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光】What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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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人生缺乏勇气2011/5/23 22:02:00
兄组都有出场，CP只有一个。
曾经很漫长，但再过不了多久，就会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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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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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内。
黑色轿车穿过隧道，从大路的岔道口转弯，没几分钟时间钻进小路，朝郊外的方向开去。
七拐八拐开进地下通道，经过严格检查之后，那辆汽车进了类似车库一样的地方。方才阳光明媚的视线中，混杂着各种阴郁的颜色。
空气中有些沉闷，身后的少年关上车窗，司机把车停稳，冲后面的少年点了下头，“少爷，到了。”
车上走下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个子稍高的身后背着一把贝斯，另外的一位穿着西装，气质不凡。
“这里？”八乙女光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确是个隐蔽之处。
“嗯，安全能保证，但呆在这不是长久之计……”
司机把两个人送到半路停住了脚步，朝面前的有冈家二公子鞠了一躬，目送二人远去。
两个人没有说话，八乙女光跟在有冈大贵身后，四周安静得只听得见两个人的脚步声，路开始变窄，最后窄到只能通过一个人的宽度，又走了几十米面前突然开阔起来，出现了一个房间。
有冈大贵轻轻敲了敲门，几秒钟过后房门打开，里面的人冲他们礼貌打了个招呼。雪白色布置的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大床，上面躺着另外一个少年。
八乙女光看见他，手里的拳头捏紧了。
床边的人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是个警官，另外坐着的是有冈家的管家和私人医生。
“情况怎么样？”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危险，如果能尽快醒过来就好。”医生说的只有这一句话，剩下一片沉默。房间中央的人依旧闭着眼睛，身旁的仪器上闪动着各种代表生命迹象的数字，两个人并没有呆多久，多问了几句情况之后悄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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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八乙女光拉了下背上的贝斯，“不用再送我了，你回去吧。”
有冈大贵笑了笑，把双手揷在西库口袋里，“想再来的时候联系我。”
从阴沉的地下车库出来，外面是午后温暖的阳光，走出的一瞬间八乙女觉得有些刺眼，路边斑驳的墙上歪歪斜斜地贴着几张不知名小乐队要举办live的广告，不时走过几个路人，抬头看他们一眼，又接着走自己的路。
“这是他办的第一个案子……”有冈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因为身份瀑露遭到了报复，我求了父亲很久才答应先把他藏在那里，家人现在由警方保护着。”
“嗯。”八乙女伸手抓了下头发，“其实我有个主意，你要表听？”
他凑到有冈耳边嘀咕了一阵，有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神色，又迅速恢复平静。
“我知道阻止你也没用，何况我更想帮他报仇，”有冈咬了一下牙，“我能做的，只有给你提供点便利了。”
他抬起头看到面前的八乙女光笑了，“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但是，”他拽了一下八乙女的衣服，“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把自己搭进去，适时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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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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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野尾慧盯着面前快完成的建筑模型发起了呆，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才回过神来，打开一看是封邮件，只有短短几个字。
“听说本月巨蟹座有艳遇！找到好姑娘记得通知我！！”后面跟着一个傻笑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伊野尾满头黑线摁了几下手机，心里默默念叨了几句高木你个笨蛋，继续盯着面前的模型走了神。
高木雄也各种乱七八糟的兴趣爱好这几年换了不少，伊野尾想起高中时放学他常去离家不远的小公园里看书，高木坐在他旁边的单杠上，手里捧着一本恋爱秘籍正一脸严肃地研究——“来来来！心理测试心理测试！”
伊野尾合上手里的书本侧过脸看他，“你再这么研究当心更找不着。”
“胡说什么！”高木拍了拍书的封面，“我特地问过书店老板，这可是首屈一指畅销的恋爱秘籍！用最权威的方式分析不同性格人的恋爱心理，我这叫学习，学习你懂么？”
“噗。”伊野尾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高木瞪眼。
“觉得你傻得可爱。”
“听题听题，当你和你喜欢的人遇到不得不分开的情况时，你会——屈从现实选择放弃，还是不论发生什么都顺从自己的想法。”
伊野尾想好吧就陪他玩一次，高木看到他有兴趣，两脚勾着单杠倒挂着躺了下去，“别磨叽，这才第一题呢！”
“我应该……放弃吧。”伊野尾想了想。
“唉？？？？”高木拖长了尾音，“放弃多痛苦，要我你越让我放弃，我越不答应，怎么着？”
那时伊野尾慧觉得，如果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 对高木雄也说，这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童话故事，现实总要残忍决绝得多，一定会被高木嘲笑他是十八岁的年纪八十岁的心态。所以只是沉默着听他继续念下一题。 那题的结果是什么现在他记不清了，那时他面临升学，有更重的事情需要集中精力。喜欢人和恋爱这回事，他不像那时的高木那样期待，总觉得该来的会来的，年幼 无知时的冲撞和尖锐，最终要被时间磨平棱角，自己应该是一个和现实合拍，一步一步走下去的人。
转眼到了现在，高木依旧在找女朋友的道路上 艰苦卓绝奋斗，伊野尾自己也和当时计划好的一样，顺利上了大学做了自己喜欢的事，尽管他现在很头疼，都说建筑学的学生一到做模型就难产，这已经是连续第三 次被导师否认了，他抬手看了看表，明天虽然休息但还要来学校练习钢琴，因为马上就要到学校的大学祭，他有个演奏要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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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这时手机又响了，这回是电话。
“你再研究星座当心越来越傻。”伊野尾懒洋洋地接起电话就腹黑了一句，“怎么了？”
“真是的，有好消息告诉你你都没个好态度。”高木在电话那头说道，“你猜我在哪？”
“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口=!”
“我在你学校里。”
“哈？？？”伊野尾揣着电话走到窗前俯视着楼下走过的人群，“这儿可没你的type啊。”
“谁跟你说我去勾搭小姑娘了，这回是正事！正事！”高木说着翻着手上的乐谱，旁边坐着乐队新来的贝斯手，正在调音，时不时地冒出声响，“这回你们学校大学祭，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唉？？？？你是说，乐队的事？”
“是啊，三天都有出场，怎么样，找你们学部几个漂亮妞来给我加油啊。”
“谁看得上你！”伊野尾吐着槽走回他那堆难产的模型面前，“于是你现在来是排练？”
“因为现在很多还要磨合，上个月就收到邀请，本来我想保密到时候给你个惊喜，但是佐藤那个笨蛋不是把手摔骨折了么，我们又不想放弃这次演出，所以临时找了新的贝斯手，得提前来现场合作一下什么的，现在在你们学校那个大礼堂，啊，离你们工学部不远吧。”
“远倒是不远……”伊野尾抓起图纸上的笔转了几圈，“不过今天我回去晚，不知道你到时候还在不在。”
“完了一起去喝酒啊！成天对着那堆木头你也不嫌烦。”
“那总比你每天研究星座好。”伊野尾听见电话那头时不时传来几声贝斯声响，“行了不说了我先弄东西，回头联系你。”
“嗯。”高木摁了电话，看着佐藤正一脸抱歉地冲他笑笑，一只手上还绑了厚厚的石膏，旁边是那个新来的贝斯手，据说是他朋友。
“还好吧？”高木看着他认真调音的样子，走上前问道。
“嗯，没问题，等会儿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八乙女光说着站起身来，“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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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人生缺乏勇气2011/5/24 19:53:00
2.
快天黑的时候伊野尾终于改造好了模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学校因为准备大学祭很热闹，到处都是张贴海报，练习准备和布置教室的人，抱着传单一路小跑的女生穿着很奇怪的裙子，那边不知道什么社团大概是跟主办委员会的人意见冲突，正指手画脚商量着什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伊野尾收拾好东西，捧着他的宝贝模型准备去教授办公室里交差。
大学祭已经是第三年参加，伊野尾看着四周一脸兴奋期待着，商量着要怎样的一年级新生，心想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他成了前辈，连参加钢琴演奏都被放在压轴的位置，这下不好好准备不行了啊，伊野尾心想。
“伊野尾！”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回过身去发现是同学部的同学在远处冲他招手。
“去交东西呢？”
“嗯。”
“唉，我的还没改完……不知道在期限之前来不来得及。”
“你的也被毙了？”
“是啊……那个死老头子说什么二层外墙的设计有问题，又让我回去改了，这已经是第四回了第四回了啊！”
“我的差不多了，这回要是再过不了，那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呢？”
伊野尾边回头冲同学笑着边往前走，还没等到对方来得及跟他说小心后面有人，他觉得自己好像撞上了什么庞然大物，胳膊上传来的反作用力让他感觉到有点疼，他看见自己手里的模型和对方手上的手机一起摔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混合的落地声响。
伊野尾心里暗骂高木你个混蛋怎么不告诉我今天我要倒霉！
伊野尾慧慌忙蹲下去看他的宝贝模型，虽然整体没有什么大破坏，不过小地方还是摔出了点残缺，看来明天后天又得重新修补了，想到又得泡在研究室里搞这些玩意儿伊野尾一阵头疼，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才发现对方的手机也摔在了地上，大概是正在发短信没注意到前面来了人两个人才撞在了一起，伊野尾顺便把手机捡起来，抬头递给他，“这是你的吧？”
面前的少年露出一脸歉意，“你……没关系吧……”
伊野尾心想怎么可能没关系，但也只能怪自己不小心，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啊，没事。”顺便在心里跟着禸疼。
面前的人头发微长，刘海梳起来弄成了个小包子，个子跟自己差不多高但是很瘦，带着歉意的笑容中间露出了标志性的八重齿。
“不好意思啊，”八乙女光抓抓头发，“我第一次来这个学校有点不认识路，离这里最近的便利店在哪？”
“啊，从前面那个楼梯下去后门出去就是。”伊野尾转身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楼梯，“我带你过去吧，反正顺路。”
“这个……怎么办？”八乙女伸手指了指伊野尾手里的模型，他正用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扶着被撞坏快要掉下来的部分。
“只能拿回去修了。”伊野尾苦笑一阵，两人走到了楼梯口，“我去楼上，便利店从后门出去，别走错了。”
“谢谢。”
推开研究室的门伊野尾心里嚎叫，结果这模型还是给搬回来了，明天开始要忙大学祭的事，只能等演出结束以后再来折腾它，希望到时候还能赶上交差。
八乙女顺着伊野尾指的路顺利找到便利店买了包烟，刚想拿出一根来抽突然想起来这是在学校，默默把烟放回了口袋，拧开了手里的汽水。排练结束了，高木招呼着大家一起去喝酒，八乙女本想拒绝，高木拍着他的肩膀说好歹认识一场去吧去吧，跟我一块保证能遇见漂亮妞，他想想晚上没什么事，就答应了下来。
伊野尾按照邮件里说的地址找到居酒屋时高木一帮人已经喝上了，乐队里的人伊野尾都见过，基本上认识，高木说今天来了个新朋友，望过去看到了空位子，“唉？光呢？”
“去洗手间了吧。”旁边有人应答。
伊野尾在那个空位子旁边坐下，服务员来加上了新的餐具，拿来了菜单，正当伊野尾望着菜单犹豫今天晚上是吃寿司还是吃烤禸呢，感觉有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哦来了来了！”高木招呼着，“这是我们队里新来的贝斯手，八乙女光。”
伊野尾从一片花花绿绿的烤禸图中间抬起头来，看见八乙女两个人不约而同愣住了。空气中漂浮着尴尬怪异的成分，高木往往他俩，“怎么了？”
“啊，没啥。”伊野尾笑着把菜单递给旁边的服务员，“这个来一份，再要一瓶烧酒。”
“这是我打小认识的朋友，伊野尾慧，他就在我们今天去的XX大学念书，建筑系的高材生啊。”
“哪里，没你研究星座的水平高，”伊野尾适时吐槽，乐队人平时没少被高木拉着做心理测试，这么一听跟着起了哄。
酒上来以后伊野尾倒了一杯，他并不反对这样的社交场合，甚至有点羡慕。
“真巧啊。”他听见旁边的人说，转过头去看着八乙女露出温和的笑容，伸过来酒杯，“嗯，认识你很高兴。”
在座的人说了会儿过几天大学祭的事，话题很快转到八乙女身上，“听佐藤说你本来也是玩乐队的？”
“嗯，”八乙女点了下头，“在新宿的D.Hell有常规演出。”
“哇哦！”周围响起一片惊呼，伊野尾心里一惊，这个酒吧的名字他听说过，都内有名的闹事地，小混混们最常去的地方之一，但在年轻人中间相当有人气，所以学校的同学中间，不乏也有去过回来津津乐道的人。气氛高涨起来的店里有点热，八乙女习惯性地卷起了衬衫袖口，露出手臂上一块巨大的黑色纹身，周围的人看见，纷纷凑上去看。
“改天带我们也去见识见识！”周围人开始起哄。
八乙女并不是沉闷的人，看到大家这么说，就跟着开始调节气氛，一帮子男人的圈子里自然免不了摇滚，电影，黄色笑话和女人。伊野尾的话不多，自己平日在学校里的环境和这边完全不同，自然没什么乐子可以提供出来谈笑风生。但他莫名很喜欢这种感觉，像是瞬间换了一个身份，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关心他的模型被导师毙了好几次，还被说再这么下去当心毕不了业，大家不过是喝酒聊天，挥霍自己过一天少一天的青春时光。
放下酒杯，伊野尾的目光落在旁边八乙女手臂上的纹身上，昏黄的灯光中辨别不出样子，只觉得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在手臂上蔓延。想起第一眼看到八乙女光时，他只是一个犯了错不好意思笑着的男孩子，在教学楼里迷了路，和摇滚乐队的贝斯手以及不良少年的形象完全联系不到一起，这么想的时候伊野尾突然有了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八乙女和他一样，在享受着一种忘却自己身份的快乐。
伊野尾的酒量很好，心里有所控制喝得不多，高木就不一样了，喝起酒来反倒像个孩子，别人一起哄就咕噜咕噜干掉一大杯，结果不久就醉了。其他人大部分也喝了个东倒西歪，桌上堆满了烤禸盘子，八乙女叫来服务员把它们收走，伊野尾清点了下大家递过来的钱拿去买了单，等回来发现只有他和八乙女还醒着，其他人已经趴在桌上失去了战斗力。
“噗。”八乙女见状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的酒量还挺大。”
“没有没有，”伊野尾端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小口，“我只是懂得技巧，哈哈哈。”
“你学什么？建筑么？”
“是啊，成天就对着那该死的模型，”
“啊，”八乙女抱歉地笑笑，“说到这个，今天真是对不起啊……”
“没事，反正交上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又要被退回来╮(╯_╰)╭”
后来他们各自问了对方一些事，伊野尾知道八乙女很喜欢音乐，对西洋乐无所不知，贝斯吉他都很精通。八乙女发现伊野尾和过去他脑海里高材生的形象有些不一样，尤其在知道伊野尾的理想就是有了钱买辆大摩托去当瀑走族时，他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伊野尾咳嗽着正色道，“有什么好笑的！这的确就是我的理想啊！”
就再两个人聊得起劲之时，八乙女接到了个电话，回来说那边的乐队有事情要让他过去，伊野尾看看时间不早了，再这么让高木睡下去迟早要感冒，伊野尾扶着半梦不醒的高木进了出租车，大家各自回家，走之前还约好大学祭结束了继续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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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D.Hell的大门，烟雾卷着嘈杂的摇滚乐声将八乙女光包围，他伸手理了理头发把它弄得看起来更乱了些，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恣意扭动身体，沉重的节奏声响一下一下敲击着心脏，他看见下山坐在角落里，搂着两个穿着光鲜的女孩子，乐队的其他人在周围抽烟打牌，八乙女走上前去，在沙发的一边坐了下来。
“哟！光！”
他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抽了起来。长呼出一口烟气，有女人走过来坐在八乙女身边，他并不拒绝，妖娆的女人端起酒杯来要和他喝酒，八乙女光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伊野尾慧。
下山支开身边的女人，示意八乙女过去，没过多久又走开了，八乙女光伸手进外套口袋，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塑料袋，他伸手摸了摸，里面装了几粒药丸。
