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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浪味仙2013/2/17 11:09:00
2.
根据岸本的收集到的情报，樱井来到了位于静冈市的地方小剧场。
关于相叶雅纪在这里做些什么，助手没有查到更多详细的情况，只知道接下来这里将会有一场特别的演出，演出的具体内容及乐团背景全是未知数，不过樱井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这位新晋指挥家的水平，仅此而已。
虽然信息没收集到多少，但这个乐团的训练情况并不是封闭保密的。
樱井向剧场管理员说明情况之后，就被管理员带到了一个极其偏僻的废弃礼堂。
这一路，他走得毛骨悚然，这种只会在校园不可思议事件中出现的场景此刻就出现在眼前。
管理员向他点头示意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樱井怀着异样的心情拉开那道饱经风霜的门，一手撑着门的另一侧，一手紧握着大门把手，向里面探了半个身子进去。
舞台上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被无视了。
爵士乐吗？这可真是新鲜。
樱井小心翼翼地走进剧场，站在门口安静地听着从舞台上传下来的音乐。
他看着舞台正中心的那个背影，黑色短发，瘦削的身材，简洁的长库配了件格子衬衫。
那个人挽着袖口，露出半截手臂，挥舞着指挥棒，身体随着爵士乐有些强烈的节拍轻轻摇摆。
——故乡的天空?
指挥的力度拿捏自如，动作幅度所带动的指挥棒舞动曲线也富有美感。尽管樱井平日里甚少接触爵士乐，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偶尔听一下可以调节出一个好情绪。他放下一直负在身后紧握着门把的右手，边回想着资料首页的那张简历照片，边带着轻松的心情向舞台前走去。
感觉不错，如果满分是十分制的话，似乎可以给他一个——
等一下。
刚才那几个杂音是什么？
也许外行人不会注意到，甚至80%以上的专科学生都不一定能听出来的微妙音差。对于一名合格的指挥家又或者是像自己这种具有绝对音感的音乐家而言，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错误。
这种带有明显瑕疵的演奏，为什么不立刻喊停？
怎么这位优秀的新人没有听出来吗？
樱井十分诧异地望着相叶雅纪的背影，舞台上的演奏仍在继续。
「故乡的天空」本来只是一首简短的苏格兰民谣，整个曲目并不复杂，现在却出现了这么多处不和谐的杂音，作为指挥的相叶居然可以忍受下去。
太失望了。
只能给五分。
樱井有些懊恼，也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把找指挥家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新人助手。这个破烂的剧场自己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他不能容忍有人用如此糟糕的音乐摧残别人的耳朵。
——哔
“大家辛苦了！今天大家的状态都不错，稍微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再练习其它曲目！”
正当樱井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尖锐的话筒声钻进了他的耳膜，接着传来一个沙软的声音。
相叶雅纪正举着一个带有扩音器的大话筒对那些乐手们讲话。
这种也叫状态不错吗？
那状态不好的时候是不是比现在更糟糕呢？
相叶雅纪你要笑死人吗？
这就是现在全日本新人指挥家的最高水准吗？
太悲哀了好吗？
专业的水平就只有这样的程度而已吗？
无论是什么样的音乐，都不允许有半点瑕疵，
这一点难道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会察觉不到吗？
“难道你就没听出来他们在合奏的时候多次出现走音的情况吗？”
樱井翔带着怒气快步走到舞台下方，盯着相叶雅纪的脸说。
“然后呢？”听到如此尖锐的批评，台上的人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甚至有些不以为然，“按您的说法，我是不是应该揍他们一顿，然后罚他们不许休息不许吃饭，直到练好为止？”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反问，樱井一时间愣在原地。
说的并没有错，自己能把他们怎么样。
相叶一个纵身从舞台上跳了下来，戏弄的表情渐渐从他的脸上散去，“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您是那位有名的钢琴家吧？名字好像是樱……”
“我叫樱井翔。”
“失礼了，樱井先生，我叫相叶雅纪。”相叶向樱井伸出手。
那只手静止在半空中。
时间一点一滴般地流逝，只留下些许尴尬。
乐手们呆立在台上，全然不知如何是好。
相叶自嘲般地笑笑，收回了自己的手，“您刚才说的没错，我知道他们的演奏中出现了许多处失误，只是这其中的原因我想我没有义务向您解释。”他的脸沉下来，乌黑的瞳仁却依然闪亮，“没想到樱井先生不仅仅是一位才华横溢的钢琴家，对其它乐器也如此精通。”
“你的意思是说，即使走音也可以被纵容被无视是吗？作为指挥，你就是以如此随便的态度去对待每一次演出和比赛的是吗？”
自己钟爱的音乐就这样被践踏了，想到这里，樱井的手不禁_chan抖起来。
“我可没有那样说。”相叶走近樱井，嘴角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您也不必急着下结论，我们这个演出在下个月，届时还请您赏光到现场听听看。”
“我……”樱井想要拒绝，而对方却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相叶似乎故意扬起声调，一字一句地，“我保证，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TBC
8 浪味仙2013/2/18 23:31:00
3.
三周后，助手拿来一个浅咖色的信封给樱井。
?
——M.A.
当看到那两个英文字母缩写的署名时，樱井微微愣了一下。他立刻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竟然是那个人吗？本以为他会就此销声匿迹，没想到现在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这个相叶雅纪，有点意思。
?
