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141 - 瞎掰掰2010/7/3 23:38:00
无狗血不TP,于是,定情戏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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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风月当酣饮,十里湖山豁醉眸,待到夕阳整个落下,弯月缓缓露出娇容,一行人已坐于楼外楼二层的露台上,楼外楼置于西子湖边,屋脊婉转流畅,四角挑檐欲飞,可谓是近水楼阁的好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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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栏远望,湖中美景尽人眼底,烟波惬静的水面上,波浪顺着晚风卷着偶尔洒落的花花叶叶,散漫而紊乱,似无目的小船竹筏由远而近,由近及远,两船相邻时,亦能依稀听见掌船的之间互相笑谈几声。
在楼外楼里应着此番美景的自然也是上等佳肴,横山执着菜本儿将这头所有的名菜通通叫上一遍,一会儿工夫已是满桌子搁不下了,西湖醋鱼色红酸甜,龙井虾仁鲜爽滑嫩,东坡闷禸人味十分,叫化童鸡更是还未动筷已闻一股诱人的扑鼻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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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二层露台的大堂里头,几个颇有江南气质的妙龄女子轮番着哼唱小曲,那不知名的词儿不仅顺口,还浅白易懂,由着小女子们来唱,倒也显足了可人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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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刚夹了筷菜,便闻里头换了元曲,伴着调子嗔唱道:
相思有如少债的,每日相催逼。
常挑着一担愁,准不了三分利,这本钱见他时才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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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桌子本就都是些多心思的,长公主略一顿,笑语声也是逐轻下来,微微侧首往身边一瞥,那丫头正一脸满足,见样子是未有留心里头的唱词,在座的人里有些个下意识的朝她看去,后者与横山说着话,浑然不觉。
长公主摇首笑笑,亏她生得这副性子,也好,随即便挑了话头与众人说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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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人或谈天论地,或盈盈笑语,桌上好菜尝了过半,又有小二呈上一壶刚沏好的龙井,说这茶叶是杭州当地的,泡茶的水出自虎跑,两者相结合便是品茗者的上上之选。
小二一早知这桌人不爱店里伙计留在露台,于是将茶搁在桌上便笑着鞠身而出,最靠外的恰是智久,执起茶来,那壶柄虽用布包着,但仍是有些烫手,取了白净的杯子倒上头一杯,呈给左手边的长公主,又倒第二杯,迟了迟,转身递于右侧那人。
生田不知是否真未瞧见,半晌未有动作,那杯子薄,端茶的人指上开始发烫,有些拿不下了。
“放着吧。”生田简单一句,却依旧未有转首来接。
闻者嘴角微抿,勉强弯了弯,将茶放下。也并不觉得有多不解,从昨儿个起,他们再未好好说过一句,几回都是自己先开了口,这人也不愿多作回应,那只字片语的敷衍话,听着什么滋味儿,就在这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里,已是识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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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露台边的手儿像是望见什么,起身至主子身后俯身低语几句,坐者稍一点头却不多言,众人依旧谈笑风生,自然也未留意。
直到又过了一盏茶的时候,最外侧的人向长公主笑语两句,便借故暂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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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楼下,边门处,正有一个年约四十出头的男子,着的是一袭百姓衣饰,不招摇,但也颇为大体,若是再细心些,便能发现离他不远处几个侍卫模样的侯在那里。
中年男子这会儿左顾右盼,时间每过一分,面上神色便焦急一分,他亦坐不定,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的把视线投去楼上。又再次移步回身之际,只见一窈窕女子气定神闲的向他盈盈走来,心头显然一咯噔,随即快步相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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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参见……”
智久一扫周围仍旧热闹的大厅,抬手止住,“大人莫须多礼。”
“是……是,”说话的正是这杭州城最大的地方官,压了压声,直言道:“两个月前我处西郊边的那场瘟疫至今没能逆转,连日来又是愈发严重,现今已有上百人死于传染,怕是再这么下去,不出数日,便瞒不过城中这么多百姓……一旦惶了人心,定一发不可收拾,下官实在无法,此事……该如何是好?”
