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101 - = =2010/12/8 19:17:00
就要开始一个新章节,这大致是个关于挣扎,背叛,暗算,利用,出卖,决裂的故事orz
预计是:过渡-SA-大白-KK-SA-KK-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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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热河这场大戏会非常精彩啊
只是不知道大白在SA中间到底会起什么作用
粗体那几个词,用在这两对无论哪对身上都很“合衬”来着
呃……希望别太惨烈才好
- 5104 - 瞎掰掰2010/12/8 20:27:00
戏里目前是七月末八月初,热河大概一直待到九月中
这过渡应该还有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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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东宫有座大戏楼名曰清音阁,前阵子刚翻了新,造得古色古香别具一格,若置身其中品茗听戏,绝对是幽情万种的事。
这楼阁分了上下两层,几张案桌和太师椅安布井然,戏台上方,彩绣红布的幔帐,中间一块金字黑匾高高悬着,上书“赏心悦事”四个篆体字,侧边的两根大柱上,绘满藤萝,由地及顶,绿叶森森,紫花盛开,那楼顶悬着大宫灯足有二十盏,底下青砖铺就,戏楼后壁,那是浅棕色的木棂,暗蓝色的丝布做底,愈发显得高雅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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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喜帝携众人移驾行宫避暑,这清音阁就开始歌舞升平,戏曲不断,只要台下有任何一个主子坐着,上头的御用戏班就轮番着不可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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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天就下起小雨,因而这空空荡荡的清音阁也没什么人前来,整个底下只有三五个侍人安安静静的侯着。
不过在二层一个绝好的位子,倒是有人坐着,一身高官锦袍在身,却不见一板一眼的严肃,他从今儿上午就坐在这了。
楼阁里阵阵轻快的鼓点声,台上是新排的一出西洋舞蹈,数十个妖娆身段的舞者踏着乐声翩翩起舞,这场景倒是与传统曲艺截然不同,不用说,眼下唯一一个在此看戏的人,定是爱尝鲜的。
?
横山裕懒散的靠在太师椅上,也没多在意的往下头瞟一眼,打个哈欠,又低首过目下头承来的公文,再瞧眼台上,再将手上的东西翻过一页,如此任意反复。
放眼整个朝野,怕是再无哪个大官儿比得了他这般闲情逸致,虽说热河远不及紫禁城来的拘束,况且这东宫如今不住后眷,便可随意出人,但像他这样办公办到清音阁来的,数来数去还真就只他一个。再瞧瞧那些把自己往死里逼得高官,横山就是笑笑,这不都拿一样的俸禄么,何必搞得心力交瘁?大不值,大不值。再说了,身居礼部,他还就有这么个正儿八经的理由,他坐在这儿,不也是为了替万岁爷排新戏么,到了国宴云云的时候,还不得是他礼部的事儿?
?
如此一个会享受的尚书大人,敲着二郎腿,搭着眼皮子悠悠哉哉的往楼下望去,搁在椅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合着拍子,直到听闻门口传来被鼓点盖去大半的传报声,才手上略微顿了顿。
且说来的正是内公主和雅纪,这二人倒不是特地来听戏的,只从玲珑馆出来恰逢下雨,那地儿离得清音阁近,便先顺道至此避个小雨。
门口的侍人收了折伞,便将来者引进。那二者也不往前去,只挑了一楼离门口最近的两把红木椅坐了,立刻,便有果盘小点摆上。
?
横山似乎并没有下去问安的意思,这个角度,正好将下方人的侧脸看得清楚,也不知二人说什么,只这么淡淡看着。这档子,戏台上的乐声越来越重,这西洋乐鼓可能多少有些噪,只见那头雅纪似有似无的皱了眉心,横山也没什么表情,却打了个手势让台上的舞娘停了,又向底下管戏的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明了,捧着一叠戏本儿跑去奉上。
内公主接来,略略的扫了一眼,看什么戏她倒是无所谓,一转手,将本儿递给雅纪,笑道,“姐姐点便是了。”
雅纪刚接过,那管戏的俯身说,“这后一页全是万岁爷来行宫前新排的,主子还请过目,不喜的立刻叫人换了。”
雅纪见这本儿上的戏名都是新的,便随意指了指,“就这出罢。”
?
来时戏台上穿着奇异装束的舞娘尽数退了,很快,一出新戏开演了。
这戏总共分为上下两折,此刻演的便是前一折,《别园》,讲述一个兴旺富贵的大家族中途败落的故事,戏里的
内公主看着看着觉得这戏似乎太过悲伤,正扭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见一旁的人看得着迷,只当她是怜这戏中人物,便笑着劝,“都是编戏本儿的先生胡写的,现实里,哪有这么悲凉的事儿。”
雅纪本也是个开朗性子的,断不会惜春叹秋,不过自人宫以来,许多事难免触景生情,不过问题倒不在此,刚才还好端端的,只这会儿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安起来,只因这出莫名的戏?不禁暗自苦笑,定是自己想多了。
?
