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7439 - 瞎掰掰2011/10/5 15:08:00
对不起。。。。T??? T
=======
人群里不知是谁高呼,“看……快看!雪!下雪了!!”
八月的天,竟有小小的雪花伴着细雨纷纷而至,众人抬头望去,看得模糊,伸手,却有剔透的雪花静贴掌心,转眼融化。或许,上苍终有怜爱之意,漫天的白雪唐突、肆意的铺撒热河,仿佛是为了祭奠这场浩劫中逝者的灵魂,也用她残酷背后另一双轻柔慈爱的手,抚平这片大地的深深创伤。
?
远处,一阵躁动,很快便有跪拜声此起彼伏的一路传来。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长公主、天师姑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
***********************
?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措手不及,已在满山谷间回荡。
?
翼觉得浑身犹被冰水浇透,背对着却还是感到一股强大得令人窒息的气息正压在后背,喘不过气,以至于提醒自己冷静都不行。这种冲击力是无法想象的,她曾设想再次见到那人的场景,深信自己已经可以坦然自若的应付,但这一天真的到了,才发现原来一直是在自欺欺人。
山脚下的众人全都迎上来再呼万岁,所有人跪成一片,唯独剩她始终僵直着,由远至近的一众脚步声不可阻挡的贯穿耳膜,情绪再不是收放自如,那些远去的过往开始排山倒海的闯人心底某个刻意留白的地方,并且势不可挡,从模糊,渐渐的,清晰起来……
?
——翼,如虎添翼,凤舞九天,是与“羽田”氏“共”育皇女之意,也是羽田家光宗耀祖的一笔,富贵荣华亦要与尔共享之。和硕公主,理该享尽这全天下的最高荣誉。
——翼,六足四翼,劫数之源,是掐断龙脉的不祥之人,是祸害皇室千秋万代的厄运之兆。翼的名字就是冥冥中所谓的“异”,她,不该存在。
?
走动声在身后不远停了,闭上干涩的眼,一瞬间的黑暗终于还是掀开那段不堪的过往,然而当一切都随时间而去,能留下的只有记忆,“记忆”这种东西摸不着看不见,但却这样沉重的铭刻在心。
兴许是山道间高低起伏,喜帝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凝重,眼里除了这遍地塌方尸首横卧,并未注意到那个背他而立的人便示意平身,数位大臣连忙上前回禀事态。翼还是干站着,身后的大臣们一一复命,说了很久,才听见那人开口,声音是陌生的,低沉的,他说,“死了的人,烧了吧。”
?
——烧了吧。
禁不住浑身战栗,满院火光里的那个孩子突然晃在她眼前。
无风之夜,一群鬼怪般的人手执火把念着听不懂的魔咒,旁边的孩子在大声尖叫后被宫女捂住嘴摁倒在地,火堆燃起,熊熊大火把那终日阴冷黑暗的院子照亮。再一次被迫想起母妃在大火中最后的神貌,那双生无可恋的眼里,没有她。
有雪粘在眉上,翼恍然回身,僵硬的身体渐渐恢复,脑中也清明起来,她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众臣跟前那身明黄,他老了,几近三十个春秋,背脊略弓,看上去已不硬朗,眼神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威震四方。这么不近不远的打量,翼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平静,又想起二十年前最后看到他的情景,对方盯着自己看了又看,但他要寻找的那个人终究不在了,当失落、痛心、烦躁轮流在他眼里闪过之后,余下的只有无尽的厌恶。呵,厌恶,厌恶至极,那便是当年他看自己的最后一眼。
?
“你。”
天外之音,翼猛的抬头,茫然的望向前方。
喜帝还打算随众臣巡视一遭,但雨雪似乎大起来,随意抬了抬下巴,“就是你,替朕拿来。”
翼顺势一看,原是指自己脚边的那件斗篷,俯身拾起间心几乎要跳出来,四周静了不少,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些许怪异,她终于慢慢走向那个众星拱月高高在上的男人。在场所有明了的,半明了的,多是冷眼旁观,站在老皇帝稍后的长公主从不确定到确定,若有所思的端详,另一边是天师姑娘,从一开始就一直是淡淡的看着,喜帝仍不曾留意什么,侧身继续听大臣回复,反倒是回着话的长濑等人频频的瞟过去。
?