对者侧过半个身子,只问:“我阿玛的意思是……?”
“下官上月已将事由上奏朝廷,丞相大人说……若事态迟迟不得缓解,待郡主来到杭州过目明细后,一切……旦凭郡主决策!”说着,官员从身后拿出一本褐色皮面儿的册子双手呈上,动作间不禁再次偷偷打量眼前女子的侧颜,当时那丞相如此回复的时候让他真以为是听错了!可那笃定的语气又叫他不得质疑半句,原以为这郡主定生得一副男儿架势,甚至都想过会是个五大三粗的霸气女子,殊不知……竟与他胡乱遐想的截然天地之别!这……竟是如此一个貌胜宝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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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露台上,仁太子每见新上的热菜都夹上几筷搁进润儿碗里,后者多吃了几口便觉有些发腻,田中立马起身说去楼外马车上取那清胃的药来,中丸一掌拍在其身,笑道“你哪懂半分药理!如今可是差错不得!”田中绕了绕头一脸被说中的样子,见状,生田摆手起身,润颔首道了声劳烦,前者便笑笑下了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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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智久略略的翻着册子,上头记着的皆是那西郊村从突发瘟疫至今的详细情况,临近一带调来前往救治的大夫总共一十九人,个个都是小有名气的,其中两人到后数日便临阵月兑逃,如今被传染而亡的竟已达一十六个,还剩一人,依旧束手无策……
看着册子的人微蹙了蹙眉,又问一句:“可有转机?”
“依下官看……这……怕是……”官员踌躇了半天也接不出个完整的话。
轻微的‘啪嗒’一声,将册子合拢顺手还于官员,“连夜封了西郊,周边数里,一并封了。”
“是是……这个下官已经去办了。”
旁者低眉稍作思量,“明儿一早,放把大火烧了,两天后派人进村,将尸首及残余的衣物一概埋了。”
那官员一愣,许久才反应过来,惊道:“可是……可是那头还有许多孩童……”
智久看他一眼,收了神色,像是并未听闻这句,淡然道:
“硬是要逃出来的,不论贫贱,杀了。”
官员抬首直直的望着身前说着这番话的女子,显然不可思议,拧紧了眉头来作消化。良久,才深深呼出口气,得了这么斩钉截铁的话,即便往后万一有个什么后遗,也不用他来承担。
“是,下官……照做!”
智久不再看他,正欲离开,那官员又想到什么,忙道:
“据闻此行太子殿下与固伦公主一同前来,”望了望楼上,“下官是不是要上去请个……”
闻者一笑,“有这必要?”
“呃……不不,下官这就告退了……”
言罢,拱手俯了俯身,与那上前来的几个随从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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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的叹了声,颔首转身,一怔,数步之外,略显吵杂的来客之前,生田正敛眉端立。
不知他听到多少,心中一紧,原是想解释什么,但这刚要启口又不知如何来说,从那人面上已看到分明的恼怒,还隐约藏着些许绝望之色,这让她没由来的浮起烦躁。于是,低头心中不断告诫误会就误会,自己从来就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好人,也不想得到他人那种假惺惺的宽容!
想着又抬起头来,生田仍是看着她,不过对方眼里闪逝过的失望夹杂着丝丝眷恋还是叫她感受到了,脑中轰的一声,原本细小的念头就在这一刻无限扩大,转而已如执念一般……是的,就眼前这人,就他一个!不管算不算是‘误会’,总之不准!不准他这么看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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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月兑口而出,“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生田摆了摆手便往外走。
“我说,”她拦在他跟前,直直的望着他,“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生田垂眸看她,她的语气明明染着焦虑,却又无畏,这在此刻的自己听来像足了讽刺,你,哪来的自信?与生俱来?合了合眼,也是,面对一个卑微的下臣,理所应当的。说我贪生怕死亦好,这场不该开局的游戏,我,玩不起!
“下臣,不敢。”
“……你!”智久被他这么一顶也是火气上涌,直想把这颗木鱼脑袋敲开看看!又是僵持几分,微乎其微的叹气声,“别这样跟我说话,我……不喜欢。” 想来她从不是个拖沓的,眼前这僵局她不愿再持续下去,顿了顿,又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要说个清楚?”
