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欧亚大陆2010/2/18 14:53:00
二宫和也坐在被各色显示器包围的办公室里,整栋大楼的各个角落轮番在屏幕上跳跃,他揉了揉太阳_Xue。
这样的出勤日已经连续不断地进行了两年多,尽管和自己当初大学里念的专业不尽相关,但看在还算轻松又很来钱的份上也一直做到现在。
当然上司总是像现在这样瞌睡也算是个原因。
“要咖啡么前辈?”
二宫是识时务的人,2年前一起同他来做大楼保安的几个年轻人就是被他这样识时务识走的,不过这不重要。
“要,要。”前辈猛地从桌面上抬起投来忙不迭地点头。
二宫起身就要去茶水间。
“FRESA,热拿铁哟!”
然后二宫就满意地放下刚刚不情愿地拿起的速溶咖啡掉头去门外。
“么西么西,FRESA COFFEE。”相叶雅纪手里还拿着在洗的杯子,用两只手指捏起电话来听。
“……,热拿铁两杯,你楼上。”
“和也!我……”
电话那头等了他两秒,其实也没想到要说什么,就很快被挂了。
正是午休刚过的时候,电梯里上下的人很多,相叶只看了一眼就决定不去坐它了。
从很多意义上来讲他都挺想走楼梯的。
等久了咖啡会冷掉。
哦,冷掉……
相叶悲恸地看了看手里的冰拿铁,顿时对自己很失望。
二宫和也刚刚把手里的烟点上一根的时候就看见相叶雅纪从楼梯拐角的地方冒出来,和两杯冰拿铁一起。
“你等了多久的电梯?还是你家分店开去阿拉斯加了?”二宫侧过身去打开安全门,里面是办公区走廊,热空调和办公楼里一丝不苟的消毒水味从里面溢出来一些。
相叶跨了两步走上来制止了二宫这个动作,安全门慢慢又合上了。
“又弄成冰的了不好意思。”相叶把二宫的手指从门把手上剥下来捏在手里。
二宫皱眉看了他一会儿,相叶比他高出小半个头,这不争的事实让二宫在很多意义上都觉得累,所以也没看多久就把头低下了。
相叶耸耸肩膀:“算我请的吧,怎么样。”然后把手里冒着冷气的咖啡举起来晃了晃,冰块在里面互相碰撞的声音在冬天的楼道里实在说不上叫人愉悦。
“拉稀了你治啊……”二宫没伸手接,就把手指从相叶手里月兑出来,搓了搓塞进口袋里。另一只手上还夹着燃了不少的烟,他举起来给相叶雅纪看,“你看,浪费。”
相叶及时拦下了二宫把烟往嘴边送的手指,把燃了半截的烟叼过来自己吸起来。
“咳,”相叶小小地被呛到,“你看这好久没抽了。”
自从因为肺气肿动了刀子就把烟给戒了,二宫知道的,但看着这曾经的烟枪在面前这么说总觉得莫名憋屈。
“得了吧你。”即使如此二宫还是这么说了,好多年下来他知道自己不是一时语塞就是言不由衷的毛病,改不掉的。他想说这烟是比过去一起抽的那种要辛一些的,相叶不习惯也没什么。
相叶另只手里还拎着咖啡撑在二宫身后的楼梯扶手上。二宫伸出空闲的手来摸了摸,有冰咖啡的温度,“不戴戒指了?”
相叶愣了一愣看着二宫的发旋。
“还是中奖了?拿去换MD?再来一罐?”二宫从相叶手上取过咖啡。
“嘛……哈哈,香草可乐现在都不卖了好吧。”相叶觉得有点突兀有点好笑,退后一步放开二宫的手指。
相叶知道二宫在说什么,初中的时候两人一起买香草可乐,自从二宫中了次五百块钱就变本加厉,天热起来每天都等着开可乐罐子刮奖什么的,没奖的拉环就掰了当戒指使,土鳖孩子审美也就到那了。
后来谁告诉相叶说可乐杀精来着,他也挺囧的,一半介怀着一半也怀念着。
“老家还有的,年假回家时候还买呢。”
二宫掏出纸巾把相叶没抽几口就摁灭在楼道墙壁上的烟蒂连同烟灰擦掉,扔进垃圾箱前举到相叶面前晃了晃:“浪费。”
“买了两杯拿铁呢。”相叶不置可否地说,然后在二宫转过头来瞪他之前加上句,“……就是不小心加冰了。”
茶水间有吸烟区,可遇到同楼层熟识或不熟识的同僚免不了要你来我往地客套,时不时还撞见茶余饭后家长里短,二宫和也多少觉着烦。
所以他宁愿跑到被排除在中央制暖以外的安全楼梯,一个人抱着胳膊抽个烟,发会儿呆。
自从在楼梯里撞见不愿等电梯的相叶雅纪开始,逐渐的停留的时间无意中变长,甚至在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会被温差刺激得打喷嚏。
二宫和也说你老这样咖啡送着送着就消失在楼梯间,早晚有一天要被炒掉吧。
相叶雅纪嘴角带着嘻笑,说别以为穿个衬衫就是白领,盯监视器的也归物业管。阶级地地位其实类似于保安。欧好痛……
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不能释怀这种事,于二宫和也几乎可以说是种耻辱的存在。
曾经那十年在一起的时光他们若无其事。
后来只是很俗气的,他考上了大学,学校不是怎么好,不去又可惜。而那个人又没有打算离开故里。
他们在暮冬的车站并排坐在站台最靠车尾的长椅,手揷口袋,脖子缩在呢子外套竖起的领子里,从头到尾没有人说一句话。除了二宫那句似乎是自言自语地,从今以后,怎么办好呢。
