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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海绵2011/2/22 15:09:00
故事俗，文笔白，会有雷
01
横山裕还清晰地记得，学生时代和大野完成的那个课题。
同属心理系的他们趁着放假的时候做了一个课题。那时的他们在烈日下游走在大街小巷，见人就拉着采访调研，受过冷眼，遭遇过冷落，还被一些女性厉声喊过“变态”。
不过月兑离学生这个身份步人社会后，倒也没有当年那种什么都敢做的激情了。
横山裕打开那本装订成册的报告，很久以前的记忆被那些记载的文字一一唤醒。
因为学生一族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他们敢言也比较容易接受陌生人的采访。横山裕记得最清楚的两个受调查者分别是少年N和少年S。
他们当时来到附近的一所兄弟学校，因为大野在那所学校的人际关系找到了窝在寝室打游戏的少年N。
“我们不会耽误太久的，大概就问一些问题而已，不过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们只是为了完成调研，不会记实名的。”
横山交代完毕后少年脸上还是一副不信任的表情，直到大野智也开口拜托，少年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么，请问你现在是单身吗？”横山裕一上来就很直白地刨根问底，其实只是为了方便为后面的关键作铺垫。少年N乍听之下有点惊讶，睁大了双眸，张开嘴巴却哑然无声，似乎这问题让他有点局促。
“不算单身吧。”少年N摸着脑后平整的头发，眼睛看着桌上的游戏。
“那就是有女朋友咯？”横山接着问道，少年N放下手来端正地放在库腿上，下垂着眼眸，表情有些许羞涩，“也不是有女朋友了。”
横山裕被这矛盾的回答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野智在一旁轻轻地推了他一把道，“快点问主要的，等会儿还要再采访一个呢，今天要赶着回去统计出来的。”
横山裕点点头，看了眼手里准备好的问题道，“那对你来说最珍视的人是谁？”
少年N不假思索地就给了答案，“父母和家人吧。”
“除了他们呢？”横山裕悄悄地觑了一眼少年N桌上的摆设，没有摆放合照的相框，除了游戏就是漫画书，还有两个高达模型放在一边角落里，很标准的宅男模式。唯一格格不人的是衣橱上贴的世界地图。
少年N抿着嘴唇，东张西望后依循着横山裕的视线望向自己衣橱上的地图。
横山裕对上他的视线，索性就站起身来凑近那张地图问道，“很喜欢旅游吗？”
少年N摇摇头，双手擦着库腿望了眼地图道，“不是。”
“那是专业需要？”
少年N又摇摇头。
“也不是吗？”横山裕自言自语地坐回来，大野智朝他扬了扬手里的问题，示意他别再跑题了。少年N忽然捏紧了膝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地开了口。
“其实，还是有的。”
横山裕微愣，“什么？”
“最珍视的人。”少年N望向衣橱上的地图道，“实际上，是那个人喜欢旅游，而且他特别喜欢到有世界文化遗产的地方去游玩。”
横山裕拿起手里的笔，低头在纸上匆匆记录着。
他多少有点猜出少年N口中的人是什么身份，“是那种想过一辈子的人吗？”
少年N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摇摇头道，“大概不会过一辈子的人吧。不过这辈子可能也只有他了。”
横山裕停下手里的笔，“你还没表白吗？”
少年N朝他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早春含苞待放的花，半露着温暖的信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横山裕转头看了眼大野，大野摊摊手后又对着自己的手表比划了一下，横山裕无奈地点点头。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那个人突然要去国外，你无法跟过去，他说要你等，你的最大期限是多久？”
少年N看了看他手里的问卷道，“这个问题的漏洞很大呢。”
横山挠挠头，冲他尴尬地笑笑。
少年N玩着手指，看着那张不算新的地图轻轻开口，“要么不等，要么就一辈子吧。”
8 海绵2011/2/23 15:58:00
02
横山裕和大野智随后来到足球场，夕阳像是高邮蛋黄一般半落在地平线上，淡淡的云层似是被烧着了，成群结队的飞鸟飞向火红的天边。光秃秃的足球场上看不到什么草坪的影子，沙土都被踢出一个个小坑洞来。
有人冲球场上的某个方向喊了一声，原本在传球的少年止住脚下的足球朝他们这里望了一眼，足球场的人群也跟着停下了动作。
夕阳把少年染过色的头发照得金灿灿的，纤细的脚踝下踩着那只有点脏的足球，虽然那是第一次见面，但少年还是礼貌地朝他们微微一笑。
