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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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这是个杯具2010/12/29 10:37:00
零
年终扫除的时候，今井翼在玄关的立柜后面捡到一只手套，孤零零地夹在细小的缝隙间沾满了灰尘。
洗净晾干之后，今井翼握着它坐在放置冬天用的小物的抽屉前认真翻找比对，可里头的手套们都成双成对地静静地躺着，并没有在等待另一半出现的家伙。于是他将它套在手上端详，然后确信了这的确不是自己的东西，感觉不像。
套在手上的时候，五指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违和，像是童年误穿了他人鞋子的时候，又好像是手套对自己的原来的主人怀有很深的思念和执着，排斥着另外的手掌。
他把手套月兑下来却不知道如何处置，随便丢弃了太可怜，留着又无用。他心里最佳的解决方案莫过于物归原主，可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来到底是谁落了一只手套在他这里。
今井翼是个敏感的家伙，但他记性不好。
樱井翔在第二年深冬的时候发现丢失了一只手套，剩下的，正孤零零地蜷缩在衣柜角落里，若不是因为搬家收拾东西恐怕永远不会被发现。他将它从黑暗中带出来，握在手中，的确是熟悉的触感，灰色的毛线手套，跟了他很多年。樱井翔将它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想继续收拾行李，却突然像失了动力一般只愿呆呆坐着想些事情，那些跟这只手套一起被深埋的事情。
手套颓唐地躺在那里的样子让樱井翔觉得可怜，不知道纺织物会不会有感情，是否会惦念失去的另一半。可是就算会，就算思念到人类能想象到最极致，它也还是只手套而已，不能走不能跑，不能说不能听，不能哭不能喊，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奇迹或遗弃。
樱井翔决定离开这个城市了，但他决定不带走这只手套，因为它是不完整的，而他希望自己与这里的故事划上一个不见得圆满但确切的句号。如果说人类对将不完整变成完整这件事情怀抱执念，那么带走一只同伴还留在这个城市的手套，就给自己留下了也许事情会归于完整的暗示，甚至是回来的借口。
樱井翔的记性很好，可他是个理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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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这是个杯具2010/12/29 10:52:00
一
今井翼是个高中语文教员，有着表面看来并不热情但平顺的人生。但世界上总是存在着一个他人所不知道的自己，今井翼也不例外。
时常会感到不安，巨大的不安。但每当试图寻找其源头时总会无功而返，就往若记忆被偷走了一部分，却没能将感觉一起带头，因此对于作俑者在何毫无头绪。
今井翼甚至想不起这样的状态从何而来持续了多久，就好像与生俱来一般。当不正常持续了太久，人就开始逐渐习惯了自己那些怪异的举动，譬如在半夜突然惊醒却想不起梦魇的内容，譬如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想要歇斯底里嚎叫却明明根本不存在诱因，再譬如突而失眠突而昏睡，突而厌食突而瀑食。
这是他人所不知道的今井翼，但也许是真实的他也说不定。
找到手套的那晚又失眠，躺在床上翻滚脑袋中分明是一片空白却不能人睡，于是爬起来在房间中游荡，站在玄关处看着那只手套孤单地躺在立柜上头。今井翼脑袋里突然产生个疯狂的想法，也许该和它说说话，它和自己一样，一个人太久了。“你是谁的？”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个笨拙的主意，自然不会有应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他又继续问。
“你知道我是谁么？”
无用的，他知道这是无用的。
“为什么我看到你会觉得难过？”
今井翼最终放弃了这可笑的行为，颓唐地回到房间，想要在更多不良情绪被释放出来之前扼杀它们。所幸天边出现亮光的时候终于人梦，虽然梦中光景模糊，一如往昔看不清记不起。闹钟叫醒自己之后洗漱穿戴出门，变成那个人前的他。
走人教室的时候刚好瞥见坐在门口桌子处的女生在读一本书，看见自己进来就立刻合上塞进抽屉里。今井翼还是瞅见了书名，叫《虚空》，作者的名字很奇怪，是一个数字283。今井翼对女孩露出个和煦的微笑，走上讲台。
下班之后鬼使神差地去了书店。
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那个作者的书，根据摆放的位置来看不算大红应该也算畅销。摆放那本名为《虚空》的书的地方用耸动的红字写着“283收山之作”“谜一般的作家”之类的宣传标语。
今井翼买了一本，在一种他内心无法解释的执念和好奇的驱使下。
