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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koi2013/3/15 21:48:00
1 如果我离不开你像是水离不开鱼
“大概没什么人会承认自己上辈子是畜生道吧，”眼前的男子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微笑，“可我确实是一只鱼。”
“生活在水里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没有温度，没有光。离开水就是死亡。”
男子忽然抬起视线，怔怔地望着他。
“堂本先生一定也明白的，那种感觉，毫无保留地依赖着某种环境，某件事物，某个人。”
堂本刚敲门进来的时候，主编刚好摘下眼镜在喝咖啡。
“哟，刚啊，今天的采访怎么样？”
堂本刚把文件夹递给主编，神色有些无奈。“算不上顺利啊。这个题材确实有点太困难了，前世什么的，毕竟不是个实实在在的话题。”
主编放下咖啡接过去，顺手拍了一把他的肩。
“好好干吧，至少做出个稍微像样点的专题，时间上可以再宽限。”
“那真是谢谢中居桑了～”
堂本刚转身要走，又被叫住了。
“对了，刚，多久把光一带出来喝酒啊。”
那家伙最近很忙，不怎么出门……类似的句子在喉咙里转了好几圈，最后只是回过头微笑。“はい。”
车开到楼下的路口，在等待信号灯的时间里光一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书房还亮着灯。
仪表盘上的时间跳到00：28。
路边有喝醉酒的年轻人，一边唱着歌一边嚎啕大哭。
光一看着他又一次回想起昨天晚上跟刚吵架，气头上无意摔碎的瓷碗现在还躺在厨房的垃圾箱里。
起因不过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后谁也没有道歉。
光一踩下油门，年轻人走调却素直的歌声随之远去。
“刚。”
站在书房门口莫名地有些紧张，手在库兜里拨弄着钥匙串。
“好晚，”记者先生放下手里的笔和纸张，起身要出去，“我去热一下外卖。”
刚走到身边的时候，光一伸手抱住了他。
两个人安静地拥抱。
刚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啦，放我过去。”
“刚。”光一的头埋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
“嗯？”
“你在等我吧。”
“……嗯。”
“刚。”
“我在。”
“好累。”
刚揉着光一脑后的头发，亲了亲他的耳朵。
“吃了饭就去睡吧。”
光一从梦里惊醒，看到刚坐在落地窗旁边的地板上，看着窗外发呆。天空已经开始泛白。
刚抱着膝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仍是多年前的那个少年。
梦里有一大片蓝色，像天空又像湖水。刚在那片蓝色里越陷越深，自己却无法接近。
光一走过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坐在他身边。
刚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我们现在好像，吵架的次数比ML还要多。”
“光一。要表先分开一段时间。”
3 koi2013/3/15 21:49:00
2 七年前的相遇
结束了日常检查之后，光一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准备好的，准确地来说是由长濑智也替他准备好的小盒子送给夏树。
“夏树酱生日快乐~”
小女孩兴奋地打开盒子，是一只小小的手镯，镶着亮晶晶的水钻。“哇~好漂亮！”因为疾病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光彩。
离开病房之后，织田太太追了出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堂本医生，谢谢你对小女的关照。”
光一连忙还礼。“哪里，这都是应该的。”
“下个礼拜的手术，还要有劳医生了。有您这么优秀的医生在，真是小女的幸运。”
“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拜托您了。”
光一离开走廊，才锁紧了眉头。
刚把车开出医院大门就接到了长濑智也的电话。
“我猜你又忘了今天要来看我的live！地址上周就发给你了，快点过来要开始了！”
“喂，饶了我吧——”
“不来你就等死吧！下次有事别找我啊！”
挂掉电话只好掉转了方向，几乎一路上都在抽烟。
夏树的病症有些特殊，而且孩子的心脏原本就比成人的更小更柔弱，又增加了手术的难度。
虽然在织田太太面前绷足了气势，自己心里其实也没个底。
