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五十茄2012/2/19 3:53:00
前篇暂时写不出我想要的结局,情感上不想坑,也许以后补完。
新篇是三观倾斜的作品,没有禸戏(这个西皮的五十题没禸戏真是奇葩= =+),理论上应该是MA,肯定写到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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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不倫
午夜过后进店的男客人,独身,清醒,衣着整齐,神情毫无疲态。
和这个时间段到来的其他客人极为不同。
很难不让人注意。
更何况,男客人容貌华丽,总是要吸引旁人的视线,有微醺的女人举着酒杯前去,几句话便悻悻离开。
“什么嘛,好无聊”
妆容漂亮的幸子一边抱怨一边向吧台里的相叶招手,“ aiba酱,再来一杯。”一看就是店里的常客。
“今天已经喝的够多了”相叶手中擦拭滴落酒渍的动作不曾停止。
“怎么会……才刚喝两杯”女孩不情愿的皱起眉,“今天被拒绝太多次了吧”
“我是怕你喝多了又要惹事”
“我才不会呢……都已经被拒绝了啊,那个冷淡的家伙”女孩说着又生气起来,“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次都说,下次,下次,难道都是敷衍我!”
相叶好笑的抄起手,在心里说难道你才反应过来。
午夜过后孤身前来的男客人,衣着整洁,容貌华丽,只点一杯酒,慢慢喝完,不理会任何人的搭讪。
看上去很神秘。
时间久了,连酒吧的其他店员都觉得好奇,悄悄的小声议论。
“好像是外科医生,在那个很厉害的医院里,叫……”
“松本润”相叶小声的接话。
“对的对的,松本医生”
“老板你们认识?”另一个人问。
“不认识”相叶回答的很快,声音平淡无奇,可是想了想,又压下嗓子,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说,“讨厌的家伙”
他真的很讨厌松本,看他的时候眼睛里有恨意。那个人大概也注意到了,从不向他要酒。
他来过几次,断断续续两三个月,可是时间很不规律,有时候连续三天有时候间隔大半个月,相叶摸不准,因此也无法在他来之前做好旷工的准备。店里人手本来就不够,正值招人的淡季,有正在念书的大学生来面试,他觉得他们没有常性,总归不太喜欢。
酒吧是气氛安静的性质,营业到凌晨三点,松本润有时候来晚了,喝到打烊才被相叶叫人过去赶走,也有时候,刚坐下就被一个电话叫走。
年轻一点的店员已经习惯将英俊的松本医生作为八卦的谈资,相叶毫不关心,躲都躲不及。
松本润每一次都坐在角落里,很暗,但又看得清,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单纯的发呆,像个心思干净的小孩。
我才没有在偷偷看你……
他偶然发现自己的心思,心生恐惧,后来每一次松本来,他都只站在吧台里。
再后来,夏天慢慢过去,相叶后知后觉的开始失眠,有时候梦到以前的事情。
心跳的很快,很莫名。
那感觉挺像松本润第一次踏进酒吧,相叶觉得,仿佛做梦一样,手心里全是汗,心跳的又快,恍恍惚惚不清醒。可那一定不是梦吧,最后他打碎了一个酒杯,反应过来,在梦里,松本可是会用像包装漂亮的牛奶糖一样的声音叫他,aiba酱,哪会是现在这样,连笑都不曾对他笑一下。
日子竟也就这样过去。
不知道多久以后,他逐渐适应,变得不期待松本对他展露的笑容了。
因为他害怕自己还以微笑的表情……看上去像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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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开始做准备工作的时间是晚上7点,店员们来的陆陆续续。相叶预先把洗好的酒杯挨个用毛巾擦干净,摆到柜子上,整整齐齐。其实他并不擅长做细致的事情,很费劲。即使都快要三十岁的年纪,还是改不掉毛毛躁躁的毛病。
改不掉,以往的陋习,和曾经的记忆,都是恶劣的深人骨髓的基因。
两个女店员又在说起松本,相叶想走又走不开,耳朵闭不起来,他听见她们说,原来他每次来店里,都是结束夜班的工作。
“也难怪不像别人都是喝的醉醺醺才来店里续摊”
“是啊,可是也不会没精打采的,医生上班不是很累么”
“说起来……”年轻的女孩摆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什么啦”
“下了班不着急回去,应该是单身吧”
谈话中的另一个女孩面带憧憬,可是又很快丧气的推了推正在摆放整齐的椅子,“有什么用嘛,松本桑那么冷淡”
“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
相叶尝试移动了一下身体好让自己存在感更鲜明,女孩们却不以为意,又跳到另一个相亲对象的话题,总算是让他松了口气。都是因为他太没有威信,才会让员工在工作时间即使当着他的面,也敢肆无忌惮的聊天。
即使是现在,谈话的方式和内容都让他觉得讨厌,却因为以往的随和,也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别说发脾气,连制止都不行。
总觉得,融不进去,不是他的世界。
他来这座城市已经第七年,仍然没有归属感,半夜惊醒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无法适应……这样的心情。他没想过存钱买房,更不可能娶妻,一开始家里还会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千叶去,年复一年,父母大概也失望了,后来连弟弟的孩子都出生,他更是找不到回去的时机。
索性拿前五年打工的钱人了股,现在算是酒吧的小老板,赚的比打工时要多,可是在这样的城市里又算得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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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被女孩们心心念念的松本桑并没有来,倒是常客幸子和另外几个男人起了争执,幸子大胆泼辣,又倔强,大概是不满中年男人的骚扰,竟然砸了酒瓶。相叶连拖带拽,总算是把她拉开,又给受惊的客人们好一顿赔礼。
生意做的扫兴,于是早早关了门,相叶让店员们先回去,自己慢慢收拾。
平日里他也是每天都留到最后,整理完账目,关好门窗,从后门走。
酒吧的后门出来是一条堆满杂货的小巷,明明有路灯但是根本不够亮,一条街又暗又长,即使是成年男人也要壮着胆走。被人开玩笑说,简直是通向地狱。倒是相叶,向来都是胆小又体质奇异,每天走上一遍,起初都没有遇见危险,后来也就不再害怕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战胜了软弱,变得坚强勇敢……开什么玩笑,日复一日,连走出暗巷的步子都数的清清楚楚,这样的心情,只是毫无期待的麻木。
那天晚上他在即将走完整条暗巷的时候看见转角处站着个人,腥红烟头一闪一闪,他吓个半死,强装镇定,等看清站在那儿的人是松本润以后,直觉得还不如见了鬼。
松本站在黑暗里没怎么动,表情也看不清。相叶来不及整理心绪,只觉得又是害怕又是讨厌,到最后彻底不管不顾起来,扔下一句有病,拔腿就跑,简直像是逃命。
一口气跑回住的地方,气喘如牛,几乎没了爬上楼梯的力气。他撑着膝盖在花坛边休息,不知怎么竟有些后悔。
自瀑自弃的想,要是跟他说句话就好了。
问他,你还来找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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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来找我干嘛!”