来去的列车停了又走,一辆又一辆。直到夜色里最终列车的铃声响起,二宫和也拖着行李箱磨蹭着进了车厢,那个人也没有任何表态,让二宫凄凉地嘲笑起自己居然企望着什么于事无补的告白。
他觉得既然需要十年来让他知道自己离不开相叶雅纪这件事,那么需要同样长的一段时间来忘记他,大概也算合情合理。
直到半年前,偶然一次因为在想心事忘记摁按钮,随着别人在错误的楼层出了电梯,路过办公大楼里那家FRESA,惊悚地看到灰T外边系着绿围裙,忙着收拾咖啡杯的相叶雅纪。
后来楼宇监视器的画面总会有那么一小格属于那个被偷窥的人。任凭二宫和也手指翻飞切换再利索,这种假公济私行为也没有逃过总是很睏的上司大野智其实异常犀利的眼睛。
好在上司是很好说话的,原则允许范围内也从不干涉员工私人生活,包括感情方面。
相叶雅纪第一次来监控室的时候因为错送了冰咖啡忙不迭的道歉,大野智乐呵地笑着说没事冰的它不会凉,不用急着喝,挺好。倒是监控室另一头的二宫存了心不依不饶,嚷嚷服务态度消费者权益那些有的没的,谁都不知道他当时心里多忐忑,相叶雅纪就站在几步远的距离却连跟他对视都没有那个定力。
一样是保安,人家有体力,他有高科技。还有一双水灵灵会说胡话的眼睛。
他宅,热爱游戏,宁愿牺牲睡眠也不愿口勿别掌机,于是在工作时间保持清醒显得至关重要。
然而二宫和也是真的不怎么爱喝咖啡的。
热衷拿铁的人与其说是爱咖啡,不如说是某种程度的不愿断奶。
他第一次亲临FRESA是有次午休脑子发热,在监视器一角见个戴着银细边眼镜儿一身斯文败类范儿的保险推销员和相叶雅纪聊了好半天,于是走了三层的安全楼梯下去乱人。
他跟自个儿解释说那是好奇心使然,然而当相叶雅纪普通地说了句他是我以前同学,对面那个叫樱井翔的男人友好地伸手过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里有戚戚然。
瞥着弯身在料理台上给意式拿铁的奶泡拉花的相叶雅纪,二宫和也可想划花他那云淡风轻的脸。
他们就这样默契地装着不熟,直到有一天再次送错咖啡的相叶雅纪灰溜溜地退出了监控室,一分钟后二宫和也的手机上出现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未知短信。
摩羯座本月运势排位,12。
摩羯座与双子座的本月相性,不在可知范围。
空白好多行,最后一句,饶了我吧。
加一个欲哭无泪的文字表情。
二宫和也莫名地就脑内了那个人躲在同楼层厕所的工具间里,绞着崭新的成卷卫生纸打短信的样子。他噗地笑出声之后忽而觉着辛酸。
是怎样得到自己的手机号码。
而那些自以为的朝朝暮暮是否也同样占据着对方的记忆。
转眼又将是一个十年的当口,二宫和也心想是不是单凭这句话饶了我,自己就该连这人当年的无动于衷也一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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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欧亚大陆2010/2/20 1:52:00
对于重建那种被打破了很久的关系这样的事情,二宫觉得苦手。
毕竟有了十年多的空隙,其实或许可以聊聊各自十年来的生活状况,家里怎样怎样,身体怎样怎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时候二宫也会这么想。
但他也知道这类对话一旦展开总免不了那些话题,你知道的,恋爱结婚什么的,已经27岁了呢,搁别人孩子都能打上酱油了。
这也算逃避现实的某一种吧,他不太确定,他只确定自己不想知道这些。没必要的,他说。
显示屏里的相叶雅纪正和个女同事聊得起劲,从二宫放大的画面甚至能看出他俩聊拉面呢。
他想自己这样是不是痴汉了,简直了。难道终有一天会把这些监控录像全部打包带回家然后看着打飞机么,对于脑子里滚过这样想法的自己二宫突然觉得很绝望。
中午接到电话的时候二宫和也正和他的上司大野智玩叠叠乐,48块木头三个一层叠起来,一人一块儿地抽,谁把它抽倒了谁就输。大野打上班第一天就和这东西好上了,不喝咖啡不打瞌睡的时候就玩这个。
“在午休么?”
啊,全世界都在午休,当然我是那美克星人。二宫盯着眼前的木块心里想。
“嗯……”他想这不能算言不由衷,忙着呢。
“没吃午饭?”
你又知道了,你是蛔虫啊我不吃午饭你会饿啊。
“嗯……”他觉得自己诚实过头了。
“那去吃煎饺?楼下有家挺好吃的……”二宫觉得电波把相叶语气里的不确定放大了灌进他耳朵里了。
“啊……”木块在大野惊诧的目光和二宫抽出的手指下呼啦倒掉了,二宫瘪瘪嘴表示了一下内心其实并不存在的遗憾。
“那我在楼下等你?”
