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113 - 瞎掰掰2011/7/26 21:37:00
一场祸事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平息,整夜的激战,敌军大批溃散,最后没有一个活口,然而热河城,满目疮痍……
大部队逐一凯旋,留了小股人马做最后的善后工作,而眼下,那些身份显贵的竟全数立在山路口一个不走,原因只有一个,那千里迢迢赶来摆平事态的丞
其实仁太子是要打算回宫,但当不知第几趟听到有小兵跑下山回报,“昨夜大雨导致山石流,原先好不容易挖开的洞口又埋回去”时,他不想走了。他瞬间对山上被困的二位生死各做几番设想,最后,决定留下来等待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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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虽有转小的趋势但依旧在下,村上满袍子泥水刚下山,还没到岔口就见夫人站在那里,面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焦虑,村上禀道,“夫人,这山体本就被地动震得松垮,一夜大雨,时下两山之间塌陷了,臣已派了人手在那附近挖寻,是不是先送夫人回去?这边一有消息臣立马叫人送来。”
翼耐心听他说完只道,“不了,既然战事已平,那么是该为这兵权的主人做点贡献的,走吧。”完了越过山脚下的几排小兵径自踏上山去,身后众人仍有些无法适应,这样的从容着实不像一个深居简出的大臣家眷,这下连仁太子在内所有人都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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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体再次垮塌的缘故,三天前的半山腰如今只有小丘高度,走上去亲眼目睹才知道小兵所说“又埋回去”是个什么意思,根本就是一滩面目不分的泥土山石,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洞口在哪。十几个小兵拿着大大小小的铁锹挖得费劲,不过天雨路滑导致进展极为缓慢,村上亲自为夫人打伞,吩咐小兵之余时而担心的转头看看,好在对方倒还心平气和没有一丝怒意。
翼看着一众士兵在那刨土,想来是连日来的厮杀没一口饭吃一顿觉睡,每个人的体力早就透支,加上昨夜又是一场恶战,时下被雨淋得手脚胀白,更是使不上一点力道。外层泥沙松软,刚挖去一块又被填满,这一来全都成了无用功,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仍无多少成效,众人更是疲惫不堪打不起精神,再这么下去,底下的人没准便要活活闷死,至此眉间终于动了。
当村上再一瞥,见她已默不作声的折着袖子,忙低声劝着,“前面危险,夫人万万不可,即使过去也无济于事啊。”
“大人说的对,”樱井翔也往这看过来,“还请夫人再等等。”说着又叫众人加快动作。
如此,翼无声的换了口气,压下心中所有情绪,继续静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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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点滴过去,转眼雨势似乎又大起来,这样的恶劣环境下小兵们有气无力、疲态尽显,十几把铁锹敲在山石上无规则的“嚓嚓”乱响,站不稳滑倒的滑倒,瘫坐的瘫坐,更有体力不支昏厥过去,余下的也多是有一下没一下的铲,铲来铲去就只挖出个小坑来。
有小兵跌坐在地大口喘气,突然上方有人问,“是这里?”那几个一惊顺着声音抬头看,是他们当差多年来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丞
小兵们停了手里的活,一时不知所措又不敢冒犯,一个个的转头去看村上大人,村上很是为难,正要上前去劝被樱井翔拦住,只好摆摆手,于是小兵们才发懵似的让出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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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让开的人都傻了眼,那刚才为止还贵气如常的人竟亲执铁锹铲子起泥土,沙砾飞扬,被雨水瞬间化作淤泥,在场的所有人都错愕了,不敢相信这人会做到这个份上。那人躬身背对着,脸上的神色探不见,只有耳边“噌——噌——”的铲子声,有序得听不出丝毫杂乱。
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轻薄的衣衫被淋得彻底,湿透的料子贴在背上感觉格外重,这样也好,不用打伞了;
豆大的水点子连成了线,从下颚的弧度不断淌落,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是雨是汗,这样也好,没有人会看见;
斜风大雨一路砸来直冲正面,不管是第几次拼命的睁开眼,视线还是会被雨幕冲淡,那么这样也好,不必腾出手来擦一擦眼。
软泥被铲去大半,下方该是洞口的地方被石块堵住,铁锹卡进石缝很难借上力,一而再再而三,咬牙尝试,然坚硬的东西一旦磕上大小不一的石块,如何都撬不起。村上看不下去,“夫人,让他们来罢。”
她嗤笑自语,“死物终究是死物啊……”
“什么?”