待横山和大野自我介绍完毕后少年S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我下学期也准备完成一份调研呢。”
似乎是出于这个理由，少年S对于这次调研异常的配合。
他们坐在足球场边地坐席上，球场上还有几个人在踢球，周围的跑道上还有练习跑步的马拉松参赛者，横山裕看着少年S打开自带的运动水壶开始喝水，就直接问道，“像你这样的，一定有很多女生倒追吧。”
少年S差点被一口水呛到，咳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抹了把嘴角笑道，“哪有很多，这个学校比我优秀的多了去了。”
横山裕挑眉，心里估摸着大概是在陌生人前的谦虚之词吧。
同样的问题又被照本宣科地拿出来重复，“除了父母之外，现在最珍视的人是谁？”
少年S听清问题后微微一愣，转着手里的水壶低下头，左颊隐没在了夕阳的余晖里，光影在他身上打出好几条斑驳的线条。
忽然手里的水壶停止了转动，少年S垂着眼眸，声音比刚刚略轻，“当然是喜欢的人咯。”
横山裕匆匆在手里的纸上潦草地记下，大野则拿出事先做好的统计表，顺手在“爱人”那一栏里画下正字，相比于其他选项，这一栏里的正字超出许多。果然大多数人都会说出这样的答案。
“是现在的恋人吗？”横山裕又追问道。
少年S点点头，手里的水壶又跟着手腕上的力道转了起来。
“那是个怎样的人呢？”横山裕补充道。
少年S抬起脸，转头看向跑道不知已跑了几圈的马拉松参赛者，脸上的神情让横山裕想到了另一个人。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完美的人，有时候脾气不好，又老爱窝在寝室打游戏，不肯出来，吃饭挑食，走路时背又不直，而且常常揪着我的缺点一个劲地吐槽……”
横山裕不解地看着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少年S，明明是抱怨数落着一个人却露出了一副陶醉的表情，仿佛是和煦的沐风吹拂过双颊，自然而然地让人无法自拔。
“可是，就是这么个人，却让人莫名地放不下。”少年S的双眼被余晖照得尤其发亮，他单手托着下巴，似乎陷人自己的回忆里，“就是这么一个人，让你为他难得的一句赞美雀跃好几天，为他的一句气话沮丧好几天。”
横山裕点点头，似懂非懂地问出下一个问题，“是想过一辈子的人吗？”
少年S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单手捂上胸口这个位置，脸上的表情和年纪极不符合，“这个位置，会为他一辈子保留的。”
夕阳散尽，暗沉的天空骤然夺取了所有的光，少年S的眼睛却依旧熠熠。
横山裕忽然记起来这个表情到底像谁了。
像之前望着地图说，“不过这辈子可能也只有他了。”的少年N。
15 海绵2011/2/24 15:22:00
03
横山裕放下报告后又重新拿起桌边刚看完的杂志，之所以会去翻找之前的调研，也是因为杂志上的这则消息唤醒了他的记忆。
杂志角落上登了一张让少女脸红心跳的半身照，虽然长相上有微微变动，头发染回来了，整个人地气质也成熟了不少。
时隔多年后，横山裕还是能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他曾经的采访对象，少年S。
“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去他们学校做过采访的。”横山裕打给大野智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似乎是被自己吵醒的。
“什么采访，什么报告啊？”横山裕垂下脑袋，大野这人果然贵人多忘事。
“就是那个踢球的。”
大野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好吧，大概有个印象，他怎么了？”
横山裕拿起手边的杂志道，“现在好像成为了人气写手，首发都要破出版界的记录了，你说他还会不会记得我们俩？”
大野在那话那头打了个哈欠，“怎么，你还想靠这个问他去要个签名吗？”
横山扔下杂志，站起身来，“我不是在为那曲子要找填词人而发愁嘛。”虽然他在大学期间主修心理，但现在却做着音乐制作人的工作。
“他肯定记得你，不记得我了。”
横山惊愕道，“为什么？”
“因为那些特挫的问题都是你问的呗，我可是坐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话毕后他果断挂上电话。
横山裕之后是在离开书店的路上遇见少年N的。少年N此时已经不能再被称为少年了，但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后，青年N居然未有半分变化，除了身上不再过于居家的着装之外。
“那个，等等，你还记得我吗？”可能是青年S的那件事让他过于兴奋，横山裕还是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街上拦住一个男人，还甩出这么陈词滥调的搭讪方式。
青年N诧异地打量着突然攥住自己胳膊的男人，原本以为又是那种行骗人员，眯起眼睛打量了好久才记起来，似乎学生时代时的确见过这么个人。
