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603 - 掰掰2013/3/26 3:38:00
接下去几段都是差不多同一时间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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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道上,两个穿戴工整的男人一路私语,见腰牌都是颇有权柄大内的领班,这会儿像是刚从瑶华殿出来正往宫门口去。
“这么做……真表紧?”
“王爷有意要放谏言的官员进去,这不明摆着叫我们把该拦的拦在外头?”
“这种事不该让禁军的长濑大人去办更为稳妥?”
“啧,王爷不过是推波助澜,成与不成也不在意,可话可说回来,午门外那位主一向气焰嚣张,这回咱要真把他弄伤弄残了我就不信会怎么着,一来是王爷亲口吩咐的,二来到时候咱们大可说是对方先动的手,谁叫他樱井大人心狠手辣没少干缺德事儿,何况他呲牙必报,轻的重的回头都得把人往死里整,不如借机来个狠的,也叫这位大人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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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经过,拐角这才又现了两个人影。
雅纪在听身旁小厮回报说就在刚才樱井大人被一干大内弓箭手围堵在宫门口时真是吓了一跳,虽不清楚具体的来龙去脉,但就方才听到的那番话来推测,有两点显而易见:一是宫门口的人是执了光亲王口谕,故而大有仗势欺人的架势,二则这节骨眼儿上光亲王不想让樱井翔人宫,后者必然不从,于是才有了此番僵持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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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口,禁军的人在事发前已散去大半,眼下算上之前压制知府官员的两名侍卫总共就剩六人,而樱井翔被堵在中央,闻言围上来的弓箭手个个满弓之势,樱井翔冷着一张阴晴不定的脸不再开口,倒不曾将这些正要把他身寸穿的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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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宫门那头有人冲上来,正是那位被放行的峥州知府,好不容易人了宫却又折回来,“啪——”的一声让周围人随之一怔,而那被当众掴了耳光的高官头一撇,白皙的脸当即浮出指印来。
满身血迹污痕的知府一把揪起对方衣襟怒吼,“你这个助纣为虐的侩子手!千里之途杀了我多少随从?祸起萧墙就是被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搅得天下不宁!你,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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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慢慢抬头,脸色平静得仿佛刚才重重的一巴掌打的不是他,“不必咒我,真到该我死的那天,谁都阻不了。”对方的怒气腾腾似乎并不能勾起他语气中的一丝波澜,“历来盛世贤臣乱世枭雄,知府大人你身为官员,又何尝不知朝廷复杂?真若将事闹大了,你以为还要多赔上几条人命?你是贤臣,你死了,这样的结果,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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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死死抓住对方没有松手的意思,“那么,那么峥州的百姓呢?他们就该为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派系争斗担罪吃苦?同样是大杰的子民,如何能草菅人命?!”狠狠的盯着对方见他不语,气极又道,“我问你!他们——我峥州的百姓!他们会怎么样?”
“……怎么样?”樱井翔终于一把拨开对方的手,掸了下官服,“死路一条。”
话落,官员发了疯似的笑起来,冲上前又是响亮无比的一巴掌,“百姓的命啊!怎么可以让你们如此糟蹋!!”
樱井翔“嘶”了一声还无还手之意,可这下连嘴角都破了皮,微微一牵便有血丝渗出来,半响他凉凉一笑,玩味的问,“不然,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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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笑看在对方眼里俨然是极度的冷漠和蔑视,官员充红着眼浑身发抖,“你这个人面修罗!为了升官加爵杀了多少人?说别人是狗自己才是不折不扣的畜生!你手上沾了多少无辜的血!樱井大人!同袍的血!你的债!”
他的债?樱井翔不禁闭上眼,他的人生路早就变了轨迹,越走越远,越陷越深,这个问题竟连自己都答不上来,“我的债……是啊,本官身上的债多得去了,只怕要等来世再还了。”
那官员激动得声嘶力竭,“你可以涂炭生灵,但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楚,忠臣义士俱在,待到那日绝不会自相残杀!世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贤者!谁才是国家的未来!你不配,你身后那些权势都不配!”
