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的第二天接到家里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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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振作啊振作2007/11/4 17:33:00
这篇帖子纯粹是写来发泄和整理自己心情的,觉得太长的,看不下去的,看了想骂人的...请点右上角红X,谢谢.
RBT
父母破产,把城里的房子抵押掉,搬回乡下老家去住了.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失业快一个月了.
老实说,忽然有种一切都结束了的感觉.那天晚上什么都没吃,一个劲地喝酒,结果怎么灌也灌不倒.
人这东西就这么麻烦,不想喝醉的时候三两口就滚到桌子底下去了,想醉个痛快的时候任你怎么往死了喝也醉不了.和世界上其他遇到再多难事也不退缩的人比起来,"认为自己痛苦"这件事的确是不对的,或者说,是没意义的.
没错,人就得学会跟比自己更难的人比.
但这对我来说,可能就等于变相寻找优越感.
我不愿意在自己难受的时候去想那些比我更难受的人,因为别人的痛苦并不会让我觉得好过些.
我一直都挺垃圾的.
学油画的,不懂电脑栽了大跟头.
出来三年,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什么王八孙子都当过,就是没钱.
干的乱七八糟事太多,却从来没正经画过东西,当初学的那点玩意早就忘光了.
因为工作断断续续,所以给父母寄钱也一直是断断续续.
直到最近一个月,终于没了一分钱可以寄回家.失业前,常常累得像条死狗一样可半夜还是睡不着,一个人蒙着头在被窝里嚎哭,直到嗓子完全哑掉.
想家,但不敢想回家.
失业后,生活就只剩下给男人洗衣做饭打扫房间.
不能听到父母的声音,很多时候连电话也不能打,不能接,感觉一旦和父母联系上,自己就会崩溃.
直到前两天晚上接到父母电话.妈妈说这两天有点忙所以忘了打电话说生日快乐.
爸爸说我们破产了准备抵押掉房子搬回乡下去住.
我已经忘记自己的生日了.
父母还记得,在这个时候还记得.
记不清那天晚上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但还是有一种这下该我站起来了的感觉.对啊,我他妈的这20多年从来就没站起来过.
我都替父母扛了些什么,我又还给了父母什么,没有啊.
接电话时没哭,放下电话两三个小时以后终于哭了.
自然是一夜没睡.想了很多.
想起了孩童时的孤独,初中时的梦想,高中时的挣扎,还有毕业后的绝望,呵呵.
父母都是生意人,忙，我生下来没几个月,就被带离他们身边了.
在各个家庭展转来去,最后住的这一家,恩,让我的童年生活无比精彩.去了没多久吧,挨饿,挨打,烟头烫,浴室关......这些事就一件一件地来了.
第一次真正体验到浑身发冷的感觉,还是一个晚上.就像现在这样的秋天.
寄主那家的孩子用剪刀抵着我眼睛逼我喝洗脚水.
之前他已经痛痛快快地把我身上的衣服剪了个稀烂.
我身上被他戳得到处流血.
他把我拎到厕所,我望着那盆洗脚水摇头,之后剪刀刀尖戳到了我眼前.
就在他把剪刀挪开把脑袋凑到我脖子上的时候,我一脚踢到了他的小腿骨.我跑了,躲在楼下的花圃里呆坐了整整一个晚上,又冷又饿,伤口更是说不出的痛,但我已经没力气去改变自己的状况,只能缩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出地呆坐着.
后半夜刺骨的冷,花圃里的土湿湿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种状况下是怎么睡着的.
——这一觉睡得我啊,很多年以后我一想起来还是后悔得直打滚.
我当时怎么就跑了呢,怎么就没捡起地上的剪刀照着那王八蛋的肚子上来几下呢.那个家庭是所谓的书香门第.那孩子是所谓的三好学生.
那时候父母每年都拿很多钱给那家人,作为我的食宿费.
父母不停地感谢,说他们把我照顾得很好.
这样的状况让我放弃了一切反抗.
我不能哭,我必须笑.
必须在任何时候都以最正常的状态去迎接我唯一能赖以生存的人施加给我的伤害.偶尔我会想,如果我在那天晚上把那一家人都杀了,现在的我又会是什么样,又会在哪里呢.
?
整个童年里唯一的亮色......时间不长不短,两年.
那时候常常跟一个疯孩子滚在一起.
他是班里成绩最差的学生,一个有着癞痢头总是拖着鼻涕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的男孩子.
他常带我去放风筝,抓鱼,捡石头,每次都会把从田里偷来的东西分我一半,甚至经常替我这个外地生挨同学的揍.
他是那么善良,天真.后来他跳楼死了.我想他是飞走了,像小鸟一样.