樱井放下手中的咖啡，拆开信封。
是一张票。确切的说，是一张音乐会的招待券。
?
——Wonderful World in 静冈 2012告别演出
——出演：静冈市立绿洲乐团
——指挥：相叶雅纪
?
有模有样的嘛。
樱井还记得那个人用怎样的语气挑衅自己。
?
?
一个星期后，樱井按照招待券上的地址和时间如约而至。
并没有空闲到这种由别人来支配自己时间的地步，他之所以会接受这个来自无厘头的邀请，完全出于争强好胜的劣根性和那么一点点好奇心。
真的，只有一点点。
?
不再是那个破旧的剧场，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崭新的公立剧场。
樱井提前到了一个多小时到达会场，他在附近的停车场泊好车，拿好门票打算先四处转转。
“请问休息室怎么走？”他随便找了一个工作人员没来由地打听起休息室。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工作人员一脸认真。
不回答问题居然还反问回来，樱井翔有些不爽，却依然保持着风度。
“哦，我是被这次演出的指挥相叶先生邀请来的，时间有点早，我想先去拜访他一下。”
“这样啊，我带您过去吧。这间剧场刚建成没多久，休息室和剧场还隔了一条通道，有点像地下迷宫。”工作人员热情地在前面带路，时不时还和樱井搭话，“您是相叶老师的朋友吗？”
并不是朋友，但这样回答又似乎欠妥。
“我们算半个同行吧，之前有过短暂的交流。”
确实短暂，如果对方脾气火爆些，说不定当场就打起来了。
幸好，那个相叶雅纪看起来相当温柔。
“原来如此，相叶老师很厉害。今天演出的这些学生们身体都有些残障，听觉都不大好，本来只是为了兴趣办一次公益演出，根本没想过会请到那么有名的指挥家。”
残障？樱井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被什么东西塞住了。
“你是说今天演出的这些人都听不见是吗？”
“差不多吧。反正都需要戴助听器，听说一开始连音准都掌握不好呢，大家只是因为兴趣才聚在一起，相叶老师不愧是专业的。”
没想到居然是个惊喜，樱井负着手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
“就是这里了，这间就是相叶老师的休息室。”
“辛苦你了，谢谢。”樱井礼貌地向那位工作人员鞠了一躬。
“没关系，希望您喜欢今天的演出。”
?
樱井抬起手，犹豫着要表敲门进去。
说些什么好呢？
想说很期待今天的演出，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过矫情。
他在脑海中飞速描绘了几个和相叶见面后的场景，又全部用理智格式化得一干二净。
最后，樱井还是放下手臂，向观众席走去。
?
?
Over the Rainbow?
?
安可曲是「跨越彩虹」。
演出开始前，樱井拿着自己那张VIP的票根走到最后排一个角落里的观众换了位置。
那个观众受宠若惊，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樱井的脸。
樱井轻轻拍了拍那位青年的肩，食指轻碰嘴唇做了一个“默声”的手势，接着便用行动表示自己一定要和他换位置的决心，一屁股坐在剧场最后一排右端的位置。
?
他并不是来睡觉的。
?
樱井坐在昏暗的角落里默默地盯着舞台的正中央，倾听着那些流动的音符，从开场到结束。
那个人穿了一件银灰色的小礼服，头发有精心打理过，他握着指挥棒站得笔直，指挥时的动作和那次排练时一样标准精湛。
出场的时候，那个人用从容淡定的眼神扫视了整个观众席。
有一丝细微的落寞出现在那个人的眼角，樱井察觉到了。
?
整场音乐会，零失误。
排练时出现的那些纰漏，完全没有出现。
?
一首宁静优雅的「跨越彩虹」过后，樱井从角落里站起身，把诚挚的掌声送给了舞台上那个正带领着大家鞠躬致敬的指挥家。
相叶雅纪抬起头，看见角落里的樱井，得意地笑弯了眼睛。
?
?
樱井站在大厅的角落里。
观众退场已经过去很久了，一个正在撤场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他。
“这位先生，今天的演出已经结束了。请您……”
“我在等人。”樱井干脆地打断了那个人。
“啊，您在等相叶老师吗？”是之前的那个工作人员。
“嗯，不过他似乎有些慢。”樱井尴尬地笑笑。
“老师好像在和大家告别，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我刚才看见他在自动贩卖机那里。”
“谢谢你。”
?
?
“樱井先生。”不知又过了多久，一个沙哑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是他，相叶雅纪。
樱井微笑着转过身，“恭喜演出成功。”
“谢谢！这个给您。”相叶的脸上还带着激动的情绪，他从衣袋里拿了一罐咖啡塞给樱井，“那些学生明年就要毕业参加工作了，因为一些耳疾而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自由地玩音乐…所以当他们跟我联络时，我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一开始你是在找我吗？”樱井停下脚步，看着相叶的背影。
相叶随即也停下来，轻叹了一声，“我说，别搞得像我暗恋你一样好吗？那你为什么换位置？”
“你安排的位置只能让我看到你的背影，那我来做什么。”
“角落里看得清楚？”
“基本无死角……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让他们记住那些乐谱的？”
相叶看向樱井，拍拍自己的心口，圈了一个保密的手势，狡黠地一笑，“商业机密。”
?
