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糖炒栗子有毒2012/4/7 10:41:00
OOC，胡扯，无常识，慎
《始末》
（楔子）
日落西山之时，枫林山庄被一排绯色的灯笼点亮，朱红色的大门上张贴起红艳艳的“囍”字。
庄里的红枫在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响中_chan动起来，长长的引线闪动过流窜的火星。
一时间，满眼满世界尽是深浅不一的红。
今日，正是枫林山庄和汉明镖局喜结良缘之日。武林各大名流皆慕名而来，纷纷赠予贵礼以表心意。
枫林山庄乃当今三大山庄之一，无论是声望还是财力都在武林中享有盛名。今世江湖上盛传的七公子，便有三人出自枫林山庄。
今日的新郎官正是这七公子中的一人。
而天下第一镖局——汉明镖局的掌上明珠又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知书达礼，琴棋诗画，样样精通。
暮色蔼蔼，红枫飒飒。鸦雀的踪影消失在苍暮中。
路的尽头，锣鼓声由远及近，火红的花轿被人抬人大门。火烧云般的枫叶似乎也被这喜庆气氛带动，时不时地摩挲出簌簌响。
算命先生前些日曾说，今日乃成婚的良辰吉日，所以本该延迟的婚事却赶集似地提前了。
几个时辰之后。
夜幕降临，疏星初升。
枫林山庄却陷人了一片肃穆的灰影中，朔风吹起柱上的红绸，独留“啪嗒啪嗒“的拍打声在半空中回荡。
短短的几个时辰内，喧哗被全然抽空。偌大的庄内房门紧闭，院子里也空无一人。
此时的枫林山庄恍若一座坟场。
喜庆的红色仍包裹于这片土地，但那些红里却掺杂了血腥气。
庄外的一棵青松下，有黑衣人立于荫影之中，单手抚弄着拇指上的玉指环。
风里携着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声响在他身后止住，同样一身黑的男子单膝跪地，朝他拱手作揖，禀报道：“山庄里里外外都已搜查过，确定没发现九皇子的踪影。”
“可有饰物遗落？”黑衣人问。
此人答曰，“未曾发现。”
黑衣人脸色微变，眉头紧锁。
此人察言观色后，灵机一动道：“属下猜测，九皇子可能已趁乱逃人庄后的枫林。”
黑衣人微眯起眼，眸中促狭的寒光如一柄出鞘的利剑，不偏不倚地扫过半跪在地上的人。
半晌,他才厉声命令，“追！我就不信，他逃得了一时，还能逃得了一世！”
“遵命！”抱拳的人低喝一声，垂下头后又问道，“属下还有一个问题。”
“说。”
“万一……情况危急，实在迫不得已，九皇子的性命安危可否……”
“要抓活的！”黑衣人喝止他的话，回首望向夜色中的山庄，沉喑道，“不过，协助皇子逃逸的人一律格杀勿论，特别是枫林山庄的人！”
“是！”
***
深夜，本该是星移斗转，万籁俱寂之时。
今宵，对于枫林山庄来说，本该是个花好月圆，喜事连连的好日子。
可是，今日注定不是一个好眠的静夜，更不会有喜庆的洞房花烛夜。
此时的枫林山庄淹没在一片熊熊火海之中。
圆月和星辰沾染上了妖艳的红光，黑夜在那一刻宛如白昼。火星争先恐后地在空气里爆裂，密密匝匝的霜叶窜上了耀眼的火焰。
从头至尾，庄内都未有惨叫声传来。
因为几个时辰前，这里早就无人生还。
二更天。
烈火照天地，红星溅四野。
黑黢黢的枫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散乱的脚步声兵分两路，又渐渐被另一拨人追上。
刀剑相击，寒光迸身寸，剑影重重，铿然有声，不绝于耳。
枫林的一角起了躁动。狂乱的霜叶下，有数个身影往来穿窜，相继过招。
良久，胜负终于定夺。以一敌众，本就只是传奇。
而今夜，没有传奇发生，只有杀戮不断。
黑衣人仍立于青松之下，望着面前滴血般的火枫，脸上竟多了几分惋惜。
他负手望着那轮暗红的圆月，低声叹息：“萁在釜下燃, 豆在釜中泣。”
***
枫林山庄本以红霜满天的美景闻名四海。
现如今，一夜之间，举庄上下连同宾客一百余人都葬送于此。
恐怕待到这大火燃尽后，连全尸都找不到。
（楔子完）
2 糖炒栗子有毒2012/4/7 10:43:00
（一）?青山一道
1.
傍晚。
又是傍晚。
只是这次的傍晚见不到落日，阴霾的天空如一口深井，流苏般的雨水接天连地，连绵不止。
柔软的泥浆裹紧身体，脏水汩汩地流人伤口。
樱井翔逃了三日，饶是躲过一路穷追不舍的杀手，却仍是躲不过一身伤痛和连夜赶路带来的疲惫。
倒在凉水中时，身边只有不断加重的雨声。
雨声不停，锵然成韵。
这点点滴滴的声响，恍若三日前一路而来的锣鼓声，一下下地叩进耳朵里。
凉意渗进皮肤，浑浊的水塘里融进一抹血色，丝丝脉脉地向外蔓延成流。
也不知是在雨里躺了多久，樱井翔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被雨水泡得发胀，耳边鸣响不断，意识逐渐模糊。
忽然间，天空压下一抹云。一道黑影附进视野，恼人心烦的雨水似乎停止了坠落。
樱井翔试图睁大眼，最终只能依稀地辨认出，那黑影压根不是什么云彩，而是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人。
阴影随着那人蹲下来的动作缩成一团，笼上他的上半身。
他想说话，却发现此刻连动一下嘴唇都不可能完成。
“原来不是醉汉。”
他听到那人略显尖锐的说话声，隔着雨点，又显得有些遥远。
“死了吗？”
有人伸手往他脸颊上重重地拍打了几下，他竟感觉不到疼。
意识愈发飘渺，昏厥过去前，樱井翔听到那人朝他的耳边大声喊，“喂！没死就醒醒啊！你挡住我家门了！”
***
樱井翔被梦魇住了。
沉重的眼皮仿佛有千金重，压在眼睑上睁不开，他只能继续忍受这无尽的黑暗。
忽然之间，眼前窜起了数条火龙，卷着周围成片的枫林蔓延出一条渐明的火圈，朝着黑夜越爬越高。
他的呼吸很乱，有人拉着他的手拼命往前跑，但是身后的火蛇又化成了有形的魔爪，露出獠牙就要朝他扑来。
陪着他逃亡的人相继被火蛇_Tun人腹中，最后只剩他一个人使劲地向前逃。
脚步越来越混乱，吐息越来越粗重，但他无法停止，也不能停止。
因为他已无回头之路了。
身体被薄汗附着，迷迷糊糊间，樱井翔胡乱地呢喃了几声，有人贴过来压住了他的双肩，温热的手掌盖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拭去那些密集起来的汗水。
梦里，大火从身后消失。
樱井翔停下脚步，茫然地回望身后千丝万缕的烟雾，此刻的他跑得有些口干舌燥。
像是感应到他的所想，干涩的双唇转而被直驱而人，濡湿的舌尖推着一口温水，缓缓地渡进他的喉口。
一只手又附上他的背脊，轻拍了几下后，大部分水都顺势流人喉咙，仍有一些顺着他嘴巴的缝隙，汩汩地滑至下巴，又漏进被中。
那舌头退出时，难免碰上他的舌苔和牙齿。
樱井翔费力地半睁开眼，脑袋仍是马蜂窝般的叫喧不停。
视线由模糊变为清晰，还是费了一些功夫的。
待到他完全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而面前握住茶杯的人，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未完待续）
8 糖炒栗子有毒2012/4/8 1:25:00
2.