樱井翔睁开眼再次审量对方,话里却透出几分认真来,“我的知府大人,牺牲根本不值得骄傲,好一个贤臣义士,可惜你们永远不明白,当今局面下何以偷生以成大业,成如你所言,在尚未拥有制定新规则的权利之前,这些都是废话,不配?”他轻轻吐着那几个字,如同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不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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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还想说什么,却被对方往前跨出的那一步堵了回来,至此口气凉淡到令人发指的大人终于步步逼近,对方的眼神竟让他一时定在那里。
樱井翔低声一笑,“大人你听好了,别以为所有恶人都愿意拿刀对着自己人,杀了无辜之人的我就是罪魁祸首?所以我就得不管不顾跟你口中所谓的‘忠臣’一样,蠢得尽干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换做我是你们,要死能成仁我早抹脖子了,还他妈磨唧什么?”他看着对方很轻的摇了摇头,眼底像是掠过几许惋惜,但也就那么一霎那,他说,“你以为,我给你一条最简单的路,是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即使我再不择手段,始终不敢忘记自己是大杰的子民,而我敬你是民之好官、国之忠臣,明知艰难险阻还要人京谏言,是条汉子!可你不明白,谏言之事一旦在朝上炸开,到了牵连的当权者那儿,赔上的又岂止是几条人命?
樱井翔觉得眼中有些发涩,站在他跟前的这个忠臣——必须死。或许有一天自己还不如他这个下场,届时别说能跟什么人发泄着怒吼一顿,就是背上一身骂名也不过是两眼一闭人头落地,更用不着狡辩半字。他深深吸了口气,决然的向那官员道,“你不觉得,你能死得这么干脆利落,也算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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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一落,身旁的下士已拔剑指向官员,顿时周围安静许久的大内侍卫再度拔高精神,见樱井翔那位下士要动手,立马将知府官员挡在后方,叫嚣道,“樱井大人你可听清楚了!我等奉光亲王之令,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进去,得罪了!”
“就凭……你们?”樱井翔冷眼环顾四周,单枪匹马上前几步。
“不准动!站住!”那领班后退一步,毕竟光亲王的意思仅是拦住对方,但不曾亲口说过能动多少武力,心中不住的左右衡量,壮着胆大声道,“大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再进一步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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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无赦。”
一把与此截然不同的声音,不轻不响却稳扎的灌进每个人的耳里,众人惊觉的回首望去,昏暗的宫灯下,一席绛红色吉服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
那领班的头一个瞧清来人,忙屈膝称,“娘娘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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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纪点一点头,这“杀无赦”三字果然威慑不小,局面一下变得更为紧张,大内侍卫和禁军的人谁都没敢再动,巴巴的看着那位一身尊贵的人慢慢走到中间。其实在场的人里不少还没见过这位娘娘本尊,只是时常听人说起是个和气又好说话的女主,可如今看来却似乎并不是这样。
站定的人客气的扫过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大内领班身上,朱唇又启字字清晰,“王爷的意思,若对方硬闯:杀,无,赦。”
“娘……娘娘……这皇宫大内,您说的当真是王爷他的……”
“不然呢?”雅纪好笑的看着对方,可领班大人瞧了半天愣是找不出丝毫玩笑的意思,思及对方如今的身份,又是光亲王亲自收的妹妹,一时心慌起来。
“可是,可是奴才也刚从瑶华殿出来,没听王爷……”
“怎么?你这是怀疑我说的话?”雅纪笑了笑道,“我也就是在与大人你商量,商量妥了,你把人都撤走,所有的事我来担,若不妥,‘杀无赦’的令你不接是死,接了,是弑杀朝中大员,到时候王爷会不会认我是不清楚,不过大人你的下场倒不难猜,是不是?”