长濑开live的地点是个远离市中区的酒吧，装修得像个西方的小酒馆，倒也十分惬意。
光一到的时候live已经开始了，自己挑了个角落坐下，不想喝酒只要了可乐，说记在长濑账上。
观众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女性为主，围在舞台周围叫个没完。
坐下没多久，有个挂着相机拿着笔和本子的男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东张西望了一圈似乎没找到可以搭话的人，最后走到自己的面前。
“那个，请问一下，你对这个live是什么看法呢？”说话的口气和表情都很僵硬。
光一看了一眼在舞台上声嘶力竭的长濑和他的rock band，几乎没怎么迟疑。“糟糕透顶。”
对面的人显然愣住了，以一种极其为难的神情犹豫了很久要表把这个回答记上去。
光一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忽然有了兴趣。“你是记者？”
“本来不是的，后来又是了。”
“坐下来聊聊？请你喝酒。”
“可是我要采访啊。”眼前的男人看着他，一副无辜失措的模样。
“我认识那个主唱，我可以带你去采访他。”
“诶？好吧。”于是小记者坐了下来，光一心头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拍手叫好，bravo！
光一又叫了一扎啤酒，几杯酒灌下去跟小记者熟络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
原来小记者大学念的是美术，也做了一段时间职业画手，实在难以维持生计才无奈转了行，现在因为前辈的推介在杂志社当实习生。
小记者说起他的画时眉飞色舞，就像是夏树收到礼物的神情。
说着说着小记者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光一点了根烟看着他，素昧平生却像是早已熟识多年的老友。
“哟，光一！”散场之后长濑走过来，相当粗鲁地和自己的亲友拥抱。“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还行。”
“诶！”被这个头一次出现的回答震住的长濑这才看到桌上睡着的人，“原来是有艳遇。诶，我还以为堂本医生你终于受到rock之神的感化……”
“那个……”收拾器材的人失手发出一声巨响，小记者在这时候醒了过来，有些闹不清眼下的状况，求助地望着光一。
“嘛，这就是刚才那个主唱，长濑智也，尽管问吧表客气。”
光一推了一把长濑，送到小记者面前。“对了，这个给你，”光一从兜兜里摸了一张自己的名牌递给他，“我先走了。跟我联系。”
小记者接过去看，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堂本光一？！”
“是啊。”
“我叫堂本刚。”
4 koi2013/3/15 21:49:00
3 在一个下雨的天
live过后的那个周末，收到了堂本刚传来的mail，约光一在咖啡馆见面。
光一已经提前了一些时间去，结果还是刚先到。他选了靠窗的角落，隐蔽而安静。
“那天就这么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还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自己的事情。”
光一这才第一次在足够明亮的光线下看到他，笑起来干净爽朗，带着尚存的少年气息，一如明媚阳光。
“我觉得很高兴啊，能听刚桑说自己的事。”
“是吗，这样。”刚含笑地看着他，在手术台前都从容不迫的光一医生居然有些dokidoki。
“还有要谢谢光一桑的帮助，写live的报道被夸奖了，说是写得深人又不失真实。”
“嘛，”光一抱着胳膊半躺在沙发上，“虽然我也替你感到高兴，但是我真的不明白这种噪音一样的live有什么好写的。”
刚被逗笑了。“那个可是现在很受欢迎的地下乐队呢。对了，带了那天拍的照片送给光一桑和babe。”
刚递过来一个小纸袋，光一接过来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淡淡的不爽。光一桑和babe，真是巨大的差距啊。
两个人闲扯了一阵子，刚有些唐突地转开了话题。
“光一桑，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光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最近有个手术，有点担心。”
“光一桑的话，就像是生命的魔法师一样吧，帮助着许许多多的人。所以尽管用自己的力量去努力就好了。”
生命的魔法吗，真是浪漫的说法。
最后说完再见，刚已经转身要走，光一才终于下定决心问他：“星期二的时候……有空吗，想见见你。”
“好啊。”
刚送的照片光一翻了两张，都是长濑的舞台照。刚好晚上是跟长濑一起吃饭，直接把照片都给了他。