台上的角儿依呀唱道:
?
别了少年时,光阴成蹉跎,
无奈何,隔岸重重,相知不相许。
去了去了,回首东风一断肠,
悔断了情思,昨日之念不可留。
…… ……
…… ……
?
不远处委婉中平添凄凉的唱词声声传来,横山也无听进多少,打从这戏一开始,他就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他自是喜欢新鲜事物,刚才的西洋舞,倒是有看头多了,而这昆曲,如何也勾不起他兴致,于是公文也不阅了,整一个多时辰的戏,他就伴着外头隐约传来雨打芭蕉的声音,斜支的头,面色平平的望着底下那个看戏看得出神的人,就这么像是不经意的端望着,上回跟这人说话是什么时候?说的什么?想了许久,眼里才恍然般的略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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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楼阁外急急走进一个侍卫,那人跟门口的小太监说了两句,就直奔二楼。
来者一行礼,俯身在横山耳边说了些什么,那横山眯起眼,半晌才坐直身子,“回去告诉王爷,我这就过去。”
侍卫应了声,匆匆下楼离去。
但横山似乎不急,继续就先前那模样视着下方那人好一会儿,才终于慢_Tun_Tun的站起,踱步下楼,步过末尾那二人身旁,颔了颔首,什么也没说,便大步走出。
内公主微微点了下头,这礼部大人会在此倒不稀奇。
一旁,雅纪仍是遥遥看着戏台上的人物,从始至末也不曾留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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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15 - 瞎掰掰2010/12/9 21:16:00
京城,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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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夏风徐徐,吹动后院池塘里的一大片睡莲,那一朵朵的紧贴在水面似有暗香浮动,皎洁的月色下满是醉人的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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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合着身上仅着的一件幽兰色绉纱里衣推门踏进院子,看到的是那白日里呼风唤雨锦衣偏偏的人,此刻正赤着脚,蹲坐在自家庭院的池子边,一把一把的往水里撒着鱼食,忍俊不禁,半夜三更的,哪条鱼会游来吃食?这人霸道的,自个睡不着还不叫一池的鱼儿好眠,真没理了!
?
明丞相听闻脚步声,自不惊,转过头,“还不睡?”
“丞相大人不是一样,这明月高照的,还硬叫锦鲤作陪?”翼抬抬眉,与这人一贯三分笑侃两分抬杠的语气。
对方一听亮了眼,双手拍了拍把剩余的鱼食通通撒尽,一把将人拉下坐在芦苇席上,“那成啊,夫人愿意作陪,我自就饶了这一池子鱼。”
翼被他拉下之际坏心的往这人光溜溜的脚面上踩一脚,后者才要摆个苦脸被她一眼瞪回去。
“今年的莲花开得格外好,可是哪儿移栽来的?”
“你只说,可合心意?”
翼作势仔细看了会儿,半会儿才给了句,“还不错。”
那对方立马乐了,“我眼光不差吧?上回途经益州见着了,便差人顺便将花种运回些,倒也赶上了。”他自不会说,这些睡莲是当时去益州办事的时候,特地叫当地知府寻遍了整个益州城,而后为把这些娇贵的花种运了千里移栽到这京城,是花费多少真金白银,又遣了多少人马,只她说点头说声好,那万事便一概不值提了。
不过这些有时候翼也会知道,换做以往还会说句劳民伤财,以后不准,但后来那人还是一如既往,也就渐渐懒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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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又想到什么,在身上摸索一阵,不知掏出个什么,顺势就往边上那人素髻上簪去。
“又什么稀奇古怪?” 翼伸手摸摸,该是步摇之类的。
“诶诶,别动别动,歪了!”对方把她双手按了,又看看那枚天然七彩卵石雕磨成形的“睡莲”,眯着眼笑得够乐,这该是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就如跟前这个人,世上再无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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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看看他,这人中州一回来,便向朝廷推说公务繁重,一时抽不了身前往热河,可这些天分明闲得很,何来公务?一把将他手打开,“怎还不去那头?整日碍手碍脚的。”
“一大帮子该去的都去了,也不少我一个,我这不留着多陪陪你。”
翼淡淡瞧了眼,“只一半吧,相爷?”
明丞相终是低眉一笑,收了些玩闹之色,“倒是瞒不过你。”
翼也不说话,见身旁那人往后躺去,躺在芦苇席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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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国库拨了一笔大钱,还真是大钱呐……那老皇帝瞎了眼,竟把这事交了光一,那还修运河?建古城?哼,建他江南一带的军基倒是能成,”说着轻笑了笑,“光一对这笔钱势在必得,我不搅了他,也对不住这十来年的‘交情’,不是?”
说罢久久不听对方回应,一时想到刚才提了不该提的,连忙偷偷的去瞟她神色,幸好幸好,对方倒无在意。
于是转了话头,笑笑问,“你看,樱井翔那小子,如何?”
翼偏过头,“什么如何?”
“那小子,你见过的吧?”
“如今的常客,能不见么?”