对者背过身去,“郡主多虑了。”
“你就偏喜欢这样跟我说话?!”气得站在原地狠狠的瞪他后背,又是一阵沉默,低低的话语传进生田的耳里,有些软糯的音色依旧如之前的笃定,“等你,晚上我在那头等你,即使是不可救药也该有个坐实的罪名吧!真不知做什么……要与你这个笨木头说这些!”不过,下半句却没了先前的威力,警告的言语却失了那该有的味道,多出了几分无奈,“若是有人不赴约,我绝不会多等半刻……”说完,便走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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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田闻言,大步出楼。
之后,生田从马车上取回药来,席上二人,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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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倾,转眼已是亥时有半,周遭的酒家逐个打了洋,行人一下子少了许多,只偶尔见着赶路的匆匆经过。
下了一天的细雨似乎更小些了,夜色下飘落在波光暗影的湖面上几乎瞧不真切,放眼望去,那湖中三潭处每隔一段时辰就有船家渡船去点上的烛火,圆形的洞口映出烛光烁烁,远远看着就如天上明月,无意中散着的那股幽静不由得令人神思遄飞。
即便醉人的景致无限延绵,空中月、水中月、塔中月无一缺漏,可这赏月人心中的那轮可否与之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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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拦而立的人一袭并不花俏的束腰裙衫长度刚好及地,单是远远望着背影,叫让人不由的联想到那些纤纤弱质、温婉娴雅之类的云云,这会儿正将双手拢拳叠在一块儿,将下巴搁在上头。
她已在此侯了许久,眼看着一只只船舫靠岸,船夫们熄了船头船尾的悬灯歇下,那要等的人依旧迟迟不来,虽然话说若是他不来,自己不会多等半刻,但这一等已快一个时辰,竟全无想过要走,生怕自己这一调头,有什么东西就再也挽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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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刻过去,垂眸一声轻叹,侧过身跨开一小步,那人,或许真是不会来的。正时,隐隐的听到几声小孩儿的哭声,不过一会儿,只见前头大树下一个胖鼓鼓的小姑娘,扎着个小辫子东看西瞧得哇哇大哭,见其穿戴整洁,八成是先前人多的时候走散了,这么晚了还未寻着大人。小孩总是小孩,哪怕一丁点小事儿也能哭得伤心欲绝,智久不自觉的朝她走去,撩了裙摆蹲下身子。
小孩儿已哭得脸蛋生红,豆大的泪珠子直往下掉,跌跌撞撞的险些撞在蹲下的人身上。智久看着她有些发呆,耳边又响起早些时候那当地官员急切的说着“可是……可是那头还有许多孩童……”不由的心下触动,不过随即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小姑娘见着眼前的人,不知怎么的就止了哭声,眨着哭红眼圆眼望她,对者看她不哭了,便执着手头帕子替她擦去两行泪痕,却也不说什么。
不久,那女孩儿的娘亲急急寻来,一把搂过孩子念叨着其顽皮走散,也忘了边上还有一人,已后怕的抱起女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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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了些时候的人再要起身,腿脚已是发麻,不稳的起身,脑中些许晕眩,抬头,正见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人,衣衫未换,直直的站在那里。
起身的人一愣,像是心头落下块大石,又像是突然有些紧张了,二人就这么相对立了许久。
生田往前跨了几步,“想说什么?”
对侧的人稳了稳心神,眉目低垂,半晌才得启口:
“昨天那人,回天乏术了。”
“我知道。”生田语气甚平,很快应了。
“那场瘟疫,要顾大局。”
“我知道。”稍点头。
智久似是舒了口气,但再接下来的话,却一时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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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半晌,生田倒问。
闻者显然一顿,倏地抬起头来,可这一看,竟叫她心跳迟了半拍。这人面上出奇的静,那份总能让她自甘陷下的温柔在此时此刻却是不复存在,他只淡淡的看着自己,道着这么一句生硬的话,依这人的好性子,即便对个陌生人,亦不该如此!