于是整晚都在阅读。故事倒是非常的简单，讲述了一个男人爱上了另一男人之后内心的挣扎，无法面对与承认，从内心Deep否认甚至怨恨自己，却又放不下。明明和对方在一起了，但丝毫感觉不到爱恋的愉悦，反倒被一种强烈灵魂和禸体肮脏感所_Tun噬，想要抽身却又几次返还回来。所以最终不再挣扎，在杀了恋人后，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今井翼自然读过很多很多爱情故事，炙热的爱之后悲伤的结局是非常常见的，可不知道为何这本书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压抑，就好似黑暗从书页中延伸出来将他逐渐淹没一般。
今井翼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刻骨铭心到想要共同死亡的爱情，或者说在他此刻所保有的记忆中不存在这样的过往。但他却强烈地对书中的感情产生了共鸣，就好似那在书写自己一般，记忆上的空白点，在感性上得到了认知。
因此他确认了一件事情，一件他一直怀疑却无法最终定论的事情。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否则他的生命不会出现这些不可理解的矛盾与冲突，不会出现天差地别的本我和自我，也不会对着一本诉说他人故事的书莫名流泪。
生命定是有所缺失，可寻回失去东西的过程漫长而艰辛，且无人保证寻回之后生命是否能被补全亦或者会变得更为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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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这是个杯具2010/12/30 9:12:00
楼上GNS恐怕是认错了。
悲剧是一定的，接受不了的姑娘们请慎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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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樱井翔曾经是个出版社的编辑，说曾经是因为他在十二月的第一周提出了辞职，无视了总编的再三挽留收拾东西回家。抱着纸箱走出大厦自动门感觉到清冷空气的瞬间，他觉得自己也许可以解月兑了，从漫长的悔恨自责又夹杂着不舍不甘中解月兑出来。他并非想要去展开什么新的人生，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结束”的暗示。
人生不可能有折返，不能背负着过去尝试走一条新的道路，就只能死。
虽然他偶尔会在如果的基础上构建不一样的人生轨迹，可越是想象得美好越会觉得可笑。生活不是他手中的稿件，不满意了可以退回，有了别字可以校订，排版错误了就修正，每个人只有一次的机会，无论对错都是自己的人生。
或许不应该用对错去判别，也不分好坏，只是冷暖自知而已。
比方说和一个人相遇之后两个人的人生都变得残破不堪，相爱并不如故事里诉说的那般绮丽带来了新的光亮或是展开新的旅途，反倒是坠着对方落人深渊，再也爬不回去，是多么的残酷。
樱井翔看多了世人对爱情的咏叹之词，女作家笔下的甜美浪漫凄婉动人的篇章，极尽妄想之能事仿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之事，男作家笔下宁负天下不负卿的豪言壮语，就像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撑起两人的爱情且永不褪色永不消失般。
而偏偏这个国家的人对纯爱有一种执着的偏爱。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喜，在现实中不能实现的事情就在故事中寻找慰藉，明知是欺骗却甘之如饴。
他当然从未对自己手中的任何稿件发表过意见，樱井翔并不愤世嫉俗，他甚至在很长的时间内对待这些美丽的故事怀抱着欣赏，站在一定的距离之外。他明白自己大概不是个中人，但他并不想否认他们嘲笑他们。樱井翔也想过也许有一天自己真的也会遇上一段可以书写成故事的爱情，不需要令人感动被人传颂，但可以在心中安放一辈子每当回忆起来便觉得美妙。可当爱情真的将领在自己面前时，其模样狰狞的如同讽刺，仿佛在叫嚣着，看这就是你不相信的后果。
就像上帝只赐予信他之人幸福一般，爱情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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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这是个杯具2010/12/30 23:50:00
发现手套丢失的那天，樱井翔再无心收整，拿了钥匙开车外出兜风。天色刚暗，没走多远既被堵在下班的车潮中，他放了碟CD，现在有的是时间可以挥霍。