明丞相又笑了笑说,“当初小和向我引荐,我是不愿重用的,你想,一个富家少爷,能有什么出息,谁知那人第一次来见我,就扔给我一把青铜匕,上头居然刻着老王爷的名讳,原来其父竟是老王爷的旧部……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证实他的本事,直到后来接二连三的事,倒还叫我人眼,这小子头脑不错,判事果断,手段狠俐,”说着,又换了口气,“确实,可造之材。”
“所以?”翼勾了勾嘴角,“所以那么大笔钱的事儿,你还舒舒服服的留在京城?”
“你就是知我所想,”旁者一笑,抓过她的手十指扣着,“我与光一是知己知彼,他势在必得的东西,我若亲自跟他斗法,不免让他防备更紧。”
“光王爷做事滴水不漏,樱井翔初生牛犊不怕虎,尽是断了后路去闯,这未必就是好事,”缓了缓,又道,“你事事亲为,倒放心让那樱井翔去做?”
“别的不好说,只对方是光一,那小子定会比谁都卖力。”
翼看他一眼,“倒不见你有这么夸过一人。”
对方扯出大大的一个笑容,“年轻人嘛,就当给他历练,好了好了,这么晚了,回屋去!”扶着旁者起身之际,趁其不备在她嘴边讨了个口勿,就当先前这人踩他一脚的还礼。
翼连瞪他都懒,“玩不腻!”
边上那人连忙打着哈哈,“这不是没站稳嘛!好说,好说……先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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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21 - 瞎掰掰2010/12/9 22:58:00
热河行宫外,是城中大街,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因皇帝每年圣驾至此而异常富足,此处住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有些京官在京城捞了银子,便带着三妻四妾的在此效仿皇帝搞个“山庄”避避暑,所以,这里的人,多是见过世面的。
前些天,皇帝是来了,不过,总和以往有许多不同。比方说,走在街上不难发现这阵子突然多了不少官兵,要说前些年,皇帝来此避暑还算比较低调,禁军基本不会到处“扰民”。有多舌的人议论,说上头龙啊虎啊的多了,必要龙虎相斗,当然他们所指的不是真龙天子,不过他们也没用错词,可这回“虎”是没来,却派来了他的中意门生——樱井翔。说到这,“龙”指的,自然是与虎向来不和的——光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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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辣的太阳高高挂着,城中,两个男人,一前一后。道路两旁有三五成堆的官兵挨个向百姓盘问什么,一片嘈杂,不过他们二人似乎挺自在的。
前面那个半低着头信步慢走,一副精致五官却不拘言笑,话语轻慢,是与生俱来官腔,“事情,如何了?”
“基本都安排妥了,就是要顶着几方压力,如何把那大批东西顺利运出去……比较难办。”后面那个玉面风流,此刻倒也收敛了些,压着声,恭敬的答。
二人正前不远处是一个闸口,那些兵爷们扯着嗓门和几个平头百姓吵起来,看架势像要抄家伙镇压了。
这二人继续走,前边儿那个又说,“比较难办?就是,还能再想法子,”顿了会儿,回头朝后方的人淡淡看了眼,丢了句,“这事儿,可成?”
后面的人两步上来与其并肩,话语依旧恭敬,“能成,能成,属下会办。”这么应着,却连揍人的心都有了,老狐狸,半字不吐就这么给予重托似地的问一句,你索性说“非成不可”不就得了?非要说得真像问人意见似地。能成,成个屁!那么简单你自个儿不去试试,说得轻巧,是五十来个装满白银的大箱子!你当它是五十来个禸包子啊?这么藏着掖着就能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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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独自发着牢骚,二人已走到闸口处,前头几个官兵还在骂咧咧的嚷,“干什么干什么!没长眼还是怎么着,不知道这头不让过啊!滚,滚!”
刚才那正心里暗暗冒火的想都未想,抬起手上一柄玉扇,“啪”的重重一记打在那官兵头上,那对方立马火了,正撩起拳头想要揍过去,抬头一见那执扇之人,又再瞧他边上那个身着黑底暗龙纹袍子的,手一顿,立马改作“请”的姿势。
其他几个官兵这也认清来人,速速开出道,个个把腰杆俯得老低。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光亲王,您慢走。”
“横山大人恕罪,请,请……”
横山愤愤的瞪了刚才那咋呼的人,那人吓得头不敢抬,光亲王倒是面无神态,眯着眼,悠哉的说了句,“恩,倒是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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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热河城里一团糟的,为何?其实就为了国库下发的一拨血汗钱,数目真不小,足足九千万两。朝廷照理说把这笔钱拨给了光亲王,用来凿运河,修古城,多余让其整顿市面,这么一来,当真是名正言顺的独权支配了。
圣旨刚要下发,巧了,去往中州办事的明丞相回了京,他知道这还得了,一本上奏,说他管辖之地最近闹出什么不得了的霍乱病,得整治!言下之意,这笔钱,他也有份,你王爷想独占,门都没有!