相叶喜欢用问句来说话这种腔调他还蛮……没办法的其实。
相叶雅纪坐在二宫和也对面。中午的时候客流多,店面不大,这时候就显得拥挤起来。
相叶要了两份煎饺,两碗汤。
“可以吗?”他在二宫对面的椅子上重新坐下来。
“都可以啊。”二宫托着下巴往窗外看去,他尝试把目光锁定在街对面销售小姐的细长腿上,但人家很快进门去看不见了。
“这里煎饺很好吃的。”相叶两只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拇指上下翻动着。他觉得局促的时候会做这些小动作。现在周围都很吵,高峰时期,他倒觉得不如在楼梯间说话轻松了。
“嗯我知道的。”二宫把头拧回来,桌面下交叠的双腿调换了下位置。
他确实知道,这家店让他有种小时候学校门口那种路边摊正规化了的感觉。他常来。
“嘛,也是哦,你都在这干多久了,两年?反正记得你以前还挺爱吃的……”相叶多说了几句,最后也就被店铺里各式声音淹没了。他把手换到膝盖上放着,一会儿又放上来。
“哈,你这咖啡也送了俩月了,竟然现在才知道这里。”二宫发出失笑的声音来。抬起头正好对上相叶正看着他的眼睛,很快就心虚一样又往街对面看过去了。
他想这人真是,朝气都被眼珠子给聚走了,笑起来满脸褶子,等他不笑都是满脸褶子的时候眼珠还是黑亮黑亮的。
“啥呀我又不爱吃……”相叶笑笑挥了挥手。
二宫本想对这句话感怀一番,他确实觉得胸腔里鼓了一下,但煎饺送上来了,又确实是他二宫和也爱吃的,该吃吃,有人买单吃了更香。
常规下班时间刚过,办公楼里的人开始少起来,但这时间向来跟二宫和也没什么关系,相叶雅纪讲的不错,他就是保安,到头来还是个给白领服务的物业。
现下监控室里就剩他一个,大野从来不值班,让他值班不如让门口那棵水仙花值班,二宫看着大野喝剩的咖啡杯子忿然地想。
监视器里走动的人头越来越少,有几个屏幕基本已经静止,二宫放大了左下角的那个小方块来看,相叶一只手按着手机发简讯,另一只手正月兑下咖啡店的围兜然后把它挂起来,锁上每个抽屉和柜子,关掉咖啡机和冰箱电源,再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杯咖啡离开了镜头。
二宫没有立即关掉屏幕,他摸着下巴回想刚才相叶的所有动作,吧台还没擦呢吧,还有一杯子没洗干净呢……
然后就越发觉得自己痴汉了。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二宫还沉浸在这种抱头的情绪里,当他打开门看到相叶的时候他简直要脸红了,然后更想抱头。但他是二宫和也,兜里揣着掌机站在自己办公室里头看着月兑了那在他看来很二逼的围兜的相叶雅纪没必要脸红。
“哟,值班呢?”
相叶看上去心情不错,他伸出两根手指冲着二宫弯曲了两下。
二宫顿时有一种看到二维萌娘三维化了的微妙心情。
“不,我不值班,我在度假。”二宫很快说,顺便翻了翻眼睛。
“噗,说什么呢,这个给你。”相叶把手里的咖啡杯递给二宫,“奶茶,请你的,这回是热的啊。”
“……谢啦。”二宫把奶茶捧在手里,确实是热的,不过现下他比较渴望冰可乐什么的,就言情地渴望了一下,“你还不走啊。”
“嗯,该走了。”相叶看了看表就转身要走,“拜拜。”
“拜。”
什么乱七八糟的,二宫坐回椅子上转了一圈又面对几个监视器,看着那个关了灯显得空荡又比白天要地味的咖啡店想,谁要喝奶茶了谁……谁要吃煎饺了。
短信铃声响起来,二宫翻开手机。
“在干啥呢,值班辛苦不?? 相叶雅纪。”
二宫喉咙里有病两个字慢慢地就溶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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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欧亚大陆2010/2/21 12:42:00
二宫和也一手撑着脸颊,另一手拇指和中指夹着半副扑克,在桌面上百无聊赖地颠来倒去翻。
显示器上的格子无声跳动着,办公室里几乎只有计算机风扇的嗡鸣。
一个冰凉的东西忽然抵在后颈凹陷的位置,有人沉着声音说,不许动。
二宫和也停下动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右手放开纸牌,张开,慢慢向上举起。
“你也加班哦。”
然后灵巧地随着转椅一个180度转身,对上手里捏着支粗钢笔的松本润的笑脸,撞了撞拳。
“借喝一口,连跑了两幢楼渴得我。”
松开红黑机车外套拉链的松本润瞥见放在桌角的塑料杯,顺手地就要拿起。二宫和也眼疾手快地夺开去,也不出声,只是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嘴。
松本润“哎?”着皱了下眉头,在看清杯子上的LOGO时扬眉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笑。
高中的死党,二宫离开老家时没得消息于是也没去送。后来在电话里嚷嚷上京也不告诉哥们你这人太过分了云云,然后在每次有意无意提到相叶雅纪的时候都被岔开话题。
十几岁的松本润曾经是个柔软得好比奶黄包的孩子。脸颊圆润,笑起来歪着一口不甚整齐的牙。
大家都说这人长大变成了个DO S,只有二宫和也说哦你们不懂的,他没有变。明明笑起来牙还是那么难看。然后被松本润佯装怒吼说喂。
奶黄包当年被一个人伤透了心。那个人把自己想说的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然后擅自认定没有希望,便连一个合适的回应空间和时机都没有留给松本润,干脆利落地不辞而别。
奶黄包蒸干了,变硬了,日久天长变成如此无坚不摧。
而那个当年头发和脾气一样桀骜不驯的罪魁祸首,如今已经不再露出饱满的宽额头,发型乖顺架着知识分子眼镜。以至于若不是相叶雅纪后来说起,二宫和也大概都不会认出这个当年突然转学离开的学长樱井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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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欧亚大陆2010/2/21 21:38:00
LZ车轱辘了
以及,LZ其实不是一个人。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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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和也有时候也有点庆幸自己是物业所属,而不是坐的方格子办公室。不然那三天两头系着围裙就往监控室跑的人铁定会招来不少闲话。