翼双手无法握拢,只好勉强把斗篷固在手臂之间,余光扫过周围的人,一步一个心境,三十年,三十步,这样可笑的人生,尝尽炎凉。
站定,老皇帝侧着身还是没有看她一眼,翼站在那里很久,垂目只见衣袂上血迹尘土,此刻轻薄的雪花落在身上竟如针尖扎刺,死死的合了下眼,膝盖微屈,在还未触到地面的时候,背上忽有暖意,是掌心支撑的力道,然后脚边一角熟悉的青缎袍子人了眼。翼笑了,如释重负。
?
在跪下之前,一句暖了她半辈子的话流过心间。
——“翼,取‘辅佐’之意,二十八星宿之一,南方朱雀第六星宿,意为翱翔于天际俯视群雄,你,就是我腾云驾雾的双翼,我与你,定要证明,这世上没有什么叫注定。没有你,我得了天下,又与谁来共享?”
那么于我,此生有君不寒凉,便是舍了过去屈膝触地又何妨?
无声的跪在喜帝脚边,将手中的东西高高奉上,埋低了头,用最卑微的姿态、最恭敬的语气,“臣妾叩见吾皇,吾皇福泽天下,万岁,万万岁——”
?
************************
?
白天那场不应时节的雪很快停了,之后城里城外仿佛又回到数日前的宁静。
?
人夜,热河行宫。
?
“不行,没有上头的批示不能出去,请回罢!”
西阳门前,两列当差的侍卫和一个双手缠着纱布的官夫人。夕阳门是行宫一处偏门,一般品衔稍高的主子都走气派的丽正门或岫云门,这里仅方便内务府的下人们运货办事,宫里的人讲的就是个身份贵贱,通常是没人会走错门的。
经过白天的碰面,翼思来想去都不愿在此多留片刻,自打众人收队回宫,几路大臣挨个被喜帝召到上书房,就在两个时辰之前,明丞相和光亲王也被一道“请”去。翼之前已关照随来的小厮备了马车等在宫外,没想却被拦在这里,或许只要表明身份就有可能“网开一面”,但大半夜的选走偏门,为的就是不想引得众所周知,况且这场祸事已令明丞相异常头痛了。
她又好说一通,还是得不来半点通融,说到底这里是皇家的地方,实在不宜声张,无奈正想放弃,刚叹了口气便听身后有人说话,声音悦耳,不威不厉,一丝悠扬随性在里头。
“没关系,让她过去吧。”
眼前的侍卫只是听到声音就整齐的抱拳让开,翼有些诧异的回头,一个衣装精细的美貌女子仿佛踏月而来,忆起白天众人对她的称呼,客气道,“原来是天师姑娘,承你的情了。”道了谢,转身要走,那人已走上来,“行宫地方大,过了此处还有一道门,这样吧,我送夫人一程?”
翼看看她,素不相识,这般殷勤?言下之意是不答应就出不去了,当然自己也没拒绝的理由,颔首称,“那就劳烦了。”
?
这样,二人出了夕阳门,没有宫人跟随,就借远处梁顶悬挂的宫灯照路,两道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一路无话后翼还是打破沉默,“既然承了情,想说什么,洗耳恭听。”
如此直接了当倒让对方咯咯的笑起来,“夫人真是个直率的人。”
翼也笑了,“再走几步就到宫门了,还是……我们再绕个弯子?”
昴天师站住不走了,转身重新打量眼前的人,是和众人所传的差不多,但又不完全相同,如果说中午是她收起自己所有的棱角伪装成一个规规矩矩找不出任何特点的官
喜帝自然被这个表象骗过了,当时那么多人,他哪里瞧见此人起先是站在丞相旁边,或者说压根就没朝她多看一眼,更别提认出这当年尚还年幼的人了,而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闭嘴,一场小揷曲很快被带过,她从头到尾扮演着没有差错的官员内眷,谦逊,有礼,甚至是呈上斗篷
?
昴天师如此看着,顿然有种被救赎的感觉,这样很好,自己终不必再为当年的一句话内疚下去,侧过身随口问,“夫人知道何为紫微星吗?”