再于是,樱井翔就去了热河,以禁军之名有模有样的在户部之下建起个临时防疫检查的部,命名“医理寺”。不管你是百姓还是官员,每天就在全城这么挨家挨户的查啊查,查什么?霍乱病?那是说笑了,当然是查光亲王那狐狸尾巴!
这不,千载难逢,光亲王正亲自侦察“民情”,老谋深算如他,掐得那叫一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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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31 - 瞎掰掰2010/12/10 23:12:00
压抑了点。。。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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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上几日,光亲王书了两封信,一封飞鸽传书送进热河行宫,吩咐雅纪以取药之名前往医理寺,中途会有人刺杀樱井翔,然后她便可留在其身边,他要知道樱井翔的一举一动,届时会有人助她;另一封,差人暗地里传到安田手上,不错,就是那樱井翔的童年故友,早前主动效命于樱井翔的安田,给他的信则更直白,没有半字累赘,盯着雅纪,一旦异常,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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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第一封密信并未顺利传到雅纪那儿,已被润在烟波亭里果断丢进澄湖,不过这表紧,第二次,飞鸽再传,这回,送到了。
雅纪垂眸看着纸上寥寥几句,脸色煞白,对侧,润看着她,良久无言,就如一场不祥的预兆,来得这样无声,这样快。
案上的信鸽像是催促般的在雅纪手背啄着,微微的扎痛感却久久没让她抬一抬眼。雅纪是知道那个人一步登天爬到如今这位置并不是外人眼里看到的那么简单,她甚至都无法估量那人为此在一夜之间付出多少,独自偷生到今时今日,是什么样的力量撑着他,兴许这种信念大到除了他自己之外旁人都无法想象。
但是,她还是很清楚一件事,要他败,那就跟要他命没有多大差别,或者说,让其选,那人宁肯选择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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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总有那么点反抗心,光亲王此刻是这么想的,所以当他收到回信,说“容其考虑几天”时,他也并不奇怪,雅纪的秉性他心中有数,尽可能的化简或是避免一切冲突,这样的女子,夹缝求生,终不会太久,若这桩事能叫她月兑胎换骨,未尝不是一计多盈。
不过这么一来,倒让光亲王更明确一个事实,愈是这样,说明选择雅纪去接近樱井翔愈是上上之策,效率,自不是一般下属好比的。
当天晚上,又有书信传来,说雅纪断食了,光亲王就是笑了笑,把信放在烛台上烧了。朝中那么多“佼佼者”,他的耐心向来是最好的一个,那么,便再宽她几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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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光亲王人宫探问。
这天东宫的清音阁依旧空荡荡的,底楼最末的位子上,两人间的对话被台上的戏声掩盖去,很巧,今日上头演的,还是前几日雅纪亲点的那台《别园》。
没有人知道两者说了什么,只大约半个多时辰,光亲王起身走出,脸上依旧不曾有过起伏。
雅纪坐在那里,除了台上唱戏的,金砖朱瓦的清音阁,独她一人。她一动不动静坐着,与来时几乎无异的姿势。
——“唯独此事,雅纪恕难从命。”
——“如此,便不为难你,好生养着身子。”
台上的戏演得正精彩,台下的人,手脚冰凉一片。她知道,一个再无可用的棋子,也许,不再有存留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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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她向长公主告假,说远方的亲眷来了热河城,望准出宫数日,长公主看她浑浑沌沌,心里猜了几分,于是什么也没问,便准了。然后,没几个人知道雅纪住去哪里,其实她并未走远,就在行宫边上的——光王府。
住进王府的第一天,她就看到王爷不知从哪儿找来她的远房亲戚,若是不再见,或许连她自己都想不起这些人的名字。那个小时候玩闹过的远房表妹已经嫁为人妇,带着奶气的小娃,支支吾吾的粘在雅纪身上不愿下来。表妹告诉她,这次回去丈夫要带他们去大城镇,给孩子找个好点的私塾念书,他丈夫原是兵部底下一个小卒,因为打仗少了胳膊瘸了腿,回乡后卖炭为生,自己家境不好,万般不情愿的随了他,后来有次看见腊月里,那人为给娘儿俩买个热乎的烧饼,被人喊偷,打个半死。她说,那时我想,这做人该知足了,一辈子,就该为别人活着。说着,雅纪竟从她脸上看到淡淡的,却是满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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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那些远亲被府里的下人送走了。晚上,光亲王来看过她一次,半句逼迫要挟的话都没有,只持着他一贯不知喜怒的语气,他说,“这大半年,辛苦你了。”
然而,这无疑是二人之间一场暗沉的心理战,不过本就悬殊,雅纪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夜里,她又想起表妹临走前说的话,禁不住苦笑出来,活着?也得有这命啊……只是,她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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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整整两天,光亲王没有再来,宫里头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就像被无形的隔离开。午时过了许久,桌上下人送来的饭菜依旧是原封不动,拖着一副虚月兑的身子,走出王府,竟也没有一人拦她。
