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南北2010/8/14 16:38:00
村上有了美女恋人的消息在科警研不胫而走,松本平时与村上玩的较近,这次也是开头几个就听到了消息的人之一。
村上过来取“那珂川堤埋骨事件”的案卷时,遭到了松本善意的揶揄:“如何,是在哪里遇见大美女女朋友的?”
本以为村上会露出一副“想知道就来求我吧”的得意面孔,不料对方却苦笑着:“就表来嘲笑我啦。”
“难道是骗婚?”
单身的大龄男子在网络上被骗婚的例子屡屡皆是,松本之前还曾听同期的同事说村上前两天还将放在钱包中的女子照片给他们看了,确实是在警视厅各家夫人中都难得一见的大美女。此时看见村上这样一张苦瓜脸,做出如此设想也是理所当然。
“倒也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村上苦恼的摇了摇头,叹一口气,“之前明明无论说多少工作上烦恼的事情也会在一旁温柔的听着,即使出去约会都是很开心,哪知道从昨天开始就完全找不到人。拨过去的电话是空号不说,就连原先留下的住址也是错的。”
松本不由得咋舌:“你确定没有借出100万之类的给她吗?或者是买昂贵的首饰之类的东西?”
尽管如此问道,他也觉得不太可能,村上之前就是以存钱和精打细算闻名整个police学院的。村上果然矢口否认,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尽管认识不久,但每天都要约会什么的。
“每天?”松本将文件找出递给他,“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话说你跟她认识多长时间啦?”
村上认真的考虑了一会:“五天吧……”
“……”松本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看来我要对于你的谨慎程度重新评估了。”
村上对此嗤之以鼻:“一看就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只要真的喜欢了,谁还能计较认识几天啊?”
“那还不是被抛弃下了?”
“才不会,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发生,说不定过上一两天就解决了。”村上无力的辩解着,从袋子中取出文件。
“当地人?我记得那时候的线索是东京的男朋友才对啊。”
松本压低了被他拿在手中的纸张,看了几眼:“确实是当地人。女学生是在3月11日失踪的,而放在旅行袋中的录影带是在3月18日播出的。受害人身上的多处细微骨折痕迹表明是在死前不久受到了虐待,表明女学生在那段期间很可能被嫌疑人囚禁了。若是囚禁和遇害地点在东京的话,将尸体带到水户抛尸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嫌疑人明显对当地的工程建设非常了解,又在当地有可以轻易囚禁人不被发现的住处才对。“
“可是若是有心模仿,从东京带到水户也未尝不可……又或者被害人直到被带回水户才被杀害的……”即使是自己提出的怀疑,村上也觉得可能性小了一点。
“处理尸体可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松本笑了笑,“即使当时并没有立案侦查,要掩盖掉重击照成的血迹和两具尸体,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他说,“若要我再进一步推论,这个凶手很可能有另一个帮手,他在当地想必会有一栋独门独户的房子,肯定不是第一次犯案,而且案发之后,他至少还在那栋房子里住了五个月以上。”
村上目瞪口呆的看着松本,后者耸了耸肩:“当然这些也有一定的确信度,但是将不能确定的事件描述出来误导案件的进程并不是行为科学科的风格,所以我给你的侧写里面并没有这些。”
“真厉害,就像是变魔术一样。”村上感慨道,“说不定过几年你就比泷泽还厉害了。”
“什么变魔术啊,”松本笑着,“只不过是心理和环境的推论罢了。”他放下杯子,正色道:“不可能比泷泽更厉害的。”
“为什么?”
“嗯,为什么呢?这大概就是天才和秀才之间的距离决定的吧。”松本看了一眼里面空着的座位,泷泽今天并没有来办公室,带着些许敬意,“泷泽前辈是我一辈子也没办法超越的老师。”
“啊,之前我也听大野说过了,泷泽是天才啊。”
“大野?”
“我之前的搭档,你不知道吗?”
松本沉喑了下:“不知道。”
“好像在学校和你是一个专业的。”
之前曾花心思注意过的案件又出现在他脑海中,前段时间他看新闻时偶尔看到樱井再次被抓获的消息,这次似乎是涉嫌了包括教唆杀人的五宗故意杀人罪。在精神病院时不好的预感得到了印证。他不由得想那个对樱井做出了二十六页分析又甩给他一句“樱井不是凶手”的大野,估计和村上口中的大野是同一个人了。
“为什么是之前的搭档?拆伙了?”