因为情绪激动而失控的嗓音盖过了缓慢播放的音乐,被质问的男人沉默着,皱起眉。
女店员之前目睹了瀑力事件,心有余悸,一看气氛不对立刻跑去拉相叶的衣角,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关系,不得不变得可靠。
相叶拍拍女孩的肩膀,轻声说没事。
看上去只是普通的情侣吵架,在这个情侣光顾率不算低的酒吧里也是常见。
总要惹事生非的常客幸子今天没来,相叶可不敢相信她会就此学乖,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平淡,三点以后店员们陆续的离开。
相叶缩在吧台里算账,昨天打破的酒和杯子都找不到人来赔偿,自己负担的话,这个月大概要亏很多。
若不是一开始就是生意极好的店子,这两年被他管理下来,恐怕要关门。
吧台顶端的身寸灯并不暗,时间长了却还是觉得眼睛很胀。后来他听见有人推拴好的大门,都已经过了营业时间。他以为只是忘记东西的店员,毫无防备的去开门,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是松本。
“已经打烊了”他不想开门,手撑在缝隙中间,语气听上去就像应付所有喝醉了之后闹着要进来的客人。
但是松本没有醉意,松本是清醒无比,也很客气,“抱歉”他说,“临下班时来了急症的病人”
相叶觉得好笑,心想我们又没有约好。
“已经不卖酒了”
“那……”松本歪头想了一下,“我可以要杯水吗”
他说的很诚恳,又镇定,完全不像前一晚装鬼吓人的德行,相叶想了一下,叹口气。
“进来吧”他说。
音乐是停止了的,灯光也只开了必要的几个。松本没理由再去之前的位置,他径自走向吧台,坐到高脚凳上去。
真的只是温水,被倒进干净的玻璃杯里,推到松本眼前。
“谢谢”
本来想说点什么,喝完快走之类的……还是算了,相叶撇撇嘴,继续整理没有完成的账目。
低头的角度是死角,看不见吧台前坐着的人。他看不见他,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原本巴望他喝完水赶快走,却迟迟不见动静,到最后,他算完帐再抬起头,水一直被松本握在手心里捂着,多半已彻底失温。
相叶尴尬了一会,最终还是开口,“我要走了”
“好”松本答应着,却好像听不懂相叶赶人的语气,从高脚凳上跳下来的姿态更像是在等他一起。
“你……?”
“我和你一起从后门走”
“哈?”
“从那边回家比较近”
都已经放他进来,现在再拒绝未免太小家子气。相叶在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沉着脸穿外套,收拾包。
那一晚的夜空颜色特别诡异,透着绵软的深紫,像天鹅绒。相叶觉得自己从未曾见到过,关上门后禁不住停下来仰望了几遍。
陪在他身侧的人似乎对漂亮的夜空毫无兴趣,他穿着衬衫和很薄的外套,也许是觉得冷,手抄在胸前,轻声说了句,“昨天晚上……”
“唔?”相叶半天才反应过来,摇摇头,含含糊糊的一连串声音。
“吓到你了吧”
相叶又笑笑,直觉自己如果接话,话题就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不想叙旧,更不想谈及近年来发生过的事情,不想知道松本的近况,就让他一直都如同幻象,就好。
松本等不到回应,叹了口气,“走吧”他说,连这样一点小事都仿佛在征求相叶的同意。
被人开玩笑形容过好像通往地狱的暗巷,因为尴尬的气氛而显得尤为长,结伴而行如履薄冰。
出了巷口是相对宽敞的马路,相叶看着松本,等他先说话。
“我走这边……”松本指指右侧。
“我走另外一边”相叶礼貌的欠身。
“那么……”松本咬了咬嘴唇,看上去有些孩子气的狼狈。“再见了”
相叶快速的转身,只在间歇含混的回答,再见。
凌晨的街道非常安静,能听见对方远离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并没有停。
其实他说了谎,他选择的是离家相反的方向。
那个人令他讨厌到,情愿拖着满身的疲惫绕上一大圈,也不想再多相处一秒。
最害怕听见他说,如果他说,对不起。或者再郑重其事,叫他的名字,相叶君……他怕是立刻就要抓狂。
再一次仰起头看色彩诡异的夜空,离天亮还很远很远。
凌晨四点。
远到使人不相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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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后松本润依然来的断断续续,却就此染上恶习,比如只要一杯白水,比如坐到吧台的位置上去。
也有因为急诊而在打烊以后才赶到的情况,假借要水喝的名义,陪他一同走出暗巷。
除此以外……再没有了,连话题都不曾有半次惹得相叶不快。
却十分自知不再主动靠近。
却比他更了解他最深刻的秘密。
248 五十茄2012/2/19 21:38:00
真的只有在不更新的时候才会觉得看这楼的人比较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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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的平日客人自然要减半。
店员们都有些懒散,悠长音乐更是让场景冷清,明明都已经深秋为什么仍会有彻夜的绵雨,真让人想不透。
午夜过后仍在饮酒的客人只剩下两桌,而且看上去不久便要离开,相叶放店员们提前下班。之后自己缩在吧台里翻找CD,巴望能换一点明快的音乐,让气氛显得不那么惨淡。
有人敲吧台的桌面,相叶困扰的转过头。
是不想见到的人,穿着整齐西服,前发却有一点被雨水打湿了,灯光下细碎的结晶。
“晚上好”他站起来,习惯性去给松本倒水。
那人却摇摇头,“要酒”他说,分明已经有一阵子不喝了。
相叶给他倒了之前一直喝的酒,“冰块?”
“也好”
倒是很安静的,和以前一样,不会主动找寻任何话题。他喝酒的姿态几乎可以用明艳动人来形容,还有微微沮丧的表情,暖黄色灯光下好像缓慢播放的优雅电影。
大概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相叶才懒得打听。
仅仅隔着一个吧台的距离太近,平时店员们都在还好,现在却怎么都让人觉得不自在。相叶放弃了找欢快音乐的念头,退开几步想离开吧台,也许在客区随便找个位置坐一会。
“想逃跑吗?”那个人注视着他,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轻声说。
意料之外的对白让相叶非常无措,就算是心思被看穿,也不该是这么直白的说破,那个人怕是吃错药了。
他停下来狠狠瞪了松本一眼。
松本也毫不示弱,身前的酒杯却已经空了。
“再来一杯”
相叶僵着后背,几乎想就此赶人。
对方等待着他的动作,指尖缓慢的将空了的玻璃杯向前一点一点推进,“还是说,我自己倒?”
他叹口气,无奈的走回去,重新为他满上酒。“别喝太多”
松本忽然小声笑起来,将原本握在手中的酒杯松开,变成托腮的姿势,“是在关心我?”他问,尾音慵懒松散。
果然还是喝多了。
相叶后悔起来,不该给他另一杯。
等不到回应的松本终于将视线移开,失落的表情显露的太过明显,像个小孩。
他放弃离开吧台的念头,只坐在对角线最远的角落,不知怎么自然的发起呆。后来客人们陆续结账,只剩下松本,还没到打烊的时间,他没办法赶人,对方也一副安然的表情,慢慢喝完第二杯,却再问他要酒。
“不行”他想都没想。
松本不高兴地皱起眉,“怎么?”