“我……”所有的话在这一瞬间卡在喉咙,好像这么久以来对这人所有的情意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对他而言,自己就是个冷漠无情又心狠手辣的女子,甚至连个陌生人都不得相比……根本连与自己多说一句也不愿意,在他眼里,自己只是……麻烦?
心底不由腾起的一丝绝望让她头一次觉得原来世上真有‘无助’二字,想也未想就伸手去抓那人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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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田已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轻扯自己袖角,忽然想着如果换成那太子站在这里,眼前的人是不是也会习惯性的这么做?下一刻,又仿佛看见那张冷漠的脸与眼前这番楚楚模样交叠在一起……甩了甩头,这样的她让自己无力得不敢再留半刻。
“如果没别的事……”生田往后一退,“我就回去了。”
“你……”被拂开的手还滞在半空,那人已转身大步离开。
缓缓放下手来,心里像被人一下子捞了个空,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如洪水般的一涌而上,却怎么也找不到个出口,只能在胸腔内翻天覆地的咆哮着,撞击着。
当生田走了很远,突然听见那西子湖畔有人声嘶力竭的大喊:
“我对你的……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你怎么能……一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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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42 - 瞎掰掰2010/7/3 23:39:00
再说生田重返西子楼已近深夜子时,众人游走一天下来,早些时候便各自回房歇息。
生田合衣躺下,翻来覆去却无论如何也不得人眠,睁眼望着黑漆漆的墙顶,像是要透过它看清什么,试问自己先前所做……可是对的?
昨日茶楼里那男人救不回,是他一早上去搭了脉象便已心下明了,只是当时眼睁睁的看着因那些上头人的明争暗斗,一个普通百姓就这么惨死在自己面前,加之事后那妇人哭得痛心疾首之时,眼前这人却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心底的那股子火气才一时压抑不住。
至于今晚恰巧碰上的事,在下江南前的确也已听闻,却不料事态蔓延至今仍不得控制,那些烧杀填埋的手段有多狠辣自是毋庸置疑,那成片成片的哭喊声惨叫声竟是全然不能让她动容半分,或许这些话若是从那丞相、王爷口中道出,似乎就能顺理成章一些,可是,为何偏偏从她口中而出?说着那样的话,却是眉都未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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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田合上眼,尝不尽心头那番难辨滋味。
——人死之前,你可想过要去救他?
——烧城之前,你可有过分毫不忍?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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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许久,当生田拉回满盘思绪的时候,只听窗外‘哗哗’的雨声,起身走去窗台一看,外头不知何时起竟已下起瓢泼大雨,春末的雨没有雷声,只狂风卷着瀑雨犹如无数条鞭子一个劲的抽在木格窗上,勉强打开一些,便随着大风砸进屋来,生田本就心思杂乱无序,就由着雨水将他胸前衣襟打湿一片,直到一阵更强劲的疾风呼啸而人,一个激灵,才猛然想起什么,立马撑大窗户朝那笼罩在大雨中的西湖边望去,还未看清什么,雨水已淋得得双眼难睁。
收回身子的人心下犹豫再三,在房里踱了不下七八回,到底熬不过心底那份止不住的焦虑,于是一转身,执起矮桌边的一柄伞,奔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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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一个时辰后,生田带着鞋靴上溅满的泥水重新回来,合了门仰靠在木门上,只见之前未关拢的窗户前,早已被斜落进来的大雨淋了个透,水滴子正沿着窗台下的墙壁流淌下来,地上亦是湿了一片。
生田忽然笑了,笑着低下头来,从什么时候起,竟认为那人会如此在意自己?这么大的雨,依那人的性子,又怎么还会继续留着?兴许,是早就回来了……
嘲讽的笑还挂在嘴边,一手将伞弃了,一头载去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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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湖心亭中避雨的人见雨势转小便只身走出,沿着湖岸缓缓而行。