“咦?你不知道吗?就在这段时间里很轰动的案子,他因为涉嫌伪证被牵扯了进去。”村上小声嘟喃着,“尽管我不觉得他会做伪证……”
“什么案子?”松本迅速问道。
“主犯是樱井的那个,涉嫌五宗故意杀人案,只在一宗命案的案发现场直接逮捕的。”
村上看着松本一脸茫然的样子:“这也难怪,你们忙这么多的案子,不知道一两件也不足为奇。”
松本沉思了会:“可以拿到那个案子的卷宗吗?”
“我现在不在那个专案组了,要走程序的话要像你们组长申请吧。”
“不,我想尽快看到。”
村上的眼睛闪了闪:“你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只是好奇而已,因为和之前的毕业论文有点联系。”
村上沉默了一会。“我手上还有一些留下的资料,当时留了个心眼没有上交。”他压低了声音,“我只是觉得奇怪……大野前辈不是会做伪证的人。”
松本看着他。
“他说在逮捕樱井的案发现场看见一个外国女人……他一定是看见了才会那么说。”
“谁能知道呢。”
松本轻声说道。
泷泽的桌子上,那只黑色的录音笔微微反身寸着夕阳的余晖,他想起泷泽说过的话。
“松本,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有不偏不倚表达出我们所观察到的东西。”
210 南北2010/8/14 23:27:00
二宫走进酒店,向前台查询了“樱井先生”所预定的房间,之后径直上了电梯,站在房间门口礼貌的敲门。
开门的正是大野。
“干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他皱着眉,“不能在电话里说。”
“你过来的时候有人跟踪吗?”
“没有。”
“啧,我就知道不会有人跟踪你这种小角色。”
大野突然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你被别人跟踪了?”
“没有。”
“在哪边甩掉的?”
“放心,是在一之江那边,离这边远的很。”
“我早说过了你那些生意必须停掉,现在盯着你的人还嫌不够多吗?”
“不能停,”二宫将皮包中的信号发生器打开放在了电话机旁,“别看着我,就是弄了个以防万一的东西。”
“现在这个情况下,只有一直做着才能保命。”
大野皱紧了眉头。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二宫笑了笑。
“是因为翔君吗?”
“不是。”
“翔君到底牵扯到了什么人,什么人要把他置之死地?他上次被逮捕之前跟我见过面,明明他自己都是一团雾水。”
二宫用手指抵住太阳_Xue,搓揉了一会:“每次都骗不过你。”
“幸亏我只是反应迟钝,不是傻。”
“翔君他牵扯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圈子。”二宫说,“我之前不肯在电话里说也是这个问题,如果有人知道我跟你联系了,肯定会把你也牵扯进来。”
“为什么不能电话联系?”大野盯着他,“能够监听一般人电话的只有Gong_An……”他看着二宫,对方也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对你来说还有一个人,相叶雅纪。”
“是Gong_An。”
“之前他们死了人还大发雷霆呢,”大野移开了眼神,淡然说道,“一点也没有丢卒保车的样子。”
“……他也是身不由己。”二宫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我可以保证他没有做出对不住樱井的事。”
“之前樱井的逃狱,是谁的计划?”
“是他自己,除了他自己能决定还有谁能决定?”二宫有些烦躁,将香烟丢在桌子上,“我劝过他赶快出国,只要出去了,这里就不会有事。”
“你明知道他不会出去。”
“为什么?为了他能洗雪冤情?为了他那个洁癖?”二宫说,“不懂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决定。”
“你做的决定正确么?”
二宫看着对面站住的人,窗外的霓虹灯映照在他的脸上,灯光流转之处,恍惚间像是他不认识的另一个人。之前明明是坚韧有余的旧年学长,此时却显得过于刚烈。
“你也知道我不是过来吵架的,”二宫摊开手,“吵架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点了根烟,“你打算怎么办?”
“逃狱。”
“怎么逃?上次那种把戏今次玩不通了。”
“我之前考虑过,监狱的监视要比看守所松。但是这一次,等他进监狱恐怕来不及了。”
“的确,明天就要进行一审,然而……”
“死刑的概率在一半以上,而且检察官的意志坚定。”大野说,“我查过了,看守所的医院的外墙刚好能通到外面的树林吧?医院窗户是铁栏杆,这么久了,即使锈蚀掉也不会有人注意。”
“但是医院里通常充满了医护人员。”
“那就让他们都没有时间顾及一个看上去像是装病的人。”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二宫说,“樱井怎么看?”
“他当然愿意出来。”
“恐怕不对。”
“为什么?”