雅纪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医理寺的,那管事的人说,他们大人忙得都日夜不眠好些天了,一时半刻的见不了客,要不姑娘你明日再来。雅纪坐在侧厅等了会儿,见一旁笔墨,便书了封信,又叫来刚才那管事的,给他一锭银子,嘱他将信放在樱井大人平日搁置公文的地方,隐蔽些。那人开着玩笑说,姑娘,这不是情信吧,看上去倒像账簿,要不给你改改,这样普通,大人不知何时才会注意到它。雅纪只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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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一路走着,心底各种又再思量一遍,而残酷的事实一次又一次敲醒她,她本就没有回头路的,如今眼前就剩两条道,要么,报恩也好,奉命也罢,帮着王爷,利用那人对自己的感情暗算他,等同于掐断两人间所有过往,也浇灭本就渺茫到可怜的那一丁点将来,要么,不用等王爷动手,自己就把这条已无他用的贱命还给王爷,自己,本就是他捡回来的。除此,老天再无给她第三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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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河城一到晚上还是灯火通明得不亚于京城,什么霍乱病,多半人也知道这是朝廷的幌子,达官贵人们,依旧爱怎么怎么。于是,就这样一步一钝,有些格格不人的走在回王府的街上,时不时被人撞一下,紧接着听到的无非是几句碎言碎语。
走过一处,分外嘈杂,“咚锵咚锵”的锣鼓声声传来,雅纪停了步子,抬头看去,匾上书着“缘来戏楼”四个大字,不过就这么仰头站在门口,也无进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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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人声鼎沸中,听到一个声音,对她来说从来不怎么悦耳:
“哟,这不是雅纪姑娘么,这么巧,不进去坐坐?”
开始8CJ
- 5147 - 瞎掰掰2010/12/11 21:32:00
且说这几日,光亲王这头挺忙,樱井翔那头也忙,然,有一个人那是更忙了,这不,礼部尚书府门口的青草地儿也快给人踩平了。
说来国库那拨钱溅起千层浪,那也就上头人自个清楚,这些热河城里的达官贵人也就道听途说个边儿,只知谁谁龙虎相争,但具体争什么,他们当然是不知道的,但毕竟也是那么大笔数目的事儿,总也不好全当他们瞎了,于是这档子倒浆糊的事总得有人去做,除了那横山大人,真是没人比他更拿手了。
但没想到吧,横山还没去亲访呢,那些官爷富商们倒是蜂拥而来主动跟他套近乎,也是,从一品的高官,摄政王身边的红人,谁不巴牢这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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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府上,一个下人穿过走廊,还没走到主子访客的书房,就听那头传来纷杂的说话声。
“陈老板,不是我说,如今行情这么差,你还给那几
“什么?你还没抛?我说罗师爷,那银号是你亲戚啊?明年准回家吃自个的了!”
那下人走到门口,吸了口气,推门而人,看到一屋子公子爷坐着侃大山,也见怪不怪,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寻到自家主子,正在那儿斗蛐蛐,“大人……”
横山转首看了一眼,示意他先侯着,然后又跟一旁的几位爷说起来,哪家官员的女儿待嫁闺中托他牵个线,哪个老板最近赔了本找他周转周转,又哪位老爷家里几
终于,在把该完的都完了,终于在将最后一人也送走后,横山转身一屁股坐在他那把太师椅上是动都不愿动了。
刚才那下人又轻步走上,提醒说大人今晚还应了金号的老板出去谈事,那老板一早就在外头等着了。
横山刚还闭着眼装死般的,闻言一拍椅背噌得站起,“不早说,去了,去了……”
一出府邸,外头果然有人等他,打着请横山吃饭看戏的幌子想要把自家侄儿塞进六部。于是横山笑说,为官之人,得体恤百姓疾苦,深人底层了解民意,这才能更好的为官,为天下之父母官,所以,那些风花雪月的,可不是带着政治任务嘛!别瞧,自个觉悟还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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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之际已临近傍晚,一路上,那老板低头哈腰的跟身边的人套近乎,也不知身旁这看似挺好说话的大人听进多少,二人身后,还有两个府邸的小厮跟着。
路过一茶楼,小二提着壶水,“大人!新进的西湖龙井,来两壶?”
横山抬抬手,“留着留着,回喝哈。”
路过一青楼,花枝招展的人儿挥着绢扇,“公子……公子进来坐啊……”
横山回头笑笑,“噢,乖,乖,晚些来。”
路过一银号,掌柜的探出头,“大人!新到的货,不来看看?”
横山一脸和气,“下次,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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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同行的那位老板暗暗擦了把汗,这位礼部尚书,平日真在京城办公?终于,路过一戏楼,里头锣鼓喧天的,连忙揷了话,“大人,不进去瞧瞧?”