刚才大雨一下,现时在抬头仰望,那弯朦胧的月没了踪影,再看那湖中三潭,里头的烛火也已熄尽,稍稍平静的湖面荡出暗暗的光,一时失了晚间时候的那抹描绘不尽的妩媚,只单纯的随风而荡。
可是,才不到半晌工夫,蓬勃雨水再次倾临,老天像是在玩一场随心所欲的游戏,又像是特意的要将底下人的千思万绪洗刷干净。雨越下越急,比前不久的那场更大了,夜雨如注,滂沱的让人眼前只一片白花花的雨壁,耳里能听到唯有毫无间隙的‘哗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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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时的人已不想再回亭子避雨,既然那人心中根本没有自己,那就趁现在让老天彻头彻尾的浇醒自己,这样……也好……也好……
索性闭上双眼,把脸高高扬起,连成粗线的大雨不带怜惜的打在一张绝美容颜上,辨不出眼中是否有泪,面上的香脂薄粉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发束如瀑的倾散下来,一身绢丝衣衫紧紧的贴着身子,却察觉不到半分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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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田承认这是这么多年来睡得最不踏实的一晚,所以当听见门外悉索声他便再也合不上眼,起身看了看外头,下了一夜的大雨终是停了,湿漉漉的空气衬着蒙蒙亮的天色,该还未过寅时。
门外走廊里又传来‘吱呀’的关门声,生田推门出去,只见那头有人一边侧头理着发髻一边匆匆走过,是手儿。
那手儿看到生田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位大人起得这么早。
“给大人请安。”稍一俯身。
“不必,”生田看她面带焦色,心下略一迟,“你这是……”
手儿抿了抿嘴,“我家主子昨儿一晚上没回来,手儿该死,这会儿……还不敢惊扰殿下……”音色渐轻,她确实是疏忽了,外头还下了一夜的雨,自家主子却没回来,暂不说那太子,这要叫京城那大主子知道了,自己定不好过!
生田闻言点点头,手儿从他边上侧身走过又再转进另一间房,生田朝前走出数步,一顿,下一刻,是调了头,发了疯似的狂奔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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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在湖心亭边找到那人的时候,只见她抱膝坐在亭外的石阶下,将脸埋在臂腕间,整个人瑟瑟发抖,湿得像是被人刚从水里捞起,亭子一处飞檐上的水珠子还在一滴滴的落去那人肩头。
生田喘着气,心里如同裂了道口子,“怎么……会……”
那曲着的人显然一动,许久才慢慢抬起头来,一副水眸瞬时掠过什么,很快散开,使足了力撑着膝盖摇摇晃晃的起身,快步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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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十足响亮的一声,在这天还未亮的时候显得格外清晰,若这一巴掌不是实实的挨在生田脸上,他定不相信这人竟有如此大的力道。
智久低低的笑了出来,笑她这辈子最荒唐的事儿。从何时起开始出卖爱情?这样的自己,又是从哪刻起竟幻想着它会真正降临到自己头上?可笑,真可笑,就为了眼前这个变数?原来,那些所谓的温柔终是经不起任何风波……
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女子,她看着生田清风淡写的说下揪心的话,“对,是我错了,昨夜里受到惩罚了。”她绕开几步,望了眼西子楼的方向,嘴上不知是在毒着对方还是毒着自己,“你知道么,那个还在好梦里的太子,他说他喜欢我,说了整整十年……然后呢?他依旧是个太子,依旧宠着这个疼着那个!哼……但我不在乎,因为我对他是什么感情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明白!可是,可是你……”
话到这里似乎已说不下去,良久,只一叹息,转回正色,“刚才那巴掌你不冤,不过,也不会再有了,这次该换我说……生田大人,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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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田像是被打醒了,连忙追上前一把抓住这人手腕。
“干什么!”
“跟我走!!”
前者步伐踉跄,被他半拖半扯的带到湖畔边,生田只看她一眼,道:
“你这一身,我还你!”
说着,跃身朝那湖中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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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嗵”一声激起大片水花,渐在本已湿透的那人身上,便是浑然不觉。
智久垂睫不语,眼中却无波澜,只是这么站着,西湖水深,见对方探出大半张脸浮浮沉沉换着气息。
“这样,”生田拨着湖水大声道,“够不够!”