“出来的话,比在里面更危险,他不会没有察觉。”二宫说,“我们要面对的,是比我们想象中更恐怖的怪物。”
“你知道最恐怖的连环杀手是什么样的吗?”二宫问沉默的大野,他并不是想得到回答,抛出这个奇怪的问题之后又继续说到,“不是无差别杀人,不是没有固定模式的凶手,不是高智商,也不是变态到可以在屠杀过程中获得快感的。”
“最恐怖的,是他站在上面看着你,就像是看着一只濒死的蝼蚁。”二宫笑了笑,“最起码police有一点弄对了,教唆杀人。”
大野看着二宫。
他并不是害怕亲自下杀手,而是因为懒的下手。
“是谁?”
“我不知道,”二宫说,“但是相叶知道。”
“他知道的事情,你能查不出来?”
“我试过。”二宫一脸轻松,“但是一片空白。我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但是这个人之前的经历、背景、姓名都是一片空白。对方比我早认识相叶,到最后我只追查到这么一点。”
“你的意思是让樱井留在里面等死?”
“我只是觉得,留一个人在外面总比两个都死来的机会要多一些。”
“……”
“不,或许是三个。”
大野看着他。
“事先声明,我帮你们的限度会维持在能保证我和相叶的生命安全之内,”二宫将烟掐灭在烟灰缸中,小心翼翼将烟头包进随手携带的纸巾里,“而且收费很贵的。”他伸了个懒腰,“你应该心里面有个数吧,该从那边查起?”
“当然是连锁炸弹案。”
“我知道了,情报会在公开庭审之前到手。”
大野苦笑着:“庭审可是在明天下午两点。”
“会在那之前的,”二宫说,“表忘记我们的专业是什么,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赢。”
“那可真可怕,”大野答道,“这么多年,我都快忘记专业课了。”
无论如何,他感激二宫的安慰,哪怕那点安慰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230 南北2011/4/10 23:46:00
四年前的案宗果然在庭审之前就交到了大野手中。大野无心翻阅,两点不到就坐到了东京地方裁判所对面的咖啡厅中。阳光落在白色的楼面上,大楼并不多么宏伟,却因为律法而愈加典雅肃穆,怀揣着真实和公平的裁判所矗立在这个城市当中,被那些暗流挟持着在东京的中心翻滚。
庭审结束的很快,正如今井所说,事到如今他们也只是矢口否认前面的四宗案件。第五宗案件由于是现场逮捕,当时樱井手中的枪支和身寸人被害人体内的子弹完全口勿合,现场除了他和被害人的足迹之外没有第三人进人的痕迹,就算是没有嫌疑人的口供也是铁证如山。
辩护人律师曾就案发现场的喷溅血迹的大小和方向试图证明子弹并不是由嫌疑人手中的手枪身寸出,可是并没有引起法官和旁听者的重视。之前媒体铺天盖地的造势几乎已经给樱井定了罪,初审判决是近年来少见的死刑。
等到今井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咖啡厅告诉大野判决结果时,已是晚上八时。
尽管是预料当中的结果,两人之间依旧沉默了很久。
“樱井说,”今井有些疲惫,“他并没有向神作让开枪,是在枪响之后才急忙向枪响方向连开了三枪……可是根本连来人都没有看清楚,他急着让神作说出名字,哪知道神作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就死了。”
神作是此次的受害人,基于被害人保密制度大野暂时还不能查到他的相关资料。
“名字?”
“神作知道四年前‘连环炸弹案’的真正凶手,就是这样,樱井才不惜逃狱也要去找他。”
他觉得有必要好好查查神作的档案了,四年前的案件就像是一个开关,一旦开启之后,他们就在这条被设计好的轨迹上身不由己的前进。到底是谁按下了这个开关?谁设计好了道路?
“会不会是他匆忙开枪之中打中了神作?”
“樱井说的很肯定,是那个人开枪击中的神作……”今井住了口,似乎发现了其中说出的漏洞,“大野……科警研中负责检测子弹弹道的是谁?”