八乙女抬头向旁边的贵宾包间里望去，有冈大贵正喝着酒，看着这边冲他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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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人生缺乏勇气2011/5/25 22: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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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梦里八乙女梦见自己回到了老家仙台，在家附近的林子里和一群朋友们追逐打闹，不知道梦里的自己是什么年龄，好像还很小。
“大贵！快点！”
他冲后面的有冈喊，有冈从远处跑来，还是小时候的可爱模样，穿着面前一只大熊娃娃的套头衫，手里抱着他最爱喝的饮料，“来了来了！”
他回过身往前望去，薮宏太站在远处等着他们，像哥哥一样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一路奔跑过来，准备带着他们去更深的树林里探险，那是他们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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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乙女光猛地睁开眼，天已经亮了，还没有到 闹钟该响的时间，却已经睡意全无，又不想起床，于是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今天是伊野尾学校大学祭的日子，为期三天，高木他们每天都有演出，只不过时 间段不一样，演出的地点在学校为大学祭临时搭建的巨大舞台上，在两栋高大的教学楼中间，专门用来进行乐队的表演。
尽管表演时间在下午，早上还是要去进行一些准备和最后的彩排，想想那个虽然只去过一次但意外感觉氛围很不错的校园，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虽然看上去和他的人生并无任何关联。
伊野尾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整理了半天才把领结搞定，出门碰到了也要参加钢琴演奏的学弟跟他打招呼。他看了看时间，高木他们的表演在他的演出之前，还有一点空闲时间，就随便逛逛好了。
大学祭时的校园和平时有些许的不同，教室全部被各个社团用来进行活动，社员在门口招呼着来往的行人进去参观，伊野尾走在他们中间，因为穿着演出用的西服而少不了被多看了几眼。
很多种意义上来说，这都是他的最后一次了。 到了三年级课业开始繁重，对专业课程的要求突然变严格起来，下半学期要开始忙活就职的事，闲聊最近有什么新闻的人慢慢变少，更多人穿着西装穿梭在校园之 间，课堂里，在各种就职说明会的海报前驻足停留。在没有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他有点期待也有点紧张，但真正到了这样的时刻，却反而平静了下来。
外面的舞台上响起了摇滚乐的声音，乐队演出开始了。开场的貌似是个粗嗓子的男人，正抓着话筒一顿嚎叫，伊野尾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看到舞台前已经聚集起了不少人，男男女女正随着音乐的节奏欢呼。他顺着窗户旁边的楼梯走了下去，来到乐队表演的舞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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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他们出场时，台下响起不少尖叫声，伊野尾站在人群中心想，高木这家伙果然还是挺有人气的嘛，正想着，人群里传来了一声女孩子的尖叫，“高木君~~~~?”，台上的高木一听，愣住了，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赶紧用手挡住脸一脸害羞，结果女孩子们看到他这表情喊得更厉害，男孩子们不满地嘀咕着，“搞什么啊，快点开始啊。”
“能参加大学祭我们很开心，今天乐队里来了新的成员，负责贝斯的光。”
伊野尾循声望去，八乙女剪了头发，刘海剪短放了下来，穿着一身淡色调的衣服，听到高木的介绍给台下的观众礼貌地鞠了一躬。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第一首歌——”
随着高木的指令，演奏开始了。曲子伊野尾似曾相识，高朝的部分发现自己意外还记得歌词，貌似是高木以前在哪里的live house里唱过的曲子，他进人状态很快，伊野尾看着在旁边不远的八乙女，正一脸用心地弹着贝斯，没有他演奏部分的时候，就举起手来号召大家一起，是个很好的气氛调节者。
伊野尾站得并不远，八乙女望过来的时候，他不确定对方是否看到了自己，但只是一如既往温和地微笑着，看着八乙女到乐曲高朝部分状态进人佳境，弹着弹着弯下身去，又随着节奏把身体直起来，偶尔会和乐队其他成员互动，那些微小的细节，都看得很清楚。
台上的八乙女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他想起伊野尾肯定会来看高木的演出，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他笑着望着台下的观众，某个时点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伊野尾了，又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
乐队总共演出了三首曲子，第二首稍微舒缓，到最后一首又是气氛高涨的歌曲。
“演出之前要告诉大家的是，这是我们的新曲子，而且写歌的是——我们的——光！！！”
八乙女听到高木这么介绍，有点害羞地低下 头，专注弹着手里的贝斯，气氛一下被掀到了极点，乐曲高朝时高木甚至开心地几乎要蹦起来，台下的观众跟着节奏挥着手，伊野尾的视线被前面人的手臂挡住，断 断续续看不清楚。不过他也觉得很开心，自己并不是会把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的人，参加这种活动，也只是平静地看着，然后感受到心脏因为不平静带来的不规则跳 动。舞台上的八乙女和前几天坐在他身边的八乙女感觉稍微有些不同，微妙的差别到底是什么，伊野尾说不上来。
演出结束之后几个人聚集在一起互相说了点感谢的话，又商量了下明天后天的安排，最后各自散开。八乙女听见旁边有人问高木要去哪，高木看了看表，“伊野尾那小子有个演出，我去看看，你们先走吧。”
“伊野尾，是前几天和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位么？”八乙女揷话道，心想自己真是明知故问。
“是啊，那小子今天有个钢琴演奏，貌似也是最后一次了，我去用我的人气来给他加加油！没准他看到我就能遇见漂亮妞！”高木说着沾沾自喜起来，“书上都说了，这月巨蟹座有桃花运，哈哈！”
“够了吧你！”边上有人捶着高木的肩膀，“怎么没见你正儿八经谈一个啊！”
“不急！不急！把妹可是持久战……”高木嘻嘻哈哈地收拾着东西，“那我先告辞了，明天也拜托各位了！”
八乙女并没有离开学校，他很好奇地四周转 转，刚才表演的舞台上继续有其他的乐队在演出，周围是各种卖吃的的小摊，他穿梭其中，买了份章鱼丸子边走边吃，发现味道极好，后来觉得不过是因为自己喜欢 这种气氛。前面卖炒面的女孩子带着奇怪的头巾，正招呼他过去尝尝，对面卖炸鸡块的男生大喊道三点开始全部商品便宜50块钱，数量有限欲购从速。八乙女看得眼花，一下不知道该从哪里转起。不远处学校正门口是负责整个大学祭的学生组织的展台，八乙女走过去拿了本介绍册子，顺便把最后一个章鱼丸子塞进了嘴里，味道还真是不错。
伊野尾表演的地方在教学楼二层最里面，这是 一个比周围教室要宽敞很多的大教室，平时用来开一些小型讲座。伊野尾走进一看吓了一大跳，教室里没有开灯，代替照明的是摆放在各个桌子上的小蜡烛。来欣赏 表演的同时还能吃到社员特制的甜点和饮料，后辈们看到伊野尾来，有女孩子主动凑上来打招呼，寒暄了几句不忘最后说，“学长今天造型不错呀?”。
八乙女顺着小册子上的地图走到教学楼，很好奇地在各个教室门口看了看。美术部的人在搞活动，只要花100块钱就能得到社员给画的似颜绘，他们还把当红明星的肖像画贴在门口当招牌。对面的吹奏乐部教室里传来各种乐器的声音，他甚至还看到了女仆咖啡店，门口有一群类似宅男的学生在排队。
走到尽头，他看到了钢琴演奏的教室，八乙女 犹豫了会儿，从后门走了进去，找了最后很不显眼的位子坐下，他看见高木坐在第一排，正和他不认识的人说着话，八乙女不想上去打扰他们。有很好看的女孩子走 上前来递上了菜单，“我们在演奏会的时候提供甜点和饮料，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八乙女拿起菜单看了会儿，要了杯咖啡。
咖啡端上来没多久，伊野尾出场了。台下响起了掌声，专程来看他演出的人貌似不少，很多是他的朋友，八乙女看到坐在前面的两个女生还在讨论伊野尾穿上西装果然气质不凡。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几秒钟之后想起了温和的钢琴声，伊野尾微微将身体前倾，靠近安置在钢琴上的话筒。
“我发现每个人都有他们各自表达感情的方式，”伊野尾说着，周围人停止了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表演。“有的人是跳舞，有的人是唱歌，而对我来说，就是弹琴。”
伊野尾说完，开始了演奏。是首舒缓的曲子，对音乐的理解每个人各不相同，八乙女并不知道他弹的是什么曲目，只觉得琴声带给他的感觉像伊野尾这个人一样，温和却很有力度，看上去简单，其实有着很多神秘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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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 室最后离八乙女座位不远的地方，放着不少留言板。八乙女听着伊野尾的琴声，饶有兴趣地把视线转移过去。旁边的女孩子看见，笑着说，“这是征集意见和留言的 地方，对我们有什么感想建议，都可以写在上面。”说完拿了块新的给八乙女。八乙女看着面前正方形的留言板，从包里摸出笔来。
他没有写留言，几笔下来，留言板右侧出现了 一架巨大的钢琴，八乙女停下笔来，抬头看着坐在钢琴前的伊野尾，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板子，教室里摇曳着昏暗色调的烛光，只有舞台上开着明亮的聚光灯， 伊野尾坐在舞台中心，手指在琴键上滑过，带出一阵清脆的琴声。八乙女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音符每一个都带着伊野尾的感情，这首曲子好像是来自伊野尾的礼 物，伊野尾到底要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八乙女并不知道，只是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在钢琴旁边细心地画了起来，直到弹着钢琴的伊野尾跃然纸上。
演出结束时，八乙女在留言板的右下角签上自 己的名字和时间，他并没有把留言板留下，看了看，心里笑着想画得还挺像，随手揣进了自己的包里。伊野尾站起身来向台下的观众鞠躬，因为是最后一次演出，演 出结束后有短暂小小类似于谈论感想之类的环节。八乙女不想散场时碰到高木他们觉得尴尬，于是起身先离开了，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他掏出来一看，来自有冈大贵的短信，内容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光，他醒了。”
前夜的梦迅速在八乙女的脑海里闪现，梦的末尾并不是美好的森林探险，飞速开来的汽车撞向了正过马路的少年，少年倒在血泊中央奄奄一息，手里紧紧攥着塑料包装着的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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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人生缺乏勇气2011/5/26 16:19:00
T T谢谢LS众姑娘，春con那段TAT太美好了。
说到人学式，LZ今天给明治大学打电话发现自己能有资格考试，兴奋激动了一下午orz
以前以为自己没资格考都想放弃了今天发现能考好激动inoo大神保佑我下半年能成功啊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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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祭的最后一天下午，当周围的人都忙着进行最后的疯狂之时，伊野尾正对着面前坏掉的模型连打哈欠。
因为大学祭的关系，大部分的教室都用来作为社团活动了，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还真不容易，伊野尾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准备修补模型，就听见了远处乐队演奏开始的声音。
今天大概没法去看高木的演出了，伊野尾心想，还有半天的时间，怎么也得把面前这个难缠的家伙搞定。他从包里摸出罐装咖啡，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下去，月兑掉外套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结果没过几分钟，又泄了气地趴在桌上继续打哈欠。
每次看到这个模型，伊野尾就会想起八乙女，他觉得很有必要在这次交完作业以后去跟教授说能不能拿回家给他留个纪念，甚至想过干脆连修补都表修补好了这么直接交上去，然后又迅速在脑海里把自己的想法推翻，开什么玩笑！再搞不定真要毕不了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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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折腾起模型的伊野尾又变了一个人，和弹钢琴时的他以及跟高木打打闹闹的他都不一样。他对这玩意儿的每一个角落都怀着感情，不做到自己最满意的程度不会收手。考试前突击看书看到要翻白眼时高木笑他，“你小子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学建筑，这不纯粹给自己找罪受么！”
伊野尾半睁着眼睛抬头看了高木一眼，又有气无力地把眼皮合上，“我喜欢……”
“你啊，一喜欢上什么东西就这样，宠物狗也是，以后不知道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要被你看上。”
伊野尾听到“蹭”地坐了起来，“为什么是倒霉？！”
高木笑着拍他，“开玩笑啦开玩笑！快点看书看书，考试结束了我带你去联谊?。”
正当伊野尾对着模型发呆想起以前高木的吐槽时，窗外传来了他熟悉的乐曲声，是高木的乐队。伊野尾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他所在的教学楼离舞台有一段距离，从窗口望去只能看到舞台的一角，伊野尾眯起眼睛，那应该就是高木他们。
被熟悉的音乐声搅和着没了心思，伊野尾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又回到模型前坐下，脑海里浮现出舞台上他们表演的样子。
十几岁时他便明白，友情不过是背叛与被背叛，当他在众人面前笑着说出这句话时，迎来的是周围人惊异的目光，和对他“太过成熟”的评价。他无所谓其他人怎么看他，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行事，很多次被问到为什么能和跟他性格生活背景完全不同的高木成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伊野尾笑着没说话。他知道，正因为太过明白现实的残忍，明白很多时候朋友散了就很难再相遇，才变得害怕失去更想去珍惜，哪怕不顾一切代价。
伊野尾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下一个问题——那么八乙女呢？
伊野尾把面前的模型移开，从一堆建筑图纸里抽出一张白纸，又从包里摸出铅笔，开始画起画来。和横平竖直的图纸不同，画面里的线条柔和，几笔出来勾出了一把琴，顺着琴弦画出手臂，身体，最后是脸。熟悉的音乐声到了最后一首曲目，伊野尾想起高木说过这首曲子是八乙女写的，尽管他怎么听都觉得这旋律有点奇怪。
又简单加了几笔画出了舞台的布景，面前的图纸上出现一个疯狂弹着贝斯的八乙女光，窗外的乐曲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帮子年轻人的欢呼叫喊，他把画夹在那堆乱七八糟的图纸中间卷好放在一边，又把模型端了过来，全神贯注地盯着被摔坏的地方，没过多久，动手修补起来。
那种问题，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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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结束后高木他们又去喝酒，伊野尾因为模型的事没法参加，一帮人在小酒馆里庆功，八乙女虽然只是临时来帮忙的，但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感谢，高木摇晃着酒杯说。“光，虽然以后可能没啥机会再一起上台了，但认识就是哥们儿，要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八乙女伸杯子过去跟他的碰，“嗯，你也是。”
他却知道，有些事情，高木是不能帮他的。
薮宏太在车祸发生的大半年以后，终于奇迹般的醒了过来，当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八乙女光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告诉薮，他昏迷的这半年时间里，自己已经代替他接近下山，作为卧底继续向警方提供情报，也无法告诉他为了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和情报的顺利获得，有冈大贵请求父亲利用家里的权势，买下了新宿最有名的酒吧D.Hell的经营权。八乙女觉得薮一定会冲过来给他俩一人一拳头，看着旁边嘻嘻哈哈的高木，他开始羡慕高木和伊野尾的友情，他们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却也能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没有他自己这么多烦恼。
“想什么呢？”高木伸手在八乙女面前晃了一下，他回过神来，笑着喝了酒，“没啥，想到你和伊野尾了。”
“哦？”高木一愣，“我们俩怎么了？”
“只是觉得有点好奇……”
“哈哈哈哈。”高木没心没肺地笑了，“所有人都这么问，你为什么要跟那高材生混在一起，因为我再怎么混也没他那脑子好使TAT……考大学什么的早就彻底放弃了。”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是朋友啊。”高木说着，把一块烤禸塞进了嘴里，半边腮帮子鼓了起来，“别看伊野尾平时脾气好，他打起架来可毫不逊色啊。”
“哈？”八乙女瞪大了眼睛。
旁边有人听到高木又在提起他这段“光辉往事”，跟过来开玩笑，“高木你还好意思说，当年你和三浦春马那场恶战，那可真是吓死我们了啊……”
“嘿嘿。”高木得意地笑了起来，“最后还不是我赢了！三浦那混蛋答应再也不来找茬，不过拖他的福我才认识你们几个不是，男人么，不打不成交。”