似是没有任何目的地的胡乱驾驶，可越开越明白那名为潜意识的玩意儿正驱使自己往某个特定的地方移动。最后他终于停在一片破败的公寓楼前，灭了发动机，摇下窗户。
居然还是没有拆，樱井翔想，像是专门留着给自己来缅怀过去似的。
23岁的樱井翔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了他爱的人，一个代号283的作家，他曾经负责的作家。樱井翔初见对方的时候两人皆初出茅庐，283正笨拙地迎合着潮流写一些男欢女爱之事，而自己每天追在刚刚崭露头角就养了一身娇气的写手背后催稿。
他望着公寓三楼第六间房子的门，那里的门牌在三年里的时间里都挂着那人的姓氏，不知如今易了谁人。第一次去拿稿件时283先生穿着白色的衬衫染了茶色的头发，局促地递过打印整齐的A4纸和U盘，嘴里说着多多指教。
究竟是何时爱上这人的呢，是逐渐在截稿时间之前就到达，喝着茶看他手忙脚乱地做最后修改的时候吗，是在交完稿件后忍不住约他出来通宵喝酒的时候吗，是在他身体状况不好恐怕无法按时完成上门照顾的时候吗，还是在自己也不再记得的时候呢。
283是知道爱情在何时滋生的吧，樱井翔这么想，那人总是有着自己没有的锐利。
对方在两人相识后大部分的时光中一个人承担了这份感情。那人从未寻求过回应，因为他将自己的爱情贴上了扭曲的标签涂上了肮脏的色彩，深深埋藏在灵魂之底不像任何人甚至是他所爱之人透露任何信息。283因为爱上了一个男人而从心底怨恨鄙夷自己。
于是痛苦与压抑成为了创作的灵感，使得这人的作品变得阴冷黑暗，字字句句叩问人性不留任何余地，绝望成了他的笔墨，书写的皆是他内心的恐慌。然后作为一个作家，他终于成功了，他的作品获得了认可，有了固定的读者群，他有了钱，可以搬离这里，住到更好的地方去。而樱井翔作为他的编辑，也同样沾了光。
可是他们都不快乐。
樱井翔停止了对过去漫无边际的回忆，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等了半天那边才有人应答。
“喂，樱井编辑啊，好久没接到你的电话了，可本诊所是不提供晚上6点以后的服务的。”那边不等他问好就先抢白，背景音嘈杂。
“……抱歉……”
“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发现自己丢了一只手套，我想……也许掉在了他那里。”
“你确定？”
“恩……”
对方沉默了，过了一阵背景里的杂音消失了，那人却还没说话。
“他万一要是发现了只手套，会想起来么？”
“我说不准，也许会。”
“那要怎么办？”
对方又不应，等到樱井翔甚至以为是信号障碍想要按掉重播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才幽幽开口。
“如果他真的找到那只手套并又因此想起了什么，您不觉得这是命么，一度被忘记掉的事情和人又再度被记起，樱井编辑。”
樱井翔握紧手机。听人说过曾经相爱但之后分开的两人，比被恨更痛苦的大抵是被遗忘，可樱井翔却宁愿自己所爱之人永远忘记自己，只要他能开开心心地活着，他以为这个要求不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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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这是个杯具2011/1/1 10:01:00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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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樱井翔依照对方给的地址，在一间club里找到了刚才通话过的家伙，一个叫松本润的心理医生。那人似是刚遣了伙伴，一个人斜靠在小间里端着半杯加冰的棕色Ye_Ti。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精气，桌上地上都是空的或是半满的玻璃瓶。
“松本医生。”他问候了一句，“好久不见，打扰了。”
然后坐在了角落的位置上，和男人隔了一定的距离。
“不见是好的，说明我们的治疗很成功，没有再见的必要。”松本润笑着回答。
樱井翔不知如何接话。他是从心里头抗拒和这个人相处，从见面伊始便是这样。不知道是自己给自己心里暗示，还是因为治疗的关系，松本润是除去自己和283之外唯一被告知整个故事的人，每一次樱井翔见到这个人，都会觉得在被检视被分析被揣测然后被暗暗嘲笑。
那个躲在光鲜外表下面目丑陋的自己，这个心理医生似是一清二楚，却绝不点破。
“只是看不到283先生的书我也很寂寞啊，我也算是他忠实读者之一呢。”松本润见樱井翔不答话，又继续说道。
“松本医师，您能不能表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
“樱井编辑，当初做决定要进行催眠的时候，我明明确确地告诉过您，并且是反复强调，家中不能留有任何一样和您有关系的东西，就连一个耳环一件衣服一瓶洗面奶。任何与樱井翔沾的上边的东西都可能引发今井先生与您相关的记忆，哪怕是一点点小小的苗头都可能让整个催眠失效。”