“快要打烊了”
“不是还没到两点”
“今天下雨,我想早点回去”
那个人有点恼怒,直起身子瞪他,“这是对待客人的态度吗”
被对方的情绪所感染,自己的语气也变得很僵,冷冰冰的说了句,抱歉,却完全不肯妥协。
因为下雨而变得潮湿的空气即使隔着建筑物也能透散进来,一整个屋内的空气凝重缓慢,他早就过了不肯妥协的示弱的年纪,若是普通客人,一定是尽最大的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可是,不是松本。
他不再理他,径自的开始收拾东西,甚至做好了等一下如果松本耍赖,他便要赶他出去的准备。
哪知道那人却叹口气,自己跳下高脚凳。
相叶停下来看松本,直惹得他有些懊丧的模样,因为微醺而红润的脸颊,眼神微微涣散,眯起来。
“酒钱”他向他伸出手,“给你”露在袖口外的一截手腕白皙干净。
“放在那儿就好”相叶用眼神示意吧台,自己不肯过去。
“……喂”
也许是两个人都知道的原因,松本大概已经恼羞成怒了。
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相叶不理他,只从柜子下摸出两把伞,走出吧台,递给松本。
那人却僵着,根本不肯接过去,只说,“不用了”
“在下雨啊”
“都说不用了!”
陡然加重的语气让两个人瞬间都尴尬了一秒,空气停滞不前,音乐早就没有了,现在是非常寂寞的凌晨两点。
相叶收回手,视线也跟着移开,却笑起来,“……也好”大概是说给自己听。
这一次松本没有陪他走出后巷的打算……也是自然。
他只是打开厚重的木门,走出去,门重新关闭,两个世界被严丝合缝的分开。
261 五十茄2012/2/20 20:33:00
果然有人=O= LZ好感动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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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一个月,日子与别不同,除了不再见到松本润。
有年轻的女孩记住松本,几次之后没看见,还跑来问相叶。
“那个很帅的医生呢?”毫无羞涩避讳。
“不知道”
就露出失落的表情,走回去告诉同桌其他的女孩,一个个失望的样子,真让人奇怪她们的目的。
松本原本就是谁都不理,除了在没人的时候跟他说说话。相叶觉得懊恼,真希望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来过。
倒是幸子,上一次惹事之后只短暂学乖,后来又再流连酒吧,她跟相叶是一早混熟了的,常常找他聊天。
“医生桑不再来了,真可惜啊”靠在吧台上叹气。
“怎么连你也…”相叶没好气。
“诶诶”幸子不乐意的直起身,“我本来就对他心存觊觎”
相叶撇撇嘴,表示不能认同,“一个个的”
“你不懂啊,那么好看的人,坐在这就是一副漂亮的光景,光是看看也觉得开心”
“我真的不懂”
相叶的回答让幸子无趣,却不介意的自顾说着,“大概是找女朋友了吧”
这一次,连接话的想法都没了,低下头想随便找点什么事做,幸子的话继续飘到耳朵里:“上一次我在街上,看见他和一个年轻女人在一起,态度亲密,也怪般配的……”
找不到可以做的事情,指尖却不知道为何变得很僵。
“你倒是说句话啊”
“……是么”
“我说,aiba酱,你最近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魂不守舍”幸子故意拖慢音调,让每一个发音都清晰无比。
有推门进来的几个男客人打断了对话,相叶在心里说谢天谢地,可是很快的,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像想起了什么,问眼前的幸子,“……这不是上次,缠着你闹事的人?”
也许是黑道也说不定,一个个眼神凌厉,径自向他们走过来。
幸子的眼神变得不安,试图用很快的语速向他解释,“是……但是后来我和那个人男人又再碰见,还……发生了关系”
“哈?!”
“可是很快就没有再联系了啊,只是玩玩而已,我一点都不喜欢大叔的,是他缠着我,呐呐,aiba酱,你可要帮我”
幸子用极快的语速说完,相叶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几个男人转眼到了眼前,无视相叶,只看着幸子,其中一人直接拖她的手臂,“跟我出去”很凶的那种语气。
在开始挣扎之前幸子就已经直视相叶,求助的眼神非常明显,紧接着她大声叫起来,“放开我。”店内的其他客人已经受到干扰,正不约而同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幕。
根本不是普通的男女关系这么简单,相叶直觉不对,但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作为老板,当然要制止,他快速从吧台里走出来,想拉住对方。
“请不.要这样”
“别多事!”
被凶狠的男人用力推开,狠狠撞上吧台,也带倒了放在上面的酒和杯具,玻璃破碎的声音响个不停。胆小的店员已经尖叫起来,客人们陆续离开,根本不管结账的事。
后腰闷热的堕痛使理智慢慢蒸发,只觉得恼火,变得不管不顾,又再冲上去,拉扯起来。
“你这个家伙还真是不怕死”
混乱中他听见对方的声音,却完全不知道究竟是谁,脸颊和肩膀都被攻击到,这一次,是毫不手软的力道,非常疼痛。他的身材并不算矮小,却完全不是几个男人的对手。右手的手腕只要一动便要痛到不行,怕是旧伤又再复发。
打斗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根本不是对手,几个男人理所当然带走了幸子,只留下满目狼藉。他靠在墙壁的边缘,疲惫喘气,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报警……”他说,一开口就觉得胸口很疼。
有店员走过来扶他,用_chan抖的语调说已经报了警,还叫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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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叫来救护车实在是小题大做,事成定局又没办法责难吓坏了的店员,哪里见过自己走上救护车再走进外科急症的病人呢?拖着右手在看诊的位置坐下,自己都觉得既尴尬又抱歉。
夜晚值班的是年轻的实习医生,自我介绍说叫江口,然后详细的问了他的情况。
“是旧伤”相叶拖着不能动弹的手腕。
“嗯?”
“六年前曾经骨折过一次的,从那以后就变得有点脆弱”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再打架?”年轻的医生大概工作的时间不长,责任心还没有泯灭。
相叶难耐的低下头,几乎想要向人道歉,实在是毫无道理可言。
手腕的情况因为夜晚没有值班的拍片人员,无法查看,江口医生只能凭经验判断,说可能伤的不重。剩下就是处理外伤,脸颊和脖子这样果露在外的部分都有不同程度的破裂,洗伤口的过程特别疼。相叶已经彻底顾不上年龄和形象,呲牙咧嘴连眼睛都发红,怕是再不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眼泪会掉出来也说不定。
“是不是……”他仰着脖子接受医生的上药,视线只能看见对方侧身的头顶。
“嗯?”医生手里的动作没有停,棉签蘸在伤口上,疼的相叶一个激灵。
“有一个叫松本的医生?”这里是松本工作的医院,他原本还在害怕,应该说是害怕吗?……会遇到他。
“诶?”江口稍稍抬起脸“你以前就来过?”