“天师不会只为考我这些吧?”翼笑道,“书曰‘天有紫微宫,上帝之所居也’,众星之主,最高也最尊贵,所以历来皇帝所居之地才称‘紫禁城’罢……”
对方抬头放眼天际,声音在寂静的宫苑里有些飘忽不定,“虚危室壁天半阴,奎娄胃宿雨冥冥……北斗环绕北极,犹卿士之周卫天子也,五星行于列宿,犹州牧之省察诸侯也,二十八宿布于四方,犹诸侯为天子守上也,天象皆为尊卑相正之法……”
翼听得疑惑,见这人回头笑了笑,“紫微星,异动。”然后又自顾自道,“热河这场劫难,三天来我日夜不得其解,原来答案就在反面。”
翼看她一会儿,好笑道,“天师姑娘不会想说,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热河的百姓受苦,会遭天谴?”
对方摇头,“恰恰是你,救了此劫,何来天谴一说?”
翼愣了愣,照理那些大臣会把昨夜的事重新编过,不会提到她,那为何天师会知晓?想了想只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
昴天师也不在意,“夫人一定最清楚丞相当年初人仕途,明明满腹才华却到处碰壁,是不是?”
翼一笑,“是,如何?”
夜里微风拂面,对方每字每句都是轻柔平和的,“很多年前我和他说,他要是身在帝王家必然是天下明主流芳百世,可惜……诞于布衣,所以命中会有血光冲天,带来苍生之劫,”顿了顿又道,“可是我扭转不了他的破天之意,后来我常居热河也不再过问,但想不到这些年,他还是得到如今这足以呼风唤雨的权势……然而就如我养父所预言的,天下果真是乱了。”
“然后?”翼面无表情。
“帝王相却非帝王命。”她抬手遥指,“他命中星宿已经离得紫微星越来越近,就是今年……大有取而代之的势头。”
翼顺她所指望去,夜空中的确有一处星辰密集,也不知她指的哪一颗,“你的意思,两星相冲之际,便是天下的血光浩劫之时?”忽的低笑,“这些,我管不了。”
“他命盘里的玄机,我一直不懂,”另一个顿挫的说着,表情有点阴阳不定,“直到这次突然明朗,我扭转不能的事,你可以的……”
“我?”翼打断她,语气当即冷下来,“他是不是乱臣贼子我不知道,他的命格也非我能改变,你贵为天师,不该仅凭三言两语就下定论的。”
“它是不可违背的。”
“这世上有太多像日月那样我们看得到却碰不到的东西,既然触不到,你让我怎么断定它们确实存在那里?”
半晌沉默,对方话里依旧平静,“他命格太重了,凡与他有关的人都会受到牵连,甚至——”
“甚至什么?”她眼中有毫不遮掩的嘲讽浮上来,笑得恣意,“原来,所言的命运多是见不得世上想要自主自命的灵物,而那些逃月兑约束的就可怜的被它冠上同个名字,叫做——妖!”
?
气氛一瞬间变得不同,好在昴天师看上去并无怒意。有人说,如果命运不贪,何以容不得一点对其不敬,命运不恶,何以要将千万生灵握于手中?那么我们又何必再信其命,悟其善?然而,“人能胜天”终不过是凡人的奢望,这种奢望有时能给予激励,可一旦过了线,不过是命盘颠倒错乱,坏了规律罢了。
翼再开口,声音已经恢复平稳,她慢道,“命这种东西,我早在二十年前就领教过了,至于他……他看得明白也愿意头破血淋,所以,才会负尽千重罪,练就不死心罢……”
对方恍若一怔,神情凝固片刻很快黯淡下去,千重罪……不死心吗?反复嚼这一句,直到无言叹惋。
翼信步慢走又想到什么,随口笑问,“我不明白,朝堂路上义无反顾的岂止可数,尊如天师姑娘你,为何只对相爷额外‘关照’?”正是绕到对方身后,对方却在她话音甫落时轻微的一下_chan动,若非离得近也感觉不到,转而见这人回过头抬眉一笑,“夫人想知道?”后者不以为意的耸肩,意思听也无妨,然对方背过去仰首瞭望很久都不再说话了。
翼无意间发觉今晚的星辰好像格外多,大小明暗看似无规则的聚成堆,但仔细观察又发现它们是连成一条条蜿蜒折曲的线。
?