“中间涉及的人太多,”大野略一沉思,“有可能送去的子弹就被调了包。樱井他在现场开过枪,身上有明显的硝烟反应,这一点当时现场很多人都可以证明。”
“要追查现场的police、后续调查的police、验尸官和科警研的人么?”今井苦笑,“果然是涉及太多。”
神作是因为四年前的案件死的,樱井再次被逮捕也是因为四年前的案件,看来从那时候追查起并不是一步坏棋。
“我会拜托同事帮忙查一下现场搜集线索的人员都有哪些,科警研那边不认识什么熟人,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出来。”
确定了这边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后,今井匆匆喝完桌上刚送上的咖啡,夹起公文包告辞。回去之后还要准备再一次的上诉,这段时间里今井的手中还有其他案子。尽管也曾对大野说想要干脆辞去事务所的实习工作,可是现在这个阶段,若是辞去职位,之前准备司法考试所花去的6年几乎都等于白费了。还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当不了律师。
苦笑着说“真没有办法”,一口气喝下一杯咖啡的今井;被莫名其妙关押在看守所等待着上诉的樱井;在外面无头苍蝇一样寻找线索的自己。
大野从咖啡店中出来,仰头看了看天空。
秋季的星空晴朗,然而在地面璀璨的灯光映照下,那些禸眼勉强可辨的星星们依旧是黯淡无光。裁判所的大楼在弥漫着轻歌艳舞的东京夜色中岿然耸立,街道上车流的尾灯闪烁,行人神色匆匆。
这就是东京,一千三百万人生活着的东京。
纵使哪一天,自己的世界消失了,依旧不会改变的东京。大野将文件袋夹在腋下,走进了人潮当中,犹如融进大海的水珠。
被抛在身后的裁判所,依旧灯火辉煌。
村上带回的研究报告在专案组并没有造成什么反响,“那珂川堤埋骨事件”从它出现的那一刻起,因为案发时间距今久远、案发现场不可考、两名死者中一名身份至今未明等等情况,就注定了它会是一宗冷案。
从发现尸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成立初期有十多人的专案组此时已经只剩下三人,除去村上的其他两人还常常被其他组调用。村上一人在档案室整理出当时的资料,却苦于信息量太大无从筛选。
依照松本划出的范围,嫌疑人应该是有一栋独门独户的房子的中、青年男子,并且之后的五个月之内房子都没有被转手卖出,之前很可能有过案底,另有一名从犯在旁协助他。松本分析道该男子应该非常大胆,其行事和之前赤冢行雄所定义的「狂宴犯罪」非常相似,咋看上去没有详密的计划,只是凭借一时冲动就犯下的案件。从嫌疑人用简单粗瀑的手法(仅仅是用重物敲砸后脑勺致死)杀害另一名被害男子,随即又简单将其尸体和少女的尸首一并处理就可以看出。
另外一方面,在对弃尸途径的选择和尸体的掩埋上,却是非常精巧。如何在用作筑堤的土方中混进尸体,并且选择这种一旦建成之后许久都不会被拆除重建的市政工程,将尸体浇注水泥之后装人旅行袋中。手法大胆巧妙,同时也是残酷无情。
村上想,想必协助主犯的从犯是更加恐怖的一个人物。
然而那卷录影带……大野说过恐怕和将近20年前的「女子高中生水泥埋尸命案」月兑不了联系,村上自己也深信如此。
然而少年犯的信息不能像一般民众透露,即使是办案所需,也必须由上级核批之后才允许查看。村上打上去的报告过了几天就被打了回来,说是没有证据,不能批准。
他到当地民政局查询房产,当时在当地拥有独门独户房屋的家庭不少,但是鲜有中青年男子单人所有的。除去水户市,与它相邻的两个县市也可以被划分到“当地”的范围当中。12年前的案子留下的痕迹太少,当年的线索都已经不可追查,仅凭借民政局查案显然不可靠。
村上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上。
198_9_year的「女子高中生水泥埋尸命案」,嫌疑人到底有哪些?