虽然其实那些闲话他是不怕的,甚至期待的。当年那生硬的分别让他有了种自己是一厢情愿的猜疑,相叶雅纪一天不说清楚他就一天心里没底。
于二宫和也这是何等卑微的心情。
小时候做游戏那些拉拉扯扯不算,至今为止唯一可以算得上牵手的,大概也只能想出有次夏天翘课懒在天台栏杆旁偷偷抽烟,二宫和也玩笑说跳下去一定很风凉的时候,相叶雅纪下意识抓紧他手腕的动作。
一定是在意自己的,只是是不是自己这种在意。这种带非分之想的在意。
他时常看着那个人往监控室门外走的时候棕色头毛乱翘的背影,觉得自己无比悲摧。
相叶雅纪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接班的年轻人已经来了,二宫和也把扑克收好放进抽屉,走进电梯一路乘到底。
手揷口袋靠在沿街栏杆上的人早就换掉了CAFE的制服,灰色粗绒线的厚外套看起来很暖和,休闲西装里边却是低领的T连围巾也没戴。
“肺都够烂的了还这样。”二宫和也食指朝相叶雅纪领口敞开露出皮肤的方向戳了戳,哆嗦了下把脖子往围巾里缩好。自己也明白从来的,死性不改的关心,死性不改的口气恶劣。
相叶雅纪一如既往地乐呵呵,“真不冷嘛。”
“那还裹个熊外套。”
“这样抱起来比较舒服。”
转身走起来的二宫和也往旁边斜了一眼。斜后方走得不急不慢的相叶雅纪微微低着头。可还是看得清他的脸。哦这天杀的身高差。
这人总是这样。以前嫌弃他总涂润唇膏,得到的回答也是,要始终保持嘴唇柔软这样KISS起来比较舒服。
你是想让谁舒服。招蜂引蝶的德性,可讨厌了。
还有明明一偏头就可以靠上身边这个人的肩膀,不禁脑内起被这样拥抱或是怎样会有多舒服的自己,最讨厌了。
居酒屋也玩小资,放着其实烂大街的法语蓝调。
不记得是第几杯,始终柔和的灯光和窗外暗下来的天色难免让气氛变得令人遐想。
在店里吃饭喜欢肩挨肩坐同一边也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不过谁都不想把沙发让给对方这种解释早就成了站不住脚的借口。瞥了一眼对面空着的双人沙发座,被坐在自己旁边的相叶雅纪堵在靠窗那一小方块空间的二宫和也继续努力朝窗外张望。
状似无意地聊着以前那些大事小事,心照不宣般地避开很多关于自己和对方的事,然后是越来越长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沉默。
相叶雅纪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重又开口的时候,两个人都微醉了。
他眼睛比清醒时更亮,支着太阳_Xue用沙哑的嗓子并不清晰地念叨了些当年,诸如当年周围的人都是多么出色,尤其是二宫和也,而他自己是多么不自信。
他说我还想让你再等一等的,结果却是自己等不及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在桌面上的手小指已经若有若无碰在一起。
空调开得偏高通风也欠佳的环境几乎让人透不过气。
重逢到现在的这段时间,相叶雅纪似乎是想补偿当初似的和他走得很近,使得二宫和也几乎快被掩埋好的念想又蠢蠢欲动起来,觉得也许不仅仅只有自己挂念着过去。
二宫和也一直用力盯着另一只手里的半杯晶莹Ye_Ti,怕这番近似告白的絮语,会让自己能说胡话的眼睛第一个出卖军情。
可是直到最后相叶雅纪也没有说出什么定江山的话,手指的接触点热得让二宫和也觉得都快短路了,他也没有哪怕是去蹭一下二宫的手指,即便这情形下该是多么顺水推舟的自然。
心高气傲如二宫和也,最最不想的就是成为自作多情的那个人。
可他又死不了心,甚至有些羡慕松本润,能够说出那家伙有种,从今往后我跟他谁也不认识谁这种狠话。
所以跨出第一步这种事就交给相叶雅纪了。不然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定义为自己的过度脑补,或者其实那真的从来都是。
哦大不了备份一份痴汉录像带塞满自家储藏室吧。
当一辈子哥们然后追忆起来不过有点想哭之类的,其实大概,也不是那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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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欧亚大陆2010/2/24 2:25:00
这是唧唧歪歪细节控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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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倒光第二个酒瓶的时候二宫小小地叹了声气。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相叶还在转着手里的酒杯找话题来说。
再过几十年也没有起色的,二宫想,找话题的总是相叶,有时候也不是二宫不想说,就是单纯的被相叶抢了话头。等到老死的时候估计也是他先说拜拜的,就算自己躺在边上比他先断气也是这样。
哦,在想些什么……
“Nino呀……”相叶又开口了,从喝了酒开始就一直换着称呼,二宫还挺介意的,他不小心数了一下,算上Kazu chan应该已经换过5种了,比手机主题还不如。
“回去吧,不早了。”二宫没等相叶开口就放下没喝完的酒杯站起身来。
其实他有点儿害怕现在的场面,他害怕相叶一个不留神就问出这些日子过得还好么这种其实自己还蛮期待的问题,能说的都说完了,就那人的脑沟回来说也是时候问出这种见底的问题来了。不是说他笨什么的,是他思考的回路就是这样,死耗子身上有磁瞎猫爪上有铁,一戳就能戳进二宫心窝里。
真心不想被人说你俩就跟瞎猫和死耗子一样登对。
二月底的天气渐渐开始转暖,夜里凉风的温度对两个烧酒还在肚里翻腾的男人来说挺舒服的。
一路上相叶又在说昨天上网看到的搞笑视频啦杂志里的有色笑话啦,最后说了全球气候变暖,在二宫和也家楼下月兑了件外套。
二宫掏出钥匙,丁零当啷的一大串,他没挂钥匙圈的习惯,钥匙就够重的了。
“你拿钥匙做钥匙圈哟。”相叶说。
“……”
公寓底楼的铁门开起来动静很大,门口的声控灯却没亮,二宫就咳了声,他不喜欢乌漆麻黑的,他自己说的只是不喜欢而已。
“陪你上楼?”