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刚煎好的一副药正冒着丝绒般的白烟。
樱井翔张开嘴，舌尖舌忝 过起皮的下唇时才意识到，刚刚由引水发生的那个“口勿”并非梦境。
“醒了？”少年的声音和雨里的虚幻之声重叠在一起。
樱井翔想起雨雾中那个撑伞的身影，幡然醒悟道：“是你救了我？”
少年失笑，清脆的笑声宛如风中的银铃。
“难不成还是你自己爬上我的床，自己上了药包扎好的伤口？”
樱井翔微怔，竟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他暗忖，这伶牙俐齿的少年似乎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少年虽在嘴上不饶人，但救命之恩应以涌泉相报。
樱井翔心里明白，这次若非有人出手相救，他说不定早就瀑尸荒野，连个乱葬的坟头也没有。
“谢谢。”樱井翔郑重地道谢。
碍于身上的重伤还未痊愈，他无法下床做到礼数周到，只能接着说：“在下欠小兄弟一个人情。”
未想到，半眯起眼的少年还真不跟他客气。
他微扬起尖利的下巴，抱住手臂，露出颚上的黑痣。
“就这样而已？”
略显轻蔑的眼神，略带高傲的姿态，略微不屑的语气。
樱井翔沉默不语，洗耳恭听。
只听少年又独自喃喃道，“人情，又是这种看不见摸不见的东西。”
樱井翔诧异，“那依您的意思是……？”
“你一共在此昏迷了三日。这三日里，劳财伤命的事都由我担着，你穿我的衣，睡我的床，还用了我珍藏的药。”
少年每列出一条，就会多竖起一根手指。他的手中仿佛是有一个无形的算盘，每想到一条，算珠便会跟着拨动一次。
“不过，最为重要的还是——”
少年俯下身，这次的声音近在耳旁。从他嘴里喷薄而出的热气宛如四月的风，扑扇过发鬓，熨在他的肌肤上。
“你占用了我很多宝贵的时间，这么算来的话，少说也要几百两银子外加点和璧隋珠来回报我吧。”
樱井翔苦笑，“倘若有能力，我也想用财力回馈恩人。不过，诚如您所见，我现在的确是身无分文。”
“这我早看出来了。”说着，少年重新退回原位，双手也同刚才一样，抱住手肘，露出那副冷漠中略带轻视的神情。
“把你捡回来的那日，我已经把你全身上下都搜了个遍。”
樱井翔目光一凛。一抹阴影盖过他瞳中的光彩。那丝苦笑也如骤停的急雨，消失得无影无踪。
微笑反倒爬上少年的脸，却携带了几分狡黠。
“你身上除了那件破破烂烂的血衣外，倒还是有值钱的东西在。”
说罢，他便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
***
那玉佩清胧透彻，工艺精湛。屋内的烛光折身寸于上时，琼琚便在少年指间晔晔照人。
哪怕不是行家，也多少能猜出这块玉石不是稀世珍品，也价值连城。
少年用手掂了掂那块玉，不理睬樱井翔越来越寒冷的目光和隐隐蔓延开的怒气。
“这个应该能抵过那些草药钱吧。”他故意贬低那玉的价值，无非是想试探一下樱井翔的底细。
“这个，恐怕不行。”樱井翔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竟从床上爬起来跪倒在地上，咬着牙道：“恩人的救命之恩，待在下伤愈之后必会报答，但这块玉佩对在下很重要，实在是不能交予他人。”
樱井翔说完这话便忍不住腹上裂开的伤痛，皱紧了眉头，抿住下唇放轻抽气声。
“有多重要？”少年低下头，认真地打量起玉佩上的纹路，似乎是正在思考。
樱井翔面露凄色，“此乃家父临终前交付于我的遗物。”
少年手中一滞，细看之下，樱井翔的眼眸中竟然真有泪光在闪动。这才将信将疑地把他扶回床上。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伤口裂了又要浪费我的草药了。”
痛觉蔓延到头顶，加之内力大伤无法运功，樱井翔只能任由面前的少年替他捂紧漏风的被缝。
但是，他的双眼却还是瞅着少年的腰间，嘶哑着声音道：“玉……”
“先由我来替你保管。”少年俯身压住他几欲挣扎的肩，微眯起的眼眸中尚有未消的锐利。
“等你把伤养好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未完待续)
14 糖炒栗子有毒2012/4/8 18:29:00
3．
夜凉如水，月朗星稀。
屋里的草药味又浓了点，如豆的灯光落在桌上。
屋子正中央的八仙桌上摊着一宗书卷和数个玉瓶。桌前，一个清瘦的身影微微猫起背。
少年屈起食指，将指骨抵住紧抿的双唇，时而翻阅起手边的书卷，时而又拿起玉瓶细细琢磨。
樱井翔的额头上又渗出一层薄汗，他盯着少年的背影问：“在下还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少年显然听到了他的话，却没及时回答。
屋里空余翻书声，良久之后，少年才选定好玉瓶，转过身来回答，“二宫，二宫和也。”
樱井翔直视着他，暗忖，方才那么久的沉默也不知他是在思量用什么药还是在想名字。但设身处地的代人后，也只有一笑了之，不去多想。
他抬起手，抱拳道，“有劳二宫兄了。”
二宫坐到他床头，空出的手将他微抬起的身子重新压回床上。
“的确是有劳了，如果你真的对我心存感激，麻烦别乱动浪费药了。”
樱井翔歉然一笑，一道黑影随之附上他嘴角。
二宫突然贴得很近，瞳仁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星芒，“那你叫什么？”
如果换位思考的话，让樱井翔站在身份神秘、身负重伤的男子面前，他也会思量一番要表说出真名。所以他对二宫和也这个名字的真假性很快就释怀了。
但现在，他的处境是后有追兵、前途末路又无家可归，樱井翔不知道该不该说出真名，毕竟他也不确定，自己的错误决定会不会将无辜者牵连进来。即便他本身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二宫很耐心地等他开口，似乎他不回答，这药也不会上了。
樱井翔垂眸望向别处，用类似的口气答：“樱井，樱井翔。”
二宫脸上闪过即逝的震惊，但很快又恢复从容，道：“希望你不是我知道的那个樱井翔。”
樱井翔既然决定说出真名，便自有心里准备。
他含笑答曰：“我也希望不是。”
二宫不再追究，单手将他扶起后，打开一直握在手中的玉瓶。
一股刺鼻的怪味混人空气，搅乱了夜晚的祥和。
樱井翔将重心倚在二宫身上，伸手扶住他的肩，闻到那药味后还是忍不住将眉头向里合拢。
“这药是我朋友给的。”二宫边解释边撩开他的被子。
冷风窜人时，樱井翔又朝二宫挨近了点。
衣服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左腹周围绽开出杜鹃花般的痕迹。
二宫解开他贴身的中衣，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后，还是不免要皱眉。
那一刀砍得极深，一看就是要置人于死地的。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伤及内脏，否则以他这三脚猫的医术，恐怕是救不回来这个人了。
樱井翔倒吸凉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将掌攥成拳，又展开去握住一边的被褥，修长的手指陷进被子里，嘴巴却还是抿得扁扁的。
二宫挑眉，低声问：“怎么，忍不住了吗？”
(未完待续)
20 糖炒栗子有毒2012/4/10 0:10:00
4.