?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像一对老朋友。
“樱井先生是怎么来的？开车吗？”
“对，我的车就停在那边的停车场。要我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谢谢，今晚还有个庆功宴。”
?
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被樱井翔打破了。
?
“相叶先生，”樱井站在逆光下，轻声说着，“我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
不知道是不是站在风口的缘故，樱井的声音仿佛都要被一股疾风吹散了。
相叶拨开挡在眼前的发丝，“……都是过去的事了。”
“不，现在我正式向你发出邀请，以指挥家的身份出席我的个人演奏会。”
风似乎更大了，相叶几乎看不清樱井的表情。
?
“我很荣幸……不过，请允许我拒绝。”
相叶笑着，一道斜阳遮住他大半张脸。
但樱井却看清楚了，那个仿佛可以融化整个世界的笑容。
“你的回答真令我为难啊。”樱井也笑了，意料之中般。
?
“不过，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10 浪味仙2013/2/19 23:10:00
4.
相叶自从那次在拉面店里和樱井翔“偶遇”开始，便认真留意起那个男人。
“真巧啊，樱井先生。”
“是啊，太巧了，原来你也喜欢吃这家的面吗？”
“嗯，离学校也近，而且和老板也相熟了，我每次来都点大碗的纳豆荞麦，还会加两份葱。”冷不防把自己的常食说了出来，相叶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好像并没有和这个人很相熟，又有谁会在意自己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面。
想到这里，相叶的脸也微微有些涨红。
樱井像是看出了某种端倪，轻轻地勾起嘴角，“我上学的时候也常来，毕业后就没什么机会来了，今天实在是很想吃就跑过来了。”
“樱井先生有什么特别的菜单吗？”
“有啊，当然有，樱井荞麦很人气的。对吧，老板？”
正在料理台里忙碌的面店老板热情地回应了樱井并随即端上了传说中的樱井荞麦。
相叶撑着下巴看向樱井面前那个引以为傲的碗。
——不就是荞麦面上一颗水煮蛋，加了些干笋、海带和葱吗，很普通嘛。
第二天，相叶回宿舍时郁闷至极。
那天下午，校长突然叫他立刻去校长室报到。
刚一推门，就看见樱井翔坐在沙发里看着他微笑。
那个人的身上仿佛镀了层金光，浑身上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相叶觉得自己的眼睛就快被[/划掉]闪瞎[/划掉]。
好像是哪里不对。
“相叶君你来得正好！”
——并不是正好，是您叫我来我才来的。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学长，樱井翔君。”
——我知道他啊，最近总能遇到他。很巧合的，又不太像巧合。
相叶在心里吐着槽，跟着他们那位时髦的校长走到樱井面前。
“樱井君这次回来是要在学校里办一次个人演出。樱井君的专业是古典钢琴，这次他为了回报母校要特别演出几首音乐作品，需要一名指挥，相叶君，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
——被我拒绝了个人演奏会，居然还有这一手吗？
会拒绝樱井翔的邀约并不是因为什么了不起的理由。
能够被当红钢琴家邀请，对于眼下还需要磨练的自己而言，其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是，和樱井的第一次见面真的太糟糕了。
针尖对麦芒。
初次见面就把自己的工作批评得体无完肤。
相叶并不了解樱井，只在校刊和新闻里见过这个名字，也只限于这种程度。
天才有什么了不起的。
——被轻视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如果对方是樱井翔的话，一定是最后一次。
事后，相叶雅纪这样对自己说。
那天的演出，当那个身穿藏青色休闲西装的身影站起来为他鼓掌时，相叶就知道自己赢了。
罐装咖啡，不自觉地买了两罐。
后来在大厅再次看见那个身影时，相叶的内心几乎按捺不住那种兴奋的情绪。
轻视之后的被认可，比和这个乐团第一次练习成功时还令人欣喜不已。
“请问是相叶君吗？”回宿舍的路上，相叶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相叶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
“我是樱井。这么快就把我的声音忘记了啊。”
相叶差点握不住手里的电话，这个樱井翔难道会通天吗？
“不是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实在不好意思，前辈。”
“相叶君不必这么拘谨，叫我翔就好，我们差不多年纪。对了，明天中午能见个面吗？我把乐谱拿给你。”樱井的声音似乎变得有些轻快，和之前见面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尽管不是那么想见，但现在没办法了，其实也并没有一个具象化的理由回避樱井。
“几点？在哪里见？”
“明天中午12点半，在永乐大厦的那间露天餐厅。”
樱井在学校的特别演出暂订在九月中旬，校长和樱井都要求自己暂时对这件事保密。
选自己做指挥的提议，八九不离十，是樱井翔的建议。
回到宿舍后，相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其实有名的指挥家有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相叶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折腾到傍晚，舍友佐原巧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校长找你做什么？”佐原坐在相叶的床边，推了推他。
“没什么大事，义务演出。”
“又是义务的吗？校长是不是看你好欺负啊。”
相叶坐起身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大概吧，不过……反正也是个锻炼的机会。”
“也是。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一起吗？我想去喝一杯。”
“走吧，先陪我去买本书，关口推荐了几本不错的指挥学教程，我想去买本看看。”
佐原一头扎进书堆时，相叶有些闲得发慌。
他告诉佐原自己想到其它地方看看，便一个人晃到了CD区。
本来并没有特别想买的CD，却无意中被古典音乐区的一张海报吸引住了目光。
海报上的脸在相叶的瞳孔中聚焦。
是樱井翔。
黑白色的海报，樱井的侧脸。
海报上的人低垂着眼睫，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又像是在诉说些什么。
看起来，似乎还透着一丝莫名的伤感……
相叶顺着海报的方向走过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拿起旁边的耳机试听起那张专辑。
——still blue?