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相叶失笑的摇头,“不是,我和他……认识”
医生恍悟,“哦,是朋友”
相叶迟钝的斟酌着‘朋友’这个词的意义,只觉得最后的点头花光了他全身的力气。“是的”他说,“是朋友。”
“松本医生啊”江口漫不经心的继续着,手下的动作却很麻利。 “他是个技术相当厉害的人,前不久才刚升了主任,年纪明明很轻啊,因此惹得体制下一些等待很多年才升职的人的不满”
“这个……也是难免的吧”相叶含糊的回应着,因为松本从不向他谈及近况,生活或者工作都没有,现在从毫不相干的第三人口中听到,竟然觉得奇妙,也并不排斥。
“嗯,所以被排挤,之前的事情弄得很大”
相叶警惕的缩起后背,不想多事,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什么事情。
“你们是朋友,他没有向你说起么?”江口有些疑惑。
“我们大概有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
年轻的医生也许还没有适应夜晚独自值班的寂寞,无论什么话题都能拿来展开,“事情酝酿了很长时间,爆发也的确是在一个多月以前。医院接手了一个风险很大的高危癌症病人,而且还是个孕妇。正常这样的情况,都需要多方会诊,然后安排两到三个主任医生。但有几个人在背后使了坏,将病人完全推给松本桑一个人负责。他本人真的已经尽力,病人却还是在手术后因为并发症而离世,大人和孩子都没有保住……病人的家属很不冷静,觉得松本桑应该负起全部的责任,于是接二连三来医院闹事,还开始了医疗诉讼。
胸口被刺了一下,明明是跟自己没有一星半点关系的事情。相叶回忆最后一次见到松本,神情十分疲惫,那时的自己只顾忌自身的心情,完全没有想到……可是他不说,自己怎么可能想得到。
“官司打完,是医院方面胜诉,病人家属根本无法接受,还扬言要向松本桑报复。医院怕出什么乱子,于是取消了松本桑值夜班的安排。”
伤口已经全部处理完毕,相叶还愣着,半天,才慢慢的说,“……难怪”
难怪那天的态度那么奇怪。
难怪之后都没有再来。
对的,将原因都推给松本,绝不是因为他自身的关系。
因为担心面积过大的伤口感染,医生还给他开了一小瓶消炎药,夜深人静在门诊病房打点滴实在过于寂寞,又疼的睡不着,翻来覆去觉得时间太慢。
等出了医院的大门,才一点半,他想着要不.要回店里头看看,总归有些不放心。
街道上没有人,很安静,亮着炫目大灯的车开过时能带起一阵风,拖着手腕等出租车经过的样子太过狼狈,连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还有店里被砸坏的东西,如果被大老板问起来,怕是又要面对对方失望的表情……光一个眼神,就已经可以表达出,‘你果然什么都做不好。’
他觉得非常沮丧,等不到出租车,于是自己慢慢向着目的地的方向走去。顺便想到一个特别傻的问题……真正的目的地在哪里。
人的性格是无法被改变的,不管重来多少次也还是会陷人同样的困境。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有急促的刹车声擦过他的身边,他本能被吓到,回过头,车刚停稳,有人打开门向他飞奔过来。他觉得那个身影特别熟悉,几乎都要恍惚了,不受控制的发出声音,“……松本?”
“我看见背影,觉得应该是你”松本说,明明是开车来,音调里却带着刚跑完八千米般的喘气。
相叶惊讶的歪着头,“你怎么……”
“江口给我打电话,说我的一个朋友被救护车送来医院”
“江口医生吗?”相叶喃喃的反应着。
松本平息了呼吸,用仍然心有余悸般的眼神看他,“我听到他说,病人的名字叫相叶,也没有好好问”他有些自嘲的笑笑,又像是松了一口气,说,“有点被吓到”
“只是普通的外伤而已”
“手呢?”
“手?”松本大概是注意到他一直拖着的手腕。
“我看看”他伸手过来,要抓他的手腕。
相叶本能的抗拒,“不了”
“嗯?”
“没什么事情”
松本低着头,视线不曾离开他的手,少顷沉默,才说:“……是旧伤吧”
“……嗯”
第一次坦诚过去,过去的事情。重逢以后,哪怕一星半点的共有回忆都是穿心利刃。
“还是给我看看吧”松本再一次伸手,相叶躲避不及,手腕被他抓在手里。男人有着非常漂亮的手指,从以前就一直被人说,很适合当外科医生。
他捏了捏相叶的腕骨,有点疼,指尖酥酥麻麻的,不知道是因为病痛还是羞耻的本能。
松本看上去很专业的样子,心无旁骛,结束后松开他,说“应该没事”
“嗯”他变得有点不会说话了,一直都是个特别不擅长接话的人。
松本仿佛也没有继续开口的打算,就这样茫然的站着,相叶低着头,不知道对方在看哪里。
并没有尴尬,只是有些奇怪。
有低软的暖意在空气中绽开,弥散着使人缓慢麻痹的气息。
他自知不该,随便说点什么都好,“这么晚,不.要紧吗”
松本似乎稍稍的叹了口气,才回答,“没事,我送你回去吧”
“我比较想再回一趟店里”
他回答的很快,又干脆,松本楞了楞,收起受挫的眼神,逞强般的说:“那我先走了”
男人显然误解了相叶的意思,相叶反而有些困惑。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松本停住,用很淡的眼神看他,“嗯?”
“那个……可不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店里”
“……好”
272 五十茄2012/2/21 21:33:00
因为真的很快就会完结所以请表失去热情=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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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的大门被安然的锁好,内里却一片狼藉,店员们并没有在他走以后将里面收拾干净,也算人之常情。相叶叹了口气,想扶起倒掉的椅子都觉得力不从心。
一边回头提醒跟在身后的松本,“这边全是碎玻璃,小心”
松本皱着眉绕过被浸湿的地面,“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相叶摇摇头,不想解释。
“有没有报警?”
“有”相叶点头,“但类似这样的打斗,没有大的伤亡,警.察只会随便问个话,敷衍一下”
松本皱了皱眉,又想起什么,“明天,没有办法营业了吧”
“……也是”经松本提醒才想到实际的问题,“我的手现在活动不便,不收拾的话……”
“你的手至少要休息一个星期”被松本强势的打断。
相叶困惑的歪头看他,“一个星期?”有那么严重吗。
并不理会他的问题,松本走到吧台后找纸和笔,“我帮你写一张歇业一周的字条,贴到门口,这边的狼藉,等手好一点,请人来处理”
“那么,顺便写上我的携带号码,如果谁有事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
他报了自己的号码,松本低头写完,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看着纸上的字发呆的状态。
“怎么了?”