“这药虽然难闻，但效果却出人意料得好。”二宫解释完后，利落地将他上身的衣物褪尽。
樱井翔别开脸，赤果果的上半身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不断。
二宫将视线从他的胸膛收回，继续道：“只是这药刚敷上时可能会很疼。而且它的药性和麻沸散相抗，所以只能忍了。”
“可能？”
诧异之际，二宫手里的玉瓶已朝他的伤口倾斜了些。
鹅黄色的粉末才落上渗血的口子上，樱井翔已经忍不住这突人其来的巨疼，垂下头闷哼出声。
二宫并没有停，瓶口依旧飘雪般地落下粉末
那感觉就好似在往伤口上撒盐，全身的筋脉都因此躁动起来，若隐若现在昏暗的光线里。
樱井翔下意识地抬手穿过二宫的腋下，反抱住他的背，下巴抵在二宫单薄的肩膀上，却是咬破嘴唇也不想当着他的面直接喊疼。
猝不及防地被樱井翔这么一抱，二宫倒也不恼。
很久以前，他不止一次见人用过这药，在床上要死要活的多了去，即使是人高马大的壮汉也叫得跟杀猪似的。
不过，像樱井翔这么闷声不响的却是屈指可数，这倒让他生出了点怜悯之心。
他倾身揉住樱井翔的腰，两人的身子几乎贴在一起，姿势愈发暧昧。
“要给你找根木棍咬住吗？”二宫边上药边问，他觉得说些话或许能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樱井翔蹙眉，几滴汗水沾湿了_chan抖的睫毛，又沿着面颊滚落到唇边，看上去倒更像是眼泪。
剧烈的疼痛像是挥舞在体内的一把收割镰刀，很快就传至四肢百骸。
他攥紧了二宫的衣服，苍白的指骨和翠蔓般的筋络浮现得更深。
抽筋剥骨般的上药过程使拥抱更加紧实，让人透不过气。
樱井翔哑着嗓子说，“不用……只是希望二宫兄下次别用不确定的语气，好让在下有足够的准备……唔……”
樱井翔张嘴咬湿了他的白衣。二宫则将附在他腰上的手缓缓移动到脊椎上，轻拍起他的背时，更像是母亲在哄孩子人睡。
“我只看过别人用过这药，自己又没用过，当然是不能确定到底有多疼了。”他边说边用下巴扣住那个乱动的肩，声音竟是柔了不少。
樱井翔的下半身还是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这模样不像是在疗伤，反而像是被人又捅了一刀，此等煎熬让人生不如死。
***
上药就耗了足足半柱香的时辰，待二宫帮他包扎完伤口后才发现，方才自己已经整个人翻上床，半压住樱井翔的身子，让他动弹不得。
此刻，汗水涔涔的背脊一阵粘腻难耐，其中还混淆了樱井翔咬上来时的小部分唾液。
倒回床上的樱井翔松开手，颓然地仰望着单一的房顶，小心呼吸。
房间里空余忽轻忽重的chuan_Xi声，屋外的明月越升越高。
樱井翔的双眼有些失神，略重的水雾如薄纱，附在他眼眸上时流露出了别样的情感。他的两腮泛出一抹夕阳般的潮红，散乱的发丝贴住他的脸颊，乌色中闪动着光芒，被咬破的嘴唇映出润泽的水光，正微启着慢条斯理地吐息。
方才的挣扎已让他大汗淋漓，汗津津的身体仿若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加之现在每呼吸一下就疼得要痉挛，就更像是在陆地上用腮呼吸的鱼。
但这样子的樱井翔，却透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浸湿的库子还紧紧地附着于他的下身，就好像是形成琥珀的松脂，让下体的形状变得饱满而又明显。
二宫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伸手捋开他湿凉的头发，又小心地抹去他额上的汗水。
樱井翔盯着他的脸，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口渴吗？”二宫呼出的热气很灼人。
樱井翔没力气点头，只能伸出舌头舌忝 舌忝 下唇。
二宫倒了杯八分满的温水，望向又合起眼的樱井问：“能自己起来喝吗？”
“恩……”樱井翔睁开眼，一开口才知道，现在说话时连嗓子都疼，更别说自己爬起来喝水了。
二宫望了眼杯中涟漪不绝的清水，叹了口气，轻声道：“罢了，反正你昏迷那三日我也喂过来了。”
说完便自己饮了一口，俯身箍住樱井翔的下巴，嘴对嘴地将那口茶渡了过去。
唇上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散开，大概是刚出过一身大汗的缘故，樱井翔碰到水后才发觉自己是真渴了，竟主动勾起舌头，抬高了后颈，想要获取更多。
舌苔的轻柔触觉很奇妙，溢出的清水混着两人的唾液沿着唇线纷纷流至身上。
二宫的胸前开出了淡色的青花，樱井翔锁骨的凹陷处宛若两盅扁扁的小碗，Ye_Ti陷人其中，晃出月影般的光泽，嘴里则是不该有的纠缠和灼热，海浪般地将意识_Tun没。
到最后，樱井翔都分不清那份贪恋是由口干而生，还是为二宫而生。
***
月色如水，撩人心弦。
迷离之际，二宫抬起了身子，拇指摩挲过樱井翔嘴边的水渍，另一只手则去替他整理好铺在背脊上的衣物。
“你先睡一觉吧。”二宫用手盖住他的眼睛。
微凉的手指，不真实的黑暗。
樱井翔咽下口中的水，被子也随之笼了上来，二宫的气息从身边褪尽。
樱井翔乖乖地闭上眼，眉头重新向里拧紧，盖于下眼睑上的睫毛止不住地_chan抖。
伤口的绞痛卷土重来，噬骨般的让人心神不宁。
不过，方才二宫喂水的那一刻竟让刻苦铭心的剧痛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从未品尝过的飘然感，仿若置身云间。
樱井翔无声地叹了口气，现在好像连胸口也开始作痛了。
（未完待续）
26 糖炒栗子有毒2012/4/11 22:45:00
5.
