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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梦境。
前夜所见到的一切，对于樱井翔来说都仿佛置身梦中，就算回到救生艇上再开回海岸边的途中，他的神情都有些恍惚。樱井很清楚，如果所见不是幻境，如果视线没有欺骗自己，那他可能发现了一个奇迹——尽管他所在的行业不相信奇迹这两个字。
偌大的科考船上只有大野智一个人在驻守。据说他的同事们，包括船长，都去享受忙碌前难得的狂欢。
“哦酱，你怎么一个人在……”樱井的话断在半截。他怎么能忘了，对于大野智来说，狂欢就是不眠不休地一直钓鱼。
钓到天荒地老也没有关系。
“啊，海牛！”安静很久的大野智突然开口说话，同时他抽回鱼线，仔细检查鱼钩上饵食的情况，“还好没有误_Tun钩子。让它们受伤就不好了。”
视大野为雕像的樱井像是被吓到一般，在盛夏的海风中打了个寒_chan。
“海牛？”
顺着大野的指尖看过去，巨大的尾鳍在满月中忽现忽暗。这种分布于热带海域的珍稀生物，对于生活在东京的樱井翔来说难得一见。
热带海域生存的生物游到他们船下，樱井翔感觉自己第一次出海考察就有这么好的运气，实在难得。
“翔君不会没听说过吧，海牛这种生物，可是传说中美人鱼的原型。”
“美人鱼的原型？！”
樱井盯着海中的生物缓慢挪远，桶状的身躯怎么也没办法与那日亦真亦幻的背影重合起来。他甚至眯起眼睛，伸手比了比大野智放过的那头海牛，可是腰的宽度……是昨天那尾华丽尾鳍的几倍吧……
“不对，绝对不是我昨天看到的人鱼。”
“人鱼？”因为樱井那句话里带了个鱼字，大野难得兴奋起来。
“昨天晚上我去灯塔附近勘探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人鱼。吼啦，就是童话中那种长的很漂亮唱歌又好听的美人鱼。”
大野智看了樱井翔一会儿。
大概不过以秒计算的时间段，可在海风的作用下，眼前的刘海却仿佛被拨过几日几夜。对方一言不发盯着他看，仿佛要看透他的魂魄，将他那天的奇遇重现。
虽然接下来大野前辈没有像传说中过一样挖鼻孔，但他伸手搭上樱井翔额头的动作，同样也不在樱井的逻辑之内。
“没有发烧……”大野的神情放松些许，“水土不服？”
“哈？”
“美人鱼什么的，难道不是幻觉？”
“那个故事还是你讲的，”樱井禁不住抗议，“而且美人鱼的雕像还在哥本哈根市中心立着！”
“我讲的又不是这个版本，”大野终于做了他的经典动作，“前两天看了一部海盗电影，里面年轻牧师和人鱼的故事还挺感人的。”
可在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个拥有人类上身和华丽尾摆的身影。
作为某个国际考察项目的一部分，别国的同僚们也基本就位。东道主显然考虑到此次是在如此美丽的海域进行的大规模科考，所以尽地主之谊，在豪华游艇上举办一夜狂欢。
实际上，自从来到加勒比海，每晚人夜后他都不忘潜到水下寻找人鱼的身影。今晚呆在船上，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新月早已沉到海岸线之下，平静的海面仿佛大张口的怪兽，会_Tun噬掉一切光。
就算指引归路的灯塔，投下的光芒也只能温暖极小的一片水面。
说不定真的是幻觉。
时隔半个月，樱井真的不禁自嘲起来。
就在他打算回船舱内时，那片被灯塔照亮的水面突然波光粼粼，在新月的夜晚，却现出满月一样的效果。
樱井迅速离开游艇，驾轻就熟套上最精良的装备，再次潜人海底。为了不吓走可能出现的生物，樱井这次携带了水下探测器，好从远处观察。
甚至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他顺着鱼群洄游的轨迹慢慢靠近灯塔。当水底活动愈发剧烈时，他躲在一块巨大的珊瑚礁后。
熟悉的尾鳍赫然显示在探测器的屏幕上，樱井翔生平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兴奋到窒息的感觉。在黑暗的海水中，他描述不出那摆尾鳍的颜色，但樱井肯定，那与他在海中所见过的颜色截然不同。
视线顺着尾鳍爬高，鳞片渐渐匿去，腰肢看似人类肌肤，背部肌禸曲线精细……嗯，而且是平的肩膀。
他下意思斜眼看了看自己的肩。
探测器的分辨率只能支撑他看到这个精度的图像，所以在对方转过头的时候，樱井下意识从珊瑚礁中探出镜头。
但只能收获一个模糊的影子。
想要看得更清楚，更加清楚一点。
他没有意识到身体已探出珊瑚礁群之外。
“谁？！”突如其来的声音遏住樱井的呼吸。他忘记躲藏，直愣愣的瀑露在对方眼前。
声音消退后不过几秒钟时间，一柄闪着寒光的三叉戟擦着樱井翔的耳朵呼啸而过。
激起的水泡暂时模糊了他的视线。
待到视野恢复，摆在眼前的是一张人类的脸庞。
比无数次在梦境中看到的脸还要真实。
樱井翔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他们拥有撼人心智的美貌，是如此美丽又强悍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