“我可以记下来吗?”松本忽然问。
得寸进尺,相叶在心中做下判断,除此以外的理智却非常浑浊,不想拒绝,不想看到他败兽般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软弱的毛病又犯了,却还是点了头,说,好的。
他们互相交换了号码,因为松本坚持说有事情的话,要联系他。相叶只觉得,能有什么样的事情会让自己主动联系松本,那根本不可能。
理论上离开酒吧坐松本的车子回家就好,可是相叶之前对家方向的问题撒过谎,如果搭车会被立刻识破,不想面对尴尬局面的相叶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松本送,顽抗的坚持着,“真的不用管我,我自己从后面走,很近的”
松本变成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梗着说:“那我送你到巷口”
怕再拒绝真的要惹火对方,虽然不清楚他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脾气硬,既然是好意,也只有点头。
松本好像是真的不高兴了,从店里出来也不再说话,沉默的跟在相叶的身侧。明明把气氛弄僵的人是那个家伙啊,相叶觉得委屈,可是又想哄哄他,人家因为他的事情跑来,总不.要最后还闹着脾气回去,好失礼。
要问问医院的事情吗……相叶犹豫着,只怕自己不善安抚,反而冷场。
“那个……”相叶转身看看松本,男人抿着嘴的侧脸非常好看。
对方做出倾听的姿态。
“已经冬天了呢……”
搞什么,只会说无关紧要的天气。显然得不到松本的回应。
他唯有放软语气,紧了紧衣襟,说,“……好冷”
巷口就在眼前,松本忽然停下,不再向前走,只注视着他,隔了一会,才慢慢的说,“其实我知道的”
“……什么?”相叶也只好停下。
“你住的地方,其实是另一边,对么”
果然对方是知道的,只有自己才会为这样微不足道的谎言内疚,像个傻瓜。
松本抚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刘海,然后把手揷进口袋,“所以这一次,不用再特地绕路了”他说,顿了顿,沉淀后特有的声音,仍能找回当年质感,仿佛包装漂亮的牛奶糖。
“好好休息”
男人用包装漂亮的牛奶糖般的声音说着,然后,毫不留恋的率先走出巷口。
.
***
再见到松本是三天以后。
他回医院换药,仍然找上一次的江口医生,松本大概是不坐普通的门诊,却还是在走廊遇见了。
大白天的光景,医院的走廊亮的明晃晃,那个人的皮肤本来就白,再穿纯白褂子,相叶几乎要眯起眼睛打招呼。
“来换药吗”
“唔…嗯”
“我来吧?”
“……好啊”
第一次产生了非常真实的不可否定感,推翻掉以往所有夜晚的幻象。
松本跟江口打了招呼,带他到没有旁人的医疗室,比起等待患者很多的门诊,还是安静的环境让人舒服,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便利,却是因为这么奇怪的人。
相叶在凳子上坐好,再抱着奇异的心情仰脸看松本,对方一边拖过凳子一边将装着器具的金属器皿放在身边,声色不动,只问他:“手腕怎么样了?”
“已经不怎么疼了”
“是吗”淡淡的应着,将药水柔和的按在他手背的伤口上,“那就好”
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他在他的正前方,只专心工作的模样趋于冷淡,那个人原本就长着一张不可亲近的脸。若是平时也这副表情,大概会让病人觉得害怕,说不定还会讨人厌。
可是啊……相叶悄悄偷看松本垂下视线的脸,想着,病人们都被骗了,松本他……其实是个内心非常温柔的家伙。
长时间的沉默太容易让人走神,他还来不及想出个随便什么话题,松本却忽然抬起脸,好笑般的问他,“在笑什么?”
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奇怪,瞬间变僵,慌乱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尴尬的感觉浮上脸颊,好像连耳朵都要烧红了,更加口不择言,问对方,“正常这样的工作,不是让护士桑来做就好了么”
松本微笑的表情扩大,却只是暧昧的回答,“是啊……”
他笑起来的模样仍有与年龄不符的孩子气,温暖笑意像闪着亮光的粉尘,洒落在他微微_chan抖的睫毛上,漂亮的眼睛也因此而眯起来。
心里发紧,再一松,像被人用橡皮筋弹了一下。
紧接着,想要接口勿的妄想在意识里绽开。
那个人却不知道他的心思,仍然安静的帮他包好伤口。
“不沾到水的话,两三天就会好了”
“唔?”
“你在发什么呆啊”
“……”
“笨蛋”
一颗心载浮载沉,终不敌庞大无边的寂寞,还有在那样的寂寞中悄然而生的,微弱的,一点点小小的快乐。
278 五十茄2012/2/22 21:31:00
***
换完药出来离天黑尚早,既然手已经不疼,想回店里去,也许把店员叫来一同收拾。抱着这样的念头,到达目的地,紧闭的大门前却有人在徘徊。
那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女性,二十代的年纪,容貌姣好,经得起细看。她打量着招牌,转过身来,看见相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
“请问……是相叶桑吗”
并不是没有预感的。
相叶的意思是,当这名年轻的女性转过身,或者早在松本又一次踏进这个酒吧的第一天,一切都充满了征兆。即使是他,也预料得到。
女人说自己叫真纪,刻意隐去的夫姓根本算不得是一种礼貌。
店里太乱,相叶带她去了对面的咖啡店,特地挑了人少的位置,怕万一会出现失控的事情。可是她一直表现的很冷静,反而让相叶放松下来。
“太可惜了”对方低着头用银匙漫无目的的划咖啡杯,“本来还想看一下的,润君一直喜欢的酒吧,是个什么样子”
“抱歉……”相叶尴尬的笑笑。
“润君他,最近常常会去吧,直到天亮才回家”
此刻的撒谎已经全无意义,相叶平静点头,“是……”
她轻轻的抚了一把自己根本不曾凌乱的刘海,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声音却出奇的平静,“虽然他一直都是这样,对家和我都不太热情,可终究是个温柔的人啊,我以为他只是不太愿意表达自己的感情……本质上还是……相叶君你明白吗?那种被欺骗被背叛的心情。”
她看着相叶,眼神只一秒流露出痛恨的神色,很快就移开,转向窗外,“我还以为,不值夜班,他就没有借口再去找你,在心里甚至要感激发生那样的事情,以为是转机。可是有一天半夜,他接到电话,慌张的要命跑出去,根本不向我说明……其实,即使不看到受伤的你和出事的酒吧,也已经可以猜到是为什么了……”
应该要道歉吗?相叶迟疑着,可是,他并没有做过任何逾越的事情。
更何况……
“润君没有向我解释过任何一次,却……”她转回视线,这一次,用明显带有敌意的眼神直视相叶“……却直接向我提出了离婚,相叶桑……你说,是不是很不公平”
相叶被离婚的字眼所惊吓,一切都是在远离他很远的好像另一个世界发生,他根本毫不知情。
“我来这里之前,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女人失落的笑起来,精致妆容也不能掩饰憔悴和悲哀,“相叶桑,你们以前就是恋人吧,早在我和润君结婚以前”
相叶恍惚的皱起眉,那已经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当然也不可能忘记。就像他不必为对方的控诉感到内疚,因为……因为松本润本来就是我的。