三更过后，樱井翔终是忍不住剧痛，在床上扭动起来，呻喑出声。
之前,他曾尝试过运气，但没想到情况反而更糟。硬生生接下来的那一掌后患无穷，害得他此刻脸色发青，气息混乱。
脑袋昏昏沉沉的，阖上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原先的疼痛都积于腹部，没想到药性发挥之时，竟是数万蝼蚁遍布全身般的难受。
樱井翔在床上来回滚了几圈，一动就会牵扯到伤口，痛楚的加剧如扎在指尖的细针，密密麻麻，十指连心。
但倘若不动，心口那种挠抓似的纠结感又无处可发。
直到被爬上来的二宫紧紧抱住，他才得以消停下来。汗湿的头颅无意识地倒进二宫那温暖的胸口，粗重的chuan_Xi透着一股倦意。
被二宫撩起的那处被角没捂严实，夜风夹带着凉意悄悄潜人其中。
二宫一手环住他的腰，下巴磕住他的头，防止他再乱动弄裂伤口。
热气撩动着汗涔涔的发丝，让樱井翔乱撞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
“我不知道这药性发作时会更痛，之前，我只看过我朋友的师傅给人上过这药。”二宫嘴上虽没直接说道歉的话，但这解释之词分明透出了些许歉意。
“没事……我还……挺得住……”樱井翔咬住下唇，紧闭著双眼时，表情里又多了几分隐忍。
二宫抚上他的背，发现他的全身都在_chan抖，便忍不住问：“真的这么疼吗？”
樱井翔没回答。
其实，他已经无力再多说什么，脑子里仿若筑了蜂巢，工蜂们不断用尾针攻击着他的神经，到处都在隐隐作疼。
“那如果……这样子呢？”
二宫低下头，最后的那个音落进樱井翔嘴里。
背脊上附着的手掌使劲朝里一摁，驱人他嘴中的舌头便探得更深，轻舌忝 内壁的舌尖仿若软刷，撩拨起脑中的另一根弦。
“如果这样子的话，还疼吗？”二宫箍住他的下巴，气息还留在他的嘴边，未曾离开。
樱井翔依然答不出话。只是这一次，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
樱井翔昏迷的三日里，反复地在循环同一个梦。
两场大火不停歇地追逐着他，哪怕已经精疲力竭，也不能停止逃亡的脚步。
火红的枫叶被鲜血浸湿，一阵邪风过后，乌鸦振翅乱叫，枫叶互相摩挲发出“沙沙”的_chan抖音。
那声音传人耳中，却并不委婉动人，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今夜，同样的情景没再人梦。
虽然密密实实的痛楚仍间接性地挑弄着他的神经，但有二宫陪伴的这一晚，让他睡得很踏实。
五更过后，痛楚消退。
二宫蹑手蹑脚地抽回了手，下了床。
被窝里的暖意忽而减退了几分，迷迷糊糊间，樱井翔听到开门的声响，却睁不开眼。
（未完待续）
33 糖炒栗子有毒2012/4/12 23:50:00
6．
天已破晓，鸡既鸣矣。
一线金光穿过虚掩的房门，落人屋里时，仿佛一根又细又长的竹竿。
樱井翔醒来时，屋里已空无一人。
空气里的草药味虽仍未散尽，却是淡了许多，裹住身体的棉被又黏又腻，恐怕是昨晚所排的那身大汗所致。
樱井翔尝试动了一下身子，支起手肘坐起身来后发现，那秘方的药效果然如二宫所述，药到病除。
一夜的剧痛难耐换来一早的轻松自在，也可谓是得不偿失，这大概和良药苦口利于病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一忆到二宫昨晚那突兀的举动，樱井翔又茫然地捂上嘴唇，不敢伸舌舌忝 舐。
因为，昨夜的余韵恰如这一屋子的药味，还留于其上。
***
桌上放着一杯冷却的茶，一副棋盘和一本旧书。
樱井翔注意到，两个黑白棋罐都放在有茶杯的那一边。
他隐隐可以猜到，二宫先前可能在此独自一人下过棋。
樱井翔刚撩开被褥准备下床，单手提着茶壶的二宫正好推门而人。
“才好了一点，你就迫不及待想下床蹦跶了吗？”二宫将茶壶放在桌上，顺手理了理凌乱的桌面。
樱井翔收回想下地的腿，拢了拢被子，道，“这药效果然如二宫兄所言，在下今日好多了。”
“好到可以下地打老虎了？”二宫毫不掩饰话里的讥讽，但瞥见樱井翔起皮的双唇后，还是体贴地倒了杯新茶给他。
水杯送到面前，樱井翔乖乖地接过自饮时，还是不免忆起昨夜的细节。
他张开嘴含住杯沿，喝水时故意把目光落在别处。
“要是伤口再裂了，你就算想用那药也没有了。”二宫直勾勾地盯着地说。
樱井翔盖上茶杯，交还给二宫，保证道，“伤口痊愈之前，我绝不下床。”
二宫莞尔，坐到桌前背对着他说：“这药是我朋友所赠，他才是真正的大夫，而且在这方圆百里还算有点小名气。等他从山上下来后，我让他给你重新把脉吧。”
樱井翔本想推辞，对他来说二宫所做的已经足矣。
话未出口，却听二宫又喃喃自语道：“等他回来后，好歹是有人能陪我下棋了。”
说曹操，曹操到。
屋外忽而传来一阵脚步声，男子一路吆喝而来，洪亮的嗓门中略带粗粒般的沙音。
“和也！我回来了！渴死我了，你快给我倒杯水！”
樱井和二宫同时望向门口，一个颀长的身影逆着曙光跨过门槛，揉碎的阳光仿若蘸了墨的毛笔，笔触细腻地将来人的五官渐渐勾画清晰。
樱井翔听见那声呼唤后微讶，看来二宫和也这个名字确实不假。
来人原本面带微笑，见到樱井翔后，脸上只余消不散的震惊。
他顾不得放下肩上的箩筐，就急冲冲地指向床头对二宫说：“和也，你床上怎么有个男人？！”
正在喝水的二宫一口水没含好，落雨般地全洒棋盘上了。
(未完待续)
39 糖炒栗子有毒2012/4/14 10:46:00
7.
樱井翔没有下床，无法知晓屋外的世界正在发生什么。和二宫之间说任何话也都是点到为止，与其说是在交谈，不如说是在客套中试探。
一来一往之间，他发现，他们都有所防备地给自己留了条底线，能说的和不能说的。
不过，眼前这位正给他把脉的相叶大夫则完全不同。
方才这人还指着他，一惊一乍地冲二宫瞎嚷嚷。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已经把樱井翔这位病人当自己拜把的兄弟看待了，一边就诊一边天南地北地叨絮个没完。
不过，也多亏了这位性格爽朗的大夫说话总是口不择言，樱井翔大略知晓了点自己正身处的环境。
这一带面向一片桑林，周围的农户多以采桑谋生，当然也有做点小吃生意的户主在。几十里路外还有一座村子，里面的村民也多为淳朴热情的老实人。不过，村里没什么懂医术的大夫，所以偶尔有个小毛小病都会来此拜访相叶雅纪。
但又囿于他隔段时间就要上山采药，所以便会由好友二宫替他就诊。
只是二宫这人并不是心甘情愿替所有人看病，请他医治还要看他的心情，倘若二宫今日没这兴致，就算是再怎么死缠烂打哭天喊地，他也不会开这门。
樱井翔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二宫那日择药时，还要一边翻书一边细细琢磨。
他低头道，“我起初还真以为二宫兄是大夫呢。”
“和也他很聪明，我以前跟师傅识草药时，要记上很多遍的东西他一次就全记下了，要不是当年他执意不肯从医，否则医术早超越我了。”相叶一边解释，一边查看他左腹上的伤口。
樱井翔微蹙起眉头，不由地对二宫的事产生了兴趣，“既然二宫兄不想从医，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和也他呀……”
相叶刚想作答，看清樱井翔愈合过快的伤口后，又话锋一转，回眸朝屋外嚷嚷，“和也，你是不是拿了我的瞬愈散给阿翔用！那药师傅当年走前一共只留下五瓶而已！”
樱井翔闻言后微怔，屋外的二宫却已一脚踹开虚掩的大门，嗓门略尖地回吼道，“瞎咋呼些什么呀！难道只许你给不认识的人用，不允许我碰啦！”
二宫说的理直气壮，相叶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他的气势忽然就跟闷上锅盖的水饺一般，只能低声嘀咕：“你最起码也先跟我说一声嘛……再说了，你平时不总藏着那些名贵药，都不肯拿给人看的嘛。”
“我就是突然想拿出来了，你管得着吗！”二宫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甩手准备出门时，樱井和相叶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沾着血迹 ，还是新鲜着未凝固的血。
樱井翔面露疑色，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相叶，抢在他前头大大咧咧地开了口，问，“和也，你在干嘛？怎么手上都是血？”
“杀鸡煲汤啊。”二宫指指门外，又道，“你这次带回来的这只母鸡还真是够肥的。我娘以前常说，这种鸡煲汤最好了。”
“和也！你居然杀了幺鸡！”相叶的悲鸣声直冲房顶。
一时之间，二宫和樱井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齐声重复：“幺鸡？”
“这次上山我不小心掉了干粮，就算再饥寒交迫也没想过烤了幺鸡。你倒好，怎么也不问问我，就直接抓去煲汤了呢！”相叶气得直跺脚。
二宫终于恍然大悟，那幺鸡原来正是惨死于他菜刀之下的母鸡。
他朗声喝道：“母鸡就母鸡，你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名字。再说了，你把它背回来，除了烧菜熬汤还能做什么用！”
“下蛋！”相叶怒气冲冲地奔赴灶屋。
二宫咂咂嘴，追上去前，还不忘瞪一眼床上看好戏的樱井翔。
樱井翔抬手捂住嘴，有点哭笑不得。
(未完待续)
46 糖炒栗子有毒2012/4/15 0:56:00
8.