相叶胳膊上挂着外套,只穿着领口开得很低的T恤。他又用问句说话了,尾音上扬的语调在乌漆麻黑里让二宫起了点鸡皮疙瘩。
他不置可否地瘪了瘪嘴,说不用了。他酒量不怎么好,这会儿觉得累,边上这人穿得极其风凉却不停散发出热量,这让二宫更累,那热量里还有点味儿,二宫觉得憋着气也能闻到的那种。他幻想过自己的棉被里全是那种味道,这种幻想有时候给他一夜好梦,他不否认这点。
相叶还是趁着铁门合上之前挤进来跟着二宫上了楼。声控灯坏得挺彻底的,二宫咳吧咳吧到二楼就放弃了,每一步都踩实了。相叶就跟在后面一级,虽然二宫觉得自己一脚踩空了他也接不住他。
到家门口的时候二宫深呼吸了一把转过来把相叶格在一胳膊距离外的地方。相叶没有再找话来说的意思,楼道里漆黑漆黑的,酒精叫他的眼珠子更亮了,二宫就有些受不了。
“把衣服穿上。”
相叶没应他,摸了摸鼻子,即使这样也还没有开口的意思,二宫索性不再搭理他,想你丫喝多了,就回身开锁。钥匙很多,光线不足让二宫觉得不方便极了,但被相叶从身后伸过来的胳膊一把捞过去的时候,二宫分明看到相叶眼睛里透露出光线不足真是方便极了……
“抱会儿。”相叶在二宫的头顶上说,二宫没力想要表推开之类的,又不是演月九。相叶另一只手提着刚才月兑下来的外套,二宫心想叫你穿上吧你看都没手把人抱实了。
“……喝多了吧。”二宫把鼻尖埋在相叶肩窝里,声音闷闷的。
“嗯,你不也是,该说我真想你么,想说很久了。”
“说吧没人拦你。”
相叶倒是没再说,他真的就只抱了一小会儿就放开了,再次感叹光线不足真是方便及了之后就凑过去,一秒之后被二宫的手掌亲口勿了嘴唇。
“我说你真喝多了。”
“能别揪着这个不放么……”相叶愣了一下,把二宫的手从自己嘴上拿开,那大小正好给捏着,二宫一直都挺自卑这个的。
“回去洗洗睡吧,明天还上班呢,真不早了。”
“就一下。”相叶在二宫反应过来之前举起二宫的手,刚才用来捂着相叶嘴唇的手心这会儿贴着他自己的嘴唇,然后凑过去在那手背上CHU了口。
“这样就好了。”
这回二宫也觉得光线不足好极了。
唧
唧
歪
歪
39 欧亚大陆2010/2/26 1:05:00
然后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二宫还是很庆幸那天把相叶雅纪从自宅门口赶走的,走前逼他把外套穿上。那毛茸茸看起来很是温暖的外套让二宫和也心思又活络了……也就活络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很矜持的他就是可矜持了。
难道要他说戳多嘛呆哟,你还是进来吧然后给他开着门么,换你你也不会说的,是吧。
……
安在咖啡店头顶的摄像头监控已经很久没看见相叶雅纪了,两天?两天半?
刚开始的时候二宫还很欣喜地觉得这人终于剪了头发了,染回黑色短短的像极了那时候在车站见的最后一面。
看清楚那人根本不是什么相叶雅纪的时候二宫和也竟然觉得脸上发烫。什么最后一面,可把他给酸的。
每天送咖啡都能消失在楼梯间早晚会被炒鱿鱼,二宫隐约记得自己这么说过,所以他去楼梯间了,那里还是冷冰冰的,墙角有几个烟头印子被擦过后顽强地留下来了,二宫点上根烟用空闲的手指伸出去摸了摸,心想保洁阿姨一定很恨我。
站了一会儿二宫觉得这样真挺二逼的,镜头里看不见不作数,在这等还能等到了,这么想着他就回办公室去坐着,看着那个并不认识的青年穿着相叶的围兜在咖啡店里忙活着,煮咖啡,洗杯具,接电话,送外卖。一想到这时候打电话过去接起来的是别人二宫心里竟然觉得还十分讨厌。
这样太不可取了。
大野智再次要求喝FRESA的拿铁咖啡时,监控屏上已经没有相叶雅纪很多天了。之前一天二宫甚至拨了那个没存进号码簿的电话,无人接听,反复转到语音信箱的状态让二宫情绪很掀桌。
“没有了,停产停产。”
大野从叠叠乐里抬起头来看看二宫,没接话。
不小的办公室里尽是二极管主机运作的细微声响,二宫觉得刚才那话说熊了,可不能把个人情绪带进工作里了,二宫和也是优秀员工,门口挂着呢。
“我下去买罐装的,你要么。”:
“也可以啊。”
一楼门厅里温度还是跟楼上不一样,红外移门开开关关总漏进些冷风。二宫站在自动贩卖机钱等找零,抱着胳膊眼乌珠不住往门外瞟,门口安保瞧了他好多眼了。
这人知道迟到了就不上班了是吧……
罐装咖啡掉落出来的时候二宫可想抽自个儿嘴巴子了,干啥干啥,相叶雅纪不给你发工资的。
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很失望,二宫实在不想回那个暗搓搓的监控室里面对显示屏了,喝喝西北风抽抽尼古丁不失为逃避现实的一方良剂。
没
有
然
后
了
49 欧亚大陆2010/3/6 23:05:00
二宫和也人生中第一次请假了,他说他喉咙痛那就是要肺炎了,大野智没二话批了他明天的假。
这些天他跟犯癫痫一样,显示屏切到那间没有相叶雅纪的咖啡厅他大腿就得瑟,最后就站起来往楼下跑。
有时候是坐电梯,就想着眼珠子一闭随便戳上个14楼之类,然后轿门像舞台帷幕一样慢慢拉开,那后面会有一个因为某种原因而没来再见他的相叶雅纪。
最后考虑着就到了1楼了,表小看高科技,电梯很快的。
然后就站在开开合合的红外大门口,一脸专注地望着门外,甚至有保安先生递给同僚的烟递过来。
“新来的吧,门口值班挺辛苦的,怎么没穿外套。”
二宫就着凑上来的火机懒得解释,心想新来你妹妹回头扣你奖金。
门铃响起来之前二宫隐约听到些人声,他没睡太熟,事实上一整晚都在和棉被较劲。探头望了眼窗口,被窗帘遮挡的窗户看不见天色,摸出手机来一看七点,是平时该起床的日子,当然他才不会忘记昨天讨来的假期。
但门铃还是响了,二宫和也把自己闷死在棉被里也没用。
猫眼里看出去是个陌生面孔,小孩子卖相,贴着猫眼的另一头使劲往自己这头望。
干啥,二宫想,诈骗啊。
“谁?”