在见到他的妻子以后,这样的念头反而变得强大。
“……我知道你们那时候的事,润君他因为年纪轻轻被安排进大学医院实习,招人妒恨,于是抓住了你们恋爱的把柄,捅到医院和润君的父母那去……”
“够了”相叶快速的打断她,“不用再重复一遍,既然你都知道了”他几乎要怨恨起女人的无礼,比起指责,反而是重新陈述一遍往事更令他愤怒。
“不”真纪摇头,“这件事情,是我逼问润君的父母得到的答案,我和润君,本来就是通过他的父母介绍认识。他们说,事情发生以后,润君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对你非常厌恶,主动提出分手,不再联系,后来娶了我……这样的说法……是假的,对吧?”她的声音依旧平稳,眼睛却已经湿润了。
女人真是相当随性的生物,相叶想,只要想哭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哭,明明自己的伤心并不比她少,却永远不可能当着别人的面就这样流出泪来,谁都不会觉得他是受害者,当年像小混混一样的自己和年轻有为的松本医生。
“……对不起”相叶终于低下头。
女人的肩膀因为哭泣的失控而_chan抖不已,更多的眼泪夺眶而出,“求求你……”她说,声音听上去那么可怜,“求求你不.要……”
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情的强迫别人心软呢,明明应该是他最讨厌的人,名正言顺的霸占着松本。那个时候,松本在一夜之间离开,放弃了实习,不再来酒吧,音讯全无,等再回来,就已经变成了别人的丈夫。
虽然并没有亲耳听到松本对他说分手,不过相叶觉得,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他没有想过去找他质问,一次都没有,指责他娶了的女人,为什么现在负罪的反而是自己。
好可恨……
“他们说的……”相叶的声音迫使哭泣中的真纪抬起头,她眼中的期待隐藏的并不够深,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是真的。”相叶的声线平稳,“松本早就跟我说了分手,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他重新来酒吧,也许只是想道个歉,之类的……那时候我为了告密的事情,找到了当时的告密者,跟人打架,手受了伤,一直都不太好,他大概是心思成熟以后,觉得内疚……”
真假参半,却都是好意,至于那种所谓的,每说一句就在心口上划下一刀,这样的感受,他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是真的吗?”女人显然相信了相叶的话,情绪激动,眼泪流下来更多,却笑了。
“真的”
“那为什么……”
“他来酒吧,也不过是喝酒,打烊就走,我们连话都不怎么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女人激动重复的说着,“相叶桑是好人,不会做那么过分的事情”
相叶觉得好笑,仅仅一面之缘如何能肯定他是好人。与其说相信自己,不如说,被背叛了的女人怎么也不愿意面对松本的恶行……他已经不喜欢我了,他跟别的人在一起,他要永远的离开我——这样绝望的心情,只有他曾经深刻的体会过。
现在不过是另一个女人在与他同行。
该对同样命运的人温柔一点么,即使是听到她说松本提出离婚,也完全没有觉得高兴。
到最后,对方竟然向他道谢,诚恳到不行,也许是他说的话太容易让人相信,忽略掉所有矛盾的可能性,只将希望寄托于不切实际。
***
他没有认真的想过,要去哪里——各种意义上都是。世界变得很麻木很遥远,冷冷冰冰,倒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等回过神来,已经回了依然狼藉的店里,浸在地板上的酒渍彻底干涸掉,也许会就此留下印记,他有些懊恼,要是当晚收拾一下就好,都怪松本,那时陪在他的身边,害他无暇思考。
后来,倒是想起了很多不那么重要的事情。
比如,第一次自我介绍,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很瘦,带着厚重的戒指,看不出半点乖巧。起初相叶被他的锐利吸引,站在吧台里,看着他,只两句便吃了螺丝,一下子气势全无,害羞的红了耳朵,倒是可爱的紧。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坚信松本只是附近的不良少年,直到有一次送朋友去医院看病,看见穿白褂子的松本,胸前写着,实习医生。那家伙还特别理直气壮地说,咦难道我忘了告诉你。
后来熟了,问他巨大差异的原因,松本就说自己的叛逆期特别漫长,到现在都没有停,相叶想了想,笑着说,不.要紧,那是因为我把我的叛逆期全给了你。
第一次微笑,第一次害羞,第一次发脾气。
说我喜欢你,告白时很骄傲又很脆弱的语气。
那时的自己染了很黄的头发,戴耳钉,也还是被人说,全都是少年气。
“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无聊到问松本喜欢的原因,也只得到这样的回答。
竟然也傻乎乎的接受了。
那么多那么多繁复无边的记忆,像成群的银鱼挤在短暂的时光里,春天因为花粉症而一同困扰不已,却喜欢夏天的蝉鸣,秋日红叶,直到初冬第一场雪。
那个人快乐时的表情,失落的表情,吃喜欢的食物时的表情,被人夸奖好帅,又是喜欢又是不肯相信的表情,生气时的表情,寂寞的表情,第一次接口勿害羞又倔强的表情,别扭的表情,明明高兴的不行,嘴上却总是说着,讨厌,讨厌。
在一年四季里。
他真的很喜欢松本,因为他发现世界上原来还有比他更好欺负的人。
那个人底限特别高,爱较真,总是要被惹急,却又好哄的不行,说两句软话,装个可怜,很快就会妥协,别扭的憋住笑意。
当然这是一个秘密,告诉松本的话他一定会生气。
不过,松本应该也是知道的吧……有时候他佯装无心,故意用天真的恶魔属性惹他生气,只因为特别喜欢松本被哄高兴以后,露出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真好,真的很喜欢你,想要永远在一起。
蠢话一句。
***
后来天彻底的黑下来,没有一丝光亮,他原本是怕黑的,却犯了懒,都没有站起来开灯的力气。
他翻出手机,找到松本的号码,讽刺的要命,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觉得,绝对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主动联系松本润。
电话拨出去,松本接的很快,又急,张口就说,“我正要打给你”
“可以过来一趟吗?”他已经不想掩饰了,就让声音和情绪都脆弱无比。
“好,你等我”
“嗯”
相叶阖上手机,在一片黑暗里蜷腿而坐,脸埋在膝盖里,那个姿势特别孩子气,成年以后几乎没有再试过。
他想他始终在坚持着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早就被判了死刑可就是不肯死心,然后有一天,死刑的宣判者忽然回来找他,他心存贪念,竟然也没有拒绝干净。
意识混沌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几分钟前松本说过的话。
那个时候,为什么哪怕连你等我,都不肯说一句?