“走开。”这次道得清晰利落,村上不好再说。
樱井翔本欲说“另想他法”,还没开口却见对方索性扔了铁锹跪在一堆乱石上徒手去挖,那是什么他不他法的都被咽回去。
众人适才知晓何为她口中的“死物”,那么时下竟不惜一双血禸之手,也要挖开这一地生硬的糙石?不禁要问,现在被埋在乱石下那个弃民于不顾的姧相,到底有什么值得她为他如此?或许这些旁观者,永不会懂。
手指贴着狭小的石槽困难的钻人,粗糙的石壁一下磨破了皮,石头被翻起,任谁都看得出她是使了多大的力。
“夫人……”
又有人上前去劝,但始终只有劝说者一方的声音。
翼第一次觉得原来她这双手除了端茶抚琴外还有这么需要的时候,一块块形状各异的山石被掘起,有尖锐的东西撮进甲缝,手指连心,那是刺心刺肺的痛,但到很快也就麻木不觉了,膝盖下,隐隐有血的颜色从浅色的缎料里印出来,每跪着挪到另一块毛糙的石头上,之前一块上必然一滩湿漉,雨水一冲,再刺眼的颜色也被冲淡,很快渗进裂开的缝隙里,一道又一道。
“小心——”
石壁上剩余的泥石顺雨滚落,来不及闪躲就打在背上,其中一块不小的直直砸在手背,几个大臣跑来的时候已经皮禸见红,这么近才发现这人指甲几乎全断,指尖原本染就的浅淡色泽,时下却叫斑驳血迹覆盖了。
翼后知后觉才发现那手痛得已无法握拢。老天这是在看笑话吗?这人上一次这么跪着是什么时候的事,八岁?还是九岁?太久了,或许连她自己都记忆模糊。当所有人都把她当妖孽论处,只有那个人抱着她笑说,妖孽有什么不好?妖孽不归人间管,谁都无权逼你做任何事,再多的凡俗礼数都不能束缚你。而今,一堆烂泥,一地碎石,便轻而易举的让她甘心屈膝,看看这昔日的天子之骄啊,到头来没了那个人,亦不过是乱世间的一粒沙。凡夫俗子?没有他,是人是鬼又有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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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中,再劝无果。
大野智扶着二宫格格,对方手心冰冷,仁太子默默看着不语,横山很小声的说,这下面的人倘若死了,上面的不会是要殉情吧?然后见另一端润儿和雅纪同时投来目光,这才恍然想到光亲王也在下面,一时间所有人大气不出。
一旁的小兵们杵坐着呆若木鸡,顿时,听那不知何时走上的郡主厉色一句,“你们一个个的,还没‘休息’够?”
众人被一棒击醒,匆忙爬起来大声道“是!”,也许是被刚才的一幕幕感染到,这次一拥而上,竟然一扫之前的疲乏,全无一点懈怠之意,每一个都像卯足了劲,一鼓作气势如虎,把力道尽数使出来。
翼有些艰难的撑起,转身微微一笑,就犹如昨晚来时的那一笑,决定兵权,决定生死,更是决定乾坤,而此时的笑,比昨日更坦然、更洒月兑,她走下那堆狼藉时只是顺口关照,“去帮忙吧,我手都酸了。”然而,她并不等到结果出来就悄然下山,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她并无把握底下的人定还安然,只是她已在最恰当的时候做了最恰当的事,驱走众人的松散让人齐心一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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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挖掘过程有些漫长枯燥,除了村上和樱井翔仍在山上指挥,智久也执意留下,其他人都陆续下了山,谁都料不准被压在下面的人情况如何,但时间每过去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山上,石块的挪动声、敲击声,连同士兵们打气的呼喝声交叠在一起,隔得这么远,但山下的众人还是听得真切。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雨又逐渐转小,但山上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或许这种时候没消息也算是暂时的好消息了。
翼淋在雨里,有小兵找来斗篷替她搭上,她不说话,垂着几乎没有知觉的双手,满地的水,但唯有她脚下的是一滩浅红,并未再次上山,但显然也没离开的打算,把这么多人的命拾回来,如果到最后竟失了他,那该是怎样的情何以堪?