八乙女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伊野尾的一个秘密，高木说伊野尾的确是个神秘的人，有时自我中心得让他头疼，却为了朋友能拼命。他说起那个默默走过去，没有符合他身份的说教与劝解，对着三浦脸就是一拳挥过去的伊野尾，被打倒也不过是再次默默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完全没有畏惧的神色。
“那就是朋友了吧。”高木笑着给八乙女杯子里倒满了酒，“除此之外，我们俩的共同语言大概就只有音乐了。啊对！还有宠物狗！”高木说着，眯起了眼睛。
八乙女一愣。
“生活没那么多好事儿，”高木把盘子里剩下的禸一股脑丢进了面前的烤炉，“别看我平常没个正经样儿，玩归玩，把妹归把妹，但不可能这么折腾一辈子。伊野尾也是，高材生的烦恼一样很多，谁的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只不过很多时候彼此都不愿意把另一面展现出来给人看罢了。”高木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想要继续坚持下去，有时候仅仅是因为周围这些个没有理由一直在你身边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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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庆功结束八乙女回家，上楼时嗅到了一点不寻常的气息。
等他走上楼梯靠近自己的家门，发现门口站着几个身影。
他明白，是下山的人。
“哟，好久不见。”
为首的那个叫田村的家伙一手搭上了八乙女的肩膀，黑暗中他把对方的手拿开，听到对面传来冰冷的声音，“怎么，就这么对待客人？好歹也招呼我们进去说话吧。”
八乙女掏出钥匙开门，几个人跟着走进了房间。
“你们来有何贵干？”八乙女微微昂着脑袋，装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前一天晚上他刚和有冈大贵私下碰过头，今天这帮人就找上门来，一股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
“啊，还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来找你聊聊天。”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八乙女抬起头，看见下山正靠在自家的门框上，双手勾在牛仔库的口袋边。下山做了个手势，屋子里的几个人迅速退了出去，临走时田村不忘回头狠狠瞪了八乙女一眼。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八乙女想转移视线，放下肩上的贝斯去厨房里开冰箱门，“家里没有什么，只有咖啡。”
“招待就不必了。”下山冷冷地环视着八乙女的房间，“说起来半年前发生在赤坂的那起车祸，你还记得吧，当时媒体可没少报道，为此我还特地拜托了那些个记者们，好好给我写！”
背对着下山的八乙女牙关一咬。
“警方现在还没有找到凶手，就凭那帮废物，哼……”
八乙女故作平静，但他明白要不是说话前多深呼吸了几口，也许自己的声音都会是抖着的，“这么说……是你们干的？”
“你说呢？”下山看着八乙女笑了起来，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那个叫薮宏太的混蛋竟然背着我们跟警方接触，最后才知道，他本身就是个条子，可惜……哈哈哈哈。他和你一样，是乐队里的成员，只不过当卧底的本事还不够。能捡回一条命，算他的幸运。”
此时此刻，八乙女只想把手里的咖啡杯甩过去砸在下山脸上，却只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冷笑一声，“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下山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你心里明白，我可不是来跟你说故事的。说实话，死老头子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交易我压根就没兴趣，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把你怎么样，只要跟着我安安心心玩玩乐队，我不会亏待你——”
下山的话说了一半，八乙女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不过，要是你想跟薮宏太那个混蛋一样动什么歪脑筋，他就是你的下场。”
八乙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看上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对乐队之外的事，可没那么深的兴趣。”
“哦？”下山扬了扬眉毛，“那烦请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去哪了？”
八乙女心里一紧，感觉到因为紧张浑身已经控制不住地出着冷汗，“演出完，随便逛了逛。”
“可有人跟我说，你去见了有冈大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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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人生缺乏勇气2011/5/27 20: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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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是，那又怎么样？”八乙女故作轻松地说道，“”
下山的瞳孔突然张大了，他起身箭步走向八乙女，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八乙女被下山逼得连连后退，到最后没有了退路，下山用力一推，八乙女几乎整个人被摔在了墙壁上。
如果八乙女否认，他便不打算在这里细下追问，准备派人暗中跟踪刺探情报虚实，八乙女的坦白，瞬间激起了他心里的怒火。
耳边只有时钟走字的声音，下山恶狠狠地盯着八乙女，企图从对方眼里捕捉到一丝胆怯和恐惧的神色，八乙女咽了咽口水，喉结随着动了动，“这就是你想听的？”
下山慢慢松开八乙女的衣领，还未等对方有机会整理，拳头狠狠朝八乙女挥出去，他来不及闪躲，脸颊被重重砸了一拳，身体微微失去重心，嘴里流进了某种xian_xing的Ye_Ti。
“抱歉我没有向你坦白。”八乙女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我和有冈本是旧友，只不过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我也是最近才知道，D.Hell的经营权已经转到了他父亲手下，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他见面，只是普通的叙叙旧。”八乙女笑笑，说得一脸轻松。
看着八乙女轻松的表情，下山并没有放松绷紧的脸，“哼，叙旧……”
“能说的事情有很多，”下山怀疑的表情正中八乙女的下怀，他渐渐觉得自己已经占了上风，紧张的情绪稍微缓解，进一步占领优势，“他的各种丑事我可知道不少。”
“嘁……”下山漫不经心地吐了一声。
这不过是一场博弈，八乙女明白，从小在瀑力和犯罪的环境下长大的下山极度缺乏信任感，比起否认再被他进一步追查，自己首先退一步主动坦白出和有冈之间的关系反而是更好的选择。正当八乙女光以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时，他感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不大的黑洞悬挂在视线正上方，下山掏枪的动作利索，八乙女一怔，枪战片虽然看过很多，但这玩意儿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还是感到心里阵阵发虚。
“你敢向我保证，刚才说的都是实话？”
八乙女光死死地盯着枪口，他不知道下一秒钟是不是就会有什么从里面喷身寸而出，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结束了。脑海里开始一帧一帧切换出现各种画面，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薮宏太，拉着他说适时收手表把自己搭进去的有冈大贵，一脸正经跟他说“生活没那么多好事儿”的高木雄也，然后是伊野尾慧，端着被摔坏的模型温和地说“没关系”的伊野尾，弹着琴说这是他表达感情方式的伊野尾，没有亲临现场，仅仅听了高木所说在脑海里肆意想象出来的，冲三浦挥去拳头的伊野尾。
八乙女死死盯着枪口，越过手枪是下山的眼睛，那双扫视猎物一般盯着自己的眼睛。他知道，只要度过了这最艰难的几分钟，就可以完全获得下山的信任。接近下山只不过是为了给警方提供他父亲行踪的线索，那才是警方一直追查的终极目标。下山染指他父亲的事情甚少，大部分时间只是个喝酒打架，搞摇滚乐偶尔嗑药的不良少年。极度缺乏信任让他猜忌多疑，但只要获得了他的信任，后面的事情，将会顺利得多。
“是。”八乙女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每一秒钟的时间甚至比一个世纪还要难熬，他们都在等待对方谁先败下阵去，不希望做出让步和放弃的人是自己，于是僵持不下。
就在最关键的时刻，八乙女的手机响了。丢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发出的蜂鸣声，在房间里格外清晰地响动着，一，二，三，之后没了动静，看来是条短信。
“哼。”下山咬了下牙，缓缓放下了枪。
八乙女知道，自己赢了。
“这次算你不懂规矩，不过下次……”下山抬头斜了八乙女一眼，“可没这么好过。”
看着下山摔门而去的背影，八乙女再也忍耐不住，抬起腿一脚狠狠踢翻了面前的茶几。茶几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撒了一地，陶瓷杯子清脆的碎裂声，遥控器沉闷的撞击混合在一起，手机的电池盖从机体上掉开，飞去了远处。
“可恶！”
得知薮宏太醒来的那天晚上，八乙女光如约去见了有冈大贵。和上次一样，汽车在高速路上一路狂奔，去了隐蔽的郊外，在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一身黑色装扮的有冈从后面坐上车，汽车再次发动，直到七拐八拐进另外一条狭长的小路，在路中间停了下来。司机回头冲两人打了招呼之后下车，异常闷热的夜晚和季节有些不相称，有冈忍不住把窗户摇下一条缝。
“他怎么样？”
“没什么事，只是需要休息。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他。”
“必然。”八乙女把头埋在了手掌里，“他绝不会答应我们做这些的。”
“光。”
八乙女听见有冈喊他，抬起了头，“嗯？”
“你想好了？”有冈脸上露出和他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严肃，“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但今天你从这里离开，也许明天他们就会找上门来质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见面。和下山比起来，我能做的事情太有限。”
“不，能到今天这步，我已经很感谢了。”
“你也太见外了吧。”有冈笑了一声，“薮出车祸那天晚上的事，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其实我也越来越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了。”八乙女叹了一口气，身体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真的仅仅是为了给薮报仇么？见到了下山，知道了他家里的事情又能怎么样？我不能像他一样也让他尝尝被撞飞的滋味，他对薮做的事情我无法原封不动地还给他，自己这么坚持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有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到他面前，“抽不抽？”
八乙女一愣，“你居然开始吸烟了。”
“这不满了二十岁么，光明正大。”有冈说着拿出一根，八乙女见状，斜了他一眼也跟着抽出一根来。
雷声从远处翻滚而来，看样子要下雨了。
“只是不想放弃吧，”有冈笑着吐出一口烟圈，八乙女在一边看他熟练伸手去窗外弹烟灰，怎么看怎么觉得形象太违和，“人就是这样，时不时要做点莫名其妙的事，被别人指责吃力不讨好自己还屁颠屁颠最开心。”
“……”
“只要你不后悔就行了。”
“啪！”
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紧接着落下来更多，下雨了，开始是稀稀拉拉的雨点，后来越来越密集，不过多久变成了倾盆大雨。方才还在耳边那些窗外的景色，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我知道，如果我现在收手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但一定会不甘心。”八乙女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
“所以……”
“可是……”
“嗯？”
雨声越来越大，有冈转过头去，看着八乙女两眼像是失了神似的望着窗外的风景，伸手在并没有起雾的车窗上涂涂画画，仿佛在写些什么。
“大贵，”八乙女转过头来，有冈看见他眼里充满了复杂矛盾的情绪，“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八乙女光在凌乱的房间里站了许久，没有动静，末了他终于开始蹲下身去，扶起茶几，把杂志卷起来重新塞进茶几下面的隔层中间，从厨房里拿来扫帚簸箕扫掉散落在四周的陶瓷碎片，扫不上去的只好弯下身去捡，直到看见红色的血滴掉落在地，才发现手上被划了个口子。他把手指含在嘴里狠狠吸了一下，伸长胳膊去捡远处的手机。
这时候八乙女才想起来，方才下山掏枪对着他时好像来了条短信，翻开一看来信人把他吓了一跳。
是伊野尾的。
“前几天喝酒时交换了邮件地址，今天才想起来发抱歉m(_ _)m，我是伊野尾慧，以后请多指教^^。”
“什么啊，一本（假）正经。”八乙女小声嘀咕着，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继续扫地上的陶瓷屑，扫到一半，又觉得把他这么晾在那边有点不妥，毕竟是对方主动发过来的，于是把手里的扫帚一扔，盘起腿来坐在沙发上回邮件。
“不好意思啊我也忘记发给你了。模型怎样了？”
八乙女才发完想继续打扫卫生，手机又响了，他心里犯嘀咕这人回短信的速度还真是快。
“一次过关！O(∩_∩)O~”
八乙女看着短信里的绘文字皱起了眉头。
“干吗呢？”
“遛狗=V=”
“你还真是喜欢狗……啊对刚才谢谢了。”
“⊙﹏⊙干吗突然道谢。”
“……没什么。”
“我说……”
“？”
“你不觉得我们俩没事儿拿邮件聊天很傻么？”
八乙女刚想回一句“好像是啊。”手机又响了，这回是电话，八乙女按下通话键二话不说对着话筒一阵咆哮，“你！能不能！！！别发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表情啊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有没有！！！！！！！！！！！！！！”
伊野尾在对面把手机自觉远离了耳朵几公分。
“抱歉，抱歉。”伊野尾说道，“按习惯了……”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伊野尾抓了抓头想了半天，好像是没什么事，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啊……高木跟我说谢谢你了，乐队能顺利演出。”
“他干吗自己不来跟我说……”八乙女满头黑线。
“谁知道他搞什么别扭。”
几公里外，高木雄也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八乙女听着电话，看着手上的伤口还在一点点往外渗血。伊野尾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八乙女把手机扔在沙发上重新开始打扫卫生，扫到一半小声哼起歌来，是大学祭上他写的那首。
雨势没有一点减弱的意思，有冈没说话，只是坐在一旁抽烟，直到一根烟到了尽头，没有机会再让他保持沉默。
有冈拉下窗户往外扔掉了烟屁股，雨顺势打进来拍在他的黑色西装上，他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不错啊，这回是长头发的还是短头发？其实上次那个对你还不错，最后分了挺可惜。”
八乙女觉得自己没法告诉有冈这次喜欢的人有点特别，跟他的前几任女朋友有些不一样。他呆呆地看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自动作业，才被刮干净的地方迅速被雨点挤满，这么来来回回。
“闷得慌就听会儿歌好了，”有冈起身爬到副驾驶座，弯腰在放CD的盒子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张碟。
八乙女一看，还是8cm的小碟，“这都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
“是挺老，”有冈把碟掏出来塞进播放器，“这类型的也许你会喜欢。”
女歌手有个十分清亮的嗓子，音调很高又有穿透力。
“如果你是来向我征求意见，我啥都没法告诉你。”
【“曾经如此漫长……但再过不了多久……”】
“这种事，不是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么。”
【“就能再次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
“这些让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的日子终于会过去的。”
【“希冀着想要在一起的人，”】
“等到了那一天，如果那个人依旧还陪在你身边，这不是很好嘛。”
【“应该不只是我一个。”】
有冈恢复了他一如既往的可爱笑容，“我很有兴趣啊，光君这次喜欢上了什么样的人。”
伊野尾蜷在被子里翻开手机，青白色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_╰)╭”
伊野尾看着手机屏幕上编辑好要发给高木的短信，发了会儿呆，伸出拇指长按起取消按钮。
屏幕上的文字迅速被清空，光标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一下一下闪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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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人生缺乏勇气2011/5/28 19: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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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的一章没啥内容就是orz。。。
今天LZ看到下星期打工的排班表两眼一黑TAT好想快点写完orz
话说以前不记得是哪本杂志上有个图，是大贵，inoo跟71三个人的西装造型。
很难得看到那种非常帅气的大贵当时被秒到了TAT写文的时候想的就是那个形象><
虽然他抽烟我实在是想象无能啊T T……
6.