再也不用被人追着用石块砸了.
再也不用被人把书包里的东西全都翻出来摔在地上吐口水和使劲踩了.
再也不用让他那个被烧伤的妈妈一瘸一拐地走到学校然后在周围人像看艾滋病毒一样的眼神里领着他回家了.
......说真的,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或者说直到现在,我也还是搞不懂,什么叫疯子,什么叫正常人.
也正因为那件事,让那家人觉得有必要把我提早送回去,否则我要是在那边出事了麻烦就大了,呵呵.现在想起那些事,胃里还会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即使到了明白一切真相的现在,父母也不想因为我过去的事和他们闹翻.
这也是我直到后来许多年也无法毫无保留地从心底里对父母笑出来的原因.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如果说我有罪,必须在那时候接受那样的惩罚,那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罪呢.那些年,我被灌输了很多,也错过了很多.
不懂爱,不懂恨,只学会了两个字:忍,让.
不断地容忍,不断地退让,但这似乎并没有让我的路变得开阔起来,相反却让我发现自己的生存领地越来越小了,几乎小到没办法好好活的地步.
别人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会想办法给他依靠,可当我伤心难过的时候,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知道是为什么.
一个认为自己不幸的人,不可能为别人带来幸福.
虽然不觉得自己不幸,但我恨自己,所以失去了被爱的资格.
就好像...生命出现了断层.
上初中的时候回到了父母身边,本来是说让我回来"培养感情"的,结果我住进了寄宿学校.
那时候的我,心里有太多的迷惑,这些迷惑到后来就变成了一只盘踞在身体里的怪兽,随时随地可以冲出来伤人.后来我找到一个发泄的办法,在外面打架,在学校和家里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
这样至少不会在学校和父母那过不去.
瘦小的个子,出手倒是满狠的,呵呵.
摇啊,滚啊,剃光头啊,搞女人啊,叛逆期好像提前了许多.
但我并没有报复和反抗的快感,因为我并不知道自己在报复什么,又在反抗什么.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日本画,被胶彩画那种独特的美深深吸引,似乎也找到了一直想要拥有的表达方式,和可以拯救自己的存在.
不再打架了,想要好好学画画,但父母不准.
还记得初二的春节,我妈把我那两年画的所有东西都打包送给了垃圾回收站的爷爷.
我爸就更绝了,火烧连营,最后连片渣都没给我剩下.
就是这样,带着一种很可笑的感觉上了高中.
上高中以后,我变得很乖,真的很乖.
和蔼可亲,与人为善,大家就都知道找我做事一定行.因为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完成.
我不是一个可以拒绝别人的人.
一匹马,总是老老实实地驮着别人叫他驮的东西,默默地走着.
可即使是再温顺的马,在被欺负的时候也懂得扬起后腿对那些伤害它的人还以颜色.
可我不会.
我总是告诉自己,如果有什么事错了,一定是我的错,我改,我改.
我尽力去做自己该做的每一件事,小心翼翼,但还是会被骂.
而我啊,也还是会怕的.
即使是最低声的叫骂也会让我浑身发抖.
甚至有时给父母端个茶杯手也会抖,被烫了也不敢叫出声来.
可以说是完全胆小如鼠逆来顺受咬牙生扛照单全收的那种烂泥性格,但事实上我性格很坏,坏透了.
我很想来一次真正的反抗,但已经不知道该反抗谁,反抗什么了.
那种无的放矢的愤怒最后只能让我把自己锁起来.无路可走.在家除了自己的房间哪也不去.现在回想起来,啊,原来那时候就开始宅了.
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边听歌一边哭得死去活来.
我自己觉得,这个时刻是神圣的,不容打扰的.但我父母不这样想.
他们在忍无可忍的状态下,终于把我房间的锁卸下来了.
从那天开始,门把下面就少了一把锁,多了一个大窟窿,一个可以让外面把我看得一清二楚的窟窿.一直很熊的自己,那时候好像到了一个临界点.
吃药,没死成.
醒了以后我爸就一句话:要死就多吃点药.摔门走了.
我妈打了我一顿,后来又抱着我哭,那是她第一次抱我.既然劈里啪啦的音乐和安眠药无法让我得救,那还是回头选择沉默的美术更安全些吧.
高三,我瞒着父母报了艺术类院校,开始了考前培训,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培训已经快要结束了.
这种所谓的关键时候,是不是就只有父母听孩子话的份了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把画拿出来给父母看的时候,他们愤怒的表情和之后那个"哦哟"的口型.
自此,学画之路畅通无阻.
上了大学,在图书馆看了N本日本美术的书以后,冻土层下沉睡了许多年的学习日本画的梦想又开始蠢蠢欲动.