是一首钢琴独奏曲。
低沉的音符缓缓流进耳朵，又钻进心里。
仿佛可以看见一个又一个断续的画面，在灰暗的世界里晃动，没有一丝色彩。
相叶站在CD架前听得有些想哭，说不清也道不明。
他揉揉有些发酸的鼻子，随手拿了一张跑去结账。
“你买了什么？”佐原问他。
“一个小偶像的单曲，唱rap的。”相叶没来由地说了个谎。
“哈？你还听rap？”
“大概想换个口味，所以买来听着玩。”
佐原没有再追问下去。
后来两个人跑到学校附近的居酒屋喝到深更半夜才回到宿舍。
相叶喝了很多，喝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便开始哭。
吓得佐原不知如何是好，想去阻止他却又被相叶那精瘦的手臂给挡了回来。
也许真的是压力太大了吧……偶尔哭出来发泄一下也好。
第二天，当相叶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吵醒他的是樱井劈头盖脸的电话。
“相叶君你还有没有时间观念？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吗？”
相叶头痛欲裂地坐在床上，樱井的满腹埋怨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那么伤感的曲子怎么会是现在这个人写的，不可能的，一定是幻觉。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喂，相叶！”
“烦死了……我头痛得要死为什么要听你的埋怨？你至于生这么大气吗？我失约了又怎样？有种就别找我合作啊，我不是早就拒绝过你了，你可以去找别人，反正指挥家遍地都是……”
“……你生病了吗？”电话另一端的樱井沉寂片刻，低声问道。
“没有。晚点再和你联络。”
相叶把电话甩到一边，一头栽在床上，蒙着头不知道又睡了多久。
TBC
12 浪味仙2013/2/20 22:09:00
5
后来叫醒相叶的是佐原巧。
“现在几点了？”相叶揉揉眼睛。
“三点半。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去给小朋友上钢琴课吗？”
相叶一拍脑门，瞬间便清醒过来，“糟了！忘得一干二净！”
葵?儿童音乐教室的课程，相叶通常每星期会去两次。
相叶自大学时期便开始在这里打工，亲切阳光的形象也让他成为这间音乐教室的人气教师。
如果不是后来他转修了指挥专攻，现在也许就在这里做一名普通的钢琴老师也说不定。
相叶并没有一个宏伟的人生目标。
他只是觉得被认可，被需要，哪怕只有一个人这样想也算是他的成功。
也许一辈子这样碌碌无为很没出息，但是相叶自己却很喜欢。
只是，上天总会拿这种人的人生开玩笑。
当相叶收拾好背囊准备去音乐教室时，电话突然响起来。
来电显示“樱井前辈”。
看到名字的同时，某个时间点的记忆也悄悄跳出来提醒他，自己今天曾放了前辈的鸽子，而且还在电话里对前辈出言不逊。
糟糕透了。
“您好，我是相叶。”
“……相叶君，你好些了吗？”电话另一端的前辈声音有些迟疑。
“好多了，谢谢前辈。还有中午的事，非常抱歉。”
“你没事就好，现在有时间吗？”
“呃…”相叶拉了拉身后的背囊，“我正要去音乐教室给小朋友上课。”
“几点？”
“六点的课。”
“我知道了。”随即樱井就挂断了电话。
——你知道什么？
相叶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很想这样问樱井。
葵音乐教室在日本桥附近，相叶通常都会骑车过去。
傍晚的风有些微凉，相叶只穿了件红蓝白相间的条纹T恤和牛仔八分库。
夜风拂在手臂上，令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有些后悔，应该披一件外衫。
出门前，相叶把昨天买的CD导进了mp3。
他一直犹豫着要表在骑车的时候听那些会让他鼻子发酸的音乐。
到头来，却只是挂着耳塞，并未按下播放。
会让自己觉得想哭，也许只是一个偶然，
况且，他本来就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
当相叶到达音乐教室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闯人了他的视线。
樱井翔双手抱在胸前，正靠在车前盯着自己看。
穿得比自己温暖些，白色V领T恤外面搭了件蓝色的压褶小衫。
印象里的樱井，总是长衣长库，至少目前这几次是这样的。
——他是怕冷吗？
——不对，现在冷的人是自己。
对于樱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相叶反而丝毫不觉得惊讶。