294 五十茄2012/2/24 22:27:00
结局是狗血的极致,但愿不会惹人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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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本是在家庭会议中接到相叶打来的电话的。
一切都不出预料,从他向真纪提出离婚的那一天起,她并没有吵闹,很安静,那的确是她一贯的性格。松本知道她瞒着自己偷偷的动作,调查酒吧,找父母告状,等等。不过也好,松本想着,让她明白,一切都不可能再挽回了。
父母对相叶的出现非常吃惊,在他们的记忆里,几乎都要淡忘掉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人类对于自己坚持的事情总是莫名的偏执,常常私自篡改记忆,他们甚至坚信,从一开始,松本和真纪就是因为相爱才结婚。
开什么玩笑。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闹出那样的事情,大学医院拒绝让他继续实习,父亲的苦心安排付诸流水,还有相叶,他们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优秀懂事的孩子会喜欢上同样的男性。
父母非常伤心,让他暂时离开东京,他被软禁的厉害,无处可去,等再回来,却被要求结婚,是以前从未曾见过的女性,甚至被以死相逼。
那时的自己根本不够强大,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考验和打击,还有家里乱成一团的因果关系。
软弱的答应下来,非常痛恨自己,觉得这才是人生最大的挫败。
但是,忘记什么的,根本做不到。
父母就算是至亲,也不可能体会他的心情。
不理解他的煎熬,不理会他的喜好,只安排自以为好的道路,让他一路走下去。
父母忙着责备自己,安慰哭泣的真纪,场面看上去和所有家庭矛盾没有任何不同,直到他听到真纪说,相叶君跟我说,他根本不再喜欢你。
他才茫茫然的抬起眼睛,很淡的语气回答,是吗。
就算是这样,也想亲口听见他说。
只抱着这样简单的念头,接完电话,飞快的赶到酒吧,大门被紧紧的锁着,敲不开。
他等了一小会,不见动静,再茫然的绕到后巷,依旧是很黯淡的那种灯光,他想见的人蹲在墙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是,只一眼,便觉得心脏紧到不行,松本慢慢的走过去。
那人看见他,仰起脸微笑,扶着墙慢慢的蹭起来,带着很不安的表情说,“因为停电,店里很暗”
大概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比不得暗巷至少有微弱光芒。
他想伸手过去扶相叶,被自然的躲开,那人撑着膝盖,说,“腿有点麻了,不过很快就好”很脆弱的那种语气。
一直都是这样的,再次相遇以后,拒绝他的好意,拒绝和他说话,拒绝身体接触,他自己也知道,对方怕是讨厌他讨厌到不行,只是因为一贯的好脾气,不知道该怎么样去狠狠伤害一个人的心,叫他彻底死心。
这一点,自己当年倒是做得极好。
“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相叶调整好呼吸,也站的很直,手揷在口袋里,淡淡的问他。
“不太好”
“嗯?”
松本奇怪于他前所未见的好奇心,之前明明是一丁点细节都躲避不及。“……真纪来见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相叶意料之中的摇头,“没有,她很有礼貌”像想到什么,忽然轻笑起来,“到最后,还谢谢我呢”
松本微微的皱起眉,那笑声让他觉得不舒服。
“因为我说”相叶垂着眼睛,他的声音有点低,吐字却清晰无比,“绝不会破坏你们的家庭”
只一瞬间,松本便明白了他的笑意,竟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觉得非常难过,禁不住开口对他说,“……对不起,相叶君”
他的确是欠他一句道歉的。
相叶向他摆手,姿态干净利落,却不也肯说一句没关系,我已经原谅了你。松本想不明白,那家伙原本是极爱哭又容易情绪激动的人,为什么这样的场景,反而可以变得冷静,连过分的话都不肯说一句。
“……你生气了吗?”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抬起不安的眼睛去看相叶的表情。
“什么?”
松本懊丧的抓了一把头发,“六年前的事,还有现在的事,你一定都在生我的气,对吧”
松本几乎百分之百肯定,将要从对方口中听到一句,对,我非常生气。这样的话,至少他可以道歉,说对不起,也许学以前相叶哄自己时的样子,哄哄对方,他那么好的脾气,一定会原谅自己。
但现实是,相叶只露出温和的微笑,摇头说,“并没有。”
“骗人!”
情绪慢慢上涨,一点一点失去温和有礼的自制能力。他能明显的察觉到相叶的疏离,拒人于千里。
分明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情都应该说个清楚,狠狠的骂他一顿,打他两拳,怎么都好过现在,将情绪和意图都悬在半空,让人无端端焦急。这样想着,干脆将淤积于胸口的怨气倾吐出来,“我重新来找你的意思,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吧?!”
略带质问的语气也许是让相叶觉得困扰,对方沉默片刻,才慢慢地说,“……不太清楚”
松本怒视着对方,好像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在胸口炸开, 再开口已经是陡然加重的语调和无端指责:“你到底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觉得无法忍受,看着相叶,对方也不再平静如初。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相叶起初困扰的神色转为厌恶,松本能清晰听见他呼吸加重,好像连肩膀都微弱的_chan抖起来,再抬起眼,是非常陌生的眼神,松本完全不认得。而后他听见相叶用冰冷的声音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到底是哪个部分让你自我感觉良好到不相信?!……凭什么我必须为了你的事情生气。还有,六年前一声不响的消失是,再之前重新跑回酒吧找我也是,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清楚你的意思,我又不是你!说到底,你不过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白痴!”
相叶的语速很快,一大串话几乎是不带停顿,又因为激动的情绪而一点点逼近,到句尾的音调降落下来时,两个人的距离已经非常近,松本几乎能看见对方发红了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相叶自己却仿佛毫不察觉,只一味的瞪视着松本,敌意鲜明。
“你!”松本显然被激怒了,只想着要吵架我陪你吵就好。
他反推着相叶说的话,每一句都有道理,根本无从反驳,想说的话卡在嗓子里,时间累积,对方逼视的目光那么近,慢慢的,所有情绪都变成了委屈。倾巢而出。
“我……”他重新开口就变成了轻浅的声音,甚至还抬眼打量相叶的表情,怕是气势汹汹的对方要追他说,‘我什么我’不过好在,相叶并不是像他一样咄咄逼人的家伙,此刻也已经移开视线,固执的盯着墙壁的另一面。
不看着对方的眼睛,反而更有勇气,松本用依然很委屈的音调继续说着,“我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见你,还有……”
也许是停顿的太久,那人的视线转回来,静静的注视着松本。
松本却低着头,像做错事刚被骂过的小孩,失落的表情,失落的语调,好像都要快消失了。他说,“我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也弥补不好,一切都糟透了……可是,还是喜欢你”
他不敢抬起眼睛,只觉得放下所有负担的一句让指尖非常麻痹,然后他听见那个人,用非常微弱的,仅仅能够让两个人都听见的声音说:
“……骗人”