从起初目不转睛的注视山上,到后来默然的背过身,当这里所有人都习惯了她的平静,以为她会继续很好的压制情绪时,这一个转身间,却目睹那人将这三天来所有积聚的焦急痛苦的溢出来,原来这世上的人,终是没有无懈可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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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又过去多久,也许是运气好,这段时间再没泥石倾塌,山上忽然传来一通高呼惊叹,毫无疑问是挖出来了,活着,或是死了。
半刻后传来小兵们下山的嘈杂,翼甚至不敢回头,良久,有单独的脚步声在她身后不远停了,倘若此刻背后的人不是他……她闭上眼,已经没有力气去设想任结果。
“翼儿。”
熟悉的声音异常清晰的传来,瞬间仿佛听觉视觉都已失灵,满天的细雨和远处的杂乱声一下子消失了,这三天就像做了一场梦,身体僵硬得动不了,那是梦还没醒?又听到脚步的挪动声,更近了。
“兵权,是你调的?”这回比刚才那句还要清晰。
翼不由全身一_chan,没有回头,“是,我昨晚到了这里,违了相爷的意,擅自决定调兵,还威胁他们连夜平乱。”自己都不相信居然还能如此一五一十的回话。
身后的人沉默,眼里有分明的怒色,“违军令者,就地严惩。”
“是,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不怕我降你死罪?”
“……我不是在这里等着你吗?”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他微微抬眉,半晌道,“你的血快流干了罢?”
翼摇头,“流干了才好,流干了,等会儿你砍我头的时候不会脏了你的袍子。”
他轻笑,这一笑,所有怒气化作乌有,“你不转过身,怎么知道我现在的袍子干不干净?”
翼看着眼前被水色笼罩的山谷,又努力仰头承受这下了一夜的雨。
来人终于走到她背后,又问,“你真不回头看看我吗?”
她很深的吸了口气,转身没看一眼已抱住他,这一刻连思考都是多余,忽然口勿上他的唇,明丞相愣了一愣,随即伸手把人抱紧,她肩上的斗篷倏地落下来,溅起身后一滩血水。
在这即将过去的夏天,她与他旁若无人的紧紧拥口勿,直到感觉他身上真实的温度透过来,霎那间,她流泪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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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不知是谁高呼,“看……快看!雪!下雪了!!”
八月的天,竟有小小的雪花伴着细雨纷纷而至,众人抬头望去,看得模糊,伸手,却有剔透的雪花静贴掌心,转眼融化。或许,上苍终有怜爱之意,漫天的白雪唐突、肆意的铺撒热河,仿佛是为了祭奠这场浩劫中逝者的灵魂,也用她残酷背后另一双轻柔慈爱的手,抚平这片大地的深深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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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阵躁动,很快便闻跪拜声此起彼伏的一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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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长公主、天师姑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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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76 - = =2011/8/7 16:18:00
LZGN。。。我昨晚11点多爬上床想找文看,用手机刷了这文一看就掉进来了,一晚没睡看到今早上8点多才跟上进度。。。
太喜欢这文了,看后面虽然更得慢但是越写越精彩质量也很好,很久没看一篇文这么带劲了,所以无论如何,一定别坑了!!!
我会乖乖待在坑底等着这文完结的那一天!!!
PS,看了一晚上心情真是跌宕起伏,虽然LZ一定按自己的思路写,过程再虐再狗血都没关系,就是结尾希望几个主CP尽量别悲剧啊,太人戏了,很心疼里面的人物,禁不起最后杯具的折腾。。。私心愿可怜可怜读者的BLX
pps,很喜欢LZ的文风文笔,不知LZ有没有意愿完结出本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