“这,这……”
“我再说一次,我在与你商量,妥了,你走,不妥,我差人把你‘请’走。”
领班的二人互相看了又看,心道宫里这强买强卖的买卖长公主从来都是个中高手,没想到眼前这一位也是如火纯情!几番犹豫后只好领命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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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拔弩张的午门口因弓箭手们的退去一下安静不少,就连那位峥州知府也在刚刚的混乱中蒙混人宫,樱井翔遥望十步外盛装的人,那一身,瞧得他有些扎眼,几次张口都没发出声来,隔了半会儿走上前去,“我真不想,回来与你说的头一句,便是贺喜……”不得不笑了一笑,道,“那么承你的意,先走一步。”
“大人留步,你,不能进去。”雅纪移上一步站在对方跟前,两个人面对着离得近,雅纪感觉到对方微怒时发出的急促呼吸,这是他压制脾气时一贯的样子。想来他们之间上一回对峙也是很久前的事了,之后每次照面都是遥遥望一眼,再没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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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微冷的手慢慢将她推开,错过她身边的时候樱井翔的语气里染上几分凄凉,“娘娘好大的面子,可惜我不是方才那些人,是你让他们撤走,那你也看到了,现下并没什么能够挡我。”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的下士大喊,“娘娘!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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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招!
心里明明迸着两个字,还是半点迟疑都没有的立刻回头,樱井翔自己都没觉得见她倒在地上的那会儿自己的脸白成什么样子,关照下士几句,便将人抱到不远的一处凉亭下,也没叫人去请太医,只是席地坐在凉亭的台阶上把人搂在怀里静静抱着。
晚风从亭子间穿过来,雅纪觉得有热气轻轻呼在额头,脸颊被他指腹些微破茧划过的时候有些发痒,努力装作不省人事的样子,可还是招架不住眼珠子隔着眼皮转来转去,直到头顶上那人揶揄的声音响起。
“别装了,我抱得手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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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石阶上的人不好再装,睁开眼就要起身,没料被人一扯反倒抱得更紧,她仰头怒瞪,却在对方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里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样子,反过来先撇开头去,任由那人盯得她脸上发烫。
半晌,适才听到对方微叹了声,责备的话带着熟悉的调子,“以后不准再替我解围,我没这么不济,你更不同往日,每句话都连带着麻烦,要是……”
雅纪忽然有些瀑躁,不知是因为担了一整天的心,还是因为方才对方这一句,大力挣月兑着起身,“这是碍着大人你办正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樱井翔怀里一凉,皱眉略显不悦,于是说了一句也没了下文,对于雅纪从小就在急事中一点即着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所以他选择不说话,任凭对方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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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今晚瑶华殿文武百官皆在,你明知道王爷暗中下令不准你进去,就算起先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说,但你若真逆了他的意,小事变‘大事’,他一怒之下反扣个罪名非要你死也未尝不会!是,我并不十分清楚樱井家与堂本老王爷间的那些孰功孰过,但九不离十的是什么罪?是乱臣贼子!刚说那知府做着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你自己倒先把脖子伸得够长能叫人狠狠宰上一刀!”
“别说了。”樱井翔眉间淤积起黑雾,他站起来猛的迈步走下凉亭。
雅纪转身拽住他,“你就这么想死?”
樱井翔顺势一挥,“我就是死了,你也……”
“住口!”雅纪有些惊慌的大声打断,比起怒意,倒像更怕听他讲“死了”之后的话,牢牢扯住对方官袖的手有些发抖,许久又道,“有些事你好好想想,要是不明白,我刚才的一番话白说了,你我,也是白相识一场……”
“我想了,想到自己,也想到你,”半响,樱井翔回过头,“所以,从头到尾我才没敢让自己退缩,哪怕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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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纪微梗,眼眶登时红了一圈,“你总是把自己的命悬在刀口,你说……你想了?樱井翔!你一个人死了倒是爽气!但是不是太自私了点?”