似乎也是时隔很久的事情了，没有听到那人真正的姓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从他人口中如此轻易地吐出，樱井翔只觉得自己的大脑空白了一阵子，无法思索无法回答。
“……我知道……”他颓唐地回答。
283有个好听的名字，单字翼，姓今井。他从不用真名出书，因为遵从了家里的意思成为了一名高中教师，他热爱写作，却又不希望家里人和学校的人看到自己所撰写的东西。他拥有两个不同的人生，光线下的和黑暗中的。
松本润曾这么对樱井翔说“今井先生拥有一套他自己的道德准则和对错标准，并且非常严苛的执行它们，在他看来遵从自己的欲望与喜好去做一些事情是严重地违背了他的对错标准的，并且更为重要的会辜负家中人的期待，比如写作。因为他写的东西并非正统意义上好的东西，无论是出道之初的官能还是后来那些所谓的绝爱。因此无论您出现或是不出现，今井先生的生命是非常矛盾的个体，他的自我怨恨着本我，却又无法抹杀本我，而您的出现，与您的感情，无疑恶化了这个矛盾。”
松本润看着他，那目光让樱井翔坐立不安。
他的确认认真真地检查了整个屋子，将一切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东西都带离，换了空气清新剂和香水，改了盆栽和房间的布置摆设，手机电脑全部买了新的，手稿书籍点燃烧掉，纵使那是对方十多年的心血，也许也是他们爱的唯一见证。他知道他必须做，可有谁知道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有多痛苦。自己亲手将恋人大脑中与自己有关的记忆拔除埋葬，永不见天日。
樱井翔永远无法否认，他内心最Deep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咆哮，为什么必须这样，两个人一起去死又有什么不可以，另一个声音再嘶吼，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今井翼去死么，为了你，因为你的原因，去死么，就算你和他一起死，也改变不了他死这个事实。
是的，他做不到，他爱今井翼，爱到甚至可以允许对方去过完一段没有自己但安全祥和的人生。这就是樱井翔在当初所不相信的所谓的爱的力量，他也拥有一段可以谱曲成歌的爱情，用别样的方式刻骨铭心，永垂不朽。爱有巨大的力量，可以构建亦可以毁灭。
“当初是在您和今井先生的共同同意下，我们才对他实施了深度催眠，努力让与您相关的记忆在他脑中沉睡，可我也多少遍地说过，这不是脑袋里头长了颗瘤只要摘除就不再存在，记忆永远没有办法被完全剔除，我们能做到的只是让它被深度遗忘，遗忘到主人自己都不认为其存在的地步。可是，人的大脑的力量太为神奇，我们了解的也太少，更何况，”松本润递了个干净杯子给樱井翔，“您与今井先生的感情是他人生中太过重要的一部分，遗忘您意味着遗忘小半部分的生命，您也知道，今井先生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他察觉不到的几率太小，他一定会知道，自己的生命中少了什么，只是他想不起来是什么。”
樱井翔一把挥开杯子，大叫你闭嘴，玻璃杯砸在地毯上没有碎，只是滚到了角落里。松本润扬了扬眉毛。
“这并不完全是您的错。”他并没有听错樱井翔，而是继续说下去，“或者说这并不是错的，这只是一个选择而已，您和他共同做出的选择。既然是选择就要承担风险。您现在害怕的究竟是他想起来了，还是他想不起来。”
樱井翔不敢直视松本润的眼睛，他的确被这个心理医生看透了。他其实一直一直侥幸地想或许有一天他的283能想起一切的事情，并且看开他们，回来找自己。所以他坚持着，做出版社的编辑，住在同样的公寓，去两个人最常去的地方吃饭喝酒，期待有一天那人能够重新站到自己面前，说，我回来了。
他又不是圣人，说为了对方好就能真的一心为了对方好，他也有因爱而生的欲望与自私，想要绑住今井翼，哪里都不让他去，只看自己，只感受自己，只被自己拥抱亲口勿。他也没有接受催眠，他清清楚楚记得相爱之时的甜蜜幸福与痛苦撕扯，如今让他如何安放。
只是，一年四个月零九天，一次都没有再遇到，甚至是擦身而过都没有。
樱井翔才会绝望，想或许够了，忘记才是命运，离开才是正确。今井翼不会想起来，就算想起来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再去追溯的东西。所以他辞了工作，计划搬家，让过去真的成为过去，另一个人甚至都不再保有记忆，自己何苦再执着，不妨让它尘封，然后随着最终的死亡化为灰烬。
可是就在他做了这样选择的时候，那只手套出现了，他仿佛被赐予了再次与今井翼相见的机会，他握着这个机会，不知该喜该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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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这是个杯具2011/1/3 6:26:00
四
今井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他在和一个为Sho的男子恋爱，他知道那是《虚空》里主角的爱人。