“前辈在这里等多久了？”相叶推着车走到樱井面前。
“没多久，没有中午的时间长。”
听到樱井有些嘲笑般的语气，相叶扁了扁嘴，一脸的不甘示弱，“那前辈就继续在这里等我下课好了，这样就能超过中午的记录。”
“哦？提议不错，可以采纳。”樱井并不生气，似笑非笑地摸着自己的嘴唇。
相叶无心再和他继续抬杠，白了他一眼便去停车。
樱井见状便跟在他身后，“你的课可以旁听吗？”
“小朋友的钢琴课有什么好旁听的，你又不是孩子家长。”
“我可以冒充孩子家长。”
“前辈你这是在撒娇吗？”
——樱井翔，是一个谜。
那天的课，樱井乐在其中。
起初他还老老实实地坐在后面，只是看着相叶微笑。
相叶不时转过头，对上樱井笑弯了的眼睛，本来就容易流汗的体质，那个晚上愈加严重了。
后来樱井索性当起了客座老师，一堂钢琴课完全变成了神展开。
甚至到了结束的时候，樱井似乎还意犹未尽。
“前辈下次还要表来？”
“说正经事，中午的记录已经翻新了。”
樱井的脸突然沉下来，笑容从他的脸上敛去，仿佛刚才在教室里的是另外一个人。
说完，他从车里取出一个大文件夹拿给相叶，“这是演奏会需要用到的乐谱，明天开始和管弦乐团抓紧时间练习，我的部分从一个星期以后开始。”
相叶接过文件夹，烦恼着这么大的东西自己骑车要怎么拿回去时，樱井又开口了，“把你的自行车留在这里，我送你回去。”
句句都是命令式的口口勿，和之前强烈的反差把相叶搞得有些抵触，“不必了，我骑车回去。”
“你不是冷吗？快上车，我送你回去。”樱井说完就去开车门。
“说了不用了，我才不冷。我的车很贵，我要骑回去。”相叶也不肯让步。
争执不下这种事，如果没有一方先让步就永远不会结束。
但是，樱井翔让步了。
“穿我的衣服回去吧，下次见面时再还给我。”樱井月兑下了自己的外衫递给相叶。
相叶别扭着不想伸手去接，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樱井觉得自己的耐性仿佛都被消磨光，他走过去把衣服扔到相叶的头上，“回去好好练习。”
和管弦乐团的练习进行得非常顺利。
相叶每天早出晚归，mp3的耳塞时常挂在耳朵上。
他常常会一个人在休息的时候，坐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听那首令他鼻子发酸的still blue。
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首曲子，甚至从鼻子发酸发展到泪流满面。
那个阴晴不定又令他捉摸不透的樱井翔，一周都没有出现，也没有打过电话。
想了解这个人，想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一切……
这种无法说出口的念头在相叶雅纪的心里默默地滋长起来。
一周后，樱井出现了。
当红钢琴家，天才前辈要在母校演出的事情很快传遍到学校的各个角落。
特别制作的宣传单发放得到处都是。为了一睹前辈的风采，大家都特别卖力气。
相叶也有些兴奋，话也变得比平时多了许多。
这一切，都被室友佐原巧看在眼里。
“原来你这次的义务演出是和那个樱井翔吗？”
“是啊，巧你认识他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就像一个花痴的少女？”
相叶下意识地拍拍自己的脸颊，瞪大眼睛拼命摇着头，“胡说八道，才没有。”
“我说，樱井是怎样一个人？”佐原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宣传单上的樱井。
“不了解。大概是个谜吧……”
TBC
15 浪味仙2013/2/22 0:14:00
6.
音乐会开始的前一天，相叶第一次造访了樱井翔的工作室，也就是他的家。
相叶有些紧张，很拘谨地站在玻璃窗前，装作看风景似的和樱井搭着话。
“前辈，你这里的视野真不错。真好啊，这样的风景每天让我看都看不够……”
“会吗？你这么喜欢？”樱井也走到窗前，塞给相叶一瓶水。
“当然会啊，心情都会好很多，这么开阔的视野，会有许多不同的灵感吧，前辈？”
一紧张就话多，相叶心里清楚，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其实，还有一个长期横亘在相叶心头的疑问。
每当他面对樱井时，都会欲言又止。
“前辈。”
“说多少遍了，叫我翔就可以。”
“翔…翔前辈。”相叶_Tun_Tun吐吐地像是说不出口。
樱井不禁失笑出声，“随便你吧。什么事？”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为什么这么问？”樱井抬起头看着相叶。
相叶拿起mp3，把一只耳塞递给樱井，按下了播放键。
——still blue?
