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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书生百无一用2010/4/23 18:12:00
两只杯子。
两双拖鞋。
两份早餐。
两对筷子。
两个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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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抬头看向时钟，已经五点半，那个男人快回来了。
门铃声响起，他快步走到玄关，把门打开——
啊，什么啊，原来只是润君啊……哈哈，抱歉抱歉，我以为是翔君回来了……嗯？对啊，翔君五点下班你忘记了？果然是太久没来了吧，他很快就回来了，今晚就住在这儿吧？……啊，是吗？那就算了，你先进来吧，别一直站在这了。
“哦，我就过来看一下你而已。是穿这对拖鞋吗？”松本指着摆在那里的红色拖鞋。
这对不行！我可是特意摆在这里，免得翔君回来还要自己翻鞋柜。那润君穿这对吧，紫色的，很适合你吧？……fufufu，别生气嘛。诶，对了，那束花……送给我的？
“不是，”无奈地换上紫色拖鞋，松本用花束轻轻打一下大野的头，“带花来送你，多恶心啊。”
那你拿着它又是要送谁啊？……切，不说就算了……那些菜？嗯，是晚饭啊。哪里有煮太多啊？翔君一个人就可以吃完的，狂风扫落叶啊哈哈哈——翔君说这个炖土豆最好吃了，你要表吃一个？不过表和他说哦，他会生气的。
松本转身去厨房拿筷子，打开冰箱就发现和他想象的一样，里面放着十多个装着菜肴的碟子，都用保鲜膜一丝不苟地包好了。
他叹了口气，回到饭厅咬了一块土豆，应着大野期待的眼神扬了扬大拇指：“好吃。”
对吧，我可不是只会做炒饭的！哼，以前钓鱼的时候我还做过鱼生咧。……最近？最近没去啊，为什么你知道？因为变白了？啊，我也觉得白了很多……为什么不去钓？不知道，不想出去吧，每天早上起来都太晚，翔君去上班那我只好一个人在家画画了，反应过来都四点了，想着翔君要回来就赶紧准备做饭……嘛，这就叫社会米虫，米虫。
“什么米虫啊，倒是让我看看您的大作啊，大野老师。”松本笑道，然后跟着他去了工作室，散了一地的画纸，大多只打了草稿或者只有凌乱的几笔，松本拾起一张来看，“怎么都不画完啊，你。”
画纸上，大多是这个房间里的静物，有些是造型夸张的黑人。松本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比较完整的画，竟然还是风景画。一片皑皑白雪中有一间小木屋，门口放着雪橇，有脚印延伸。
松本举着画问大野：“这是什么时候画的？”
什么？这张啊……忘记了，大概是随手画的吧。哦，这里有张不错的……画的是翔君，他不是一直吵着要我认真给他画一张吗？说得好像之前给他画的都是乱画的一样……你要看？
松本接过那张肖像画，只画了半张脸，以至于像被雾气挡住了一半。画的很像，每一笔都很细致，连睫毛都一根一根画的认真。看上去就像翔君出现在眼前啊，松本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奇怪的想法。
“画的很不错啊，翔君会喜欢的。”松本把画递回去。
谢谢。不过翔君还没有看过……啊，得去把它藏起来，翔君快回来了，被他看到可就没惊喜了。你们要表喝酒？我现在去买吧？
“不用了，我现在就该走了。”窗外已经黑了大半，快六点了，松本想。
现在？你不等翔君回来？……哦，nino和相叶上次来，也是很快就走了，真是奇怪啊你们……这样翔君会觉得寂寞的……诶，这种禸麻的话你都说的出，真不愧是润君啊。
“我说你，怎么最近话变多了？”
我又不是哑巴……哈哈，对啊你来看我我很开心的，今天闷死我了……你要从后院出去？啊，又去后山？你们干吗都喜欢去那啊，又没什么玩的。哪天我也上去看看吧……
“不行你不准去。”松本打开后院的门，手里还捧着那一束花，“你就好好呆在家里，反正，翔君很快就回来了。”
……嗯，说的也是。那润君下次再来玩吧？叫上nino和相叶，我们五个人一起去玩好不好？……哈哈什么电灯泡啊，润君交个女朋友也带过来就好啦。
松本移开视线不去看他：“是啊，到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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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大野，松本从后院走向后山。有一条窄窄的小路，很久没有人走过，但他眼尖地发现了二宫抽的烟掉了个烟屁股在地上，他估计着二宫是多久前来的，走到了山顶。
其实山也不高，杂草高得及腿，有一处的草被修过了，那里有一棵树，是两年前种的，如今已经很高大了。有不知名的小花，没有鸟叫，天黑透了，这样的地方，确实不该带他过来。
松本润蹲下身，把一直拿着的花束放下，双手合十，轻轻叹气。
他年少时一起疯闹的好友，后来成了大野的恋人，再后来……他成了这座山上一棵树下，安静的一个墓。