年末的冬假之前，高木和伊野尾抽空见了一次面。
“抱歉抱歉！”在高木等得不耐烦吃掉了第二块慕斯之后伊野尾终于推门进来，高木正鼓着半边腮帮子欣赏美味，伊野尾突然把手里一大堆东西放在面前，吓了他一跳。
“沉死了！”伊野尾抱怨道，高木瞥了一眼，从敞开口的手提袋里滑出来一本西洋建筑图集，看样子他才从图书馆里出来。
抬头看见伊野尾一身西服打扮，高木把叉子叼在嘴里两眼放光，“哟，好帅！”
“就职活动啊就职活动。”伊野尾说着正了正脖子上的领带，“明年这时候要是还没被内定，我就等着回家喝西北风了。”
高木一脸浮云，“这就是大学生的烦恼啊。”说完继续捧着他的宝贝星座研究挡在了面前。
“我说你这书看了得有俩月了吧，怎么还没看完= =”伊野尾汗颜。
“这叫精益求精懂不懂，”高木把书合上放在一边，伊野尾想起上次他那条巨蟹座本月有艳遇的短信，眼珠一转，“你倒是说说最近有啥。”
高木从头到脚打量了伊野尾一眼，他还是那个眯着眼睛笑起来的温和样子，仿佛天生就不会生气，但却有一肚子坏水。
“嗯……”高木撑着脑袋沉思了会儿，一下语出惊人，“你有事儿瞒着我。”
伊野尾心里吐槽，真他妈的准。
但这事儿伊野尾没想好到底要怎么跟他说，只好搪塞，“没有没有，我保证没有。”
“真的？”高木一脸八卦地抬抬眉毛，“你没瞒着我勾搭小姑娘去？话说下星期圣诞节，你有啥安排？”
提到这事儿伊野尾想起来今天来找高木就是有事儿要告诉他，“我要离开东京几天。”
“唉？去哪？”
“seminar的见学去东北那边，冬假开始就走。”
“要呆多久啊？”高木喝了口咖啡。
伊野尾从包里掏日程本翻起来，“三四天的样子，去岩手和宫城两县，先去岩手的一关市，再去仙台。”
“仙台……”高木自言自语道，“怎么突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回不回来过圣诞节。”伊野尾盯着日程本发呆，“现在还没决定，好不容易去那边一趟不如顺便在那里多玩几天吧……圣诞节你怎么过？”
高木一脸神秘地冲他挤了挤眼，“抱歉抱歉，我有约了。”
伊野尾一惊，“唉？”
“啊就是上次嘛……上次我去你学校演出嘛……不是有个女孩子嘛……是吧……”
伊野尾看着高木_Tun_Tun吐吐支支吾吾的样子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个重色轻友的。”
高木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对啊！我想起来了！”
“什么？”
“仙台！仙台是光的老家。”
“哈？”伊野尾心里一提，他发现自打高木的星座研究技术开始往玄乎的轨道上发展之后，每次碰到他都能知道八乙女的事情。“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不过他很早就来东京了。”高木说道，“之前听他提过一次。”
“哦。”
伊野尾平淡地应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却转念一想，知道这个信息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他不可能跑去跟八乙女说我要去仙台了所以你要表顺便回一趟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好像他不知道怎么跟高木说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八乙女光，连他自己心里都不清楚。
高木大概会很露出很夸张的表情吧，伊野尾在心里开始了臆想，会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要不就是开始出各种表白的，试探对方心思的馊主意，伊野尾瞟了一眼放在高木手边的星座研究书，他不相信那玩意儿，人生各有不同，一个月里出生的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都一个样。
发过短信打过电话之后，两个人没有再联系过。伊野尾慧照常上课做模型参加小组讨论会，去过几个面试，有的明确告诉他他不是他们需要的人，有的还在等消息。
几天之后伊野尾出发了，他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八乙女自己要去仙台，自然对方没有主动联系他，伊野尾想那边是另外的人生，乐队，打工，或许还打打架，逗逗女孩子，跟自己毫无关系，却又是很羡慕的人生。
出门见学和以前的休学旅行不同，大学生之间没什么咋咋呼呼的事，上车就各自干各自的，有人带上耳机听音乐，有人跟教授讨论学术问题，伊野尾在背包里翻了一阵摸出一本小说，看了会儿觉得累，又合上重新塞回去。新干线减速停了下来，他往窗外一看到了大宫，有人上车下车，不远处是JR线，通勤时间的列车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电车铁轨从同一个站台延伸出去，然后散开去了不同方向。
伊野尾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有点疲惫的表情，列车重新开动加速前行，他有点失去重心伸手扶住门框，拉开门和外面等着用洗手间的人目光碰到了一起。
伊野尾呆住了，同时看到对方脸上同样呆住的表情。
事情总是这样，当你越在意一个人，在脑海里构想出无数个遇见对方的场景，却没有一次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之时，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偏偏发生了。
八乙女光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伊野尾慧，他记得听高木说过伊野尾老家在埼玉，找不到他会坐上东北新干线的理由。
“你回家么？”沉默几秒钟后伊野尾先开了口。
“嗯，要新年了，回去看看老人家。”
伊野尾反应过来自己还霸着洗手间，看到八乙女后面又来了一个人，有点狼狈地从狭小的空间里出来，“啊，我好了，你用吧。”
伊野尾看到对方关门，从里面传来流水的声音，透过车厢连接处的拉门往里面看，教授结束了学术讨论靠在座位上打盹，有两个女生正在小声聊天。
没多久八乙女出来，看看自己烘了半天但好像还是没烘干的手，“你在哪节车厢？”
伊野尾往背后一指，“这边，跟老师同学去东北见学，我们坐到终点的盛冈。”
八乙女回头看了看自己背后的车厢，“哦，我在这边。”
没有邀请，像是顺其自然地，伊野尾跟着八乙女去了他那边，早班的新干线里稀稀拉拉人并不多，八乙女旁边的位置没有人，放着他的背包，头顶上的行李架上还有个小行李箱，八乙女把背包拿起来塞到行李箱边上，“都没听你说要去东北。”
“几天前临时决定的。”伊野尾笑了笑，然后发现自己实在不擅长找话题。
“只去盛冈么？”八乙女问道。
“没，到盛冈安顿下来去一关，明天下午……去仙台。”
八乙女一惊，“你要去仙台？那不如到我那里呆几天好了。”
伊野尾连问了几句“可以吗？”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然后答应了下来。列车开出宇都宫向一路向北开进福岛县，方才是灰黄色的土地，慢慢出现了墨绿色的森林。
“你什么时候去的东京？”
“中二，”八乙女回过头来，“开始去东京时并不喜欢那个地方，那时每天都在想，以后一定要回去，一定回仙台。再后来就这样，当真正可以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东京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和朋友，有了新喜欢的东西和挂念的人，这些同样是无法割舍下的东西，于是就在闲下来的时候回去看看。”
“喜欢的东西，和挂念的人么？”伊野尾在心里想到。
成年之后的很多事情变得理所当然，家里对他的日常生活过问得越来越少，偶尔父母提起几句学校的功课如何了，看到他露出些许不耐烦的表情就不再追问，跟高木一起抽烟喝酒心里也没有任何愧疚与不安。交过一两个女朋友，有过亲口勿和进一步的身体接触，并不是为了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发生了，然后因为各种自己的对方的原因分开。伊野尾有太多想证实和知道的事情，自己对待八乙女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喜欢，抑或只是一种亲近，而对方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迫切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心中被什么绕成一团的东西堵住，犹如建筑图纸上画错的线，破坏了原有的结构，让事情向着预测不能的方向发展。
那之后下山果然没有再来找八乙女的麻烦，手下的人也莫名开始对八乙女态度好了起来，乐队恢复正常的演出和活动，八乙女光一如既往地游走在两个身份之间，事情在有了点小波澜之后恢复了彻底的平静，下山这边没有什么新的有价值的情报，八乙女甚至开始有点不耐烦，但又知道着急不能带来任何结果，他只有等待。
伊野尾在晃动的车厢里渐渐觉得困，慢慢睡着了，被八乙女叫醒时列车已经到了仙台，伊野尾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刚才随手放在一边的外套，八乙女正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出发来仙台之前记得联系我，”他说，“我来车站接你。”
“嗯。”伊野尾抓起外套起身准备回他自己的位子，这么久没看到他其他人一定很纳闷他去哪了。八乙女光和他打了声招呼之后吓了车，伊野尾慧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间，列车重新开动，前往他的目的地。
八乙女走上楼梯，站在离出站口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仙台还是他上次离开时的样子，熟悉的感觉迎面而来，他甚至清楚地记得车站里各种他喜欢的特产小店在什么位置。他想起和朋友在一起时常被问到的俗气问题“有了女朋友以后最想带他去的地方。”八乙女说一定要带她回仙台，他说过很多次，每次都是其他人一脸不解和“诶？？？为什么啊”的表情。他说因为那是个很美丽的地方，他会让女孩子在回家的新干线上靠着他的肩膀睡着。
八乙女脑海里出现了那个睡相不怎么好的伊野尾慧，歪着脑袋，头发因为身体不安分的乱动被揉得乱七八糟。他笑着走进出站口旁边的点心店，买了外公最喜欢吃的和式甜点。前一天晚上像是下过雨了，地面没有完全干透，公交车在天桥下井然有序地停靠，发车，他有些不太适应地搓了搓感觉到寒冷的双手，向车站大厅外的阳光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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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人生缺乏勇气2011/5/29 21:20:00
7.
“事情就是这样。”
有冈大贵说完，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他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坐在他不远处的薮宏太，其他无关人等已经退出，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俩。
他看见薮的表情从开始的不相信到愤怒，到这些都经历过后的平静。
“这件事情迟早要告诉你，光他今天回了仙台，这大概是事情彻底解决之前最后的假期了。”
薮觉得现在就是站起来把有冈打倒在地也无济于事，虽然他真的很想这么做。如果八乙女在场，甚至也会连他一起。
“你们两个到底知不知道，接近下山有多危险？！”薮憋了半天气，一字一顿说出了这句，“他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有冈拉开书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他并没有过多介人他父亲的事，但他在D.Hell给八乙女的那包药，却是他父亲交易中的一部分。只要光的身份不瀑露，事情会简单很多，说白了只是个时间问题。”
“身份不瀑露么……”
有冈大贵的目光落在薮宏太房间里的书桌上，书桌正中央摆着一个相框，照片是有冈二十岁生日时拍的，他站在中央，被薮和八乙女抹了一脸的奶油，正冲着镜头做鬼脸，薮和八乙女站在他身后，三个人对着镜头一起PEACE。
“身份瀑露是迟早的事。”
两人沉默良久之后有冈说道，“我和光都知道，这一天会来的。”
“那为什么你们还？！”薮猛地站起身来，话说了一半，又慢慢坐了下去。
“如果你觉得是因为想替你报仇而感到愧疚，不是这样的。”有冈看着书桌上的那张照片，“一直拼命忍耐，只是为了表输给自己。”
八乙女接到伊野尾电话时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伊野尾说见学结束了，他们现在在离仙台不远的郊区，在向身边人确认了一下之后报了个地名，正要坐电车回去。挂掉电话八乙女匆忙穿好衣服，拿起背包来开始往外面倒来时装的行李，准备清空了带出去用，包里掉出一些日用品，最后从夹层里掉出了一块板子。
八乙女捡起来一看，是那张伊野尾弹钢琴时的画。大学祭结束之后忘记拿出来一直放在包里，结果这么被带回了家。手忙脚乱之中八乙女巡视了房间一圈，因为不在这里常住找不到可以收起来的地方，只好胡乱地塞在了柜子中间一堆乱七八糟的相框后面。正打算出门时八乙女回过头来，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有冈二十岁生日时的照片，他慢慢走过去，把相框转了180度，背了过去。
八乙女光见到伊野尾慧时对方正在出站口周围闲逛，八乙女没马上叫住他，看着他弯着腰在特产商店卖各种小玩意儿挂饰的地方盯着看，牛舌吉祥物，各种地域限定的hello kitty，轻松熊和ONE PIECE挂坠琳琅满目挂了货架的一面，伊野尾拿起这个又看上了那个，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买哪个好。等他选了半天拿了一个路飞的手机链从店里出来时，八乙女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笑。
“你来了啊！干嘛不叫我。”
“看你看得那么专心，”八乙女看看四周，“就你一个人么？”
“嗯，其他人有的直接回东京了，剩下的各有安排，我只好一个人坐车回来，还好没搞错。”
“仙台怎么样？”八乙女问道，两个人穿过出站大厅，走出大门时被旁边经过的一群高中女生侧目。
伊野尾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几个女孩子立即兴奋地叽叽喳喳起来，“和传说中的一样美女很多啊。”
抬头发现八乙女斜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和高木一德行。”
“都是被他带的，哈哈。”伊野尾开了个玩笑，“他说我最近有艳遇。”
“哦？结果呢？碰上了没？”
伊野尾想说当然碰上了，那个人现在就在自己身边，还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问这问那。
不过他还是没说，卖了个关子，“不知道呢，也许不知不觉就遇见了。”
车站外面是仙台的闹市区，天桥下面停满了待命的公交车和等待客人的的士，对面大楼中间的大屏幕上正放着最近流行的新歌，男男女女或推着箱子或夹着公文包从他们身边走过，一个虽然没有东京繁华，却省略了焦躁，不安和彷徨的地方。
八乙女去车站附近的停车场拿了车，帮伊野尾放好行李。
“你会开车？”伊野尾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八乙女调整了下后视镜开始倒车，“嗯。外公外婆住的地方虽然算是仙台，不过在郊区，离这儿不算太近。”
汽车开出地下通道，拐了几个弯之后走上了中央线一路向北，车速开始加快。伊野尾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车还没开多久，道路两旁开始出现绿色的森林，四周变得安静了起来，偶尔等信号灯的时候，伊野尾看见放了学的孩子们正在路边打打闹闹，周围是很大的坡，上去之后是不少一栋一栋的住家，森林的气息散落在各地，伊野尾摇下窗户，甚至觉得这里的空气都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仙台被叫做‘森林之都’，没让你失望吧。”八乙女笑着，“刚才我们经过的地方有个森林公园，现在这块地方主要是住宅地，再往前走，地名和我的名字一样。”
伊野尾抬头看路标，果然看到写着‘八乙女’的路牌。侧头望去不远的地方是地铁站，天色开始变暗，冬天天黑得很早。伊野尾看着窗外的风景渐渐变成华灯初上的色彩，出了城区之后公路变得宽阔了些，周围变得安静，只有汽车行驶发出的轰鸣，伊野尾觉得自己也跟着平静了下来，转头看着八乙女，他正用心开车，没有说话。
天黑没多久两个人到了目的地，伊野尾下车看到很传统的日式庭院，八乙女打开后备箱帮他拿东西，植物的气息扑面而来，伊野尾盯着面前的宅院和四周不大却十分干净清爽的小路，心里笑着想原来就是这里。
“进去吧。”八乙女推开院子的门，听到门外有动静，老人出来迎接他们，八乙女介绍说这是东京的朋友，冬假来仙台玩几天，伊野尾礼貌地和他的家人打招呼，外婆笑着说小光在那边多亏照顾了，到这里别把自己当外人，现在正在准备晚饭，今天有好吃的。伊野尾谢过他们，跟着八乙女去了楼上的房间。
“你先休息会儿，我下楼拿东西，要喝什么？果汁？还是啤酒？”
“酒就算了吧，”伊野尾笑道，“那就，果汁？”
“了解。”八乙女做了个OK的手势，推开门出去了。
伊野尾好奇地环视着房间，和式的屋子有些年代，房间里的东西仿佛每一件都带着一个故事，拼凑起来就是八乙女的过去，在这之前伊野尾没有触碰过的另外一个陌生世界。
他站起身来，摸了摸角落里的衣柜，又抬头看看别具一格的吊灯，顺着窗户望去阳台上摆着的花很合伊野尾的胃口，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四处转悠，最后在一排收纳柜面前停了下来。
收纳柜中间的几个大格子里摆着不少照片，伊野尾凑上前看起来，有些年代久远的照片里，年轻的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身边跟着大一点的哥哥姐姐。八乙女在东京的高中毕业典礼，和朋友打打闹闹的样子，最近的照片好像是他抱着吉他第一次上台演出，大大小小前前后后没有规则摆在一起，伊野尾跟着往旁边看，发现角落里放着一个与众不同相框，面对着相反方向的框子只冲外面露出背后色调单一的木头支架。
伊野尾开玩笑地想，这大概是八乙女跟女朋友的合影不好意思让他看见吧，目光越过相框，突然发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
尽管不显眼，像是被藏得很好的样子，伊野尾一眼就认出了角落里自己学校钢琴协会的LOGO，他想起来那是大学祭时演奏会的留言板，放在教室的最后，演出结束以后被社员收起来放去了活动室，伊野尾看到了不少写给自己的留言，还有高木画的一个大笑脸。
那个留言板，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来得及多想，八乙女还没有回来，伊野尾盯着板子看了几秒钟，把手探进柜子里去，捏住了板子的一角。
“啊，我刚才找了半天发现橙汁没有了，苹果汁行不行？我记得伊野尾你喜欢喝橙……”
八乙女拉开房门，伊野尾手忙脚乱地把才拿出来的留言板急忙往柜子里面塞，没想到弄巧成拙，板子连带着八乙女转过去放在前面的相框一起从柜子里掉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啊。”伊野尾蹲下身去拣，相框的中央映照着三个人的笑脸，中间的男孩子被抹了一脸奶油，后面还有两个人，右边的是八乙女，左边他不认识。
像是隐藏了什么的相框一角上，盖着那块大学祭时的留言板，角落里签着八乙女光的名字，下面写着大学祭的时间，上面的空白处，是那个正弹着琴的自己。
伊野尾愣住了。
八乙女走过去，二话不说从伊野尾手里抽走留言板和相框，照着之前的样子放回原处，只不过相框和其他的一样照片摆在了外面。
“抱歉，我只是……”
只是什么？伊野尾没有把话说下去，想知道到底写了什么？还是想知道那个藏在八乙女心里很久的秘密？
把东西放好以后两个人突然沉默，无话可说，房间里气氛沉闷到了极点，伊野尾很想从这样的气氛中间月兑离出去，他开始希望，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就好了，外婆上来喊他们下去吃晚饭就好了，邮递员在院子外面冲里面大喊“不好意思打扰了，有包裹！”就好了。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伊野尾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他不敢确认八乙女的表情，也许他正因为自己随便动了他的东西而生气，也许他也跟自己一样想要快点挨过这段尴尬的时光，也许……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伊野尾明白，为什么留言板会在这里，为什么像是故意藏得很好的样子，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上面，八乙女画得很出色，伊野尾不得不承认，他知道那不可能是画别人的画被走了形，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虽然来得太突然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像过去那样，有女孩子发短信给他，说伊野尾学长我很喜欢你，能不能考虑和我交往呢？他会在看到这样的短信之后开心地笑，然后想想对方的样子，如果是个有点可爱，很温顺偶尔也会闹点小脾气的女孩子，伊野尾就和她交往了。开始一段恋爱，不去考虑什么时候会结束，明天要发生什么，明明只是两个人的感情，结果却在有了发展之后，慢慢跟各种看上去毫无关系的事情纠缠在一起，但想要开始一段感情的初衷，简单得不过是单纯地两个人互相喜欢而已。
伊野尾拼命地在脑海里告诉自己，这不是过去的女孩子们，他是八乙女光。
伊野尾四处蹦跶涣散转移的眼神越过地板上的榻榻米和茶几上的苹果汁，爬上了八乙女的肩膀，他深呼吸在心里数着一二三，终于在第三秒的时候抬起头来。
他看见八乙女看着他的表情，没有笑容，好像也并不是在生气，八乙女的喉结动了动，手臂跟着轻微晃动了一下。他像是在等待，等待伊野尾把头抬起来正视他的瞬间，现在，这个时刻已经到了。
“我喜欢你。”
伊野尾慧听见八乙女光说，“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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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人生缺乏勇气2011/5/30 22:31:00
T T……
唉，写到最后那段的时候突然想哭orz，
想起昨天打工时候店里的主妇说，“现在是最艰难的时刻，也许还要艰难。”
8.