樱井听着那首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曲子，眉头渐渐拧成一个结。
一个短暂的沉默过后，樱井揉揉眉间，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作为后辈，给你满分。”他摘掉耳塞还给相叶，“但是…作为私事，我不想说。”
“……对不起，是我多事了。”
尴尬，房间里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相叶狠狠地抽了抽鼻子，这个房间自己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他默默地把耳机缠好，拿起地上的背包转身准备离开。
手腕，冷不防地被身后那个人抓住了。
樱井坐在琴凳上低垂着头，右手死死地抓着相叶的左腕。
隐约可以感觉得到，来自那个手掌的力道在缓慢地呈压迫式地增加。
有些疼，对方再用点力手腕大概就要拗断了。
相叶没有转身，他咬着唇，呆呆地看着脚下的地板。
任凭身后那个人捏紧自己的手腕。
——不开心的话，说出来不就好了。
太简单的道理，却又可能不适用于每一个人。
——就这样吧。再坚持一下，如果这样可以缓解你的不开心。
相叶这样告诉自己，也放弃了被抓住时那微弱的一丝挣扎。
时间漫长的像是跨过了一个世纪。
傍晚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洒落在两人的身上和房间的每个角落。
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在逐渐消失，相叶微微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樱井的头顶。
相叶突然觉得樱井那个充满骄傲的身影眼下像是被什么笼罩著一般。
有种淡淡的孤单。
樱井松开手，半响从嗓子里囫囵出一句“对不起”，那声音如鲠在喉。
相叶转过已经站得僵直的身体，看着有些落寞的樱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关系。”
“抓疼你了吧？”樱井牵过相叶有些红肿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揉着。
这个举动吓了相叶一跳，身体本能地向后退缩，“没，没有的事。我，我没……”
看到相叶惊慌失措的样子，樱井的嘴边再次卷起了笑容，他突然站起身握紧了相叶的手，“明天就拜托你了，指挥先生。”
当相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站在樱井家楼下。
“翔…翔君，之前那个邀约……还算数吗？”相叶慌慌张张地穿着鞋子，闷着声音问道。
樱井走到玄关，看着相叶有些狼狈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种无法形容的暖，“当然算。”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说完，相叶便头也不回地冲出樱井的家门。
樱井一时间愣在关闭的大门前。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相叶雅纪。
——不过，我听懂了。
当相叶一路跑回宿舍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他无法解释自己一个半小时以前在樱井家楼下那种没来由的心跳加速和脸红发烧的感觉是什么，只好用最原始的物理手段来平息心中的疑惑。
并没有举办马拉松大赛，相叶选手却奔跑穿梭于东京都繁华的街道。
从港区芝跑到了上野公园。
相叶真想说这是源于某种信念，如果有人采访他的话。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怎么累成这样？”佐原问道。
“我……呼…我跑回来的。”相叶坐在床边，久久无法平息。
“为什么要跑？后面有老虎追你吗？”佐原递了杯水给相叶，坐下来帮他一下一下顺着背。
“谢…谢谢，不是老虎，但是比老虎还可怕……”
——不是应该说是源于某种信念吗，相叶雅纪。
佐原很明显已经习惯了相叶这种无厘头式的回答，他撇了撇嘴巴。
“等缓过来就早点睡吧，明天你不是有义务演出吗？”
“明天你也会参加吧？”
“我明天可能不行，要回老家一趟。”
“诶？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捧场的。”相叶的脸上难掩失望。
“笨蛋，我也有义务演出啊，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吗，何况也不是第一次看你指挥。”佐原抬手给了相叶一记爆栗。
相叶捂着脑袋，“又不是让你看我，是樱井前辈的钢琴。”
“下次有机会的吧。”佐原站起身，背对着相叶。
次日，樱井翔回报母校的音乐会如期上演。
相叶和整个管弦乐团的同学们，与樱井的钢琴合作得天衣无缝。
樱井在演奏时，多次以赞许的目光看向相叶投人的背影。
这个人，果然没有令自己失望。
灯光下的相叶，耀眼无比。
然而。
舞台下，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樱井翔。
“你好。我亲爱的哥哥，好久不见。”
TBC
18 浪味仙2013/2/23 22:16:00
7
有人说，朝夕相处是一个灵魂与灵魂之间相互碰撞的过程。
久而久之，继而擦出火花，量变转换为质变。
樱井翔与相叶雅纪，在那个所谓的回报母校师恩的义务演出之后，眼下正经历着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能量转化过程。
在相叶看来，樱井要求自己每天去他的工作室报到这种事，纯属无理取闹。
只不过樱井并没有如此不厚道，他宁愿对相叶车接车送疲于奔劳。
“到底有什么必要性，非要我每天去你家报到，然后你又特意跑过来接我？”
百思不得其解的相叶在某个清爽的早晨，希望自己的御用司机能够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什么，锻炼身体而已。”开口即是令人大跌眼镜的答案。
“说到锻炼，你可以试试从你家跑到我学校，效果真的很显著，我的经验之谈。”
樱井闻言，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相叶，“你干嘛收集这种经验？”
“快开车吧，啰嗦。”相叶从车厢抽屉里翻出眼罩戴好，瓮声瓮气地抱怨道。
樱井微笑着凑到相叶的耳旁，轻轻咬了一下那人的耳垂，又得逞一般笑嘻嘻地发动车子。