岸上的人紧紧抱着双臂,任凭那水里的人又不断的说着话,却依旧不作回应。
现时朝阳还没升起,西湖湖水未染丝毫暖意,在水中耗这么久还不住的喊着话,就是懂水性的也已吃下几口生水。
生田喊着喊着忽然就没了声音,岸上人这才回了些神,再一看,湖中突然没了那人的动静,只水面上冒起数个水泡。
“谁准你死了上来!给我上来!”
直到蹲下身子,才见那人‘唰’的从湖中探出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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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智久伸手把他拉回岸上,已是浑身无力,二人双双跌坐在青石地上半晌才得站起。
“别走!”
刚欲转身已被身旁的人抓住臂腕,忽然想到什么,反身寸性的大力一挥。生田哑然之余心生自嘲,自己总是这样拂开这人扯上自己衣角的手,眼下,像是报应。
“你明明说不多等半刻却等了一夜,是怕我来了却见不到你,对不对?你这样的性子……何曾给人解释过半分!只因是我……对不对?你不担心丞相之事被我泄露,却怕被我误会一点半点,对不对?”
生田蹙紧了眉看她,对者垂首偏开,身上那席绢丝裙衫被雨水浸得有些透明,无隙的紧贴身体,从刚才起就一直抱着双臂的指节微微发_chan,从肩袖下透出的那一大截臂腕此刻白得有些晃眼,她依旧一言不发,死死的咬着下唇面无血色,生田心口像是被灌进一池的冰水又被用力绞干,尽是道不出的懊悔。
“你不再欠我什么,”那颔着双目的人开了口,缓了许久,“我们之间,原来……从不曾,有过什么……”
嘴角弯起些许苦涩,要了断一份情意,原来只需如此简单的一句。抬首,慢慢的背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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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好像停滞了,生田只觉得胸口一下子被人掏空,空得无法填补……最最珍贵的东西正如沙砾般的从指缝一点、一点流走,抓也抓不会来……
“我输了。”轻得就如一声自语。
身前数步之遥的人一顿。
“我真的输了……”这一句,已是叹出声来。
前头的人停了,紧紧的闭拢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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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爱的是那盖天权势,以前是,以后也是!但我告诉你……我爱的只会是你,以前是……以后也是!!我答应过不会让你走丢,那么今天再加一句,你听好了!”顿了顿,声音更提一分,“我生田斗真发誓!无论哪时哪刻,何地何势!只要你回头来看,我一直都在那里……没有意外!!你先不_要急着回绝我!待到数十年之后,这辈子走到尽头!那时我再问,你再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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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生田言罢,那人才终肯挪步回过身来,瞳中水色依稀。
“即使,我见死不救?”
生田摇首。
“即使,我冷漠无情?”
复之。
“即使我……狼子野心?”
再摇首,大步走去。
“即使……”
瞪大着双眸已被人大力拥进怀里,铺天盖地的口勿瞬间将还没道出的话堵回口中,还未待其反应过来,这忽然而至的口勿已从霸道急切逐渐化作一滩温柔,就如暖风中的棉絮无一缺漏的将她包裹起来,此刻已无力在想丝毫,伸手绕过这人脖子紧紧贴上。
这毫无预警的口勿像是打破了这么久以来的进退之路,积攒饱和的情愫一旦爆发,就像海水决了堤坝全无保留的奔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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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的口勿不知持续了多久,当分开之际,只见二人唇上水色无限。
“你不该发誓……敛我半世癫狂……”张开手掌软软的贴抚上对者脸庞。
“错了,是愿收你此生所有……”生田垂眼凝看怀中的人,刚刚探出些的朝阳淡淡的照在这张吃尽了雨水此刻正素素净净的脸上,那抹自然光晕染下淡淡橙红,柔和得犹如初生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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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久笑,笑得娇眸清澈见底,稍踮了脚,主动再将双唇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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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已经半个升起,不重的色彩铺洒在西子湖上,一天中的第一缕晨风拂过水面,湖光微绽,唤醒了这睡眼惺忪的西子美人。
湖畔边相拥相口勿的人,各自湿透了一身紧紧贴着,无论世事如何,且在此时,只愿是:
挽子青丝,相伴一世情思……
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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