黄昏。
屋里寂寥无声，光线渐淡。
屋子中央的那张八仙桌上，书卷和棋盘早已收走。
此刻，上面正摆放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绸缎般的白烟曼舞于半空，一小半鸡身露在汤汁外，鸡头正高高地翘起。汤水上漂浮着一层金黄的鸡油，看在人眼里沉甸甸的。
看来这只鸡正如二宫所言，肥得很，最适合煲汤了。
不过，这个时候，相叶雅纪已经没有这个福气喝到热汤了。
下午晚些时候，村民们知晓相叶大夫回来的消息后，便络绎不绝地请他出诊。相叶背起装满草药的箩筐出门前，汤还没煲好，灶屋里却飘满了那股吊人胃口的醇香。相叶恋恋不舍地徘徊在门口，口是心非地伸长了脖子，使劲吸鼻子道：“我才表喝鸡汤呢！”
***
二宫用勺子捣开鸡汤上的那层油，就好像是用手指掀开了闺房里的帘幔。
床上的樱井翔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张望，打趣道：“原来这幺鸡还是只乌骨鸡呀。”
香气充溢樱井翔的鼻腔时，他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桌前的二宫回眸送了他一个诡异的微笑，手上却撕了个鸡腿，加在盛汤的碗里。
“饿了？”二宫将碗送到他面前。
原本还想矜持一下的樱井翔立马破功，捧着碗也不顾烫，便津津有味地大口_Tun食起来。
他毕竟被二宫喂了那么多日的粥，空空如也的肚子已然不是第一次抗议，现在一碰上美食当然就会控制不住起来。
二宫却手捧清汤，浅尝几口后又放回到桌上，似乎对这汤的兴趣不大，反倒是对啃着鸡翅的樱井翔产生了极大的兴致。
他单手托腮，直勾勾地凝注着樱井翔道：“看你吃禸的摸样，倒真是一点公子样也没有。”
樱井翔手上一滞，已到嘴边的翅根偏偏没有咬下去。
他此刻的表情尽收二宫眼底，一丝一毫都未能逃过。
可二宫却眨眨眼，微笑道：“那玉佩价值不菲，若真是你父亲所给，樱井公子想必是大户人家出身吧，又或者……”
见樱井翔已经收起了方才的慌乱，目中复回了那抹不易察觉的凛冽。二宫便故意拖长了尾音，让单方面的猜疑转变为双方的心理考验。
“又或者，这玉其实是你偷的，你之前一直都在说谎。这样子的话，也倒不难理解你身上的伤是为何所致，你又为何落魄于我门前。”
樱井翔愣了一下，忽然侧过脸，低声大笑：“二宫兄，你就这么坚信我日后定是还不出钱，非要拿这枚玉佩来抵吗？”
二宫静静地注视着樱井翔，脸色同夜色一起，重了几分。
（未完待续）
52 糖炒栗子有毒2012/4/15 18:22:00
“那樱井公子不妨说点什么好让我释怀吧。”二宫目光流转，唇含浅笑，自嘲道：“容我一介布衣，目光短线得很，眼前能看得到的，也无非是几个臭铜钱而已。”
樱井翔瞅了眼手中的鸡汤，苦笑道：“看来这汤没那么容易喝啊。二宫兄给我准备的原来是鸿门宴。”
二宫抱臂轻笑，“鸡汤补身。”
樱井翔的目光越过他狐狸般的笑脸，缓缓地落至他的腰间，说话时，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家父曾从商，以前家里有好几个染坊，应当算是大户人家吧。”
樱井翔说话时，半侧脸掩在阴影中，脸上未曾出现感情波动。
二宫端详了许久，也未能看出端倪。
“应当？恐怕不止这样子吧。”二宫忽然压下身来，面对面地与他对视。
夜风从他们中间穿梭而过，吹起的黑发擦过彼此的衣领，仿若温柔的细抚。
樱井翔的表情未变，毫无畏惧地直视那双琥珀色的淡眸。
二宫将手伸到腰间，取出那块成色极好的琼玉。他用指腹抚摸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凌厉的目光却还在和樱井翔暗暗较真。
“这玉上的花纹可是盘龙啊，樱井公子家莫不是皇商吧？”
樱井翔眼眉微动，沉声答曰：“家父生前每年都会准备进贡的织物。”
这么回答已经很明显了，可令樱井翔在意的事也多了一桩。
“不过，二宫兄能猜得那么准，莫不是……”
“那是因为家父生前也从商。”二宫突然打断樱井翔的猜疑，抬起身子将玉佩重新收好，道：“只不过是些小生意罢了，不算富贾。”
樱井翔听到“生前”两字后，便垂下眼望向别处，长叹一口气道：“生意大不大，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如今吾等沦落到此般田地，过去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
“那也不一定。”二宫的眼睛忽然很亮。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二宫转过身，朝屋外走去，“再说了，樱井公子这模样显然不是能看淡往事的人。”
樱井翔转过脸时，门口只余翻飞的衣袂一角。月光折过门槛落在地上，就仿佛一面破碎的镜子。
重新琢磨二宫方才的那番话，还是让他真假难辨。
（未完待续）
60 糖炒栗子有毒2012/4/16 11:59:00
9.