相叶似睡非睡地抬起手挣扎了一下，“被人看见……”
开始进人恋爱模式，并不是一个偶然。
应该说，是一种顺其自然。
“前辈，晚上还有个庆功宴，一起去吧。”
那次在母校的音乐会结束后，相叶雅纪在休息室找到了正在收拾琴谱的樱井翔。
“必须参加吗？”樱井对那些所谓的繁文缛节总会有些抗拒，转过身哭丧着脸看着相叶。
相叶顿时就明白了，“……倒也不是，只不过是大家特意花心思准备的，总要应酬一下。”
“不过我很讨厌应酬……”樱井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除非你陪我。”
庆功宴上的樱井翔和嘴上说着讨厌应酬的樱井翔分明是两个人。
相叶坐在一旁杵着下巴，手指戳着杯子里的冰块，一声不响地看着被团团围住的樱井。
——说什么讨厌应酬，还不是玩得很开心很上手。
仰头把整杯酒灌进肚子里，相叶蹙起眉头，有点难喝。
“相叶学长，樱井前辈除了钢琴还喜欢什么？”
“学长你和前辈是怎么认识的？”
“学长……”
——你们去问他本人好吗！
樱井在女生中的人气颇高。不仅他本人周围门庭若市，找相叶讨情报的学妹也是接连不断。
相叶越发烦躁，再加上之前喝得有些急，如今胃里翻江倒海，随手抓起包便起身离开。
在校园里遇袭该如何应对这种事，相叶以前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
相叶刚走出礼堂没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而踉跄的脚步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步声的主人就已经顺势扯过他的手臂，“相叶雅纪！”
樱井瞪着通红的双眼，有些发狠地扳过相叶的肩，“你要去哪儿？”
“我回宿舍我还能去哪儿。”相叶的身体向后挣着，想要月兑离樱井的手腕。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不是你说的会陪我的吗？”相叶的抵触像是开启了樱井体内的某个开关，借着酒劲儿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樱井翔你放开我！你一个人不是能应付得来吗？被一群学妹围在中间你不是很得意吗？”相叶使出浑身的力气甩开樱井，借着身高的优势也有点咄咄逼人。
樱井翔立刻满肚子光火。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把她们都支到我这里来的难道不是你吗相叶雅纪？”
人生中有许多种感情似乎都说不清。
对于樱井翔而言，相叶雅纪就是一个充满无限未知的个体。
这个未知的个体随时都可能激发出隐藏在自己体内最Deep的感官情绪，或喜或悲，或开心快乐或不安焦躁。
有多久了？自己的生活里不曾有过心动的感觉。
不知不觉，却被眼前这个人牵制了所有的神经。
相叶咬着下唇，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太晚了，你也累了，快回家休息吧。”
见樱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是盯着自己看，想来他也不是肯乖乖任人摆布的人，便牵起樱井的手向校门外走，“我帮你拦车。”
“劳驾，港区芝3丁目。”
相叶把樱井塞进车里，却被樱井一个反手把自己也带了进去。
——十指相扣。
甚至可以感觉到樱井掌心的纹路。
相叶有些恼怒地瞪向樱井，却只对上了那人紧闭的双眼。
无奈之下只得放弃挣扎，把目的地告知司机。
下了车之后，又是一路跌跌撞撞才把樱井弄进家门，相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本以为在学校还精力充沛和自己吵架的樱井有多大本事，现在却醉在一边不省人事。
相叶坐在玄关踹了倒在地板上的樱井一脚，“喂，起来。”
没反应。
又踹了一脚。
还是没反应。
相叶斜过身子，用手指拨开挡在樱井眼前的额发。
意外安静柔和的睡颜，还以为这个人连睡觉时都会飞扬跋扈。
“起来吧，回床上去睡。”相叶伸手想去拉起醉倒在地上的樱井。
砰。
相叶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便整个人被压倒在地板上。
再睁开眼睛时，樱井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在玄关昏暗的灯光下，樱井的眼神显得尤为不真实。他眯起眼睛俯视着相叶，对方满脸的不知所措让他嘴角的弧度弯得更大了。
“相叶君……谢谢你送我回家。”
——混蛋樱井翔，你是装醉吗！
相叶的内心在不断咆哮着，刚才那个无比纯良的樱井翔去了哪里！
“为了表示感谢，让我弹一首曲子给你吧……”
说完，樱井晃晃悠悠地从相叶的身上爬起来，摇晃着踱步到钢琴前。
相叶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个压在他身上似乎要做点什么的人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说要弹一首曲子给自己就走掉了。
同样的错误自己不能犯第二次。
相叶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决定无视樱井的怪异举动立刻离开。
只不过当他的手刚触碰到大门把手，便停下了。
——莫扎特C大调第16钢琴奏鸣曲K.545第二乐章?
房间里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笼罩着樱井。
相叶走进房间看得出神。
突然就想起了过往。
转去指挥科前，相叶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放弃钢琴，尽管他没有多么了不起的梦想。
莫扎特的钢琴曲，自己过去也会经常弹奏。
开心时，不开心时。
想弹。
一起弹。
相叶的脑海中闪出一道灵光。
他坐到樱井身边的台阶上，掏出电话，找到那个app。
手指触碰到屏幕，发出一个个滑稽的音符。
多久没有像这样弹钢琴了呢？
太久了吧。
在音乐教室教小朋友时不曾有过的雀跃。
樱井停下来，扭头看着还处于兴奋状态的相叶。
相叶的脸在电话屏幕反身寸出的光下忽明忽暗。
笑着向那个坐在地上的小孩子一样的人伸出了手。
——一起吧。
——诶？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一起吧。
——你这算什么，告白吗？
——……嗯，告白。
24 浪味仙2013/2/28 21:12:00
小白甜的一章....
8.