长濑在饭桌子上看着照片，不时发出“哥真是帅啊”的感叹。
“啊，这张是你。我都没什么你的照片，得好好收藏起来。”
光一闻言把他手上那张夺了过来。
应该是在刚来采访自己之前照的。照片上是一张侧脸，被舞台的余光打亮，低头玩着可乐杯子里的冰。
“Tsuyo把你拍得真帅嘛。”
那张照片最后当然是被光一扣下了。
星期二见面的地点是公园，但那天偏偏下起了雨。
医院里的每个人看到堂本医生站在窗边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都不禁担心：堂本医生是不是昨天才洗了车？
所以光一撑着伞在公园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以后，想的是对方应该不会来了。
就在光一心如死灰不能复燃的时候雨幕里居然出现了一辆车，停在自己跟前。刚从副驾下来，关了门窜到光一伞下。车又开走了，消失在雨里。
“对不起，堵车堵得太厉害了。”刚合掌跟光一道歉，呼出的暖呼呼的气息就喷在他拿伞的手上，
好近。几乎就快要贴在一起。
就算是雨天，记者先生闻起来也像是阳光。
“因为时间很紧，拜托前辈开车送我过来的，没想到堵车堵成这样。晚上有个采访必须要去，所以前辈过五分钟又会倒回来接我了。抱歉啊，光一桑。”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不用来也没关系的。”
“光一明天不是有手术吗？我是来给光一打气的。”
胸口忽然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两个人在伞下相视，僵持，不知道是谁先口勿了上去。
安静的，甜美的，混着雨天的湿气。
“如果光一一个人的力量不够用的话，把我的也借给你。”
那个口勿犹如春风化雨在堂本光一冰封了二十多年的冻土一般的心脏上播下了爱的种子。
第二天的手术很顺利。织田夫妇喜极而泣，不停地说着感谢。
光一发mail告诉刚，却没有收到回音。
堂本刚就此消失了。
5 koi2013/3/15 21:49:00
4 我的孤单和孤单的你
起初光一为他的消失想过许多个理由。但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之后他终于慢慢死心。
毕竟他与他相识，只是短短的五天时间。
那张照片他用相框裱起来挂在玄关，每次看到都想，那个人大概是神明派来帮助我度过难关的天使吧。然后苦笑。
他只是偶尔的偶尔会想起那个人。
开车下班的时候，给自己做饭的时候，被长濑抓去听live的时候，一个人睡觉的时候。
他的人生中并不是缺少几段感情来回味，但惟独会想起那个人。像总是能闻到他身上阳光的香味。
堂本光一第一次白纸黑字地见到他的名字，在医院的病例上。刚从别的医院转来，手术的日期很近。
他花了一分钟来思考这件事，然后马上去了科主任的办公室。
“这个手术我不做。”
樱井看了那份病例。“为什么不做？这是你最擅长的领域，没有人能做得比你好。”
“我不做。”
光一总是避开从那个病房经过，他只是偶尔会刚好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角度看到他。
刚头发长长了，瘦了。
他总是很有礼貌地跟周围的人问好，做完检查就一个人在病房里画画，一直画到夜里。常常有人来看望他，是个受欢迎的人呢。
负责刚的手术的医生比光一资历稍浅，光一每天都要抓着他啰啰嗦嗦地说很多。
等到对方告饶：“堂本医生不然还是你来吧？”光一又立刻回绝。
想到刚躺在手术台上，几乎就要夺去他的理智。
有一次做完手术已经是深夜，光一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那间病房的门口。
他握着冰冷的金属制的门把手，心里忽然汹涌又释然，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刚睡着了，走廊倾泻进来的暗淡灯光照着他的睡颜，宛如孩童。
光一看得有些人神，直到被走廊外医生巡夜的脚步声打断。
刚的画板架在窗边，光线很暗，他走得很近才终于看清。
画的是浅灰色的雨天，两个人撑着伞。
光一看着画不经意就扬起了嘴角。他走到床边捏着刚的鼻子。“你还装。”
刚于是睁开眼睛坐起来，相当诧异的样子：“这都被你发现了，不愧是堂本医生！”
“你知道我在这里？”
“当然知道啊，你可是这里所有女性的议论焦点啊。”
光一在床边坐下来，手隔着被单与刚相握。
他没办法问他为什么会消失，就像他自己也无法回答，为什么不愿意为他做手术。
“光一。”
“嗯？”
“没事，只是想叫叫看，光一。”刚笑了，眉眼温柔。
“在。”
“光一。”
“在。”
“光一。”
“在。”
“だいすき。”
抱着刚的时候，光一觉得这样喜悦和痛苦交织的无以言表的心情，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有。
别让我再一次失去你。