他急急的抬起头,想要肯定自己的话,相叶却毫不心软,仿佛是另一个人。
“松润”他说,好像是重逢后第一次叫他似的。“算了吧……还是。”
“……什么?”他迟钝的,无法反应相叶的意思。
“就是觉得,还是算了吧……”他用很淡的语气说着,丝毫感受不到情绪的波折,“根本没有人开心啊……其实我早就该离开这里,这里根本不是我的家,我应该回千叶去,随便娶个女人平平淡淡的度过余生,也好过像个白痴一样守在东京,日日夜夜,期盼着有一天,可以再见到你。”
那个人终于隐约表达出心意,却完全换上了另一副表情,冷淡疏离,几近结冰。
“见到了,才终于明白,其实是完全没用的……”
松本听见他说,张了嘴即刻想要反驳,可是他发现自己从嗓子到整颗心,都已经完全失音,好像整个人都是破裂的,风可以任意的穿行而过。
“喂,电话给我”相叶忽然向他伸出手。
松本茫然的将携带递过去,看见对方将屏幕翻开,摁下按键的指尖在隐约的光线下有些_chan抖,但那也许只是他的幻觉。
松本的角度看不见屏幕,他不知道那个人正在做什么。
其实……是隐约明白的,在心底深.处,明知,却又固执的不肯相信。
焦灼着,演变成繁复的绝望。
那个人最终将携带还给他,屏幕闭合,没有一丝亮光。
什么都没有了……他莫名冒出这样的念头,睁眼闭眼之间他看见相叶转身。即使背叛者是自己,在这样的时刻也还是会萌生出无尽恨意……关于,他甚至连最后一个拥抱都不肯给自己。
那个到最后都不肯拥抱他的人,越走越远,冬夜寒风凉薄,松本无端端想起相叶受伤的那晚,在这个巷子里,那个人用很软的语气,挑起眉说好冷,表情柔和到不行。
可即使是那样空无一人的街角,他不也一样吝啬于一个拥抱。
他们的确是什么都没有的,没有做过任何逾越的事情,如果是这样,说不定可以一辈子继续下去。从一开始,松本就知道自己的认知有多自私和渺小。而这样的渺小更坚定了相叶的背影,他看上去那么绝情,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动摇。
松本甚至没有勇气追上去。
相叶的背影就快要离开街角,在最后的转身时他看见他,侧面很薄,在路灯下几乎要融化掉的侧颜,看不清,其实根本不用去看清,那个眼角眉梢松本一辈子都忘不掉。
真的结束了,什么都没有了。
松本闭上眼睛,一直用力握着的携带最终因为月兑力而摔在地面上,闷响惊扰了静谧的空气,他回过神,弯下身。
看不清面貌的人就在他的身侧,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靠近,“松本润?”他听见对方用很快的语速问,他反应不及,点头说是的。
“医生什么的,去死吧!”在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之前,对方就已经欺上来,松本条件反身寸的后退,肩膀却被人固定住,推到墙壁上,狠狠的捂住他的嘴。
随后,很快的,有什么带着寒光的冰冷刺进身体。
才刚刚捡回来的携带又重新掉落,这一次,伴随着自身沉闷倒地的声音,跌倒的过程带倒了路边堆放的瓶罐,噼里啪啦一阵响个不停。而刺伤他的人就趁着这样的声音跑远,从头到尾,什么都没看清。
松本颓然的靠着墙,用手捂住刀口的位置,艰难喘.息,慢慢滑坐下去,肮脏的墙壁被触目惊心的血迹染出长长印记。
他知道应该打求救电话,携带跌落在不远的地方,伸出另一只手能勉强够到……
他忽然改变了想法,比起求救,也许更想要确认另一件事情
翻开屏幕,剧痛而产生的汗水让视线模糊一片……他隐约的分辨,是的,那个人删掉了他自己的联系方式。
想笑却觉得即使面部肌禸的牵扯都会让伤口剧痛,还有忽然冒出的念头荒诞无稽,愚蠢到不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松本努力的想,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恍惚的闭上眼睛,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昏迷。
重新听到人类脚步的声音,一分钟甚至更短,有人快速的跑回来,用力叫他的名字。
“松润!”
越来越近。
他难受的睁开眼睛,不知怎么竟然有了战胜肌禸牵扯疼痛的勇气,他轻轻的笑了,说,aiba酱。
连声音都好像透着内脏破裂的腥气。
眼前的人完全慌了手脚,跪在他的身侧,吓到不行。说,我听到声音,觉得不对劲,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的。一下子又像重新反应过来,说你不.要说话,不.要动,我现在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没事……”松本说。
相叶完全不理会他的安慰,用_chan抖的嗓音打完电话,整个人都崩溃,只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嘴唇抖动着,像是马上就要哭了。
明明刚才决心离开自己的背影那么绝情,让人心生恨意。
“我真的没事……”松本想举起手去碰他,苍白恨意早就被他可怜兮兮的表情所驱赶干净,可是受伤的人分明是自己。他伸出手,才意识到自己满手都是血,粘腻的感觉一定很讨人厌……这种时候还有所顾忌的自己像个白痴一样。
相叶注意到他的举动,之后不经思考的握住他的手,平时总是冒冒失失的样子,这一刻抓住他的手心却十分有力,还有终于抑制不住滑落的眼泪,砸在手背上,温暖透明。
“到底在哭什么啊……笨蛋。”松本失笑,那个心思干净简单的家伙,大概是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吧,普通人看到这样的场面,这么多血,很容易就联想到多拉马情节,他就要死了,只剩下弥留的一点时间,供他们解开心结。
一切本应充满戏剧性,只因为松本是医生的关系,他清楚的知道,只要救护车及时赶到,短时间内自己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他想告诉他,安慰他,可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那个时候,他看见他决然转身的背影,那么坚定,就在想,也许只有生死才能使他动摇也说不定。
好的不灵坏的灵。
“你在发抖……”相叶的声音像是竭力克制后的镇定,他想要月兑下外套,松本摇头制止。
“我只是……有点疼……真的只是一点点疼而已”
血流出的速度变慢,湿濡粘腻的感觉却快速蔓延开。
“你总是这样”相叶紧攥着他,慌乱中竟有责怪的语气,“总是这样,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哽咽着,用小孩般的哭腔说,“怎么……怎么会这样的!”
松本勉强的仰起脸,从对方毫无头绪的话语中扑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忽然很开心的扯开嘴角笑了,“果然还是……在生我的气”好像做坏事得逞后开心的那种语气。“对吧?”
“我当然生你的气!”那个人咬着嘴唇,狠狠瞪他,手背胡乱的擦过右边脸颊,留下黑红色印记,像只被弄脏了的小猫。
松本忽然冒出奇怪的念头,想伸出手,弄脏对方的另一边脸颊。
那人却不明白松本的心思,只哽息着,将脸慢慢埋进松本的颈肩。
看上去……又像是并没有那么生气。
“如果生气的话……”连自己都不察觉的微笑表情正在扩大,有不知名的暖意涌上来,好像连疼痛都可以淹没“反正我快要死了……”他知道自己的谎话有多恶劣,甚至能察觉到靠在他肩上的人微微_chan抖着,却仍然说,“你现在,想做什么都可以”想抬手环抱住对方,明知不可能有那样的力气。
相叶静静的靠在他的颈间,表情和动作都不可见,长长的沉默过后,他终于低声说:
“我想要……我想要狠狠的打你一顿”
松本说好。
“我想要,干脆就这样扔下满身是血的你在街头”
“好”
“我想要……在知道那件事情的时候,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你”
“好”
“但是……我最想要的……”不知怎么,竟又再哽咽起来,相叶固执的垂着脸,松本只觉得,颈间湿濡,还有那个人的嘴唇,在说话时紧贴的他的皮肤。
恍惚间他并没有察觉到,那其实是一个口勿。
“最想要的是,永远和你在一起。”
“……好”
最后的最后,他因为疼痛而失温的嘴唇……被谁的亲口勿所_Tun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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