他听见了，明明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却不能像对方一样，这样直白，毫不遮掩地说出来。伊野尾慧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的犹豫不决实在是糟糕透了。
?喜欢之后呢？他开始想到，那之后就该是正常 的交往，原本以为他会有一些时间来好好想想这些问题。隐约之间伊野尾多少能猜到八乙女对自己的态度，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特异功能他不知道，但八乙女的告白 把一切都加速了，好像坐过山车的时候，开始是沿着轨道缓慢上升，对这玩意儿向来很苦手的自己看着地面离得越来越远，心里忐忑不安那个时刻什么时候才会来， 这么等待着，又盼望着，结果列车到了顶端，突然一下剧烈地开始加速下坠。
“光，晚饭好了，快叫慧酱一起来吃饭！”
伊野尾听见楼下外婆的召唤声，八乙女呆了一下，转身拉开房间门，“这就来。”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吧。”
晚饭的主菜是咖喱汤配饭，与众不同的是，是很少能吃到的牛舌咖喱汤，外公边给伊野尾盛饭边说，“说道牛舌，那必须是仙台的最正宗，别客气多吃点。”
“谢谢招待。”伊野尾接过，依旧笑得很好看。
晚饭时八乙女意外地少话，外婆问道光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八乙女摇摇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没有啊，我这不是太久没吃到家里的饭，感慨太多嘛。”说完嘿嘿笑了两声。
外婆被他这一番话逗乐了，“瞧这孩子，真会说话。”
伊野尾喝了一口汤，两眼顿时散发出很少见到的奇异光芒，“好喝！”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外婆说着又给伊野尾碗里夹了菜，“难得来一趟仙台，多吃点牛舌。”
谢过之后，伊野尾开始和外婆讨论起咖喱汤的做法，一讲到这件事，瞬间他的厨师伊野尾mode全开，八乙女想想刚才那个听到表白呆得像个木偶似的他，此时像是挖到宝贝一样专心听菜谱的样子就想笑，笑着扒了口饭结果自己被呛到，一阵猛咳到处找纸巾清扫战场。看到八乙女狼狈的样子大家都笑了，开始有点微妙的气氛终于恢复了正常。
之后是像普通家庭吃饭时的聊天，伊野尾说起自己在大学里的事，说家里还有个蛮横厉害的妹妹，老人们爆了不少八乙女小时候的有趣事儿，到最后八乙女直说，“别说了别说了真丢人！”
“小光你啊，小时候可喜欢仙台了，只要碰到别的地方来的人，就一定缠着说仙台的好。”外婆笑着说道。
“现在也一样喜欢”，八乙女低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地震没事儿吧？”
“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外公接过话来，“你看，和你上次走的时候一样，这里依旧很美。”
晚饭过后两个人回了二层的房间，走上楼梯的一瞬间伊野尾觉得气氛又变回了刚才微妙的状态，进了房间变成两个人，八乙女拉上门，茶几上还放着他们没来得及喝的苹果汁。
“要看电视么？”八乙女问。
“啊……不用了吧……”伊野尾说着坐了下来。
但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默，八乙女知道要是没话题，伊野尾大概会一直这么沉闷下去，于是他的目光转了一圈，落在角落里那个相框上。
“说起来这个。”八乙女说道，“那是我的两个好哥们儿，薮宏太和有冈大贵。”
伊野尾听到这两个名字，不知怎的感觉有点耳熟，但没有多问，“一起长大的朋友？”
“不是。”八乙女把相框从柜子上拿了下来，伊野尾又看见了搁在相框后面的那块留言板。“我刚到东京的时候，碰到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也是这时认识了他们俩，有冈跟我同班，薮比我们高一年级，受了他们不少照顾。”
伊野尾看见他们，想起了高木，想到那家伙现在正指不准在哪调戏小姑娘，心里又羡慕又后悔。早点把这事告诉他就好了，八乙女是什么星座来着？身寸手？完全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类型啊……
好朋友的话题就此打住，八乙女看着那张照片，他并不想把薮跟有冈，还有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伊野尾，或许是因为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但是……
伊野尾在心里骂了自己千遍万遍，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既然对方已经表明了态度，自己也不反对这种事，那就该怎么样怎么样，可是心里莫名有什么东西堵住，话涌到了嗓子口，又给硬生生_Tun了回去。
八乙女起来把相框收拾好，他感觉方才在背后坐着的伊野尾猛然之间站了起来，于是回过头去，“怎么了？”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八乙女看见面前的伊野尾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容，紧接着感觉小腿内侧被什么踢了一下一阵疼，身体毫无防备地失去平衡摔了下去，倒地的瞬间八乙女觉得视线跟着晃动了一下，他条件反身寸地开始想要挣扎着起来，伊野尾抓住他的手腕，坐在他的膝盖上。
紧接着是肩膀被对方粗瀑地抓住，肩上的T恤被往上攥得紧紧的，他看见视线上方和他平行着的伊野尾正沉重地喘着气，八乙女抬起手来，开始解他的衬衣扣子。
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么？伊野尾盯着八乙女的脸慢慢松开了手。暖气开得有点过热，伊野尾感觉自己出汗了，他回应对方月兑掉八乙女的T恤，年轻的男孩子的身体果露着躺在他面前，房间里蔓延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一切的语言和猜忌都显得无力，证明自己的最 好方式也许只有回归到最简单直白的身体接触。不是女孩子，反而不用太过迂回，也不必担心动作太大惊吓到对方。伊野尾伸手捏住八乙女的下巴，闭上眼睛。嘴唇 触碰在一起时伊野尾本能地弹开，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抗拒感，却又迅速被后面紧接而来巨大的冲动_Tun没。轻啄之后他开始用力，很快得到八乙女的回应，他把 伊野尾的衬衫剥了下来，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背。
身体很快有了反应，浑身的血液开始向上涌，最真实的自己和对方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面前，超越了普通朋友的感情，又和过去的那些个恋爱对象有所不同，接口勿带来的快乐加速着想要跟对方在一起的冲动，八乙女的库子被月兑去一半，他跟着伸手去解伊野尾的皮带，
“真是突然。”伊野尾听见八乙女在下面说。
“我只想知道自己的感觉。”
“那你现在知道了么？”
“废话……”牛仔库被八乙女拉下来的瞬间伊野尾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去了一边。
“我发现高木说得没错。”
“什么？”
“巨蟹座真是有够别扭。”
“这种时候表提那个星座白痴！！！！！”
“你跟男人做过么？”
“怎么可能？”伊野尾把位置往上靠了一些，“我连看都没看过。”
“遇见你之前我也没那么重口味！”
两个人都尴尬了起来，伊野尾一脸涨得通红，他知道在欲望面前一切精神克制力都是见了鬼，那就干脆让它们都见鬼去吧。
第一次并没有做到最后，两个人都没经验，所以只好互相DIY，但就是这样还是会不小心碰到了哪里疼得伊野尾大喊八乙女你个混蛋，八乙女狡辩明明是你自己体位有问题！！因为太紧张伊野尾很快就结束了，八乙女倒是比他坚持得久，伊野尾看见他用上排牙齿狠狠咬住下嘴唇，像是在拼命忍耐不发出声音。
结果这个时候，两个人同时听见有人上楼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外婆在外面一句大喊，“小光，慧酱，下来吃点水果。”
两人下出一身冷汗，伊野尾的手僵在一半的位置。
“怎么办？”伊野尾瞪眼。
“我怎么知道。”八乙女咬牙，“那也得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我动不了！”伊野尾一脸慌张。
“你个笨蛋！”八乙女小声念叨着，随后大声喊道，“啊啊，游戏到最后一关了，我们打完就下去！”
“别太晚了哦。”外婆在外面回了一声，接着就下楼了，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高朝来临的瞬间八乙女的下嘴唇从牙齿中间滑了出去，身体剧烈地收缩，两个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伊野尾一摊，躺在了八乙女的胸口。八乙女开玩笑地伸手去揉他的卷发，被伊野尾一巴掌拍了下去。伊野尾慧觉得，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的感觉。
“我们在一起吧。”
他感觉自己要被这种幸福淹没了，话说得很自然，胸口没有什么再堵着他，伊野尾想就算是有，也统统被他打碎咽了下去。
可是，八乙女却没有回答他。伊野尾的邀请没了下文，他没有继续追问对方到底同意与否，因为彼此都很明白这不是普通的谈恋爱，不可能一拍即合。好像夏天的花火大会，火花绽放的时间短暂，那之后是不知道要怎么度过的，漫长的夜晚。
简单收拾战场，八乙女把一堆沾了乱七八糟东西的衣服扔进床底下，从柜子里翻了新的居家装，跟伊野尾下楼吃水果。洗过澡之后时间不早了，向老人们道了晚安，两个人回到楼上的房间准备睡觉。
尽管是一张床一个被窝，两个人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觉得有点尴尬，不自觉地中间空出了一块区域，八乙女关了灯，两个人背对背躺着，各自想着心事。
伊野尾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小时候 第一次知道如何给自己解觉欲望带来快感，试着做了成功之后心里感到的羞愧和不安，冷静下来负罪感开始包围了上来，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显得愈发可怕。他想说 句道歉的话，因为主动的是自己，一心想着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但其实自己在那之前不早就很明白么，自己是多么喜欢八乙女，同时又是多么 期待着，对方也能这样喜欢自己。
八乙女心里想的不是相同的事，他在一片漆黑中睁大眼睛，适应黑暗以后能稍微辨认出房间里的家具，背后的伊野尾不知道睡着了没。和男人相爱这样的事他不介怀，跟下山混在一起之后各种场合见得多了，最开始会觉得新鲜好奇，碰到了会多看几眼，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他们的感情，并不能光明正大地摆放在众人面 前。伊野尾和自己不一样，八乙女明白，他有他的生活和朋友圈子，大学里的老师同学，社团里的伙伴，那些人会怎样看待他，伊野尾自己不介意不代表其他人能一 样心平气和接受这件事。还有自己的身份，以及他没有告诉伊野尾的，关于下山和他做卧底的事。
身份瀑露的那一天终究会来的，早在决定做这 件事之前有冈大贵就告诉过他，事情不会这么容易结束，哪怕下山和他的家族最后得到应有的报应，他的同党他的朋友一样不会放过他们。那时的自己，只是想当然 地觉得，完成了这件事最坏的结果大不了远走高飞，换一个环境生活，离开东京回到仙台来，回到这个安静的郊外这么度过余生没什么不好。他怎么想得到自己在未 来要遇见伊野尾，对他产生感情，哪怕最初的相遇不过是在学校教学楼的走廊里，他撞掉了对方的模型。
干脆还是放弃吧，八乙女心想，等过了这个晚 上，明天起来好好跟伊野尾道歉。他甚至抱着侥幸的心里想，对方或许也在后悔今天晚上的事，没准结束正合他的心意。相遇本来就是这样，一辈子有千千万万，谁 知道明天要遇见谁要离开谁，真正能陪着自己走完全程看见最后风景的人，少之又少，更多时候不过是一个人单打独斗，clear一个又一个难关孤独地走到最后。
这不是什么值得难过，觉得可怜的事，不过是千千万万普通人的生活写照罢了。
八乙女这么想着，觉得有些困了，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听见包里自己手机发出声 响，听上去并不是来短信或者电话的铃声，那是一种平常根本听不到的声响，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置身梦中，几秒钟之后八乙女猛地坐了起来，脑子瞬间完全清 醒。他想起来了，那不是什么歌曲闹铃游戏音乐，是他前不久装在手机里的地震预警软件。
还没等他来得及把伊野尾叫醒，他便感觉到了 轻微的摇晃，开始很弱小，接着越来越大，到最大震感来临的几秒钟，整个木造的房子因为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八乙女闭紧眼睛，摇晃还在持续，虽然已经不 是曾经那场灾难那样的可怕，晃动持续了十几秒钟，之后开始逐渐减弱，到最后完全停了下来，一切恢复了平静。
“为什么……”
八乙女在黑暗中，轻轻地问道。
地震晃动最厉害的时刻，伊野尾翻过身来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没有多余的语言和动作，他从后面用身体把八乙女围住，拉起被子护住两个人的身体，然后死死地抓住八乙女的手。
八乙女光没想到，平时那个看上去笑得温和，没什么脾气的男孩子，在抓着他的时候，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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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人生缺乏勇气2011/5/31 22:40:00
?
9.
又过了一会儿，伊野尾慢慢把手松开，八乙女起床跑到楼下去看看外公外婆的情况，好在没什么事。回到房间，两个人恢复刚才的样子，中间空出一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抱歉。”沉默了一会儿伊野尾说道，“刚才的事……”
“跟我道歉干嘛。”八乙女光笑了，“再怎么说我也没有反对。”
“啊嗯……那啥……”伊野尾顿了一下，“你想过以后的事么？”
八乙女光心里一沉，事情总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越是想要回避拖延的问题，偏偏就越明显摆在面前。
“以后……你在说什么呢……”他试着装作毫无考虑的样子一口轻松的语气。
“其实，光很在意这件事吧。”
八乙女没说话，他本来想撑一会儿的，结果伊野尾毫不客气把他的伪装撕了个一干二净。
“从小我就羡慕光这样的生活，”伊野尾慢慢说道，“在我看来，玩摇滚乐队，喝酒泡吧，偶尔打打架那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所以一直想着哪怕一次也好，试试那种跟看上去完全不一样，逆流而上的感觉。其实光没必要想太多，如果觉得不喜欢就分开好了，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如果光喜欢了别人，或者找到了心仪的女孩子也没有关系，分手什么的不都是很正常的事么，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合适的……”
“开什么玩笑！！！！！！！！”
八乙女突然大声地把伊野尾的话打断，对方说道一半停住了，八乙女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放低了音调，双手紧紧攥住手边的床单，“你开什么玩笑……”
他脑海里回忆着伊野尾抱紧自己时的温度，在他即将打算放弃的时候，那个人凑了上来，用尽浑身的力气死死包裹住他，带着他口中说的“逆流而上”的勇气，把就要随波逐流冲走的自己狠狠拽了回去。
“不可能会平静的吧，会很难过的吧，分手什么的……”八乙女说道，接着动了动嘴唇，“你以为我只是想和你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么。”
伊野尾在被窝里把手朝八乙女伸了过去，慢慢地朝他那边靠近，手指尖碰到了他的胳膊，他将手掌覆上去，顺着手臂往下找到八乙女的手，一把抓住了。八乙女生硬拽着床单的手慢慢放松了下去，伊野尾朝他那边挪了挪，两个人靠在了一起。
“睡吧，光。”他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这之后马上就是圣诞节，两个人策划好了利用这几天好好去仙台各处转转，仙台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两个人先从车站的商业区转起，八乙女走着给伊野尾介绍各处的风景，市中心纵横交错着几条步行街，以步行区域为中心，周围充满了青春气息浓厚的各类百货商店，购物广场和居酒屋。伊野尾这才发现，连车站门口为了迎接圣诞节的到来在出站口摆了不少玩偶，上面还挂着彩灯，不远处的人行天桥上，有流浪歌手抱着吉他唱歌，边上站了一圈围观的人。
“好怀念啊。”
八乙女抬头望着头顶上大大的仙台站三个大字，“搬家去东京之前，那时候就经常去东京，每次都在这里坐新干线，周末来回，这么多年车站没啥很么太大的变化，哈哈。”
“这么说感觉的确不太一样，”伊野尾看着周围说笑走过的人群，“虽然我也不是东京出生，但讲来讲去埼玉那边算是首都圈，感觉到这里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伊野尾说着指着不远处小钢珠店门口挂着的横幅，“那是什么，东北方言？”
“啊哈哈，是的，就是‘加油’的意思。”
“说几句方言来听听？”伊野尾扬眉。
“早忘记了。”八乙女不好意思摸摸脑袋，“想起来刚去东京的时候，因为说话啊生活习惯什么的不太一样，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真是撒比西。”
“你不是认识了有冈他们么？”
“嗯，就是那个时候。”两个人说着走到了卖小吃的小店面前，“这个我强烈推荐！尝尝吧，如何。”
“好啊。”伊野尾看着八乙女排队去买东西的背影，站在队伍外面等他。
并不是海誓山盟的承诺，那天晚上过后他们像平常一样自然地出门闲逛，或是在家里围着火炉看电视聊天，吃着外婆做的好吃的。对于二人之间的关系，谁都没有再提起来。
平安夜的前一天下午八乙女不在家，出门见了他在仙台的老朋友，伊野尾说自己就不方便去打扰，留在家里休息。简单睡了个午觉，看掉了房间里凌乱散着的杂志，伊野尾从行李箱里摸出电脑在网上乱晃。Check了邮箱随便看了看最近发生的新鲜事，快到新年，邮箱里塞了好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泄露掉个人信息而纷至沓来的打折降价广告，删掉他们花了不少时间。伊野尾弄好这些事，最后打开了搜索网页，在搜索框里打了四个字，有冈大贵。
页面变成一片空白，几秒钟之后开始陆续显示搜索到的信息，伊野尾直到点开最上面一个官方网页的瞬间才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他打开行李箱，从夹层里翻出了个文件夹，那是前阵子他参加企业招聘说明会时对方送的纪念品，被他用来装些重要文件带在身边，充满浓郁抽象气息的封面角落里醒目地写着几个字母，arioka——涉猎领域非常广泛，但却是以建筑行业为中心的财团。在学校里是忙着找工作的大学生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谁都希望能被内定的著名企业，有冈大贵居然是这个家的次男，不过才20岁出头，就开始被父亲安排在公司里接触一些简单的业务，为未来正式参与企业管理的事做准备。退掉官方网站上的介绍，伊野尾往下拉了页面，除了说了一些经营上的事，另外就是不少新闻里在约莫半年前频繁提到的，有冈集团买下新宿区著名酒吧D.Hell的事。
伊野尾想起来D.Hell是八乙女参加乐队经常去的地方，他听八乙女说过一次名字，结果那时对他的事情并没有现在这样关心，所以没放在心上。伊野尾想了想，照片里另外那个年轻人似乎也在哪里听过，带着好奇的想法去搜了搜薮宏太。
关于普通青年薮宏太的事情只有一个——就在有冈集团买下D.Hell的不久之前，赤坂附近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肇事者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身受重伤的是东京都原宿警署的police薮宏太，本身并不算太大的事，可因为这几年警视厅成员被谋杀伤害又追查不出凶手的事情发生太多，牵扯到内部管理的诸多问题，所以被媒体抓出来大肆报道了一番。伊野尾在某个不算太有名的媒体网页上看到警方猜想车祸和经常混迹于D.Hell的一些黑社会团体有关，不免又把矛头顺带指向了有冈集团。