“……自私?”樱井翔肩膀微微_chan了下,很低很沉的一声自嘲,“事儿多的是要我去抗,都抗也行,就好比才一眨眼,户部下头的人又给捅出个大篓子,行吧,我能抗一百件的绝不省力抗五十件,不过,两百件都压我身上,我就真要垮了……”他顿了顿终于有些抑制不住情绪,“难道……难道至今我还能安慰自己,指望着将来的哪一天我们还有希望?”他说得笑出来,“既然不能,那我就全说白了,雅纪,我的天塌了我自己顶着,你的天塌了我也帮你顶着,但是!不是说这个天底下的麻烦事都得算在我樱井翔头上,我他妈顶不住啊……不管你稀不稀罕我依旧想为你做点儿什么,可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手上还端着油锅……你知道,知道朝上有多少人盼着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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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四周空无一人,不知何时连风都没有一丝。
雅纪心底不住的发疼,张了口,很久才说,“就不能将这些暂时放一放?何苦把自己逼成这样……”
樱井翔安静的低着头,像是看着脚下的一块青石板,语气复又平静下来,“人死了,墓上都长草了,可这完了吗?等我下了地府,一大家子人瞅着我,我没这脸啊……”他抬眼看她的时候眼中微浮悲恸,“你如今的身份再帮我什么,只能给你自己雪上加霜,你若受苦,我可就真忙不过了……罢了,娘娘,你只当体恤体恤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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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今日我多事,你用领。”雅纪苦笑一下,眼角泛起隐约泪光,“好些事我不是非要去想,一个人当经历过生不如死后,才会变得越发怕死贪生起来。今日一早你未如约而回,我悬了一天的心,知道担心不管用,可它不听使唤啊……人生苦短,能有多少个十年?我说我们散了吧各走各的,却始终不能勉强自己当没遇见过你这个人……你死了,这十来年的念想就跟着去了,我已经没有将来,你若残忍到连这唯一的念想也带走,而我又非得继续活着,那样行尸走禸的日子……”雅纪终于说不下去,逃似的从他身边走过,“该是大人你,可怜可怜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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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这回换樱井翔拉住她,瞪了半天摇了摇头道,“算了,都是我火儿大,我错了,不许生气。”
“大人,再晚,那知府可就到瑶华殿了,你若执意要去,请便吧。”
樱井翔倒像没听见这句,只是盯着对方背身直到两眼放空,突兀的问了句,“你去哪里?”
雅纪不回头的轻道,“哪儿来,回哪儿去。”
身后的人一时语塞,简单的话似乎瞬间将这一步之间填满隔阂,直至那抹绛红逐渐隐在夜色中,也不知干站着多久,才被身后下士的声音叫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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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这些灯盏……可还如时点上?”
樱井翔转过身,载满孔明灯的推车已在不远处侯着,每年中秋夜里自己拉着那人放灯祈愿的片段如影而过,细一算原来这么多年了,这心照不宣的约定就跟一到中秋家家吃团圆饼似的俨然是种习惯,所以即便是今年,他还是一早忙里偷空备下这些,不过此刻看来着实讽刺极了。
见他久久不语,下士又小声询问一遍,樱井翔移开目光,出言便是,“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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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可不得了,满满一车的精致小物都得遭殃,下士见人丢下这话便负手走开,心想着太过可惜却也不好追问,于是叫人将车推去城墙外头,正忙,只听脚步声近,那樱井大人竟又折回来,低眉看着那些灯面上的片片香叶,忽然泄了口气,就如紧绷的玄一下松开。
他说,“点上,通通点上罢。”
- 8604 - 掰掰2013/3/26 3:44:00
瑶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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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火球腾在半空燃着刺眼的熊熊烈火,火球朝不同方向飞去横冲竖撞,看上去就如鬼火摇曳,跟着“呼呼”几声,火球所过之处的宫灯瞬间灭去,原本灯火照耀的殿堂里突然陷人一片昏暗,也不知是谁尖叫起来,只见台下出现一个身披火光的男子,那人飞奔到殿堂中央,嘴里大声念着经文张牙舞爪的跳起舞来。
渐渐地,在那些蓝色火苗中又窜起一样惹眼的黄色火球,交隔着迅速在殿堂四周飞旋,再一定睛,蓝黄二色已不见踪影,目光所及之地划过一个巨大的白色光圈,升腾在那带火起舞的男子周围久久不散。
周遭顿时陷人一片恐慌,北面席上很快有人命令掌灯,少顷,宫灯被重新点起照亮整座大殿,那身上分明起火的男人正好端端的站在中央,停下舞,十来个火球落在脚边,甚至还能闻到些焦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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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弯下腰,“尊敬的皇帝殿下,以我们伟大的西域诸神之名,方才借我之手献上敝国最诚挚的敬意!”