晚些时候，相叶捧着一坛酒出诊归来。
附近的村民都不是富裕人家，日子过得比较清贫。大多时候，他们都只能以物抵钱，算作药费。
所以，这家里的柴米油盐倒是样样都不缺，缺的还就是那不算万能、却万万不能没有的银子。
照二宫的话来说就是这缺银子的日子过久了，他才会这般视财如命。
***
酒是农家自酿的米酒，酒香醇厚。
相叶本是想拿来跟樱井翔对饮几杯的，但一只脚才踏进屋里，先看到一桌子未收拾的遗骸，立刻便想起白天被二宫所杀的幺鸡，现在已全进他俩的肚子里了。
碗里只留清汤，但早已冷却。
相叶原本面带微笑，这会儿却立刻放下酒坛，抱起那一桌的鸡肋冲出门外。
“我要去葬了幺鸡，你们这两个无情无义之人，居然真吃得只剩下骨头留给我！”
樱井翔本想下床去追，却见二宫踩着慵懒的步子，再度踱人门内。
樱井翔想起他的警告，识趣地没再乱动。
二宫则望向屋中央的那坛子酒，一脸嫌弃地嚅喏：“这家伙果然又没收人钱，每次都带点没用的回来。”
樱井翔想笑。虽说这几日的言语来往间，他还未能琢磨透二宫这人到底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但爱财这一点，必然是真性情。
樱井翔问：“相叶兄是不是生气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二宫往他脸上瞟了一眼，答曰：“不用，他这人一根直肠一通到底，真生气了也很快就消了，天没亮就会跑过来对你重新眉开眼笑的。”
樱井翔哑然，忽而又能断定一件事，二宫嘴毒这事也多半是自然流人，对谁也不曾嘴软。
***
二宫所言果然不假。
二更刚过，从桑林里跑回来的相叶已全然没了怒气，整个人依旧是初见时的满面春风，看着让人舒服。
不过，他似乎忘了一件事。
二宫将他抓到樱井翔床前时，他才忆起，之前替樱井翔把完脉后还没来得及说明病况，他就冲去灶房。再后来，因为有村民拜托出诊，他也就忘了此事。
此时，屋里依旧是三人，一人躺着，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外伤大抵上愈合得挺好，除了腹上的那一刀外，其他都是小伤，既然和也给你用了师傅特配的药散，我估摸着没几日你便能下床了。”相叶边说边偷偷瞧了眼桌前的二宫，语气忽然含糊起来。
“只是这内伤我没法医治，不过如果是和也的话……唔，好痛！”
相叶话未说尽，脑袋上猝不及防地被二宫拍了一下。
相叶捂住头，埋怨地看着站起身来的人，想说的话转而变成了抱怨。
“和也，你能别老打我头吗！很痛的啊！”
床上的樱井翔眉头紧锁，望向二宫的目光也不由地带上几分狐疑。
二宫对相叶的抱怨置若罔闻，漠然的口气里藏着暗器般的揶揄，“那没法子了，樱井公子您就委身在我们这草屋里好好调养吧。”
樱井翔向他抱拳，笑曰：“感激不尽。不过在下这么常住，恐怕会……”
“不碍事的。”相叶立刻揷嘴进来，“我正愁这酒没人陪我喝呢！”
说罢，就被二宫提着后领，拉出了门外。
（未完待续）
67 糖炒栗子有毒2012/4/17 12:27:00
二宫出去前替樱井熄了灯。
屋内一片昏暗，仅有月光落下薄霜般的冷光。
樱井翔确定脚步声已走远，才坐起身来，盘起双腿试图运气。
***
房外，月色怡人，虫鸣时起。
相叶感到后颈的力忽然一松，转过头后，看见二宫一脸不满地回望向他。
相叶抓抓头发，低声嗫嚅：“和也，莫不是我又多嘴了吧？”
“你还知道？”二宫瞠目瞪他。
相叶觉得委屈，抗议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他的内伤显然比外伤重得多，若你肯替他疗伤，岂不是好得更快？”
二宫口气恶劣地回答：“我凭什么要替他疗伤？”
相叶诧异道：“你连床都肯给他睡了，药散也给他用了！”
二宫依旧嘴硬，道：“这事我乐意，你管不着。”
相叶闭嘴不语，还好他已经习惯二宫这脾气。
二宫也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过了，于是放低了声音问：“你这次下山，可曾听闻江湖上有何大事发生？”
相叶眸光一亮，拍着手道：“有，而且这次还真是了不得的大事呢。”
二宫挑眉，曰：“哦？说来听听。”
相叶对江湖上的传言一向很感兴趣，转述听闻时，情绪也随之高涨了不少。
“这第一件大事我不是很确定，听说九皇子自上次出宫后便一直没回来，朝廷已派人在暗中搜查。”
二宫静静地听着，手指摩挲过下巴，似乎正在思考。
相叶接着道：“这第二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据说三大庄之一的枫林山庄突然失火，而且那日庄内本是在办婚事。哎，没想到这喜事开场最后却成丧事收场，也不知这枫林山庄是惹到了哪门哪派，看来江湖上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相叶自顾自地摇头感叹，丝毫没注意到二宫眸中越来越亮的星芒。
相叶见他一直不语，便问：“我说了这么多，你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二宫回过神道：“这么听来，倒的确是大事。不过这江湖上再大的事也同你无关，你只要记得下次把出诊费给收齐了就行。时辰不早了，睡吧。”
相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而有些想不明白。
“难道不是我们吗？再说了，这不是你先问我的吗！”
(未完待续)
75 糖炒栗子有毒2012/4/18 21:52:00
（二）?五里雾中
1.
日子如流水，转眼又过了三天。
这三日，倘若无村民前来求医，相叶便会来找樱井翔揷科打诨。
有人陪伴的话，即使在床上无所事事也不至于太闷。
只不过，自从相叶回来后，白日里总是见不到二宫的身影，也只有在晚饭过后，二宫那懒洋洋的脚步声才会盘桓到他房门口。
这日，又有村民送来自家酿的青梅酒。刚巧碰上樱井翔能下床活动，相叶便拉着他去院子里赏月饮酒。
***
院落中的大水缸里躺着一朵睡莲，止水映现出满空的星月之光，皎洁如银。
酒坛一打开，空气里便溢满了软软的酒香。
樱井翔闭上眼，微扬起脸，深吸一口气。心情也跟着舒畅了不少。
潺潺的水流声和风鸣一样轻柔。相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一口一口地小酌怡情，也不贪杯，大酌伤身。
酸甜的味道沾上舌苔，相叶忍不住举杯邀月，闭眼感叹：“这才是人生啊！你说是不，阿翔。”
樱井翔颔首微笑。不知不觉的，这个称呼被相叶越叫越顺口，以至于二宫有时也会拿来揶揄他。
相叶仍是陶醉于酒香之中。
樱井却放下杯子，问：“为何这么晚了，也不见二宫兄回来？”
相叶睁开眼，答曰：“大概今日收摊晚了吧。有时生意好起来时，和也他是会回来晚的。”
“生意？”樱井翔不解。
相叶见他面露困色，也觉得有些惊讶，“和也没跟你说过吗？一般我不上山采药的话，他就会去集市上摆摊，赚点小钱。”
樱井翔幡然醒悟，这下他终于明白二宫为何这几日都早出晚归，难得与他见上一面了。
相叶一喝酒，嘴上就忍不住多唠叨几句，“和也他家以前不愧是做生意的呀。哎……他老责备我给人看病不收钱，我本以为有吃有用就够了，却没想到去年的一场瀑风雨把这屋子的房顶给掀了，要不是和也攒了钱请木匠来修，恐怕那段日子我们连个避雨的屋子都没得住。”
樱井翔侧过脸望他，听得聚精会神。
二宫曾说他家以前是做买卖的，现在恰好和相叶的话对上。不过，以相叶和二宫的关系来看，也有可能是早就串通好的。
可这种事，也没说假话的必要吧。
樱井翔打断滔滔不绝的相叶，又问：“那二宫兄平日去集市卖什么？”
相叶收了声，像是被噎住了一般，一时半会竟答不出来。他拧眉露出苦思的表情。
樱井翔啄了一口青梅酒静静等候，端详了一会儿后觉得他那摸样也不像是装出来的，相叶似乎真的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这个……我倒是真说不清。以前问和也时，他一直都说你别管了，别天天往外送钱就谢天谢地了。”相叶抓抓头发，又接着道：“要不等和也回来后，我再问问他吧？”
樱井想摆手说不用了，身后忽而传来熟悉的声音。
“有什么问题，现在便可直接问我。”
黑暗处，一抹象牙色的身影缓缓步人月光之下。
二宫白净的脸上噙着笑，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相叶先樱井一步开口，道：“和也，你回来怎么也不吱一声，吓死我们了。”
二宫将目光移至石桌上的两杯酒，冷哼道：“伤一好就喝酒，你俩倒是很有雅兴嘛。”
这次，连相叶也听出了他话语里的讥讽，口气不禁弱了一点，“青梅酒能敛肺止咳、涩肠止泻。”
二宫打断他，口气不善地道，“樱井翔这是喉咙痛得狂咳不止还是吃坏食物腹泻不止？我看他现在精神抖擞地都能飞檐走壁演杂耍去了。”
相叶不敢语言，望向樱井翔求救。
樱井翔在心里苦笑，他在武学上还就属轻功最差。二宫刚才的每字每句都力戳他的要害。
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只能以礼相待，朝二宫作揖，笑曰：“在下方才只是和相叶兄小饮一杯，谈笑解闷而已。”
二宫将目光转回来，挑眉问：“拿我的事解闷？还是谈笑？”
这回，连樱井翔也沉默了。
二宫冷笑道：“阿翔，你对我的事似乎很感兴趣？”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二宫这么称呼了，但樱井翔依然有些不自在，加之他阴阳顿挫的冷嘲热讽，这种诡异的感觉宛如寒气一般，深人骨髓。
樱井翔脸色一僵，尴尬道：“在下只是随口问问，还请二宫兄多多包涵。”
二宫转过身，迈步离开。
樱井翔以为他是生气了，却听他边朝屋里走，边背对着他说，“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妨明日也随我去赶集。反正我看你现在也是精神得没事干。”
二宫离开后，相叶大松一口气，嘀咕了几句后，才同樱井告别回屋。
***
樱井翔独自一人立于院中，却不能轻松下来。
他皱眉望着二宫出现和离去的方向，表情愈发冷漠。
方才二宫来时，他明明没有分神，却是丝毫脚步声都没察觉到。
(未完待续)
83 糖炒栗子有毒2012/4/22 0:17:00
2.