乱七八糟的事情在伊野尾心里拧成了疙瘩，伊野尾想起照片上三个人的笑脸，他们三个不是好朋友么，为什么有冈集团会在这之后买下D.Hell，这其中隐藏着一点莫名其妙巧合的成分，八乙女光和他们俩到底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八乙女伸手在发呆的伊野尾面前晃了晃，伊野尾回过神来，“啊，没啥。唉？这是什么？”
他看着八乙女手上类似烤面包一类的东西，八乙女拿起一串递给他，“虽然我也不知道它到底叫啥……噗，不过这可是商店街里最有名的点心了，千万不能错过。”
伊野尾咬下一口，软软的烤面包中间是类似鱼丸的陷，软硬程度和口味轻重都把握得恰到好处。
“唉！”伊野尾的眼睛里又开始闪光，“好吃！”
“这东西只有仙台才有，小时候还卖100块一串的，这次回来发现它居然涨价了= =+”
“仙台的好东西真不少啊。”
“那是，等过几天走的时候，我再带你去车站那边的特产超市，回去带点好吃的。”
“牛舌，味噌，还有我最爱吃的米饭，可惜那玩意儿太沉了怎么带回去啊。”伊野尾一脸发愁，“轻松熊的限定玩偶，战国周边……”
伊野尾掰着手指算，“嗯，还有光。”
他顿时感觉到手臂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中午吃了一顿烤牛舌之后，伊野尾一路意犹未尽地喊着好吃好吃绝对要再来，两个人去了青叶山上的宫城护国神社。山头最高的地方可以俯瞰仙台全城，旁边屹立着战国武将伊达政宗的骑马像，像是守护神一样保佑着这座美丽的城市。城市周围被森林环绕，路边堆着一些前几天下的没有化干净的雪，来神社祈愿的人很多，人口处挂着两排企业宣传的祈福灯。两个人写了新年的许愿牌，伊野尾突发奇想要抽签看看自己来年的运气，手伸进箱子里摸了半天也不肯拿出来。
“你快点！”八乙女在旁边不耐烦地催。
“不能急！这可关系到我来年的运势，我能不能被大企业内定，能不能继续维持现在的人际关系，有什么……”
八乙女二话不说把手跟着伸进箱子里拽着伊野尾的手指随便捏了一个拉了出来，“好了就这个了！”
“喂！！！！！！！你别这么随便决定我的命运！”
八乙女一把抢了过去打开一看，是个中吉的签，事业爱情各方面不错，建议是要更加坦诚点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你看，明明就没什么啊。”
伊野尾大松了一口气，“你不抽么？”
“我就不抽了。”八乙女笑道，“我从来不信这玩意儿。”
他没跟伊野尾说，其实伊野尾来的前一天他刚来过这里，在同样的地方抽了签，不过是个下下签，预示着来年各种不顺。
从山上下来两个人坐着仙台的旅游巴士绕了城里一圈，伊野尾用心听着八乙女导游的各种介绍，什么小时候常跟朋友来这条河抓虾钓鱼，什么母亲常带着他来这里参加市民活动，之类之类的，最后他们回到了市中心接着逛街，去服装店看看最新的潮流服饰，伊野尾看到年末sale直呼便宜便宜，被八乙女吐槽买这么多我可不负责帮你拿回去，结果伊野尾刚想着就此打住，一眼就瞥见了面前的宠物商店。
进了宠物商店的伊野尾又变了个人，八乙女这才想起来，之前试探性旁敲侧击在乐队排练的时候不经意间提起伊野尾，问他有什么爱好时高木一脸黑线，“那个狗疯子……”
看着伊野尾在各种宠物狗用品之间挑花了眼，八乙女在旁边大开眼界想原来番组里说男孩子碰到喜欢的东西也会用“好萌啊好萌啊！”来表达自己感情是真的，伊野尾抓着几件宠物毛衣爱不释手看着，最后一起堆到八乙女面前，“帮我做个参考，哪个比较好看啊。”
八乙女想算了就原谅这个狗疯子吧，正准备好好用心帮他做个决定，一眼瞥见伊野尾身后正站着一个贵妇，贵妇手里的胖猫朝他们探了探脑袋，懒洋洋地长喊了一声，“喵……”
八乙女瞬间石化，一把伸手过去抓着伊野尾的胳膊把他当护身符一样往自己这边一拉，“帮……帮帮帮帮我挡会儿！”
偏偏贵妇就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走过来，怀里的胖猫不住地喵呜喵呜喊着，八乙女恨不得要把脑袋钻进伊野尾的大衣里，好不容易等他们走过去，八乙女这才放开他，长长叹了口气。伊野尾终于憋不住了，抓着旁边的货架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八乙女正色道，“笑什么笑！就允许你喜欢狗！不允许我怕猫？！”
离开宠物商店伊野尾手里又多了个大袋子，八乙女实在看不下去只好伸手过去帮他拿了几个，两个人正打算去吃晚饭，八乙女抬手一看表，心里咯噔一下，“完蛋要迟到了！”二话不说抓起伊野尾就快速向前走去。
“唉唉唉你要去哪啊。”
“别问了跟我走！”
伊野尾被八乙女一路拽着，小跑了几步才跟上他的速度，两个人穿过繁华的商业区，和来来往往出门庆祝平安夜的人擦肩而过。冬天的仙台天黑得很早，节日的彩灯挂满了大街小巷，打扮可爱的女孩子正站在路边招揽客人，爸爸妈妈带着孩子，还有情侣们，打扮时尚的男女青年，偷偷跑出来约会的高中生，白发苍苍搀扶着走路的老人们。
都快几乎是一路小跑了一段之后，八乙女终于停了下来，伊野尾发现他们站在一个大十字路口，边上是个百货商店，过了马路斜对面是县Zheng__Fu的办公大楼，伊野尾看着这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路口纳闷，“这儿有什么？”
“啊，终于……赶上了！”八乙女喘了几口气，又看了看表，“快到了，还有一分钟！”
伊野尾正纳闷到底八乙女要给他看什么，最后的一分钟快到的时候，八乙女突然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下，没等伊野尾反应过来，从后面一把蒙住他的眼睛。
“喂！光！你要干什么啊，把手放下来！别闹了！”
八乙女慢慢把手松开，伊野尾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他看着面前的风景，一下子呆了。
方才还很平静的街道上，已经变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道路两旁高耸着两排树木，叶子落光之后只剩下了像天空延伸的树干，树干上挂满了金色的彩灯，白天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一条街道，此时突然变成了另外的模样。金色的光线一路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伊野尾站在路口抬起脑袋，车灯，商店的霓虹灯，还有路中间时不时闪烁着行人照相机的闪光灯交织在一起，伊野尾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这是仙台每年都会举办的活动，到今年已经第二十五年了。”八乙女笑着说，“从我出生时开始每一年都有。12月开始每天晚上一到5点，这条街就会被点亮，一直持续到这一年的最末尾。”
伊野尾说不出话来，只是笑，抬起脑袋看着树上的金色灯光，路边的行人们好像都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八乙女带着他往前走，道路两旁的大楼上，玻璃楼面反身寸着树的影子，伊野尾想如果只是听八乙女介绍，完全想象不出来他的模样，只有当自己真正站在这里的一刹那才会明白。
“灯一直会亮到晚上九点，”八乙女笑着说，“去吃晚饭吧。”
“嗯。”
伊野尾把双手提着的袋子全换到了左手，右手伸过去抓八乙女的手。八乙女愣了一下，笑着把袋子勾在手腕上。开始有点尴尬，伊野尾走在行人中间，觉得路人好像似乎在用很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心里忐忑不安，又十分地害怕。但是越过那些视线，是看不到边的金色光芒，点亮了他们要往前走的路，虽然很长，那些乱七八糟的袋子搁在一起勒得伊野尾的左手生疼，可他不想把右手里的八乙女放开，就这么一起别别扭扭地朝前走去。
?
在电脑里找了一圈发现相机的夜景模式太不给力了orz只有这张能凑合看看T T
那个亮灯的活动相当美我觉得自己没法用语言再现|||
真心觉得如果有机会来日本的话，一定要来仙台玩玩，这绝对，绝对绝对绝对是个好地方。打滚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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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人生缺乏勇气2011/6/2 0:37:00
10.
吃过晚饭两个人觉得就这么回去太无聊，沿着大路一路走下去看完彩灯之后，又折回来去了居酒屋喝酒。
平安夜的夜晚很热闹，坐落在中间的国分町熙熙攘攘到处是人，道路两旁是不少居酒屋来招徕客人的店员，这边说平安夜特别优惠放题时间延长，那边说提供圣诞特别餐绝对不容错过，两个人跑了一天又提着不少东西不想再转，随便选了家店跟着美女上了楼。
店里客人不少，两个人有幸坐到了角落并不醒目的位置，点了一堆酒和小吃之后，伊野尾觉得自己的眼皮开始打架。
八乙女把面前的酒杯装得满满的，“上回跟高木他们一起喝酒，看不出你酒量挺大。”
伊野尾摆摆手，“今天不行，绝对不行。”
八乙女不理他，又点了几种不同种类的，把菜单推了过来，“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伊野尾随便点了些东西，累得趴在桌上休息，八乙女伸手去揉他的头发，被他把手打了下去。
“噗”八乙女笑了起来。
伊野尾从臂弯里抬起脑袋，“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木上次说你打三浦春马那事儿，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觉得好笑。”
“喂喂喂！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大学祭结束的那次啊，哦我想起来了你没去。”
伊野尾一脸紧张，“他还跟你说啥了……”
八乙女决定跟他开个玩笑，“说了不少你前任前前任和前前前任的故事。”
伊野尾知道他是故意的，“我哪交过那么多女朋友！”
“哈哈哈哈，那你老实交代来听听。”
伊野尾匆匆忙忙转移话题，“唉，这酒看上去不错。”
也许是期待得太久，那种幸福的感觉像是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温暖而美好。前一天知道的关于有冈和薮的事情，这时候仿佛已经完全被伊野尾忘记了。
从居酒屋里出来，两个人都喝醉了，摇摇晃晃走到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八乙女瘫倒在后座上，把窗户一下拉到了最大，夜晚汽车开得很快，风从窗户口呼呼吹进来。
“还是关小点吧，感冒了怎么办？”
“不用……不用@@”八乙女冲他摆摆手，“好久……好久没喝这么多酒了。”
“那也不能没命喝啊！”
伊野尾有点头晕，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他。八乙女看着窗外飞速流过的风景，把头一歪靠在伊野尾肩膀上，司机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又接着转回去专心开自己的车。
“如果能一直呆在这里就好了。”八乙女缓缓地说，“不用回到东京去，一直在仙台。”
伊野尾知道这话题有点沉重，伸手过去抓着八乙女的手，“那等以后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
“慧以后想做什么？”
“以后？你是说工作？”伊野尾想了想，“不知道啊，大概会去建筑相关行业的公司吧。当初也是因为喜欢才学的这个专业，没想到原来这么难就是了……上学期差点挂了一门= =||||还好这学期过完就能把学分都修完了，大四没什么课，被提前内定的话，就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如果我成天忙学校的事，光也会很困扰的吧。”
“噗。”八乙女抬起头来看着他，“不会，这不是挺好么，知道自己喜欢的东西。”
“光呢？”
“嗯？没有认真想过啊，很小的时候倒是想过当明星。”
“这点你跟高木还真像。”伊野尾说，“那家伙，现在正在努力参加甄选会。”
“我倒是没有想得那么远。”八乙女说，“现在这样很好。”
回到家时已经深夜，在外面已经提前跟外公外婆打过招呼，老人大概是睡了，两个人谢过司机，提着大包小包蹑手蹑脚上楼进了房间。
“要不先去洗澡吧。”八乙女把东西堆起来放去了房间角落，伊野尾把外套月兑了扔去床上，去行李箱里拿换洗衣服，晕晕乎乎要去浴室结果跟在收拾东西的八乙女撞在了一块儿。
抬起头来两个人望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
伊野尾知道自己不能喝太多，但经不住八乙女又是威逼利诱又是软磨硬泡，回来被房间里的暖气一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
“光……”
他半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八乙女，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旦被打开，就无法再收住手，两个人都醉了，借着回家开始发作得越来越厉害的酒劲，周围暂时没有可以靠着的东西，八乙女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房间中间那个小茶几的边缘。
“在这里做么？”
还没等他来得及听回答，嘴唇被伊野尾的堵住，对方很快把舌头探进来，他吃到了一点不同的酒精的味道。伊野尾口勿得很用力，八乙女顺势仰头倒了下去，整个人躺在了茶几上，他每次都会笑着想以前要是这么对待女朋友，女孩子一定会吓哭的吧。
伊野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指掠过八乙女的领口，开始慢慢解开扣子，八乙女想加快速度，被伊野尾一把抓住手腕，示意让他停止。
前戏做得漫长而轻柔，八乙女感觉到伊野尾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的触感，明明身体中的欲望已经克制不住，想要快点做到最后，对方却一直是不温不火的掌握着节奏，那种急躁的感觉加速着身体对对方的渴求。
“你……快点！”八乙女不耐烦地抬腿踹了一脚伊野尾，对方依旧温和地笑着，八乙女觉得那笑容中间充满了腹黑的意味。
两个人决定做到最后，因为前戏准备的时间很长，加上有润滑剂的辅助，伊野尾进人时八乙女感觉比想象中的轻松，但异物进人的肿胀感却还是让他有点抗拒，伊野尾并不急于开始，只是一如既往地，轻柔地口勿着他。
“喂……”八乙女办睁着眼睛抱着伊野尾，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轻轻朝他耳朵吐着气，“你真是第一回么？”
伊野尾本来就觉得够不好意思，被他这么一问，伸手狠狠捏了一把他屁股，“废话！”
八乙女想起正因为他的不紧不慢，这次感觉比第一次好了许多，“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有经验= =”
伊野尾又往里面深人了一点，“从网上看的……”
“哈！”八乙女一愣，想到坐在电脑面前一脸凝重盯着各类花花绿绿揭示板的伊野尾，“你个变态！”
伊野尾狡辩，“要不我怎么知道怎么做……这也得先学习再实践不是！”
“那你拿我当实验品！”
“不然我去找别人？”
“你敢！”
八乙女来不及找他算账，快感像是算准了时机喷涌而来，伊野尾适时地伸手握住他膨胀的欲望，前后夹击的刺激让他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反应，只好拼命忍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结果还是忍不了，“嗯……”
伊野尾一紧张，“动静太大了啊！被听到怎么办。”
八乙女一脸迷离地看着他，酒劲又上来了，“听到就听到……大不了告诉他们。”
“喂……”伊野尾想我可还没做好现在就被曝光的心里准备。
“慧……”八乙女靠着他的肩膀小小声地说，“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你。”
“……”
“喜欢谁不都是喜欢么，为什么偏偏会是你……”
“……”
“为什么……”
伊野尾加快了频率，八乙女感觉高朝就在眼前，他以为是下一秒的时刻，可是没有来，然后又是新一次的冲击。眼看伊野尾手里的自己快要到极限，脑海里是越来越多的画面，八乙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在仙台的过去，东京那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及和这些事牵扯起来的各种人。
那些他曾经生命中出现过的人，现在已经看不到的，失去联系的，还在一起的，在他遭到欺负时挺身而出的有冈和薮，他曾经交过的女朋友，乐队里的成员，对他虎视眈眈又外加防备的下山，这些人的脸拼凑在一起，抬起头看见房间里亮着的吊灯，好像在闪烁，又看不清楚。
那些脸的最后，定格着的是伊野尾慧的脸。高朝在这个时候来临，胃里有被什么堵着的感觉，但更大的是来自身体下的快感，融合着对这个人全部的感情。八乙女把眼睛靠在伊野尾的肩膀，伊野尾肩上被什么温热的Ye_Ti沾湿，汇聚在一起，泪水从肩膀上掉落。
“对不起……光。”伊野尾慢慢放开他，“有没有很疼？”
八乙女抬起手，往伊野尾的背后狠狠捶了起来，伊野尾以为是他觉得疼，又连着说了几句道歉的话。他不知道八乙女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不停地捶着伊野尾的背。
那种幸福的感觉，又慢慢将伊野尾包围着，他松开八乙女站起身来，腿还有点发软，脑袋却异常地清醒。伊野尾弯下腰，亲了亲八乙女的额头。
“笨蛋，我也是……很想和光在一起的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还是想和光在一起啊。”
伊野尾觉得说出这些话几乎要耗尽自己毕生的勇气，他本来就不是能直接把自己感情说出来的类型，总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迂回过去就好了。他想起了白天抽的签，上面说要说出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其实那种东西他自己也不信，好运不好运都是可以改变的吧，更多时候，向生活妥协，放弃改变，只是没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
伊野尾觉得自己好像有了，那种勇气。
伊野尾从车站出来，东京的早晨，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快要新年了，人们都赶着最后的时点加紧做完工作，赶回家和家人团聚。关于新年的电视节目广告到处都是，商场除了计划着搞年初的特卖，年末也不忘加紧最后的时间促销。
新年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呢，不加油不行了啊，争取在四年级到来的时候能拿到理想公司的内定，这样就有时间多跟八乙女在一起了吧，还有以后的事，或早或晚，总有一天都是要面对的。在那之前，如果不能做到最完美，伊野尾觉得自己会没有勇气抬起头来，哪怕照耀着他们的是温暖的阳光。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成长了，像是植物破土重生，拼了命汲取养分，一厘米，一厘米，向能更靠近阳光的地方生长。再次回到东京，虽然离开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伊野尾慧觉得自己正从什么束缚中挣月兑开走出来，让他终于下定决心走出这一步的，是八乙女光。
伊野尾站在街角等红灯转绿，看见街边有家小店正在进行拆迁作业。工人们正把店里的招牌扛下来，前面走过几个高中生，正有说有笑讨论着什么。
“听说中岛君马术过了级呢！”
“唉？好厉害啊。恭喜恭喜。”
“啊，没什么啊，话说山田昨天我妈回来买了很好吃的草莓蛋糕。”
“唉？哪里买的哪里买的！！！”
“我知道你肯定会喜欢，所以问了问，好像就在这附近。”
“带我去带我去！！！”
“应该不远了吧，喂知念你别看了快点走啊！”
“今年又是岚主持红白啊！快看那个海报，大野君果然穿西装最帅了～～～～”
不远处是背着吉他的少年，带着大大的耳机正快步穿过，步伐随着音乐有节奏地走着，结果听得太专心，脑袋撞上了前面的电线杆，少年抬头无奈地摸摸脑袋，拉了拉肩膀上的吉他，苦笑着继续朝前走去。和他擦身而过的是两个棒球少年，哥哥带着弟弟，全副武装像是要参加训练，兄弟俩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结果不久就开始追打起来。
“慎！你给我站住！”哥哥在后面一路狂追。
弟弟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继续向前跑去。
伊野尾慧看着正在拆迁的店面，又看看他们，笑了。
（弟组乱人，噗。不过没有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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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人生缺乏勇气2011/6/3 0:18:00
11.