北侧席上,喜帝看着台下一方小国的使节悠悠开口,“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些不是你的助兴表演,而是……神意?”
使节又行一礼,“这是自然,我等都是神的子民,而西域列神主导着一切!”
喜帝笑笑道,“噢?怎么说?”
使节言语恭敬口气却透出几分傲慢来,“皇帝殿下,千百年前生活在西域广阔雪山下的子民,为了抵御天寒并在物资匮乏的土地上生存,年复一年对上天祈祷,直到上天眷顾,在芸芸众生里选出一位得道仙子为神民,来为我们度过难关。那个人即是神之子,一百年才出一个,降生在我们西域各国之中,前有因神子窥得天机横行一时的丽奴国,后又因神子富可敌国的酋兹,可惜,它们的辉煌都因神子的离世而消失,但是,神终究不曾抛弃我们,西域列国又将迎来新的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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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帝饶有兴致,“你是说……这个人,再度又降临了?他今晚可在席间?”
使节不说话,回头望着东侧某处,顿了顿才扬手一指,“他!他便是!西尧国的萨满——国分大师!”
话音才落,所有目光移至使节所指之处,而那穿着奇异、眉间彩绘的男子此刻正高高提着一把玉壶往嘴里倒酒,一听,洒了酒又呛得不清,浑身上下几乎是要被全场人盯得挖出窟窿来,他曲肘顶了顶旁边的人,“怎,怎么了?”
还没明白状况,那北侧的喜帝笑眯眯的开口了,“既然百年才出一个,还历来诞生在西域之地,那么,神子,朕倒是有一问,可请萨满为我大杰测上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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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叮当,那国分大师已站起来,“万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于天,亦相容亦天地相距,逆天之事不可为,万岁爷乃真龙天子,便是天下力挽狂澜的真英雄,我等侥幸窥得些许天机也撼动不得丝毫天意!”
喜帝略勾嘴角,“讲得不错,不过就是——天机不可泄露?”
“噢——万岁英明!”说罢,俯身回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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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神神叨叨的,说白了起先只是西域某个小国为大杰国宴助兴,不想却扯出这么一遭,且不说什么神子萨满,就是刚才那火球飞天变色的一场就足够技惊四座,不管神不神,总之是演得好,演得让堂堂大杰朝有些失彩。席间,有大臣频频回头示意今晚在座的两位祭师,后者显然对之前的火球表演无从解说,至于西域是不是百年出一“神子”就更不知道了。
喜帝不再说话,门儿清的也都瞧出老皇帝的些微不悦, 明丞相忽而一笑,还未开口便已望向同侧离得主席最近的位置上,“我大杰乃泱泱大国群雄之首,说起神论信奉更无须追崇其他,昴天师——对方才之事,你如何看?”
闻言,席间众人暗自观色,只见那天师姑娘正端坐,今晚怎么看都没有疯病的任何迹象。后者这会儿侧目看过去,只见对方眼里一丝嘲弄,一笑冷脸道,“回皇上,回相爷,刚才火球飞天尤为精彩,其中奥义我并未知晓,想来如使节所言,真是借了神灵之手了。”
这一说,殿中气氛更是尴尬,长公主眉间微微一皱,想这明丞相明知昴天师这人阴晴不定口不择言,还非得这么好死不死的问上一句,这下让喜帝脸色愈发黑了,知道这话题不易再说,于是连忙拿话搪塞过去,正命南面台上的戏班子起乐,话才说了几个字,只听东南门外一声高喊盖过来:
“启奏皇上!臣大野智,有本急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