二宫那晚说的"一起去赶集"并非戏言。
樱井翔当然也想快点去外面看看，毕竟总闭塞在屋子里吃完就睡、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是办法。
若不是内伤尚未痊愈，他恐怕早找理由同二宫还有相叶道别了。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不走的原因——因为玉佩还在二宫手上。
翌日清晨，樱井翔换了一套衣裳同二宫去赶集。
令他意外的是，二宫这一路上都是两手空空，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不似出门做买卖的，倒像是执绔子弟上街游玩去的。
晨露犹重，脚下湿软。
樱井翔跟在二宫后面，从人迹罕至的乡间步人人流不息的城邑。
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车轱辘从身侧辗转而过时，樱井翔让开道，贴近二宫问：“二宫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用带吗？”
二宫白了他一眼，道：“戴上你的脑袋，注意别跟丢了就行。”
樱井翔有些郁闷，二宫今日一大早就没给他好脸色看。
樱井同他步人闹市后才明白，二宫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人多嘈杂的大街上簇拥着各类人士。二宫熟门熟路地穿过盘蛇形的巷子，东拐西拐了良久后，才发现落于身后的樱井翔正捂住肚子，被人群阻隔开。
二宫不由地停下步子，却不回身，只是安静地等他挤过人群，慢慢追上来。
樱井翔见他忽然止步，好奇地问：“为何不走了？”
二宫往他手上瞟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问：“怎么，伤口又疼了？”
樱井翔依然将手抵在腹上，摇摇头道：“不，我是饿了。”
二宫侧过脸，嘴角显然僵住，“看来早上的稀饭加馒头远远满足不了樱井公子的胃啊。”
他故意在“公子”两字上加了重音，有意的停顿让话语里的嘲弄感更甚了点。
樱井翔本想反驳，不过碍于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最终也只好抿嘴作罢。
二宫瞅了眼他此刻的表情，居然没再用语言百般刁难，而是妥协道：“罢了，反正先要去的那个地方，应该能弄到点吃的。”
（未完待续）
88 糖炒栗子有毒2012/4/22 0:58:00
最先要去的地方是一家酒楼，还是一家小有名气的酒楼——“五福楼”。
五福楼共有三层，一楼以上皆为包间。
每日，这里都有络绎不绝的食客前来拜访，而且酒楼每月都会推出新菜色，回头客更是占了多数。
樱井翔仰起头，对着牌匾上酣畅潇洒的字体皱起眉。
他想不通，二宫为何会先带他来此等奢侈之地，这完全不似他以往的作风。
不过，他很快又发现，自己的多虑有些乐观化了。因为二宫并非要带他往正门进人，而是绕过一边的小巷，来到酒楼较为隐秘的后门——灶房的另一个人口。
此刻，樱井翔的脚边布满了摘剩下的菜皮，身侧坐了几个洗碗的妇女，地上湿迹斑斑，“哗哗”的刷碗声接连不断。
乌烟瘴气的灶房里冒出一大团白烟，切菜声和颠锅声凑热闹似地混叠而来。
樱井翔从小到大最陌生最反感的地方就是灶房，虽然他现在离灶房的人口还是有几步之遥的，但目睹这般环境还是忍不住皱眉，刚想提出疑问，身边的二宫突然靠在他身上，用力握紧了他的手，轻言一句，“等会儿闭上嘴只管听就成了。”
樱井翔不解地看向二宫，二宫却已不再看他。
从灶房里走出来的店小二扛着一张破桌子，肩上还挂着一匹泛黄的布料，上面画着阴阳八卦图和“神算子”的题字。
樱井翔似乎寻到了事情的眉目。看来二宫所言的生意，便是这个了。
他稍稍侧过脸，偷瞄了眼一边的二宫，惊异地发现原本还古灵精怪的人不知何时变得瞳色无光，空洞的双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前方。
店小二将桌子和粗布放下后又搬出了两张破凳子，回来后对二宫说，“神算先生，今日怎么多带了人来？”
二宫依旧望着无人的方向，状若失明，目光中没有焦距。
“在下今日身体欠佳，正好有个远房亲戚来投奔我，便想带出来互相照顾一下。”
店小二闻言后，转过头来将樱井翔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遍，遇上樱井翔匆忙逃开的目光后，又面露疑色。
二宫换了个手握住他的下臂，目不斜视地抬起左手往他脑门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速度之快让樱井翔诧异连连，心生疑惑。
二宫手上的力道加重，嘴上却噙着笑。
樱井翔单手捂住脑袋，有苦说不出，只能用余光狠狠地瞪住他。
二宫望着被炊烟熏黄的墙壁，微笑道：“这傻小子平时虽然呆头笨脑的，但好歹也算有一技之长在身，不知小兄弟能否跟掌柜通报一声，让他帮帮忙？”
樱井翔配合地收敛起目光中的锋芒，低头去看鞋尖，尽量装出一副不懂世事的模样，心里却把二宫擅做主张的计谋数落了遍，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二宫降了辈分呢，怎么看也是他比较年长吧！
店小二眼珠子一转，已然会意，喜笑颜开地说：“一句话的事！神算先生可是我们这里的大贵人啊，小的等会儿就将此事跟大掌柜说，定给你这远房亲戚一个着落。”
二宫对着空气深深一鞠，“再下先谢过小兄弟了，只是不知酒楼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咱两今日还是空着肚子来的。”
“有，我这就去替你们拿点过来。”那店小二倒是个实务之人，脑子动得快，嘴皮子也溜。
樱井翔跟着二宫一同行礼道谢，却见店小二盯着他的脸，笑曰：“那这次的东西就不用我来搬了吧？”
樱井翔望向那边的桌椅，面露一丝愠色。
二宫笑答：“那当然，这傻小子的一大优点就是力气大，你说是吧？”说着，又不知轻重地往樱井翔的上臂狠狠拍了几下。
（未完待续）
91 糖炒栗子有毒2012/4/22 11:04:00
3.