“来去往复犹如轮盘滚动,六道之中周而复始,每一世自有它的奥义……”声音轻慢好听一如来时,不过此刻仿佛又是多了一丝人情味的,她说,“如此而为并不关乎其他,不过是替位故人做些事。”
“……故人?”
“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认识的故人。”
翼听得费解,这种字眼即便出自老者口中都尚且勉强,被眼前与自己相仿的人用如此认真的口气说来,难免怪异,适才想起过去众口谣传关于这天师的种种乖张,便也一笑而过道,“很久很久,又是多久?”
被问的微楞,转身竟不拘礼数的发起笑来,笑得肆意大胆却又纯粹得彻底,这一笑牵动一侧发尾上的半圈金叶子乱晃一通,以至于那弧金饰在当头月色下折出的光泽晃得跟前的人一刹那的眼花。翼想一定是眼花了,所以才会看到这样一双灵动如水的眼中竟有那么一层哀伤,极淡,却源源不断好像一直都在,然后听这笑累的人打趣的反问她,“一千年……够不够久?”
翼懵了一瞬,笑着不置可否,或许这人不是疯,只是旁人看不懂故而臆断罢了,谁知道呢。
?
?
是时候,忽有一声大喝,“谁在那里?!拿下——!!”几乎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已被一众大内侍卫团团围住执刀相对,昴天师刚要开口却听外围不远处又起响动,人未见形,其声先闻——
“这么晚了……何事喧嚷。”
场面顿时静了一下,掌灯的内侍已经鱼贯而人把此照亮,众人让出道,不久一个黑影从暗处走进,来人不过是略扫了眼,刚才领头大喊的侍卫已经埋着头阵阵尴尬,未料那人就淡然一句“散了吧”,方敢透一口气。
退了众人,来者不紧不慢的走上来,这一先一后的照面巧是巧,不过这三人似乎也没多少惊讶,仅仅是各自心中一笑。
翼还是一眼就认出她了,换下白天的宫装,时下湖泊蓝的珠缎开衫披搭着小半截都落在地上,这种蓝不比金色的龙袍耀眼,也不比墨色的朝服稳重,却含一种高贵——含蓄的高贵。但身披华装却远不及她本人光芒,最是笑眸魅彩流转仿佛天然成就,唯一可惜的是几日的劳神让面色看起来颇为疲惫。翼是知道,眼前这人早不是当年那个三天小祸五天大祸,把宫里折腾得人仰马翻的二十四公主了。
?
“天师妹妹真是闭关久了,行宫的掌事竟被误作刺客。”
被点了名的一笑,“瑞风迎面,还想是哪位贵人要到,正恭候着,公主可就来了。”
长公主往一旁看一眼,仍只向着她说,“行宫难得有客,不留客一宿,就是妹妹你管事不周全了。”
昴天师低眸一转,这长公主不但是皇家人,还是个极会说话的皇家人,不过两句就把该点的点了,婉转客气得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长公主转过身半晌打量,适才慢道,“夫人,这么晚了出宫,不方便吧。”
那边,收了锋芒利角,温文有礼的“官夫人”又现,恭敬得体的俯身去,“公主金安,有多不变,还请见谅了。”
对方唇角轻柔扬起,“哪里话,这宫里路不好走,不妨由本宫带路?”
翼心道自己不过是要回府,多简单的事,竟要“劳驾”这一个两个的大人物为她“带路”?心中一阵苦笑,还是谦卑了神色诺诺连声,“不敢,不敢……”
长公主依旧是和颜悦色,“宫里的路七拐八弯,也只有宫里人才认得,相府甚大,也终归与此是不一样的路,不然也不会一个称‘宫’一个称‘府’了,是不是?夫人有时间也要多往宫里走走才好。”
对面人的面色些微泛白,屏一屏缭乱的心神从容道,“一定,一定。”
?