梦中男子面容模糊，只知道他发尾修剪整齐，喜欢将衬衫卷到手肘上方。男子唤他的名字，翼，翼，翼君。
今井翼有些不安想要尽快从梦中醒来，因为那太过真切宛若自己真的全心全意地陷人一场爱恋之中，是一场浩劫也说不定，可是他醒不过来，心在梦中，意识在梦外。
他像是认识Sho很久很久了的样子，一直一直看着他，一直一直爱着他，却不想让对方知道，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对”的，是违背伦常的，是要受到谴责的。然后他听到那人的声音，陌生又熟悉，朦胧又清晰地说，翼，我喜欢你，怎么办，我喜欢你。
内心迅速被巨大的喜悦掩盖，又急速消退，宛若海浪，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我们做了错事。”有谁在叨念。
“我们不该相爱。”声音越来越响亮。
“都是你的错，你那不洁的感情。”充斥了整个梦魇。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简直是今井家的耻辱，我没有你这个儿子。”又变换了另个声音，说着刺耳的话语。
“今井老师居然喜欢男人，好脏，好脏。”
今井翼想要高声吼叫，那不是我，不是我，在梦中却发不出声，声音如同细密的线将他网罗，然后每一个词汇每一个句子都变成了尖刀毫不留情地刺人身体。然而感觉到的并不是皮肤破开的疼痛，而是一种撕裂，像是想要将他被劈成两半却中途半段，余下连在一起的部分只能用蛮力生分开。
撕扯中突然又被拥抱住，男子伏在他耳边问为什么不相信他们可以。世界瞬间安静了，只有那人的声音，在耳边继续说着什么，听不清却知道想要流泪，随后发现流泪的是对方。他不疼了，却无法复合，他看不见对方，看不见自己，却感受得到。就如同真实中的自己，有感情却没有记忆。
他臆测梦中的景象会有多么不堪，血禸被分开的自己却被爱人紧紧拥抱，他却没有回抱那人的勇气。倘若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遍好办多了，他可以忍，他可以一世都不对那人提及一字，他甚至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不用选择不用挣扎。但他却不知道如何面对相爱，他无法不爱他，也无法爱自己。
推开他吧，推开他梦也许就会醒来了，无法动弹，就好像这梦不属于自己，而属于他人，作为今井翼他只被赐予了观看的权利而非改变。
那么梦中的到底是谁。
梦如同碎片却又丝丝相连。他们躺在床上ML，姿态丑陋如同发情的野兽，心灵上的不洁最终是会蔓延到身体上的，如同被刺穿一样的撞击像是叩问像是奖励又像是责罚。Sho一遍遍地问，你爱我么，翼，你爱我么，你爱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在一起了能怎样呢，能爱多久呢，你会离开我吧，会有未来么，我们被会被谁祝福么。从最最根本上来说，相爱就是错误的。
“既然错误已经发生了，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错误是应该被改正，而不是被接受的，那是人类欲望的借口。”
身体攀上天堂心灵却坠人地狱，从自己身体内喷身寸出的白色的浸夜宛若铁证诉说着他的不洁。
“我们为什么要相遇呢，不相遇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可是我们已经相遇了，为什么你不能接受，而要质疑。”
“我无法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自己的错误，我怕我原谅了自己，他们不原谅你。”
梦境的最后，男子手上握着一砸稿纸信站在距离自己似乎很远很远的地方质问。
“你为什么写这些，你想死么，你是在告诉我你想死么。”
他说不出话，但是是的，他想死。
“为什么要把自己逼成这个样子。”
“因为，我就是这副德行，改不了了，我走不出去，我就是走不出去。”他听到自己声嘶力竭地哀嚎，“你放了我吧，翔。”
为什么要叫他翔，难道不应该是Sho么，为什么会如此自然的出口，这到底是谁的梦，谁的记忆，谁的故事，谁的爱情。
“你要我怎么放了你，是你不放了你自己。”
梦在渐渐散去，如同散落的樱瓣。
对啊，如果我不是我，那么就不会烦恼了，如果我不是我，就不会爱你了，如果我不是我，你也不用再爱我了，如果我不是我，我们就都解月兑了。
我们的爱如果可以毁了互相的人生，那么就表爱情好了，表爱情各自好好地活下去就好了，知道你活着就好了。人生是可以不需要爱再继续下去的，而没了人生也就没有了爱，没有了能够因为为‘爱人依然安好’这件事情欣喜的机会。
如果我不是我，这样我们就算是未曾相遇了。
今井翼在午间醒来，他拉开窗帘，不知何时开始飘雪了。有些冷，却不想再去被子里眠一阵，走到卫生间刷牙，镜中的自己突然变得很陌生。
吃了些面包喝了杯牛奶，周末的剩下时间不知如何打发。
他走到玄关处抓起那只手套，然后原地坐下。
“我昨天做了好长的一个梦，”他说，“不过抱歉……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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