新年第一位被幸运女神选中的人，是高木雄也。
收到第二轮甄选通知高木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过了关。投简历时想这么有名的唱片公司肯定怎么也轮不到自己，无非是多个选择碰碰运气，连参加第一轮选拔，也不过是抱着见见场面的态度。高木倒在床上看着手里的信封，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把信封装好放在枕头底下，翻了个身准备打盹，结果怎么也睡不着，折腾了几下，又从枕头底下把信封摸出来，拆开拿出里面的通知函，打开看了看再合上，最后把被子拉过头顶，一个人躲在被窝里鬼鬼祟祟笑了起来，“嘿嘿嘿嘿……”
“所以最后我只能想到你们俩了，拜托！”
高木双手合十看着面前坐着的八乙女和伊野尾，两个人相对望了一眼，高木还在等待他们的回答。
“我倒是没什么事儿，反正D.Hell那边也是晚上演出，白天除了偶尔打打工就是闲着，”八乙女端起杯子喝了口汽水，“倒是慧……伊野尾你不是要期末考试了么？”
“嗯……这个月底。”伊野尾翻开日程本看了看，“不过偶尔联练习练习没关系，我又不可能从早到晚都复习功课。”
“耶！”高木冲自己比了个小树叉，“我就知道你们俩最靠谱！”他说着，恨不得越过茶几给伊野尾和八乙女一个熊抱。
“那定下时间如何？”八乙女凑过去看伊野尾本子上的日历，“你希望什么时候开始练？这次准备唱什么？我们俩要怎么跟你配合呢？”
高木呆呆地望着八乙女，伸手抓了抓头发，“没……没想好……”
“喂喂喂……”伊野尾一脸黑线，“我以为你心里都数了。”
“我也没办法啊，接到通知马上就跟你们联系。我队里的那帮家伙，说实话也就我是真心想走这条路，其他人各有各的事，虽然他们答应陪我练，可我不能因为这个一直耽误他们的时间，毕竟这不是全队的演出。最后……最后想来想去就只有你们俩了……”
“帮忙倒是没问题啊。”八乙女说，“你先想想有没有什么拿手的歌，选定了我跟伊野尾再商量下怎么配合。”
从高木家出来伊野尾要回学校准备下午的课，八乙女跟他一起去车站，新年假过后还是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从高木家出来时一前一后，等转过了街角，八乙女上前几步，走在了伊野尾身边。
“你告诉高木了没？”八乙女问。
伊野尾知道他指什么，“还没。反正总是早晚的事。”
“噗。”八乙女笑了。
“你笑什么？”
“我在想他听到这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伊野尾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还能什么反应，肯定是‘我就知道你个混蛋有事瞒着我！’然后又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星座理论”。
“哈哈哈哈，你模仿得真像。不过真的没关系么，学校的考试。”
伊野尾笑着摆摆手，“no problem！”
假期结束之后生活恢复正常的轨道，伊野尾按 时上课交作业，八乙女重新开始参加乐队的活动，在仙台发生的事情好像属于另外一个遥远的次元一般。只是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两个人时不时发发短信打打电 话，看上去像普通朋友在交谈。伊野尾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时不时想起另外一个人的感觉，有过身体接触之后感情变得粘稠而细腻，被学校里的同学说 “最近看起来心情不错啊。”伊野尾装作吃惊的样子，“唉？有么？”他知道，这些话只能骗骗别人，骗不了自己。
三个人第一次在高木家合作练习的那天，伊野尾早早到了，八乙女因为要打工晚点才到，伊野尾抱着一堆图纸课本，把它们一股脑儿堆在高木家的餐桌上。“为啥你要把这些玩意儿也弄过来|||||”高木躺在沙发上，把星座书往脸上一盖，“学校功课还紧么？”
“熬过这个学期就好了。”伊野尾把图纸摊开放在中间，拿出工具来比比划划，“话说你那小女朋友呢？”
高木朝伊野尾斜眼，一脸得意做了个OK的手势，“搞定！”
“好快！”伊野尾一愣，然后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说他的权力，他和八乙女……伊野尾觉得，可能因为恋爱对象比较特殊这个从起跑线上就开始不一样的特点，于此有关任何事情的发展都不在他的想象范围之内。
“你呢？仙台玩得怎么样？”
“挺好，是个好地方。”伊野尾看着课本，又看看高木，“在光家里吃到了不少好东西啊哈哈。”
高木听了伊野尾的话，一愣。
“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高木摇摇头，“听说宫城的米饭全日本有名的好吃，你这下大饱口福了吧。”
“那是。”伊野尾跟着摸了摸肚子，“有机会你也去玩玩？最后时间来不及，还有松岛没去，下次一块儿吧，光说夏天去风景比较好看。”
高木看着伊野尾的眼睛，发了会儿呆。
没过多久八乙女来了，三个人开始第一次练 习。伊野尾换了把可以背在身上随身携带的键盘，其他两个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很新奇地研究了半天。八乙女换了把新贝斯，开始之前爱不释手地调整了很久，来之 前几个人在家各自练习，合作起来虽然开始有点不顺，但很快彼此习惯，渐渐顺畅了起来。
“高木，这个地方，我觉得你在前一句结束的时候换气比较好。”
“是么，我试试看……啊不行……有点困难啊”
“唉？是么，我试试……”
“不过我觉得这里这样唱比较好。”
“嗯？”
“这样……嗯……”
偶尔八乙女抬起头来，会对上伊野尾的眼神，两个人看彼此一眼，又心照不宣低下头忙各自的事，像是一场游戏，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小秘密，然后手拉手，一起欺骗全世界。
练习到了最后高木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伊野尾想大概是太累第一次就先到这里结束，三个人在邮箱里的广告堆里扒拉了半天叫了匹萨的外卖，高木摸着鼓鼓的肚子把包装盒往茶几上随便一扔，伊野尾在旁边边喝饮料边看电视，八乙女看了看时间，快到那边演出开始的时候，于是先告辞。
伊野尾说下去送送八乙女，回头看看高木，“你不去么？”高木懒洋洋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我就不下去啦，拜托你了！”
两个人走到高木家楼下，确定高木没在窗口目送他们以后，八乙女伸手过去，抓住伊野尾的手腕。没走几步，两个人再也忍不住，看着对方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是小孩子恶作剧得逞时的快乐。
“yabai，我觉得等会儿回去看到高木，要感觉很对不起他了。”伊野尾说着好不容易直起了腰，“会很晚结束么？”
“还好。”八乙女说道，“没事儿你回去吧。”
高木爬起来不情愿地收拾掉了茶几上的外卖盒 子，折腾垃圾弄了半天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伊野尾还摊在桌上的图纸。高木好奇凑上去一看，上面是各种他看不懂的线条，画得极其精细，高木边感叹这果然是高材 生自己完全做不来这种事，掀起图纸的一角继续往下看，图纸上是各种各样的建筑图形，想起伊野尾大学备考时对未来的期待，那时他说梦想是当个建筑家，高木看 着图纸突然觉得，自己居然是他梦想的见证人。
正当他这么想着，又往下翻了一页时，高木拿着图纸一角的手停住了。
下面那张并不是图纸，雪白的纸上没有任何横 平竖直的线条，奇怪的箭头和大大小小的数字，中央只有一个人，用铅笔画的线稿，虽然技术说不上有多精湛，但那个陶醉着弹着贝斯的身影，第一次听见伊野尾嘴 里喊出的“光”，高木愣住了，他终于发现从今天一直觉得有点奇怪到底是为什么，高木木讷地抬起手来捏了一把自己的脸，没有做梦。
外面响起了逐渐清晰的脚步声，随即是门铃，高木赶紧放下图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去开门，“回来了。”
“嗯。”伊野尾伸了个懒腰，“啊啊，还有一点就弄完了，不介意我在你这多呆一会儿吧。”
“没关系。”高木从茶几上抄起一本杂志，歪在沙发上翻了起来，翻了没两页，抬头看了看伊野尾，他整一脸严肃地盯着面前的图纸，皱着眉头思考问题。高木看着那堆图纸，想到下面画着的八乙女，几次想开口，又克制住了。
“搞定！”伊野尾露出了大功告成的笑容，把笔往图纸上一扔，“今天过得可真充实。”说完朝高木这边走了过来，“看什么呢？”
高木漫不经心地合上杂志，“摇滚，我这得赶紧临时抱抱佛脚。”
“加油XD。”
“喂伊野尾，你记不记得我很早很早以前给你做过的心理测试？”
“你强迫我做了那么多回我怎么记得是哪次……”
“我问你，‘当不得不和喜欢的人分开时你会选择放弃还是随着自己的想法’”
“唉，有么？”伊野尾把高木放在旁边的杂志拿过来翻了翻，“那么早的事情早忘了，我说啥了。”
“你说你会放弃来着。”
“哦，是嘛。”伊野尾把杂志翻过一页，“那也是不得已的，无奈的事情很多么不是。”
“你现在还这么想么？”
伊野尾被高木问住了，他隐约记得曾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几年前的高木和几年前的自己。
“谁知道呢。”
伊野尾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自己还是不相信的，迫不得已的时候会选择放弃，就像他小时候淡然地说“友情是背叛与被背叛”的时候一样，不是所有的勇士最后都会得到想要的结果，更多时候，不过是两败俱伤头破血流的结局在重复。
“我记得那时我笑你来着，说要是是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伊野尾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伊野尾……”
“嗯？”
“你跟八乙女什么关系？”
伊野尾把头从书里抬起来看着他。
“告诉我。”
高木脸上是少见的凝重，伊野尾心里咯噔一下，再也没有心思关心手里书上的内容，他企图笑着改变改变气氛，“你……突然问这个干吗，大家不都是好朋友么。怎么，你跟他吵架啦？”
“我没开玩笑。”高木慢慢地说道，“从听到你喊他‘光’的时候开始。”
伊野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顺其自然地改变了称呼，完全没有意识到高木居然会注意到这个。
伊野尾没说话，只是看着高木，两个人这么看着对方，高木在等待伊野尾给他一个交代，伊野尾在想他到底是该坦白，还是随便讲点什么糊弄过去。
仙台光的家，小小房间里两个人的H，地震时的拥抱，在众人异样的目光面前牵着手，伊野尾慢慢想起了这些事，他把书扔回茶几，不自然地拉了一下衣领。
“你不用告诉我了，”高木往后靠在沙发上，“看你的表情，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抱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高木没有像伊野尾之前想象中的那样吃惊，只是苦笑着调侃道，“我原以为，虽然读书我完全不行，但至少赶潮流的事儿略胜你一筹，没想到这回你比我fashion。”
“这不是fashion……”伊野尾说，“我没开玩笑，光也是。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
“不，我不反对这个……”高木摇了摇头，“我这人看上去不太靠谱，肚子里装不了多少墨水也没你懂得东西多，但三浦那事之后我认定了你伊野尾慧是我高木雄也一辈子的朋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伊野尾有点心虚。
“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伤害，”高木顿了顿，“从小你就渴望过不一样的生活，高中开始嚷嚷着要当瀑走族，上了大学就跟我学抽烟喝酒找女朋友，可是你还是你，伊野尾还是伊野尾，有些事情你做不到，不管多么不满于现在的生活，那些做不到的事情硬要去尝试，只会让你越来越痛苦。”
高木停顿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
“八乙女光，他真的不是你能喜欢的人。”
TO 60L：姑娘说的熟悉是？
TO 67L：我目前在仙台留学，虽然当初过来是因为巧合，不过来了以后发现能在这里生活实在是太幸福了，无比羡慕hikaruT T
TO 69L：啊其实没什么隐情的，inoo紧张只是觉得有点囧高木怎么把他这事儿说出去了，他觉得不好意思了，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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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人生缺乏勇气2011/6/4 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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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伊野尾没有回答，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也没有任何让步妥协，高木见他不表态，继续说了下去，
“八乙女的生活你知道，我们这样的人跟你的生活差得太远，当哥们儿和谈恋爱完全不是一回事。”高木重新坐直了身体，“如果你因为和他在一起发生什么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毕竟是我让你们俩认识的。”
“噗。”伊野尾笑了。
“你笑什么？”高木纳闷。
“我笑难得能看见你这么严肃的样子，还以为你永远都那么没心没肺。”
“这和那是两回事。”高木狡辩。
“我知道……”
伊野尾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口看夜景，高木抬起头只能看见他的背影，“永远不能瀑露在阳光之下的感情，以后还有更多事，我们必须说服彼此的家人和朋友，如果他们不支持，这种感情还要表继续。我们自己会不会分别喜欢了别人，或许，开始在一起只是觉得有意思，时间长了当这种新鲜感褪色，越来越多知道对方缺点的时候，还有没有想要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高木不言。
“可是高木你不是也很明白么，如果真的通过了甄选会，签了合同，会过上你曾经想要的，但实际上也许并不是你所希望的生活。到那个时候，你也不想放弃的吧。”
“废话……”高木嘟囔了一句。
“相信我。”
“唉？”
伊野尾转过身来，看着高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相信我。”
他想起以前和女孩子分手的时候，对方说你难道没有一点留恋之情么，他不回答，只是默默地坚持把对方送到家门口，礼貌打过招呼转身告辞，和之前无数次约会完送对方回家一样，仿佛还会有下一次，但他知道，不会再来了。不是为了忘却谁，也不是为了填补生活的空白，他决定要和一个人在一起或者分手，只是喜欢对方或者感觉到不合适而已。
“我不知道这次能持续多久，不久以后可能轮到我站在这里告诉你我们已经分开不相往来。如果真是那样，或许从那时起，这个人就要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自然也会从你的生活中就这么失去踪迹。也或许，从你周围消失的不是他，是我。”
伊野尾露出了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高木被这种笑容看得不自在，开始在口袋里翻烟，“你为什么……总能笑着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伊野尾伸手问高木讨烟，“已经这么惨了，再哭丧着个脸，你难道不觉得很可怜？”
“我相信你。”
两个人之间升腾起一道烟雾，高木又狠狠吸了一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前胸，“全世界都背叛你的时候，记得还有我相信你。”
从高木家出来伊野尾没有回家，坐上站台对面和回家相反方向的另一辆电车，凭着脑海里依稀记得的位置下车。东京的夜生活刚刚开始，他穿梭在喧闹的人群中间，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伊野尾推开酒吧的门，巨大的摇滚乐声扑面而来，他不算是第一次来这种是非之地，但从前多少旁边都有高木或者其他朋友，这次只有一个人。他走进去把门随手带上，此时此刻感觉到强烈的孤立无援。周围有几个穿着打扮很奇怪的男男女女在抽烟，斜眼看了他一眼，继续专注自己的话题。伊野尾小心往里面走，尽量减少和周围人的身体接触，吧台角落里有个年轻人起身离开，伊野尾找准时机走了过去，坐了下来。调酒师地上酒单，伊野尾匆忙扫了一眼，随便点了一杯。
人群的目光集中在酒吧里面中央部分的舞台上，摇滚乐队正在演出，主唱是个头发染得乱七八糟，一身黑衣的年轻人，跟自己差不多年纪，手上戴着巨大的戒指，身上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银链，T恤正中央是个巨大的，留着血的骷髅头像。
伊野尾慧看见八乙女光站在那个人旁边，并没有抬起头来，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贝斯，跟着音乐一起疯狂地摇头晃脑，衣服已经换掉了，换成了短袖T恤，手臂上的纹身没有遮掩，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强烈的节奏声一下一下敲着心脏，男男女女疯狂地喊叫，伊野尾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喝酒，和人群格格不人。
到最后高朝时刻下山抱着话筒从舞台上跳了下来，伊野尾抬头看看八乙女，他完全陶醉在音乐中，似乎忘却了身边的一切。