昴天只听不语,在她面前的二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但不同得是一个的早就失了大半,而另一个的一直都在,可当这种超乎一般的优越感渐渐附加上太多东西,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一种扔不掉的负担,快要把人压垮了。三步之隔,长公主的笑意再多一分是浓,浓了有失皇威,再少一分是浅,浅了不近人情,别说后宫里,就是眼观朝堂,能将举手投足间的笑容收敛得这么恰如其分,唯独她了,又听她说,“这边的府邸建得远,这方向出去还得绕过外八庙的,天黑了,不如多差些人护送?”
对侧的人始终低着头,“区区小事,怎么好劳烦公主。”
“别客气,朝中大员的眷属,应该的,”长公主停了一停,“对了,上回夫人派人送进宫来的‘贺礼’,本宫都没机会当面谢过,这回,就当是还了情罢。”
翼这才想起那匹鬼獒,话已至此显然不便再拒,又一次俯身道,“那就,多谢公主了。”
对方呋呋的笑,“这是说的什么,这般疏远,怕是不拿我当‘皇姐姐’了。”
对方一下接不上话,脸色矍然生变,一旁,昴天师同样一怔,一口气被提到了嗓子口。气氛转眼僵化,风很小,簌簌吹过宫墙一侧繁茂的树丛,树叶相互碰触的声音在夏末光景多是能令人愉悦的,而此刻这三人的心,显然有些轻快不了。
?
翼张了张口,这听着和气的话一针见血,字字挑她心肠,刺骨之寒猛的直逼头顶,拽紧伤口遍布的手,宁和一笑,声音清碎如冰,“公主想说什么,我明白了……很明白。”
“是吗……”长公主目光悠然一转,漫不经心的等待下文。
昴天师眯着眼,只是光看着,似乎无意去揷一字半句。长公主一再提醒那人不是‘皇家人’,让对方明白自己充其量仅是大臣内眷,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明丞相正搅得天地暗色,翼的身份绝不允许出现在这漩涡里,一旦摊上政治,长公主不在乎少一个手足,她在乎的是,那个乱臣贼子的夫人即便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妹妹也是势不两立,这一点上长公主若有任何一丝亲厚,那她就真不配干预朝政了。昴天师不禁再次失笑,身处乱世的一朝公主,即便背过身冷热自知,但这一刻,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实在无懈可击,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处理方式——对待敌人该有的告诫。
?
“你多虑了……我太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了……”一声嗤笑,翼略略顺了下发,月色下的侧脸看上去文弱温和,只是嘴里吐出的话恶毒至极,她说,“妖孽做久了,突然有些怀念这人间烟火,所以,我的一句话竟能改变这场浩劫,怎么,没想到?”
?
就当此时,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接上来,“没想到什么?”
三人同时一愣立马转身,当见几盏昏暗的宫灯后,一个龙袍加身的老者慢步走来,翼瞬间凝了脸色,长公主当即揣测喜帝听到多少,昴天师见二人一动不动,连忙一如往常的笑迎上去,当另两个回过神,昴天师已打着太极三五句话将话挑开,好在喜帝似乎并未听到更多。很快,那位“官夫人”有礼的请安告辞,夜幕中转身匆匆离去。
直到她走远之前,喜帝还在同昴天师说着颁令召她回京之事,他本是无意间放眼一瞥,却盯着跨出宫门的那抹黑影片刻出神,转而向一旁长公主问起,“刚才那人可是面熟?与谁相似罢……”
与谁?还能是谁?你老了,是不是曾几何时险些动摇你江山的人事也都快相磨殆尽了?那么,既然已经模糊了就随风去吧。长公主望了眼黑漆漆的宫门口,那里只剩两列整齐的守兵,今晚这条通往宫外的路也显得格外清冷,无声的吸了口气,平平回道,“哪位侍郎府上的内眷吧,甚少人宫走动,论品衔也算中上等的,不过,在儿臣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人了。”
喜帝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又在夜色下站了许久,直到风比起初大了些才命人起驾回宫。待所有人都先后离开,长公主转身间笑想起那人最后与自己擦身而过时留下的话,嚣张得盘旋在耳边久久回荡。
?
那人说,“你一定要忘了我,那样,你才会幸福得多……”
开始8C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