横山“啧”了一声,那人心里一抖,想这位大人想必不爱听戏,正要继续走,谁知对方突然就折回去,回头向他笑道,“走啊!这不体察民情么。”那老板心里多少没弄明白,也不管这么多了,立马堆了笑,“是,是,大人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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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横山之所以折回,真跟那老板一路的阿谀奉承没半点关系,就是在途经的那一刹那,想起前些日子在清音阁里某人看得那人神模样,真的好看?要不,自己……再瞧瞧?踏进戏楼的时候,他无意中抬头一瞥,门匾上书着,“缘来戏楼”。
一进门,那班底的管事那叫一个热情,忙不迭的介绍他们这班子多有名气,哪个名伶唱腔多好,曾经给哪几个官爷演过,尤其是他们这儿的昆曲啊,那是头块牌子!其实这些对横山来说就好比鸡同鸭讲,这人,不好这口,心里就在想,昆曲这东西,上气不接下气的,吊死人了,不过进都进来了,就磨磨时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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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新戏开场了,那老板刚说这戏叫什么名字,横山一转眼就忘了,听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是不怎么顺耳,又过半刻,终于熬不住了,这会儿又不是替喜帝选戏,何必自己找罪受呢。于是,假借出恭,出去喘口气,这里头闷得慌。
一出去,便看见俩小厮在那儿斗他的蛐蛐,火了,正要过去训几句,一转身,却在正门口不远的灯火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当然那人不会是来体察民情的,那么,就是个真懂情趣的。那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可就这一站,把横山大人的魂都勾去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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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山杵着半晌,终是清了清嗓子,迈步而去。
“哟,这不是雅纪姑娘么,这么巧,不进去坐坐?”一开口就有些懊悔了,好端端的一句话,怎么从自个口中说出来就有些那啥的味道,往后可是要改一改?
话落半天,跟前那人愣是没有半点反应,就目光呆滞的望着戏楼那块匾额,横山心下愣了愣,才数日不见,这人怎毫无精神的样子,正生纳闷,却听有些飘渺的声音传进耳里。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般相似。”
横山咯噔一下,今儿这人似乎真有哪里不对劲,再一看,那对方眼里竟是他从未见过的伤感,不,不叫伤感,那种眼神叫……横山在肚里搜刮个遍,登时哑言,怎感觉像是探不到底的……绝,望?一时不知发生何事,想了想,开口道,“做人呐,就这样,那些出家做和尚的,不叫看破红尘,那就是一失败者,争不过,就逃避。真正看破红尘的,反倒是些被世人叫做没心没肺的俗人,俗人你懂么?俗人他看透了,所以才游戏红尘……”
横山正说得肺腑,一扭头,只见对方眼中的泪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哗哗淌下,顿时懵了,赶紧用手给她拭泪,“你……你这做何?我,我说错什么了我?得,是我废话连篇,我回去把自个嘴缝了成么?”横山真是急了,掰掰手指自己不就轻薄过她一次么,行,就算是几次,但自己还真没把她怎么着,怎落得自个真跟登徒子一样,好吧,虽然自己的确没光王爷他那么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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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纪想,今天自己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全流尽了,因为,不会再有明天了。
“停,停!急死个人,你再哭,我都要哭了!”
横山完全不知她想的什么,乱了手脚就连冷笑话都冒出来。
不多时,雅纪收了泪,终于抬头看了眼跟前的人,“你说的对,是我,争不过,也逃不了。”对手是王爷,她怎么争,怎么逃?
横山到底松了口气,“什么跟什么,人啊,过得去就过,过不去就绕道,绕不了,就往回走。”
雅纪看看他,微乎其微的嗤笑了声,若能往回走……罢了……
对方只当她闹个小情绪,一会儿就没事的,于是顺口道,“上回清音阁那出《别园》还有下半折,叫什么名儿来着……等里边儿全演完了,我回头叫这班子再给你唱一出,你等着。”
说着那对方也没多大反应,横山算算出来够久了,里头那同来的老板还等着应酬,只得折回去,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心道唱什么唱的,这人哪回不是一转身就没影了,得,就当是个小揷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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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横山与同来的那老板去酒楼吃了顿“便饭”,又一个人到下午路过的那些地方,把该喝的喝了,该收的收了,等他一条街的全数忙完,已经天都黑了。揣着来时那蛐蛐儿盆,打着哈欠往回走,走着走着,又经过傍晚那“缘来戏楼”。
一旁的小厮推了推他,神神秘秘的说,“那不是雅纪姑娘么,几时出宫来了?”
哈欠打了一半,手都没放下,“你说,谁?”随着旁人手指的方向,望见那戏楼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人,那个谁……还能谁啊!!
横山手上那物往小厮身上一抛,对方手一滑,盆跌到地上“啪”的一响,里头那蛐蛐儿乐了,一眨眼就跳得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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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山拔腿就往戏院口去,心里那个悔啊,这世道能让他悔的事真不多了。心道,这人往日见他就跟见什么似的,这会儿竟然等他?算是瞧出来了,这人脑子不好使,要死也是笨死的。
“让你等你还真等?散场啦,没人了,还看什么?”
