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久等 对不起 从即日起日更到下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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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义父还是跟从前一般没精打采地歪在躺椅中，头发同脸色一样白得骇人，生命的活力在他身上仿佛已全然消失。见了中居这个继子，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话也懒得说上半句，对这中居早习以为常，他礼貌地请了安，按例说了说自己最近的行程，听老人不疼不痒地抱怨了几句，待到老人点了个头表示知道，他也立即起身，没半点犹疑地离开的本家的大屋。
没料到的是中居自己的爸爸竟在门口边等着，可爱的小老头戴着顶鸭舌帽，不知是因为天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一边等待一边来回踱步搓手，看见中居出来了，他眼睛一亮迎过去，待到看清了人又皱了眉头，第一句话竟是：“穿得也太少了啊。”
自从回到藤泽来，这还是中居第一次展颜微笑，他以亲热得不像话的语气叫着：“老头子~”三步并两步地从大屋高耸屋檐的暗影里蹦了出来。
“几岁的人了，还这样不稳重。”老父亲伸手拍着他的衣襟那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说：“最近怎么样了？有好好吃饭吗？”
中居点点头，“别担心哪。”不那么正经地说话时，他的腔调立即就会混上一些湘南口音来。
“本家对我们有过恩德，要用心帮人家做事知道吗？”老父亲认真地说，很自然地使用了“人家”这种词汇。他忖了忖，又道：“但跟那些来路不正的人打交道还是要小心。”
中居默默无语地抬头看了看悬在屋檐底下古老的三井家族徽，说：“知道了。”
父子二人相携慢慢走了一段路，说些温暖而无谓的日常琐事与来往人情，街道上铺了一层未及扫的枯叶，皮鞋踩上去脆生生地响，中居孩子气地故意挑着叶子去踩，有一听没一听地一边在意老父的絮叨，他伸腿到靠马路的绿化带上去踩碎一片落叶，恰好当面一个青年骑着自行车从马路牙边掠过，几乎擦着了中居的西库。
中居站下了，愣愣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衬衫下摆被风带起来飞扬在风中。他像想起什么事似的笑了起来。此时中居爸爸正说到“你也该找个伴”这一节，见儿子带着出神，便拍了他的背一下：“干什么哪？”
中居回过头来，看着父亲帽子底下露出来的花白的头发与脸上的皱纹，认认真真说：“我最近呢，做了件奇怪的事。”
“啊？”老父摸不着头脑，眉头立即就锁了起来。
“我遇见个人，”中居唇角眼间的笑意加深了，“不知怎么的，特别想去信他一回，他说出来的事我信了，没说出来的，我也想信。”
“哦……”老父不明白中居的用意，说：“你有把握就行。”
“我没把握。”中居显得十分镇定，“这算是我跟自己打赌。我从没打过这么大的赌。”他的话语转为了低声的呢喃，“就这一次，如果不行，就算了。”
“不懂你在说什么……”老父摇摇头，兀自向前走着，说：“你这次该会留久点吧。”
“会留点日子，我每天完了工作去找你。”中居追上父亲的脚步，在他身后，秋日的树落下新的枯叶，覆盖了中居一路而来留下的败叶的痕迹。
中居离开的第四日，如预料中般没有半点音信，木村心里倒并不特别着急，他有一种毫无缘由的信心，觉得最后怎么样也能再见着这个人。虽说如此，他也辗转托一个常出人社交场的前辈打听了中居的名字，准备着若有些准信便着手去捉人回来。
他非但不忧愁，简直有点兴高采烈，把这当成了某种寻宝游戏似的。就在他想着要先把行李打包起来的同时，接了乐队主唱的一个电话，十万火急让他赶到排练场。
木村过去一推门，门里端坐着个西装革履，有些谢顶的中年人，翘脚坐在全场唯一的折凳上，慢悠悠地喝着杯咖啡，乐队成员围着他站了一圈，个个是满脸的殷切。
木村立时就皱了眉头，他闷闷不乐地扣上门，对着主唱一摊手，说：“怎么？”
“这位是古田桑！”主唱满脸堆笑地郑重对着木村介绍道：“是那个大名鼎鼎的A经纪公司来的，在酒吧听过我们的演出，说是愿意跟我们签约！”他脸上满溢着兴奋的光彩，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星光闪耀的未来。
“只是来看看。”经纪人傲慢而冷淡地说道，从咖啡上抬起眼来，看见木村，他不禁愣了一下，月兑口而出道：“你长得挺不错。”
木村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他只双手环上胸，也不再往前走一步，直截了当道：“关于我，将来已经确定要做兽医了。遗憾哪。”
经纪人却没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来，他以一个生意人观察货物的眼神把他又上下细扫了两遍，侧过头去拉过主唱来说了些什么话。主唱弓着腰嗯嗯地应着，接着一脸为难地皱了眉瞧了木村几眼，终是下定了决心过来把木村连推带拉地带出了排练场门口。
甫一出门，主唱柳生君立即对着木村鞠躬九十度，双手合十几能触到木村的下巴，大声说：“木村君拜托你了！”
木村无语，叉着腰低垂眼眸想了一会，最后还是说：“抱歉，我无意要出道。”
“拜托！少了木村君是不行的！”柳生相当坚持，“这不是艺能界，是音乐，音乐而已！只要这一张单曲就好！实在不愿意……可以用假名，都随你的意。”他竟至于要哭了出来：“求你了……我一直梦想着这一天……”
木村深深看着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说：“抬起头来，对朋友不用这样低三下四。而且我也没有用假名的习惯。”
“木村君……”这一回是真的哽咽了。
“好吧，我答应你。就算是帮你的忙。”木村拍拍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抽出手纸递过去：“还不赶紧擦了。”
柳生破涕为笑，转过身去用力擤着鼻涕，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那明天我们就感到品川去，见见老板什么的，应该要耗上一两天。木村君，古田桑很看好你！我们这次都要靠……”他回过头来，却见木村已经走到一边去接电话，面孔不禁扭曲了一下。
“藤泽？”木村大感意外：“竟然是湘南人。”
“是的……木村君，虽然不方便明说，”电话那头的前辈_Tun_Tun吐吐的：“这件事请慎重一点。”
“我啊，这次确实很慎重的。”木村吐着舌头嘟囔，又咧嘴一笑：“谢啦。”这就收了线。
藤泽吗？一回来就去一趟吧。木村在双手间抛接着手机玩，觉得心情明朗了一些，好像更接近了一些他急于接近的什么。他喜滋滋地揽过一旁表情古怪的柳生的肩膀，说：“我们现在赶紧呢，马上去解决一下里面那个讨厌的家伙！”
木村情绪高涨地拧开了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