第二天樱井主任一上班就看到堂本光一守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
“樱井桑，那个手术还是交给我做吧。”说完就走了。比起请示，大概只是宣告了一下这个事实。
樱井贤撇了撇嘴，嘛，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办法。
6 koi2013/3/15 21:50:00
5 我想你要走了
注身寸麻醉剂之前，刚和光一互道了晚安。
手术结束之后光一一直守在病房，直到刚醒来看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光一。”刚叫他，声音很小。
光一将刚的手握在手中亲口勿，舌尖发咸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刚。”
“嗯？”
“我看到你的心脏了，很漂亮。”
“胡说，哪有漂亮的心脏。”
“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心脏。”
刚笑了，胸膛也随着起伏。“这算是光一的告白吗。”
光一俯身到床上去口勿他，珍而重之。
他几乎忘了这个人有着如此柔软的嘴唇，甜腻得快要窒息却无法停止沦陷。
光一夜里到家的时候刚已经睡了，第二天醒来，刚已经收拾妥当在吃早餐。
“早。”
“早啊光一，一起吃？”刚抬头看他，嘴唇上沾着白色的牛奶。
“好。”
光一坐在他对面，两人相对无话。
“我找到合适的房子了，过两天就搬出去。”
“嗯。”
刚埋头盯着盘子，眼睛发红。也或许是错觉。
“刚，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是。”
光一害怕再面对这样的场面，于是当天就给搬家公司打了电话。搬走的的东西很少，这个家里没有几件东西能够算是只属于他一人。
很多年没有过过单身生活的堂本医生还是有些不习惯。比如去超市买啤酒，总是下意识地买两人份。比如下班总是不小心就把车开回了那个家。
有一天在玄关换鞋才突然想起自己忘了带走那张照片和那幅画，照片依然在玄关，画挂在书房。他并不想见到它们，他只是怕刚看到会难过。
一个人住也有一个人的好，不用顾虑另一个人，可惜多年来早已变成了习惯。
开车经过甜品店他总是停下车，然后再想起来。再开走。
偶尔听长濑说起，刚也过得不错，好像要升职了。其实想问很多，又无从开口。
刚生日快到了，光一犹豫着要表给他打个电话。
却是对方先打了过来，只是有些不合时宜，在凌晨两点。
光一朦胧之中接起电话，瞬间惊醒。
“光一——”声音很虚弱，随后只听见哐当一声，手机跌落地板。
光一开车赶过去的时候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打电话给值班的同事说做好准备，如果真的有事自己马上带他来。
凌晨路上车辆很少，光一一路狂奔。
钥匙他一直都保留着，像从前一样挂在钥匙串上。
光一气喘吁吁地跑到卧室里，才发现刚只是睡着了。手垂在床边，手机掉在地上。
摸了额头的温度，烧得厉害，一定又是感冒了好几天不肯吃药。
从柜子里翻出药片，把刚叫醒喂给他吃。刚迷迷糊糊间搂着他叫了一声扣酱又沉沉睡去。
打电话跟同事道了谢，躺在刚旁边不小心睡着了。
比起半个小时之前那边，他更习惯这间床。
光一醒来熬好了粥，趴在床边写纸条，要按时吃药早上红的中午绿的晚上白的，粥在炉子上热一热就能吃，少吃凉的东西多喝热水……
正在写的时候刚醒了，黏糊糊地说：“光一我要喝水。”
连忙端了水喂他，又问要表喝了粥再睡。
刚皱着眉头费力地想了想，最后说光一喂我。
光一保姆于是又热了粥端来，刚稍微清醒了一些，自己端着碗喝了。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光一拿着空碗要去洗，被刚拽住了衣袖。
“谢谢你，光一。”
光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跟我说什么谢谢。”
刚就势抱住他，丝毫没有撒手的征兆。光一把手里的碗放在床头，轻轻拍着刚的背。
“光一，我只是在想……光一不是我养的鱼，我怕我把你困住了，你也许还有别的地方想去。我想我是不是会让光一失去了自由。”
“傻啊你。”
“可是……没有光一我好像活不下去。真是个软弱的人。”
“没关系，我一直在这里。”
后来接口勿的时候光一想着等下一定要把刚刚写的纸条扔掉，这些琐碎的事情还是自己亲手来做比较好。
“我再也不会跟光一吵架了。”
“嗯。”
“如果吵起来的话，就罚光一擦地板。”
“……好。”
光一亲在刚的耳边，心情像是那一年刚从昏睡中醒来的那天。
失而复得，才知珍贵。
毕竟怀中这个人，有着全世界最美丽的心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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