雅纪听到声音,缓缓抬头,眼神迷茫一片,许久,才又聚起,原来都这时候了。
横山一把将人从石阶上拉起来,“你还真信,清音阁那戏也是新排的,万岁爷还没瞧腻呢,这种戏院里怎么会有?还下半折呢!”
雅纪这也恍然般,其实她就是想看看那后半折《忘昔》是怎么演的,不过今天似乎真做了件可笑的事,于是下意识的一甩手。不过这会儿看在横山眼里就跟撒娇似的,其实他想说,这人刚才那样安安静静坐着很叫人心动,他估计对方恼了,这回真是自己不对,该千刀万剐了,可这也不能怪他,也不想想,这人突然这样,他招架不住啊,敢情自个不来她还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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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山一个劲的软言道歉,雅纪也不怒,“算了。”然后转身要走,硬被对方拉住。横山看着她,用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口气,说一件有生以来头一回认真承诺的事,他说,“你给我三天,三天后,你再来,我把今天晚上赔给你,这回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
雅纪思绪万千,根本无意去听,只随意点了下头,就侧身离去。
横山立在戏院门口很久,看着那人消失在街口,一旁的小厮叫了好几回才回神,他吸了口气,金木水火土,急急如如令……今儿不是自个生辰啊,老天爷,你没玩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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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天夜里,光亲王听府上的花匠说,今晚院里那株昙花欲开,于是,邀了长公主来府共赏昙花,未想对方竟然和气的应了,不过更让他没预料到的,是临近深夜的时候,瀑风雨前的一切宁静,被府邸侍人的惊叫声,求饶声,一一打破。
“雅纪姑娘她……她……咬舌……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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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64 - 瞎掰掰2010/12/12 18:13:00
当光亲王与长公主赶到里屋,看到的是满屋子下人跪成一片哭求着,而那个刚被抱回床上的人早就昏死过去,满脖子满衣襟的鲜红,还不住沿着嘴角流出,整张脸都被血迹沾染。
一个抖得不成形的丫鬟说,她进来想要伺候小姐更衣的时候,就看到眼下这幅情景,说着,心如死灰,知道床上这人救不回了,那自己怕是要跟着去。
大夫很快来了,一屋子下人进进出出换着一次又一次被染红的纱布,清水,在这个夏日的半夜,光王府顿时成了此般光景。
不久,长公主就走了,面对眼前突发的一切,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太多杂绪,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光亲王一眼,半句质问,半句争吵,统统没有,就在府邸上下一片慌乱中,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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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把能用的吊命药全用了,昏死的那人却滴药不进,手脚冰冷,脉象在一番起起伏伏后,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大夫说,但凡命悬一线,就要看病人自身的意志,但若是自己不想活了,定是撑不了多久。然,那光亲王立在床边垂目看着,脸上却并无因大夫说救不了而有丝毫动摇。
再于是,太医到了,来的不是别人,就是中居大人。看了看,说咬舌并非源头,是之前就服了毒,才伤了元气,毒性太强,拔不出来,所以,救她就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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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雅纪奇迹般的活下来,被迫又回到这个世界。她再次睁开眼,就看到光亲王坐在床边。
光亲王看着眼下已叫丫头替她清洗干净又换了白色寝衣的人,面色苍白,竟一时有些看不懂,不过还是告诉她,为了救她,给她服了大量麻药,那种镇定的药剂服多了,会上瘾。
雅纪睁着眼看着浅金流苏的幔账,左边耳朵听到的声音很微弱,几乎听不见,中居说这兴许是后遗症了,可能过阵子会好,也可能不会好,要看造化。
床上的人觉得五脏六腑一下子烧起来,卷着身子开始发搐,光亲王亲自给她喂药,一碗黑漆漆的,其实并不太苦的药,但人喉之后,竟很快就平复下来,于是雅纪知道,这就是所谓的麻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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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亲王想,有所经历的人往往能够走得更远,也许她会明白,会月兑胎换骨,于是留了一夜这才起身走了。中居正欲离开,却听床上那人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因为舌头伤了,话语一断一断,字不成句。
“如果,不服,这个药,会死?”