“嗯,是我哟。”
二宫和也的手指头没长脑子,本能地就扒拉开了门锁。
相叶雅纪坐在二宫和也家的客厅里,说是客厅也就一张饭桌几把椅子,连个沙发都没有。沙发在他卧室里头。
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早晨7点就来揿门铃的人难免这样,还带个儿子,二宫和也刷着牙想。
其实也没人说那是他儿子,二宫觉得是那就是了,他恶狠狠地吐掉泡沫。
相叶在坐在桌边等二宫洗漱完了出来,他俩一人一个行李箱,一大一小,二宫和也开门时候看到这画面觉得挺温馨的,但那人浑身散发出来的父性光辉让他睁不开眼了。
那孩子就背着书包站在边上,一脸不高兴。
哦,没头脑和不高兴父子咯,二宫看了眼这场面,脑子里小声音又说谁告诉你那是他儿子了。
“可以吗……在这住段时间……”
相叶问。刚才二宫在卫生间的时候他就没停过,唧唧歪歪地说着自己如何被炒掉鱿鱼如何找不到工作如何被房东赶出来如何带着刚满十岁的孩子来投奔二宫和也,二宫没仔细听。
“他也一起?”二宫指指不高兴的孩子。
“我叫森本龙太郎。”不高兴孩子说话了。
哦你不叫相叶龙太郎啊。二宫嘴唇使劲瘪了瘪才没把这话说出口来。
“嗯……福利院收养的,以前做兼职的时候……”相叶赶紧解释起来,二宫一听又觉得莫名恼火,心想谁叫你解释了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八点档电视剧没看过啊。
“那你这是走私小孩子吧。”
“哈,怎么会,有证件的来着。”说着相叶就要往包里掏,那包大得能把森本龙太郎装进去,二宫就很疑心里面是不是还有一个森本龙次郎。
“别拿了,你要住多久。”
“欸?嘛……你答应了?”
二宫点了点头心想你必须要一副求婚成功的表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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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欧亚大陆2010/3/7 20:46:00
不高兴孩子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自己背着包去了学校。
没头脑爸爸相叶雅纪笑嘻嘻地在二宫和也客厅的椅子上坐着,有时候煞有介事地翻翻二宫堆在饭桌一边的杂志,经常地翻着翻着还就睡着了。
这样的情形转眼重复了两天,二宫和也终于不敢再旷工,顶着黑眼圈去上班。
其实二宫和也不明白的事太多了,比如之前一星期那孩子怎么过的,难道跟他睡桥洞么。
他可不想承认自己是挂念那孩子了,眼睛乌黑小鼻子小嘴,一副简直让人担心会消失在放学路上的模样,可从来都只给他臭脸看。
他还一度有过27岁了,别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而自己这都是图个什么,这种惆怅的念头。现在想来简直可笑极了。
这孩子,甭说打酱油,都能帮着包饺子了吧。
二宫和也被一种无处抒发的纠结堵得慌,即便相叶雅纪说是领养的有证的他还是下意识地抵触。悲摧地认命这是真要被人说女人心思了。
几次盯着那保不准是相叶雅纪和谁的结晶,嘀咕你妈到底是谁啊。
森本龙太郎就给他一个白眼然后不理他。
相叶雅纪说他学校寄宿的没事,一星期接一次就行了。二宫和也阴暗地释怀道大概真不是亲生的,不然哪能这么放心呢。
和相叶雅纪比起来,他还真是小孩苦手。
还记得当年高中时候社会实践,去福利院看娃娃,哭得再凶的给相叶雅纪一抱就安静了,再安静的给他二宫和也一抱就哭得可凶了。每次都把他气得。
当然,他更不明白的是关于相叶雅纪这个人自己。
消失前那晚上从窗口瞥到他站在楼下的花坛边,看到二宫望过去的时候咧出个笑,右手捏着左手的指根,口型不知道在说什么。
干嘛,冲我比中指啊。
想到在黑不溜秋的楼梯间里那叽歪劲,二宫和也就别扭地把窗帘给拉严实了。
而监视器里看不到相叶雅纪的那几天,他甚至有过种阴郁的预感,觉得这人临走那一抱算是什么告别么,别介啊。
可眼下,他前一天才抱怨相叶雅纪不会打扫,第二天下班回来就见这人跳舞似的耍着根长长的管子,冲他说和也我买了吸尘器哟!
哦,不养家的花钱倒阔绰!
不想打扫的懒惰和花钱禸痛的抠门,在二宫和也心里搏击三四个来回,懒惰赢了。
何况二宫和也此刻正因为自己腹诽的那个“养家”偷偷脸红着。
刚住进来第一天他们就约法三章,比如相叶雅纪只能睡沙发,为了避嫌那沙发搬到了客厅里。
比如不付房租的话相叶雅纪要负责洗碗拖地,且不能帮倒忙。砸了碗的话要照价赔偿,诸如此类的。
和这个突然跑来要和他同居的人,没有发生什么令人遐想的事。虽然第一天晚上相叶雅纪就违规,可怜巴巴地抱着被子偷偷溜进他房间,用气声问他句,你睡了么。
殴卖糕的他能睡得着么。相叶雅纪失踪这个把礼拜二宫和也缺觉,相叶雅纪突然没事人似的找上门来,二宫和也觉得自己简直合不上眼了。
没事人裹着被子蹭来他床上,没有了酒气却依然有那种只属于他的味道。
在黑暗里冲他软绵绵地笑笑然后闭上眼就睡了,二宫和也任凭是心跳如鼓也断不敢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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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别字了Orz
高频词被搜狗记住了,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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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欧2010/3/7 22:57:00
晚上松本润打电话来说要来他家玩的时候,二宫和也使出各种下三滥借口堵了回去,到最后松本润都起了疑心,“你别是家里藏着个谁吧。谁啊,相叶雅纪么?快坦白!”
