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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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17
他一眼认出为他开门的是栉森遥香。对方围着围裙手里握着抹布急匆匆跑出来拉开门，他便笑了。
“好久不见，我是泽田慎。”
见对方模样似乎有些迷茫，他又补充一句，“栉森秀一的同学。”
时隔十年，栉森遥香似乎并没大变化，连那个称呼他作哥哥的习惯也没变。
“已经好久没叫过人哥哥了。”
路过客厅时候，他见到饭桌上的相框里，眉眼生硬的年轻人静静的穿着白衬衫倚着自行车站在树荫下，一样的，他和遥香一样似乎都未曾老去。是十年中每每回想起他便觉几无印象，容貌模糊，但无论几次再看见他的照片，都觉得他仍在，分毫不变。
见他的脚步停下，遥香转过身来贴心的给他留出一点时间，等他眼神恢复清明，才跟他说哥哥、是说秀一哥哥，有东西留下给你。
连察言观色的本事，兄妹都是一模一样。
“啊、找到了。”
她挽着袖子从箱子里抱出素描本来，用抹布抹掉封面上的灰递给泽田，翻开第一页就是福原纪子的果体素描，遥香抿着嘴笑起来，他也笑，笑栉森秀一仍是幼稚的时候，以为这一页就能掩盖他和泽田交往的现实。
也不想想是谁的妹妹，怎会看不出。
“他把这个藏在鱼缸的鹅卵石下面，后来找到了，我想你可能想要。”
“你看过？”
她别过头去装作收拾那只箱子，不去看泽田的表情。
“哥哥以前就给我看过，有好几页纸都被他画过太多次用橡皮擦坏了，我说让他留着就好的，他不肯。”
满满的从十七岁少年手中流出的温柔线条描绘的人，一次又一次被擦掉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最后一本里剩下半本都是福原，嘲笑栉森秀一所作的那些无用功。
「我最喜欢的东西：越野脚踏车，骑车时迎面而来的世界，妈妈做的料理，遥香的脸，纪子的果体素描，I.W.Harper 101，王菲唱的中文歌，齐达内的盘带，库斯图里卡的电影，汤姆威兹的嗓音，酥炸熏禸，……，无底的口袋，无痛的注身寸剂，彻底空掉的牙膏管，……」
他摩挲过去的字迹，铅的黑色化开，那写不完的省略号被他的手指抹糊，他合上素描本。
还有「泽田慎」三个字，歪歪扭扭写在封底上。实在难看。
原来他连关于栉森秀一任何一点都没能忘记，哪怕自欺欺人都不见成效。
一起飞奔的山道，一起看过的海，走过的林荫道，打过的赛车游戏，美术教室的雕像，栉森秀一的眉眼，栉森秀一的手，拥抱过的触感，jiao_He过的疼痛，两方共同承受的难以进退，“泽田慎你这混蛋，……很疼……”，“要报复就快点，就这一次。”，……。栉森遥香拉起车库的卷帘门，西装革履的泽田慎坐在那只浴缸里睡着了，裁纸刀躺在鹅卵石当中，红色的海，蓝色的海，公路上的单车旅行，一场迎向死亡的车祸。
“慎君，我梦见你死了。”
“嗯。”
“在这之前，你变老了好多。”
“嗯。”
“好像是律师，很厉害的样子。”
“嗯。”
栉森偏不肯放开腰间的手，压住泽田的背脊随便咬了两口，露出对质感满意的微笑。
“但是没有我……所以再让我来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