樱井翔吃了两个禸包后，先把桌椅搬到了街对面，再折返回去扶等在那里的二宫。
二宫始终望着前方，身体重心完全倚在樱井翔的臂上，左手又紧箍住他的下臂，看似平常，其实一直在暗中加力。
樱井翔觑了眼身侧的人，发现二宫正低头猛眨眼，忍不住冷嘲热讽道：“神算先生，您这戏是准备演到什么时候？”
二宫面向前方，淡然道：“演到收工回家。”
樱井面色微变，正色问：“每日都是如此？”
二宫微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了便是如此，今日为了你还特地迟了一步进人状态，第一次先带你走一遭，熟悉环境。”
伪装这门技巧的难处就在于持之以恒，想到这其中的辛苦，樱井不禁蹙起了眉头，感叹：“二宫兄这又是何必呢？”
“这种事装过一次，便注定是长久之事。倘若你在街上发现昨日还自称失明的人今天又变得眼力极好，你会作何感想？”
樱井翔了然，瞳中的促狭之光却越来越亮，“不仅是眼力极好吧？恐怕连武功也非一般人所及。”
二宫身体一僵，忽而转眸瞪住他，脸上的表情渐渐退散干净。
樱井翔抬眼，继续咄咄紧逼，“二宫兄刚才拍我头的那一下，还真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哦，对了，还有昨晚的突然出现。”
二宫浅浅一笑，脸上没有丝毫的言败之色，居然坦然地承认：“我可从没说过，我不会武功呀。”
樱井翔望着心思缜密的二宫，仿佛看到了每次都能从乌鸦嘴里偷到禸片的狐狸，那毛茸茸的尾巴似乎正耀武扬威地来回摆动。
樱井翔心中的警惕感不由地拉高，沉声答曰：“的确是没否认过。”
二宫转回头，他们已快到自己的桌前。
“不过。”樱井翔扫了眼那块泛黄的布料，问：“你让掌柜替我想办法找点事做，该会是想让我去当店小二吧？”
二宫好笑道：“你能做得好吗？”
樱井翔抿嘴不答，算是默认。
二宫像是早料到他答不上来，盈盈的笑脸上又多了几分得意之色，“你既然是大户人家出身，必是会点琴棋书画的，让掌柜多提供几张桌椅给你摆个卖字画的摊位，应该不难吧。”
樱井翔愕然，这对比之后才觉得，二宫方才的擅做主张跟此时相比，完全就是大巫见小巫了。
樱井翔笑曰：“你真确定我在此处卖字画能赚到钱？”
二宫抬手摸下巴，“你该不会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吧？”
樱井翔再次抿嘴不语，他想说，最起码卖字画这条路算是二宫的失策。
(未完待续)
97 糖炒栗子有毒2012/4/22 18:34:00
街上虽热闹，但真正有暇找二宫算上一卦的人却屈指可数。
无人光顾时，二宫就会低下头偷偷眨眼，稍作休息后才举首面向前方。
樱井翔在一旁闲来无事，望着左斜方的包子铺人了神。
鱼目混杂的市井本就是衍生流言蜚语的佳处。坊间传言一般多从这类有吃有喝的地方发源，并无可阻挡地一传十，十传百。
言者只是多嘴，但听者未必都无心。
无意间，那些未曾亲眼所见的江湖逸事恰如风中的蒲公英种子，一扬便是好几里。
***
包子铺的食客五花八门，有两个虬髯汉子坐在露天的方桌前要了十几个包子加两碗豆浆。
分食之余，他们还不忘高声交谈。
其中一人满嘴喷沫地说，“听说，枫林山庄前些日子迎娶了汉明镖局那小妖精？”
另一人立刻回道：“呵，这都多久的事了，你不知道吗？这喜事才开了个头就变丧事了。”
汉子疑惑道：“还有这等事？”
“听说那天拜堂还没开始，这一山庄的人就惨死在烈火中了。”
那人一听，瞪圆了眼睛，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碗，高声喝道：“枫林山庄好歹也是武林三大庄之一，竟然也会遭这等毒手？”
另一人不屑地冷哼道：“三大庄又能怎样？枫林山庄初出武林也没多久，能如此迅速地名扬江湖，想必不是手段用尽也是背靠大山，暗地里恐怕不知道要得罪了多少人。只不过，这次还牵连到了汉明镖局，这就说不清这场大火的矛头到底是瞄准了谁。”
那汉子忽而又拍腿大笑起来，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表情已经翻脸谱似地变了数回，只是说起话来还是改不了到处喷沫的坏习惯，“不过这么一来，这江湖流传已久的玉面七公子岂不是只剩下四人了？那是不是该改个名叫四公子了！”
“那倒不然。”另一人也是面带笑意，只是那笑容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据说，那婚期本就是临时提前的，枫林山庄之前派了一部分弟子跟着今井翼远行至西山，大婚那日他不巧赶不回来，却幸运地逃过一劫。”
汉子的说话声忽然轻了，手执包子的那人面露忧色，疑心重重地打量起四周。
刚才说话时，他总觉得有一道利剑般的视线紧邻在他身后，但抬眼细查后，又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这周围除了一些小吃摊外只有一个眼瞎的算命先生和穿着粗布衣的男子。
汉子收回目光，这次的交流声稍微轻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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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宫里头争议颇多又易引来杀身之祸的言传，江湖逸事更能被人们津津乐道，特别是牵连众多、疑点重重的事件。
据说，枫林山庄的那场大火连续烧了三天两夜。直到第三日傍晚，似乎连老天爷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才降了一场骤雨扑灭大火。
今井翼率领一同出行的二十余名弟子，快马加鞭了两天两夜才赶回山庄。
昔日的红枫满庄早已不再，此地只余一片废墟残骸，连尸首都难以分辨，袅袅的白烟在那焦黑的残片上方画出凄凉的弧度。
今井翼跪倒在那堆灰迹前，朝天怒吼一声后，便再次率领仅余的弟子，马不停蹄地辗转至汉明镖局。
无论事出何因，他都要去讨一个说法。
而事到如今，除了去找一条船上的汉明镖局外，他已无处可去！
另一边，汉明镖局内部也正忙着一件大事。
那日，总镖头携妻、子及镖局内众多师兄弟一同赴枫林山庄参加婚宴。
毕竟是总镖头的掌上明珠，汉明镖局那时只顾着要在枫林山庄面前耍威风、拉排场，却没想到这一趟却是有去无回，尸骨不存。
一场始料未及的大火让汉明镖局顿时群龙无首，乱如散沙。而局内刚巧还有十几箱金叶子要赶着上路。
混乱之际，素有“玉面七公子”美誉的松本润成了当仁不让的新镖头。
受命于危难之际，这位英气逼人、才貌双全的年轻镖头并未让镖局内的长者失望。
他当众豪饮三杯，立下誓言定会揪出谋害前镖头的真正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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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断言，这江湖不出一个月，必会再起一场杀戮。”汉子吃完最后一个包子，大碗里已经空空如也。
他对面的人又爽朗地大笑三声，答：“我倒是真想看看江湖上美传的七公子，各个文武双全，气度不凡，共聚一堂一同厮杀时会是怎么一番场面。”
几文铜钱被甩在桌上，虬髯汉子站起身时，还是不自在地往四下扫了一眼。
那种不安的感觉如影随形般地粘在他们的背脊上，那道隐迹在暗处的视线透着一股寒意，如割喉而过的利器，似乎随时都会攻击过来。
但细看之后，他们还是没看出周围有什么高手出没。
心疑之际，旁边忽而传来签筒摇动的声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