松本润在电话那头没心没肺地哈哈笑,做贼心虚的二宫和也在这头心惊禸跳。
往客厅看过去,相叶雅纪又趴在杂志上睡着了,正巴在桌边写作业的森本龙太郎向他投来幽怨的眼神。
他胡乱对付了下估计是喝多了的松本润,挂了电话,没好气地走进厨房。
这天是周五,相叶雅纪傍晚该去接孩子的。天知道他是又掉链子还是怎么,压根把这事给忘了,兴致勃勃地卷袖子说要捣鼓晚饭给二宫和也吃。
二宫和也其实觉得相叶雅纪打从来敲他家门开始就不怎么对劲,经常性的犯困,隔三差五忘事不说,突然之间变得坦率起来的态度也让他好不适应。虽然最后一点他其实高兴还来不及。
别是撞坏了脑袋吧,有病早看早治疗。他思忖着,手里没注意就摸上了相叶雅纪那柴草似的半长卷发乱翘的脑袋。相叶雅纪“嗯?”了一声转头看他,嘴里含着沾到蛋黄酱的大拇指。
二宫和也触电似的收手,眼神赶紧往别处看。
相叶雅纪在那里兴高采烈地切蔬菜,兴高采烈地就把指头切伤了,然后咝着气把手指递过来说,和也,帮我消毒。
这人是不是趁我上班偶像剧看多了,二宫和也捏着他的手指,心想年纪大了可吃不消这一套。得闲也不知道快点找个工作啊,再这么失眠下去就算是大野智也不肯雇我了,人家双收无子玩丁克,咱怎么着,双失业还要养个拖油瓶么,卖了换饭钱还差不多。
气呼呼地就死命摁住相叶雅纪手指上冒血的口子,那手指冰凉冰凉的。
“喂喂很痛哎,不出血就行了啦。”相叶雅纪低头扯着嘴角,掰不开二宫的手指就连带着一起凑到了嘴唇边。
于是二宫和也连围巾也顾不上,打着哆嗦就出了门。他是发现时间不早了,相叶雅纪还要包扎还要换衣服的一定又得拖沓。而他也的确需要去风里头冷静一下。
到了学校被老师叫了去,说你是森本君的家长吗。说这话的时候还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他。
他心里头掀桌到一半又把桌子放下了,觉得跟人老师扯破皮没什么光彩的,就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平时都是很乖的孩子呢,这次不知怎么了和小朋友打架。连对不起也不肯说。”
从学校领了龙太郎回来他原本一肚子的气,心想你又不是我孩子我管你打架斗殴长大变不良呀,可那孩子苦着脸一路闷声不响地跟着他走,他心就软了,没话找话问了句,那是,为什么打架呢。
“他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
龙太郎的声音并不像同龄的有些孩子那样尖细,挺透彻的,还总是拽不拉几地压低。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伤心或是愤怒的感觉,却让二宫和也一瞬间就心疼了起来。
好么,瞎猫爪上的铁还带遗传,死耗子注定就被戳了。
这可无辜可惹人怜的德性简直和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停下步子等小孩走上两步来到自己旁边,也说不出什么话就伸手摸了摸那戴着小黄帽的脑袋。心想你爹是个好人,我可比谁都知道。
龙太郎仓鼠似的乌黑眼珠子水汪汪地看着他,二宫和也蹭了蹭鼻子说,嗯那个,冷么,要表吃关东煮……
说着就又想到当年老从他手里啃丸子吃,嚼了一嘴还嘻嘻哈哈笑的相叶雅纪。
孩子嗯了一声低头,居然就啪嗒啪嗒掉起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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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欧2010/3/8 16:10:00
搁别的孩子身上,这么莫名其妙就哭了二宫和也一定会毛。
可他想到这孩子的身世就觉得实在挺可怜的,因为某些原因更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心想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自己才忍耐到现在。
是的,其实他还是偏向于相信那不是相叶雅纪的亲生儿子。
然而他还是生气。
在学校的时候只是想着装也要装出点家长的样子,看对方小孩的妈揪着孩子的耳朵凶那孩子,想这可不能输了,让人以为龙太郎是被宠坏的那影响多不好啊,于是也假装揪他耳朵熊了他几句。
一人一杯关东煮捧回家气场可温馨了,谁知道个天煞的小不点居然跟他爹告状。
当然了,相叶雅纪的脾气也是断然不会因为这个和他翻脸的。
他知道手破了口子沾上洗洁精疼得能有多销魂,也不想去叫醒相叶雅纪,就自己洗起碗来。心里嘀咕着才这么丁点大就知道挑拨离间了,我那能算扭你么叫挠还差不多,能疼么你摸着良心说说。都说孩子长大了会变成爹妈的敌人什么的,心理阴暗觉得缺乏宠爱到叛逆期能偷了爹娘KY换成孩儿面什么的,那时候相叶雅纪还不知道站谁一边呢。脑内他可男前地拦一胳膊说你妈是我的女人所以你别对她太过分什么的……
哦,痴汉又想甩自己耳刮子了。
那天晚上两个人坐在窗口,相叶雅纪该是瞌睡打多了精神十足,摇晃着脚丫子喝着温过了的罐装奶茶。
他哑着嗓子笑呵呵地说,你对他可上心呀,什么时候对我也上上心哟。
二宫和也眼神跟着住宅区那一边来来去去的电车,心想得了吧,你不知道罢了。
这还算不够上心,二宫和也本来就没多大点胸怀,早给个相叶雅纪挤得没地方站脚了。
“怎么,皮痒啦,不然我也揪你耳朵试试?”