樱井翔的卧室建筑在客厅上面的半跃层，除了他自己之外，从来没有人上去过。
相叶雅纪是第一个。
在接受了樱井那种莫名其妙，糊弄小孩子式的告白之后。
那个晚上，他们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
一段恋爱故事的开始，并没有孰对孰错，有的只是两情相悦和罗曼蒂克。
樱井不是一个善于说些禸麻情话的男人，但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既然我们彼此喜欢对方。
在那个月高风清的夜晚，他伸手把台阶上的相叶拉到自己身边。
借着月色用手指轻抚上相叶的脸颊，继而又卷起鬓角的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其实自己没有醉得很厉害，现在却反而觉得好似踩在云端。
相叶的眼神在月光下闪烁不定，紧张与羞赧同时占据了他的所有感官，任凭樱井在自己的脸上画着无谓的圈。
这次，大概真的要发生些什么了。
樱井似乎很喜欢这种在黑暗中的摸索游戏。
他仔仔细细地把相叶的脸摸了个遍后，心满意足地把相叶圈进怀里。
像抱着一件宝物似的兴奋感觉，樱井偏过头，把自己的脸也凑了过去。
鼻尖抵着鼻尖，微妙的触感。
他们之间的初口勿夹带着彼此口腔中的酒精味道，悄悄渗进了对方的每一个细胞。
过程有些艰难，谁也不是个中老手。
疼痛也不可避免，相叶几乎是把指甲都嵌进了樱井背部的皮肤里。
但是谁都没有先说一句停下来。
就这样连探索加亢奋地折腾到半夜，才互相搂着沉沉睡去。
当清晨的一抹阳光洒在相叶脸上时，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揍了一顿般得酸痛。
樱井就躺在自己身边，牵着自己的手，和那时在玄关时所看到的表情一样，睡得很安静。
但相叶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看法，在他准备悄悄爬起来回学校的时候。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竭尽全力不发出声音地掀起被子的一角，也只是微妙的一角。
就被樱井的一个翻身全部破坏掉了。
樱井侧过身，一条手臂搭配一条腿像自由落体一样砸在相叶身上。
相叶吃痛地闷哼了一声，刚想发作，转过脸就看见樱井只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笑眯眯的。
活像一只招财猫。
“你要去哪里？”声音里仿佛都含着笑。
“回学校啊，晚上还要去音乐教室。”想发作的心情转瞬即逝。
樱井转了转眼珠，抬手把被子重新盖在相叶身上，“再睡一下，晚上我送你去。”
搂着相叶的肩，嗅着他颈窝的味道，樱井觉得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恋爱关系正式成立。
不过，除了那些所谓的浪漫，恋爱中的人都会变得比以往增加一份歇斯底里。
比方说樱井翔从那天开始就要求相叶每天必须到他家报到。
相叶不想就此便驻扎在樱井家，在他的坚持下，他们协议在相叶毕业前只恋爱不同居。
为了让自己每天大部分时光都能够有相叶陪伴在身边，樱井便在协议里增加了报到一项。
樱井并不介意自己每天对相叶车接车送，即便是他年度个人演奏会的协奏曲还没写完。
有一些曾属于他的奇怪作风，在这场恋爱中渐渐被改变了。
钢琴家先生坐在钢琴前，像平常一样写着新曲，时而抬起眼看看正在标注琴谱的指挥家先生。
幸福感满溢。
孤单就此打破，谁也无法再离开两个人的生活。
相叶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听过那首令他泪流满面的still blue。
他觉得，樱井似乎也不再需要那首曲子了。
时间一晃到了十月底，樱井终于敲定演奏会的曲目名字，叫REBORN。
曲目敲定后，相叶也比往常忙碌了些，全身心地投人进和管弦乐团的合作中。
见面的机会比之前少了许多，后来的每一次见面就多增加一份牵挂和不舍。
又是一个周末，樱井兴致勃勃地牵着相叶的手一起坐到钢琴前。
“有一首曲子，你来听听看觉得怎么样。”
——无名曲?
一曲终了。
樱井的脸上挂着笑，就好像他童年时期第一次拿到儿童奖时那样期待父母和师长的表扬。
现在，他更期待得到相叶的赞美。
“这曲子叫什么？是REBORN要用到的吗？”
“先别管那些，你先告诉我你喜欢吗？”
“喜欢。”相叶的眼睛里仿佛流露出炫目的光，“真好听，比以前听过的任何一首都好听。”
“真的？你喜欢就好。”樱井有些得意地收起琴谱。
“你还没告诉我这曲子叫什么，快说快说。”
樱井故弄玄虚地冲着相叶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曲子可是我的宝贝，怎么能随便把名字告诉你呢？不过…如果你有足够的诚意……那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相叶一眼就看出他的那些小心思，凑过去“吧唧”亲了樱井的脸颊一下，“可以说了吗？”
樱井满意地点了点头，揽过相叶的腰，凑到他耳边，“这首曲子其实叫……相叶。”
“相叶。所以说，这曲子是……？”
“就是写给你的啊。”樱井轻轻地捏了捏相叶的鼻尖。
相叶的表情在那个瞬间变成了一个表情符号——@_@
[/划掉]眼泪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划掉]。
那个总会莫名撒娇又十分吝啬说些禸麻对白的樱井翔，居然写了一首曲子给自己。
相叶仿佛觉得自己[/划掉]瞬间变成了恋爱多拉马里的悲情主角，成功拿下了冰山的一角，然后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美好生活[/划掉]。
“这曲子以后就是你的了，随便你处置。”
樱井把乐谱塞到相叶手里，用手指抚平他微蹙的眉头，又拉过他的头在额前印了一记。
恋爱故事，大体都是像这般充满狗血。
在纷纷扰扰的世界里演绎着一段又一段的俗套剧情。
樱井翔在那个曾经和他针锋相对的指挥家先生的身上，寻找到了令他久违了的暖。
为了把这份温度护在手心里，他悄悄地把那种心情变成了音符记录下来。
或许，这个世界还是挺美好的。
TBC
30 浪味仙2013/3/21 0: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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