以后什么生活谁知道呢，想那么久远又随时可能被推翻的事，只是不停地耗尽自己的耐心。离开高木家去酒吧的路上，伊野尾犹豫了会儿要表告诉八乙女自己准备过去，想想还是放弃了，他不想打扰八乙女这样的生活，在这里他们谁都不认识谁，不过是舞台上的表演者，和坐在台下安安静静的看客。
演出结束后酒吧里放起了普通的DJ音乐，八乙女走去舞台后面，不久又出现，刚才的主唱貌似是头儿，八乙女规规矩矩跟在他旁边，几个人找位子坐下来开始抽烟喝酒。伊野尾无比羡慕，却又无法实现的生活方式。
酒吧里喧闹的气氛从几个人向下山他们那一桌走过去时开始变得有点奇怪，伊野尾看不清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来人大概三四个，下山开始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翘起腿来喝酒，几个人说着说着没多久，来人突然冲上去揪起下山的衣领，下山哪里受过这种待遇，一拳朝对方揍了过去，两拨人迅速扭打成一团，场面有点混乱。
伊野尾在人群中寻找着八乙女的身影，好在他很快闪在一边没有受伤，人群里又迅速走出来几个下山的人帮着打，但显然来挑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酒吧的门被推开，音乐声突然停止，人群中开始让出一条道，两个保镖在前面带路，从门口又走进来另外一队人。走在中间的是个戴着墨镜的少年，个子不高，却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气场。少年做了个手势，后面上来几个人，二话不说把来挑事的人带走了。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讨论来人的身份，伊野尾不慌不忙喝了口酒，掏出手机来想给八乙女发条邮件，又放弃了。
下山抬手擦了下嘴角，抬头看了有冈一眼，不屑地出了一声，“哼。”
两个人交锋有冈明显处于弱势，买下经营权的事完全是金钱交易，现在的有冈对后面庞大的关系网和更深层次的事情一无所知。
“抱歉打扰了。”有冈说着场面话，心里却在打鼓，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八乙女。
下山因为八乙女私下跟他见面的事本来就有些耿耿于怀，自然不会给有冈好脸色。有冈示意一切继续，音乐声重新响了起来，无关的人继续，有冈叫来酒，坐在下山对面和他一起喝了起来。
下山斜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有冈不紧不慢地说道，“散散心打发打发时间，怎么，下山先生不欢迎么？”
有冈的出现让伊野尾觉得事情有了点微妙的变化，一种说不说得上是预感的想法涌现了出来，他觉得这些人总归是和那起悬而未解的车祸有点什么关系。伊野尾喝掉杯子里的酒再次抬头，看见八乙女已经不在了，那里只剩下下山和有冈两个人在说话，其他人纷纷退开。正当伊野尾想着要表也离开回家的时候，他感觉有人从身后拍了他的肩膀，伊野尾转过身去朝向吧台，愣住了。
方才是一身摇滚少年的八乙女此时已经换上酒店里的西装，站在吧台后面一脸纳闷地看着伊野尾，“你怎么来了。”
伊野尾对八乙女的造型转变还没适应过来，拿着杯子晃了半天才想到接话，“我……我来看看……”
八乙女有点担心有冈，抬头看了看，下山没有怎么样，两个人坐在贵宾包间里喝酒。
“你怎么……”
八乙女拉了拉领结，“嗯，晚上演出结束之后我在这里工作。想喝点什么？”说完笑了起来，“感觉慧不像是会到这里来的人呢。”
“谁……谁说的，”伊野尾不满地反驳，“我和高木来过很多次了，虽然这里倒是第一回。”
没过多久，八乙女把调好的酒放在伊野尾面前，琥珀色的Ye_Ti，杯身映着店里迷离的灯光，男男女女都挤去了舞池跳舞，在吧台边上的人并不多，八乙女得以没事儿溜到角落来跟伊野尾聊天。
“专心工作专心工作。”伊野尾笑道，“当心老板看到开了你。”
“陪客人聊天也是我的工作啊。”
“高木他发现了。”
“嗯？”
“我们的事……”
“哦……”八乙女沉默了会儿，“他是不是骂你混蛋了啊！”
伊野尾摇了摇头，“意外地……很正常╮(╯_╰)╭”
“哈哈，事情总是不会按照想象中的发展。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不是我能喜欢的人。”
“喂喂，这么出卖朋友可不好啊。”八乙女吐槽道，“听到这样的话我会生他气的。”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考虑，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说。”
“那你的想法动摇了么，伊野尾先生？”
伊野尾抬起头来，八乙女在他面前擦着杯子，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虽然并不明亮，却也能很清楚看到他漂亮的手臂和细长的手指。
“你说呢？”
伊野尾在酒吧里一直待到八乙女下班，回去的电车已经没有了，他跟着去了八乙女家里。睡在一起和ML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当强烈的感情压抑在心无法释放的时候，最简单直白的方式大概是身体的本能，两个人做了很多次，到最后伊野尾觉得自己有点体力不支了，问他要表停止，八乙女笑着说没事，伸开胳膊紧紧勾上伊野尾的背，他被对方的温暖又带起了欲望。透过窗口照进来外面路灯昏黄的亮光，房间里没有开灯，伊野尾不知道现在几点，依稀记得离天亮应该不远了。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四周安静得可怕，还未人睡的人此时各怀心事，伊野尾累的瘫倒在床上，明明第二天一早还要赶去学校却完全不想睡觉，八乙女躺在他身边，望着窗外昏暗的路灯。
下山被一拳打倒在地，随后是几包东西被丢在了他身上，他沉默地咬了咬牙，爬起来看到面前的父亲一脸愠怒，“没用的东西。”
有冈的房间里没有亮灯，外面传来敲门声，随后出现的是他的贴身亲信之一，“少爷，上次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高木翻了个身，手机响了，他从枕头底下一把摸出来，深呼吸一口，打开了来自三浦的短信。
“D.Hell是出了名的瘾君子聚集地，那里的货基本上都出自下山手下，他不是好惹的角色你小心点。”
高木把手机合上，翻了个身，又把手机打开，按着按钮的手似乎微微_chan抖，他从通讯录里找到了八乙女的名字，点开上面的地址编辑邮件。
八乙女的手机在黑暗中响了起来，他起身下床走去沙发上拿起外套掏手机。
“白天有时间么？”
八乙女把手机合上，没有立即回短信，伊野尾翻过身来看着他，“谁这么晚？”
八乙女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一条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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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LS一讲才发现原来要过粽子节了orz
LZ没假放，因为地震推迟了一个月开学所以这星期开始周六要补以前落掉的课……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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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人生缺乏勇气2011/6/4 21:19:00
13.
高木约八乙女见面的地方在一家西餐店。
接到高木短信心里有点不安，八乙女知道高木要跟他说什么，不过看到对方最后发过来那条，“这家店的汉堡禸实在美味极了~~~~（桃心）”他又微微有了点安心的感觉，也许没有想得那么可怕吧。
八乙女来的时候高木已经到了，正盯着菜单犹豫不决，每个套餐看起来都不错，反而不知道该吃什么了。
“yo！”八乙女坐定，高木抬手跟他打了声招呼，“想吃什么，今天我买单，随便点。”
“唉？那到不用，”八乙女说，“今天找我来是因为？”
高木抬头露出一脸傻笑，“嘿嘿放心吧，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哦……”他跟着点点头，“我听慧……伊野尾说了。”
“果然还是很小心翼翼呢，称呼什么的。”高木合上菜单摁了桌上的铃，“伊野尾那个大傻瓜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他一谈起恋爱来智商降得比过山车还快。”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高木跟店员下完订单，端起面前的冰水喝了一口，没有任何防备地单刀直人，“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我是说……”高木做了个手势，没有把话说出来。
“D.Hell那边过完今年大概就结束了吧……”八乙女没有直视高木，看着远处，“再之后的事还没考虑好。”
高木心里有点犹豫，他知道不可能直接告诉八乙女最好离下山远一点，八乙女比自己清楚情况得多，也不好直接问他你到底有没有揷手下山的那些事情。“我只是有点担心。”
“抱歉让你担心了。”八乙女依旧小心翼翼，每一句话都像提前在心里经过耐心考量。
“不，我不是担心你们会怎么样，”高木说，“伊野尾这家伙把太多事情看得太明白了，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明明就很清楚情况不容乐观前途一片黑暗，所以才更加执着，抱着结局来临之前做到极致的打算生活。虽然这么想，可和我们这些混在外面的人不一样，从小到大他又真正经历过什么大事呢？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会比任何人都痛苦。”
八乙女抓着杯子，想起前一天晚上两个人疯狂地在房间里一次又一次，明明就没多少经验却都在逞强忍耐坚持继续，像是要把所有的爱在一瞬间全部燃烧一般，希望自己能在这样的燃烧中化成灰烬。
“我不是来让你放弃的。”高木叉起一块禸，“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如何，请相信他。”
见完高木八乙女给伊野尾发了邮件，没什么内容，只是问问在学校里还好，伊野尾说果然年纪大了不能熬夜，本来想复习的结果实在支撑不住，跑回家补觉才刚起床。八乙女说等会儿要表约着晚上见面，还没收到回复，电话响了，八乙女拿出来一看，是下山。
“有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儿？”
八乙女看着周围的路牌报出了个地名。
“半小时后D.Hell后门见，你那位置赶到时间绰绰有余。”
“行，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说完下山挂了电话，八乙女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才坐上车手机又响了，伊野尾说那什么时候在哪里，八乙女犹豫了会儿，发了一条。
“抱歉，临时有点事，晚上我再联系你吧。”
?伊野尾没有追问是什么事，收拾了东西准备出门跟几个同学见面核对下期末考试的复习资料。没过多久他经过了那个熟悉的路口——上次来看到正在拆迁的店面已经拆迁完工，有点脏的玻璃窗上贴了大大的店面出售字样，下面是主人的联系信息。伊野尾穿过马路，看见一个老头儿正在里面打扫卫生。
“下午好。”老头从店里出来，看到伊野尾驻足在门口，跟他打了个招呼。
“这里是要出售了么？”
“是啊。”老人直起身来捶捶腰，“以前是个钟表店，但我年事已高不想再做，孩子们又各有想法不愿意继承这里的事，唉……”他说着，一脸落寞的表情。
“这里是个好地方呢。”伊野尾朝周围看看，“很安静。”
“我在这里干了有四十多年了，这几天不少老顾客来，你看，还送这么多东西。”老人说着指了指角落里堆着的礼物，“真不好意思啊。”
伊野尾朝老头儿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告辞了，老头儿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特意走过来看着这家已经残败不堪的地方。伊野尾笑着，慢慢踱步远去。
八乙女坐在飞驰的出租车上，外面是熟悉的街道风景，汽车停了走走了停，他看着手机屏幕发呆，屏幕因为长时间没有动作自动出现待机画面，他随手摁了个按钮，画面再次跳转到编辑了一半的短信。
“对不起，我大概不能帮你报仇了。”
八乙女赶到约定地点时下山已经到了，“怎么这么慢。”
“抱歉，路上碰到了会儿堵车。”
“跟我来。”
两个人转过另外一个弯角，在巷子里停着一辆汽车，里面没有人，大概是下山自己的车。
八乙女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别人坐上了车，墨色的玻璃看不清楚外面的样子。
“五天之后有个交易，你愿意跟我来就走，当然也可以不参与。”
下山说得很直白，没有半点铺垫和迂回，像是早就决定好的事，叫八乙女来只是通知他而已。
八乙女光笑着哼了一声，眼神里露出一股阴冷的气息，“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事成之后不会少你的好处。”下山掏出烟来递给他，“不过什么事情该做不该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八乙女笑得让人毛骨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话说，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没什么。”八乙女把手揣进口袋，找到手机的关机按钮，长按了下去，“我只是太久没‘工作’，有点寂寞了。”
“那么三天之后，再等我消息。”
他本来想告诉下山，自己打算退出乐队，彻底告别这个圈子。八乙女之前并没有过多介人那些事，只是偶尔帮着下山给其他人递个东西传口信，帮他修理修理不听话的人，随时可以抽身而退。
可是八乙女光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伊野尾合上手机，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他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八乙女的手机却还是一直关机。
期末考试开始之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幸运女神选中了伊野尾，他接到了有冈集团的面试通知。原本以为是去参加最后一轮面试再进行筛选，没想到对方直接跟他谈起待遇合同的事情。他看着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和时不时从外面走过身穿正装的上班族，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幸运儿。对方手里装着重要文件的文件夹上，依旧是捉摸不透的抽象图画和角落里arioka几个醒目的字母。
伊野尾和公司的人谈了很久，从办公室里出来门外的秘书看上去等得已经有些着急，见到办公室门打开礼貌朝他鞠了一躬，“请问是不是伊野尾慧先生？”
伊野尾看了看她，点了一下头。
“冒昧打扰您实在很抱歉，请问伊野尾先生接下去的时间方便说话吗？”
伊野尾想为了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特地空出来了时间，没什么其他安排，点了点头，“没关系。”
“集团有一位重要的人物想见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秘书小姐的声音温柔甜美，礼貌有度。
“好的，我知道了。在那之前，能不能允许我先去趟洗手间？”
“没有问题，我在这里等您。”
伊野尾从水池里抬起头，掏出手帕来擦了擦脸，他感觉得到自己因为紧张而不规则的心跳声，甚至比他走进办公室之前还要紧张。秘书带着他穿过走廊，上了电梯。从顶层的电梯出来，四周一片肃静，两个人的脚步声穿揷其中，最后秘书小姐站在一个小会议室门口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门，鞠躬告辞了。
会议室门打开，伊野尾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正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高楼大厦底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听到声响他转过身来，依旧是一身西装，这一次没带墨镜。伊野尾看见一张混合着少年老成和涉世未深的脸，仿佛在这里等待他很久了。
“很高兴见到你，伊野尾先生。”
有冈大贵示意他在会议桌旁坐下，自己走过来拉出来对面的椅子，“没有提前通知你，很抱歉。”
“没关系。”伊野尾依旧温和地笑着，“有冈先生找我来，不是为了谈工作上的事吧。”
“看来你也知道我，那我就不多介绍了。没错，我的确不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找你，虽然你未来能在这里上班，我很高兴。”
会议室里没有咖啡音乐，没有舒缓的气氛，暗色调的桌椅，雪白的墙壁和透明的大落地窗组合在一起 ，一种僵硬冰冷的色调围绕在四周，空气中漂浮着紧绷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气息。
“那么，不妨请有冈先生直说。”
“尽管这么说有些失礼，毕竟是伊野尾先生的私事，但是……”
有冈在伊野尾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
“请你离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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