相叶雅纪装模作样地悄声哎哟了几下,两个人都漏气似的又笑了。谁也不敢太大声,拖油瓶还在二宫和也床上睡着呢。
他就是再后妈再缺德也不忍心让个10岁的孩子去睡地板不是。
笑完了又相对无言,相叶雅纪抬手捏住耳朵上二宫和也的爪子。那爪子想逃,他没让,低着头捏了两下握在手心。
过了片刻又动了动手指,慢慢揷进他指缝里,轻轻扣住。
“当时……”
几乎是耳语般的音量。
“……嗯?”热度传达到手心都快出汗了,二宫和也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指根一突一突的脉搏,极轻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
“……其实,我是终于下了决心。只要……你上车的时候,回一下头,我就……就把你拉回来。”
手里早就喝空了的纸罐子被握紧,残留的最后一点Ye_Ti在吸管里窜出气泡的声音。
说到底,还怪我了么。
二宫和也挺不屑地嘁了一声瞥开去,却忽然感到鼻腔的酸胀。
“这种话你,早十年说多好。”
“呵呵……”
在十七岁的时候,在只要能够确信喜欢着且被喜欢着这件事,就仿佛什么都不用顾虑的那个时候。
他曾在父亲去世的那个晚上用若无其事的口气给相叶雅纪打电话,挂电话的瞬间就泪流满面,嘴唇咬得都快破了。
转眼就有人拼命敲他的门,一看就是一路狂奔过来的人撞进来死命抱住他,在黑暗里什么话也不说,就是快断气似的一直在他头顶喘粗气。
那种割舍不掉的情绪盘丝绕结地积聚了十年,后来的十年里也从来没拆干净过。
所以说,两个人都唧唧歪歪的话真是最没救了。
二宫和也瘪着嘴想要排解这种酸死了自己的惆怅,转过头去对上相叶雅纪看着他的眼睛,却越发的难受了。
他使劲甩了甩十指相扣的右手想挣开,没好气地说你放手,你再不放我要骂人了。
他其实想说你再不放我要哭了,还怕自己再抬眼就真要掉眼泪,就死命抿着嘴不停眨巴眼。
相叶雅纪叹了口气,还沾着奶茶气味的手指蹭上他脸颊,托润唇膏的福一直那么柔软的嘴唇口勿上他湿了的眼角。
“你应该也是不记得了。”相叶雅纪抵着二宫和也的额头,用一种仿佛花妙得自己都不屑相信的口气说,“小龙他,是当初唯一一个,被你抱着没有哭的BABY哟。”
哎?二宫和也是真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件事了。
相叶雅纪转眼又补了一句,当然我给了他糖吃,功劳还是在我。
二宫和也伸手就要拍他,却又被捉住了。连一句净瞎说也没来得及说,就被口勿了。
对不起什么的,是谁的错什么的,大概都不重要了。
胸口磕磕碰碰的东西啪地一声散开,温热酸软流淌一地。他不争气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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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亚2010/3/15 16:54:00
IP段竟然有JP了!我在高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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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不是都这样,天一黑一个个伤感柔软深情缱绻,几个小时一过也就那样,深情什么的,简直见光死。
二宫和也抱着洗衣篮,里面是刚从床上和沙发上扒拉出来的换洗衣裳,正犹豫着是不是该拍个门好看看厕所里是不是还有要洗的。
相叶雅纪在里面坐了半小时了吧,你在里面游泳啊。
“相叶先森,您是要开塞露呢还是泻立停呢?”二宫决定这么说。
哗啦啦。
“马上好马上……”二宫能听出来草纸和杂志纸页的声音区别,很恼火,他往那门上来了一脚。
“有种下次你拿ANAN揩屁股!”
“那个很贵啦。”
“……”
他不知道该怎样掩饰这种非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尴尬。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昨天晚上那些好像某种爱情故事片尾的画面和这些臭烘烘的脏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里,如果可以的话烘干以后还真能是一个啥都没有大家洗洗睡觉的夜晚。
二宫和也蹲在洗衣机前面愣了一小会儿神,手指在平时用惯了的按键上犹豫了很久。
相叶雅纪终于从厕所里出来了,现在应该在洗碗,那声音还挺亲切的,丁零当啷,只有三个吃咖喱的盘子好吗,请表洗得像在大学食堂里勤工俭学。
对于一起开车送龙太郎上学这种事情,二宫始终是有点不情愿的。说是不情愿,其实就是不太好意思,当然他不会告诉你的。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二宫抱着胳膊托着腮帮想着边上这人怎么就跳不出视野呢,又想这人开车德行真不错,按理这时候该掐自己了,他倒忍不住笑出声来。
然后在相叶转过头来之前及时抿住了嘴唇翻了翻眼珠。
后视镜里能看到龙太郎在后座上抱着书包玩儿掌机。一礼拜之前二宫抱着自己也难以理解的心态给买的,大概想和这孩子处好关系?思前想后这年纪的孩子能喜欢啥呢,十来年前自己是喜欢弹珠和爬树来着,换作今天没哪个正常孩子喜欢了吧,就买了掌机,虽然算是旧款的,也够小学生使的了。
“龙太郎,”二宫能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孩子抬起头来,想着有些不合适还是说了,“上学别老玩那个。”
听到相叶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二宫又在心里甩自己嘴巴子了,二宫和也你是他亲爹啊你管的还真多啊。
“……嗯……”后头的孩子倒是没笑,瘪瘪嘴应了声。
二宫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一家三口气氛真是够了。
相叶雅纪什么都没说就更叫他烦躁。
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差不多快要天黑了,寄宿学校的学生差不多都在这个时候返校,门口的路段上车很多,相叶只好把车停在对面。
“走吧。”说着就要解了保险带下车,被二宫制止了。
“我送他吧,你在这等着。”
到学校门口就那么几步路,二宫对于两个人一起带着孩子出现在人前这种画面还没有太完备的心里建设。
再折回来的时候,透过半开的车窗就能看到相叶趴在方向盘上走神儿,为了安全起见二宫就把他赶去副驾驶,自己坐在陷下去大半的驾驶座上。
没有马上开车,调整好座位的二宫呼了口气,相叶却突然伸出手来给他扣上保险带。突然凑过来的姿势让二宫都能数清他后颈上的骨节。
帮二宫整了整缠在保险带里的外套,相叶抱着满意的眼光端详了一会儿,二宫就酝酿起说句看屁看之类的。
“去约会吧?”相叶又突然说。
“哈?”
“嘛,说约会什么的也太……我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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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停在这里很奇怪 但我就是卡住这里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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