以至于大二的寒假,我居然一本正经的从学校借回来一本巨厚的关于留学日本的书在家仔细研究还做笔记.
我就是这样,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就会做一堆无比认真细致甚至愚蠢可笑的准备工作.
那时候家里的条件算是几年来最好的时候吧,我想,有希望,很有希望.
就在我无比认真的跟妈妈谈了这件事以后,她只说了一句,如果是三四十万的话还可以,如果是五六十万的话就不行了.
......心头的火一下被浇灭了.
那几年正是日本对华签证最严的时候,对因资金问题而导致拒签的恐惧--哪怕是一点点可能性--让我当下就死了心.想学日本画的事再也没有对父母提起.
老老实实地继续学画画,希望能早日挣到足够的钱,靠自己的力量实现愿望.
但是,理想是美好地,现实是残酷地.
毕业时,没有在这边找到一家油画工作室,想说先随便找个什么工作做着,等待机会.
机会没有等到,自己和自己的生活却被繁重的现实打成了一摊烂泥.
慢慢地身体垮了,心也垮了.
那天父母的电话让我感到,一切都结束了.懂事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是英雄,所以,只能变成今天这个狗熊样.
从来没有认真坚持过什么,所以,得不到成长,一生都只能处在叛逆期当中.
从来都活得一副没有骨气的样子,所以,当真正的绝望到来时...只能接受,或者说,忍受.我想着,如果说我还能为父母做些什么的话, 那就是彻底放弃自己,为父母而活.
可是,说来好笑,几天过去,父母的破产居然让我振作起来了.
从前我的生活过得...很猥琐很操蛋,可现在,父母只有我,我也只有父母了,忽然发现,这个家,只剩三个活人,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我必须努力.
决定重新开始找工作,并且,再次拿起画笔,即使是在已经不怎么记得如何绘画的现在.
一切从头开始.
想让父母生活得好一点,让他们在这个名存实也不知道亡没亡的家庭维持了20多年后的现在...能对他们的孩子重新抱有希望.
我想,可能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和父母才能真正相互接纳,我的家才能完整...当年的断层,才能被接上来吧.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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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振作啊振作2007/11/4 18:10:00
世上总有比我更苦的人,但就我自己的人生来说,确实已经差不多到了谷底.
家里的条件曾经很好很好,但怎么说呢,商场总有意外吧.
01年上大学以后家里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父母白手起家积攒的东西短短几年就没了,接着爸的股票又赔惨,那次差点搞到妈崩溃.
到我毕业的时候,家里...呵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能我对父母还是愧疚更多吧.如果我没上大学,家里的状况是不是会好些呢.
其实...我只想有一种"啊,得救了"的感觉.
现在想做的,就是卸点包袱下来,能做的,就是继续拼命往前冲.
谢谢,大家的话...真的救了我啊.
在这里聊会儿,似乎会获得意想不到的力量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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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2007/11/4 23:03:00
那时候想学画 这方面我有天分 哈 有点大言不惭 可是父母不让? 放弃 高三轻度抑郁症 没考上大学 本来准备复读 名都报了 可是看见一教室埋头苦干的人 在教室外面却步了 困在家里两个多月 最后去读了一个专科 学着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专业 家里不富裕 现在想找点事做 分担一点? 生活很简单 上了课就回家了 真是平淡的不得了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 而不是为活着之外的任何事所活着 一直处于与现实生活敌对的状态 那种滋味一点不好受 ?但现在根本不会想着什么自煞自虐的 也不记得以前划在手腕上的疼痛 人比想象中坚强许多 已经决定好好活着 也尽己所能体味生活 虽然依旧冷漠 用别人的话说这叫腔调…… 楼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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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振作啊振作2007/11/10 15:59:00
谢谢给我力量的JMS.严重感谢43L,请问你们公司的地方在?
这几天投了很多简历,上午出去看工作,下午在家画画,晚上抄经书.
似乎在那些古老的智慧中得到了力量,也似乎把自己的忏悔的一部分还给了这个世界.
最近一直在翻来覆去地听列侬的Let it be,力量之源,笑.也送给大家.
当我发现自己处于烦恼之中
他来到我的身边
为我指引方向
顺其自然当我站在黑暗的时空
他站在我的面前
为我指引方向
顺其自然所有伤心的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将会有一个答案
顺其自然即使他们分离
他们仍有机会看到一个答案
顺其自然阴云密布的夜空
将会有光明
他照耀我直到明天
顺其自然
PS:TO 上面的一些怀疑是男是女,是真是假,只有真正在这里活着的我自己知道.
这样打着字,显示器背后谁知道我是人是鬼.
请随意认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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