“不会,”中居看着她,过了很久,说,“但倘若不服,会生不如死。”
然后,看到床上的人眼角终于划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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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屋里只剩她一个的时候,她睁着空洞无神的双眼看着顶账,一眨不眨,整颗心就像麻木一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许就是这样了。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别人说过的话,你若真爱一个人,并不是只想与他携手终老,你更想不管有没有自己,那人都能快乐的活着,你甚至害怕自己会成为他幸福的一部分,你怕万一自己不完整了,那个人的幸福也会跟着不完整。可是,不完整,还不如让他彻底挖去这一块,从此再无软肋,再无顾忌。
一丝凉凉的弧度爬上泛白的嘴角,王爷终是王爷,就如当初初见,他不让她死,就连老天爷都不收她。而今,既然老天又把她重新推回来直面余生,那么接下来于她,唯有顺其自然了。昨夜之事,也不会再有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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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光亲王再次看到雅纪的时候,她刚刚服下药,伴着口中的痛楚艰难的说下一句话,却是那样明明白白。
“今后,只有,这样的,雅纪,了。”
光亲王看着她,那些不该有的东西,在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眼里,终将消磨平了,虽然这种方式残忍些,但这对光亲王来说,并表紧,他要的,只是结果。这场无声的心理战,他是从一开始,就未给她任何机会。那么至此,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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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纪回到行宫已是两天后,短短数日,于她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润见到她,原先准备的安慰话到头来一句未说,却是恶狠狠的骂她一顿,直到骂累了,才见对方笑了笑,然后说了很多话,尽是一字一顿,很是吃力,最后润能理顺听明白的就一句:我本是厌你的,待你情深意重之人你尚可离弃,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懂人情,真该有人打醒你!但直到今时今日我才发现,原来该打醒的那个,一直是我自己。
只是那天晚上,润回到房里,退了所有宫婢,失声痛哭,哭了整整一宿,然而这些,雅纪便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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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天深更半夜的横山就这么乐颠颠的飘回府邸,独自在房里来来回回走,脑子里嗡嗡的全是那人身影,坐了,又站起,不管走哪儿,那个影子还是晃啊晃的,啊!自己是要犯病了吧?横山抓乱头发,口中念念自语,“金木水火土,急急如如令,大罗神仙啊……”
于是第二天早上,府邸的下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说昨夜依稀听到鬼哭狼嚎的,而那个折腾一夜的罪魁祸首人呢?一早就跑得没影了。下人们急了,今天不是还约了好几位老爷应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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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着大清早还未散尽的晨露,横山觉得一阵心旷神怡,应酬?还应酬什么啊,推了推了!
一个大步跨进缘来戏楼,把一本厚厚的戏本儿扔在案上,“老板,我给你包场!不,是包你来年的全场!”
那戏楼的老板一抖,这什么状况?忙道,“请问这位公子是要……”
横山指了指那本带来的戏本,“就这出忘什么……《忘昔》,赶紧排一出!”
对方一瞧,“哟,这新戏吧,咱这一时半刻的也凑不齐角儿啊,您看要不再等个半月再来?我也得把我这儿原有戏都排完了才能给您……”
“凑不齐什么?这人不在天边,就在你眼前不是?”
“哈?”老板一呆,上下一番打量,“这位爷您是说笑吧?”
“笑什么,爷我难得说回正经!”威胁完了又是一笑,“这不,我来跟你学戏,你就照着这戏本上的这出教。”
那老板也算老实人,猜着对方没准是有家势的,又见他这笑里狰狞更是怕了,忙道,“别,别,您要觉得我这戏楼不好咱戏班顶多换去别地儿,如今做个生意也不容易,何苦赶尽杀绝呢……”
横山直说,“误会误会,我真是来拜师的,老板你别往歪处想。”
“真……真的?爷您可别耍我们啊……”
“不耍不耍。”
“爷您真的……真的确定?”
横山气煞了,甩了一打银票给他,“自个瞧,真不真!”
老板一看,傻了眼,又听他道,“这事儿给我办成了,来年每场都按这个数给!”
这话一出,只见那老板忽然就挺直腰板,一吼,“那就……来人呐!愣着干什么,赶紧给这位公子上装!!”
横山抖了一下,原来这么彪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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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昆曲是比横山想象中难学多了,什么叫台上一瞬台下十年,还真不是瞎吹的,别的不说,就连画个妆都是折腾人,平日就他整着别人玩,今天自己也尝到滋味儿。好在横山这人就是心态好,于是安慰自己,初学,初学懂吗?
那戏楼的老板为了已到手和将到手的一叠叠银票,亲自上阵教戏,那是比当年他自个儿学戏的时候都还认真百倍,看着那人学走步,学手势,一个不对就一棒子利索的打下去。横山蹲得双腿又酸又麻,被这接二连三的一揍,刚想给个凶神恶煞的眼色,下一时却笑说,“严师出高徒,就该这么着,别含糊!”于是,那老板教得更卖力了。
打杂的小丫头见了说,这公子画了妆怎么这般俊的,戏楼的伙计说,这人不会是官爷吧?另一个一掌拍过来,官你个头,你要是当了官,敢情还能来这头学戏?做梦吧。
也许,若是让这戏楼老板知道这会儿学步的人别说是官,还是当朝一品,想来别说打了,就连这棒子都握不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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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去尚书府“串门”的依旧不少,却每回去都见不到人,小厮说他们大人正在戏楼里学戏呢,听得那些达官贵人们模棱两可,一愣一愣。待半夜那横山大人回府,小厮问,大人怎么突然好上这口了,横山耸耸肩,丢了句,这叫修身养性,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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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起早摸黑的过了三天,横山终于出师了,老板听着那唱腔,看着那身段,摸着一把胡子真真满意,能在这么短的日子里学出个大致,这人还的确天赋。
这天下午,横山跟老板说,今晚要是看到一个如何如何模样的姑娘单独来找他,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他,老板看着跟前这妆才画了一半,戏服还没扣上的人,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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