“翔君，我来看你了。”
树叶在头顶上轻轻擦出声响，车流在很远的地方蜿蜒成一条溪流，开了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哽咽。松本摸了摸鼻子，没有让自己掉下眼泪。
樱井对松本说过很多关于大野的事，从一开始的相识到最后的交往，樱井总是笑得像一只仓鼠，溢满简单的幸福。有一次喝酒的时候，松本问樱井“你到底喜欢大野哪里啊？”
好友放下酒杯笑起来，说：智就像树一样，不觉得吗？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松本看着他笨蛋一样笑着的样子，总感觉有些挫败。
松本最记得有次樱井去大阪出差要走了，大野吝啬于在人前亲昵，樱井便打开了风衣的一边盖过他的后脑，低下头去口勿他。站口的人来人往中，一件风衣就生成一个秘密的世界。
松本摸着坟前放着的一包烟，大概是二宫他们带来的，外壳在日晒雨淋中掉了色，看上去很残旧：“大野现在很健康，我看他的时候他挺开心的……他还记得你最后说的那句话，大野他啊……真的像树一样，一步不曾往前地等着你呢。”
两年前的冬天，五个人一起上雪山游玩。
不料第二天一早就遇上了瀑风雪，樱井大野和另外三个人走散了。两人幸运地回到小木屋里，生了火让身子暖和起来，樱井却忽然坐不住了。
我得去找他们，这么久了，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你要找好歹雪停了再去，现在出去什么也看不到啊。
不行，我还是得去，他们说不定就在附近。
那，那我和你一起去找。
你留在这里。樱井捧住大野的脸，十指冰冷，他口勿上去，然后许诺道，我很快就回来。
樱井离开后不久，松本回来了。又过一段时间，二宫和相叶也回来了。大野咬着下唇一直坐在门边，门外呼啸的风声卷了风飘进来，他用冻得通红的手指擦过眼睛。
四个人坐在屋里只能沉默地等待，一直沉默到回东京的车上，松本终于忍不住抓住大野的肩膀吼：“你到是说句话啊！翔君死了！你清醒点好不好！？”
“松润！”二宫从前排回过头恶狠狠地瞪过来。
大野没有说话，他低着头，却没有哭。
过了几天，二宫去大野住的地方，见大野竟跟没事人似的和他有说有笑，二宫甚至以为前几天的一切都是梦境。他打电话叫松本过来，不知道要怎么说，只能_chan着声音对松本说：
“怎么办？大野他还一直在说，翔君很快就回来了……”
他没有收拾他的房间，他还帮他定了一年份的报纸，他还买了他喜欢吃的菜，他还在睡觉时空了一半的位置。他还记得那个人最后说的那句话，他说他很快就回来，于是他也还在相信，他很快就回来。
“两年了啊……两年，怎么还有忘不掉的事呢？我想过让他去医院，可我又想他不是病了，他只是……太爱你了，所以宁愿相信你还活着，还会回来……”松本低下头，有雨滴打在草上的声音，“翔君，你觉得他这样子……真的幸福吗？”
没有人回答他，甚至连幻听也没有产生。只有那棵亭亭的大树，在夜色中被风吹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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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指到十一点。
大野关了电视，餐桌上的饭菜都没动过，但他也不多在意，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里。洗澡时发现居然能哼刚才看的电视剧的片尾曲了。穿上洗干净的T恤，走到客厅又去玄关打开一盏小灯。红色的拖鞋放在那里，没人动过。
茶几上的报纸翻在樱井爱看的财经版上。
洗手间里还放着两把牙刷两条毛巾，就连沐浴露的味道，也没有换过。
玄关旁的小灯是习惯性地为总是晚归的他亮着。
衣橱里还挂着他的西装，他的枕头还放在床上。
一切看上去，像是他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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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杯子。一个人用。
两双拖鞋。一个人穿。
两份早餐。一个人吃。
两对筷子。一个人洗。
两个枕头。一个人睡。
一个人。
一座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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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后山上的树缩成一小块黑影远远地投在大野空出来的那一半位置上，像一滴未干的泪。
——我很快就回来。
——请你快点回来吧，因为我害怕终将有一天，连我也忘记了你曾经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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