杀了他。所以，该死的人是我。”
“啊……”因为利齿的突然抽离，八乙女忍不住一阵呻喑。
中岛从本乡的拥抱中挣月兑，平静地站起来，用肮脏的袖管擦了擦嘴，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字：“滚！”
“诶诶诶？这是什么道理？我告诉你真相差点被你咬死。真正的杀人凶手在你面前认罪了，你反而让他滚？”八乙女情绪激动地向中岛发起质问，“难道说，在我晕迷的时候错过了什么‘好戏’？”
谁都没有给予他回应。
本乡只是揽过他没有受伤的手臂，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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