“你是……”青年N伸出圆圆的指头指着他的鼻尖，话起了个头却始终无法补完。
横山裕见他有点印象，放开他的手后从口袋里拿出名片，“我是横山裕，当时为了完成课题找你做调研的那个。”边说边递上自己的名片，青年N接过后也交换过自己的名片，横山裕低头一看，居然是杂志社的编辑。
“这个杂志好眼熟啊。”横山裕冲着杂志名紧皱眉头。
青年N把名片收好后摆摆手道，“这不是我现在负责的那份，出版社旗下有好几份杂志，我归属的那份其实一点名气也没有的。”
“那么……”
“上头规定了印名片统一按这个格式。”话毕后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横山裕点点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指了指街尾的转角处，“我刚从书店出来，你认不认识现在那个当红写手，他以前是你的校友呢。”
青年N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望着川流不息的车道，声音闷闷的，“这么大个学校，我也不可能全认识呀。”
横山裕略显失望，其实他本想靠青年N的这层关系找到青年S，来为自己负责的那首新歌邀词。当红写手填词的噱头无疑会为唱片的销量加力，况且青年N本身也是在杂志社工作的，这层关系多少也可能会有点。
“你们杂志没考虑过要采访他？做个专题吗？”
青年N似乎不怎么喜欢这个话题，口气变得冷淡许多，“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横山裕摸了摸鼻子，也不怎么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而问起近况，“怎么样最近还好吗？是不是都已经结婚准备当爸爸了？”
学生时代的坏习惯从未改过，横山裕对感情和婚姻的问题一向问的很直白，而关系最好的大野智从来就没考究过这类问题。
“没结婚，过来时刚跟前女友分手。”青年N说这话时倒并没什么痛苦之色，脸色反而比先前要缓和点，好像分手对他而言并非绞心般的沉痛，更像是抛下重担的释然。
横山裕暗自猜测着分手的种种原因，忽而记忆的水闸仿佛被破了个口，洪流汹涌而来，那些被封尘住的记忆拍击暗礁。
“还记得我以前采访你时问的问题吗？”
青年N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好一会儿后才垂下眼眸，像是打开了藏在地窖已久的坛子酒，“记得，都是很八卦的问题。”
横山裕有点尴尬，还真被大野智说中了，“现在想想那些问题设定的是挺傻的。对了，后来，你跟那个人表过白了吗？”
跟当年一样，青年N似乎一触及这个问题就会不由自主地逃开视线，他把焦距对准车道，却又不像是在捕捉眼前的任何一辆车，眼前仿佛有一张虚幻的世界地图，四角处还有点破裂，虽然放置了有段时间，但还是看得出来，平时有细心爱护着的。
“说不说都一样吧。”青年N惨然一笑，眼睛像是黑夜里打着月光的湖面。
“不觉得可惜吗？可能说了现在身边的人就是她了，或许她就是你一辈子的那个人。”
青年N回身看他，这次视线没有再逃避，他的右手捂上左心房，深刻地感受到自己心跳的节奏。横山发觉他此刻表情不似刚才，再也找不到当年少年N的影子，此时才让人没有时光从未向前的错觉，他们都有变化，无形的，有形的。
他说，“不管怎么样，这个位置，会为他一辈子保留的。”
他们都在变化，从单纯的少年变成稳重的青年，从有着假期的学生变成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又从
两个人变成单身一人。
可是，有一样东西是永恒不变的。
夕阳映身寸下潮红色的光，青年N的背影在夕阳里被拉得很长，横山裕这才注意到，原来青年N走路时有猫背的坏毛病。
那个时候，他想起另一个人，记忆里也是日落西山，大雁南归的时分。
身边走过放学回家的高中女生，肩上背着包的同时还簇拥着共看一本杂志，侃侃而谈，“你看，是那个你喜欢的作家，听说可能会开签售会哦。”
“真嗒？我觉得真人可能更帅哦。”
“我可喜欢他的书了。”
一路上的喧嚣还在继续，街尾的转角处地书店特设了作家专区，大大的海报纸被贴出，新书的宣传势头一阵猛过一阵。
横山裕朝着背驰的方向回走，夕阳落在他后头，上空传来泣鸣般得啼叫声。
他记起那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那个撒满余晖的足球场边，有位少年也曾捂住自己心口的位置，露出好几年后才该有的神情道，“这个位置，会为他一辈子保留的。”
光线散尽，一片昏暗之中却还是能看到光，是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双眼，仿若一汪坠满星光的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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