只要有一线希望从中查到突破口,也应尽力去追查。村上考虑了半天不到,就决定撇开警视厅,到案发当地去寻找资料。
四年前的“连环炸弹案”始于2003年11月,终止于2004年6月,罪犯共寄出了三枚邮包炸弹。三枚邮包均是寄往日本各大学研究室内,从第一枚邮包开始罪犯所制作的炸弹就趋于完成,第一枚邮包炸弹和最后一枚邮包炸弹相比,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邮包炸弹中的雷管和从樱井住处搜出的雷管是同一型号。那个时候二宫还没有做地下生意,即使如此大野也知道私人买这种雷管并不容易,要将雷管在现场搜查那种戒备森严的地方塞到书架后面的箱子里去也不是一件易事。
然而,真正的犯人却很容易就做到了这一点。
他之前也想过从当时参与现场搜查的人员下手,做过一些工作,最后却不了了之。二宫说的对,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就算是警视厅的高官们迫于上级压力随手将雷管塞到樱井那儿,抓出个替罪羊来也是有可能的事。
三宗炸弹案,不是找不到线索,反而是留下的线索太多,根本无法整合。
从雷管的获得途径、引爆装置的制作材料、上升到能够制造出如此完备的小型炸弹的能力以及杀人动机,每个邮包中都遍布着凶手留下的线索。
三个邮包的寄出地点都是在东京,警方曾就将东京范围内的大学和研究所所有与炸弹制造挨边的实验室进行过地毯式的排查,结果却一无所获。
对比美国“炸弹客”西奥多·卡钦斯基,日本这几宗校园炸弹案的被害人选取直接、明了的多。当时为了将炸弹寄给被害人,耍了不少花招,比方说特意写下错误的邮寄地址或者少贴邮票让邮包退回寄件人,这种方式与其说是为了使警方加大搜索难度不如说是卡钦斯基的恶趣味。其中当然也有误伤其他人的邮包炸弹,而卡钦斯基对于这一点毫不在乎。
日本警方追查出樱井之后,曾认定犯人对于被害者的选取只是随机筛选,只不过是出于对日本高等教育体制的愤恨才选择各大学校的。
这种解释一度让大野哭笑不得,要说他想要表达对日本高等教育体制的愤恨还差不多。而樱井本身就是非常适应这种体制的人,若要在全日本选取100个最适应日本社会体制的人,其中必定有一个是樱井才对。
只不过本应该如鱼得水混迹在日本社会的樱井,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不能适应社会的犯罪。
大野尝试着将三人的名字放在一起搜索,过滤掉2004年之后的信息,又将和此次事件有关的网站剔除,最后出现的,居然是一份2003年10月的杂志。
《核医学》,这本刊登英文论文的日本核医学杂志,其征求稿件涵盖了同位素、放身寸性相关、临床医学相关等等方面的内容。而“连环炸弹案”的受害者三人,即佐田雅志教授、相川真纪研究员和久保田比吕均在其2003年10月刊上面发表了各自的文章,只不过久保田比吕仅仅是在给编辑的信件中对上一期杂志中一篇论文表示了不同的看法。
大野对于这一搜索结果颇为棘手,当年警方想必疏忽了没有向这个方向查询。他从杂志社网站上得到了杂志社的地址和电话,决定先从杂志社人手。
但是得到的结果却令人沮丧。根据该杂志负责人提供的信息(负责人甚至没有想过检查他的证件,这让大野冒充调查案件的警员获得了不少信息),杂志社负责审查和排版那一期稿件的人员除了一名临时的女性职员之外都还留在杂志社工作。至于他们邀请的进行稿件审查的专家们,现在都还有档案保存在杂志社中。
大野很简单就提出了那些档案,复印过来的资料无论是编辑部的职员还是专家,从表面上看都与案件毫无关联。很难想象研究内分泌和单点静脉采血以及放身寸性的专家会和炸弹制造扯上关系。而根据资料显示这些人目前都在各自的杂志社学校和研究所勤奋工作。与之前他与二宫推论出的“行为偏执、易激动、智商高于常人且受过良好教育、自大、熟悉侦查工作”的嫌犯不能很好的口勿合。
二宫给他的邮件中写到:“如果不能在杂志本身找到线索,能否知道平时间会看最起码会接触这种杂志的人有哪些?”
工作量巨大,然而就算再大的工作量,他也必须在这茫茫迷雾中撕破一个口子,突围进去。
基本上不会有人傻到将这种杂志放在书店销售,通过邮局订购杂志的一般都是各大学和相关实验室。尽管杂志的面向面很窄,却也不用担心杂志生存的问题,平均每年Zheng__Fu的拨款和专业数据库支付给杂志的版权费和稿费,就足够支撑这本杂志的运作了。
能够阅读这本杂志的人只能通过两个途径,一是实体书刊,二是通过网络的数据库。目前东京开放提供这种学术数据库的只有各个大学和研究所,且基本只对本校学生和教师开放;至于实体书刊,在东京图书馆内也向普通人提供阅览,但并不提供借阅。
大野觉得将目标人群设定在学生和教师这一块或许会有比较大的几率。
他重新分析案卷,犯人甚至在邮包上留下的众多线索,似乎在炫耀着“来找我”一样,说犯人是藐视刑侦工作也不为过;坚持选择这种恐怖性袭击却又并不露面,犯人在表露出对这个社会不满的同时似乎又有什么顾虑。
三宗炸弹案,终结于樱井翔的被逮捕。
大野觉得若不是樱井被捕,后面一定还会发生些什么。犯人利用了police错误的将视线锁定在樱井身上的这个机会,巧妙的月兑身。
如果不是樱井被捕,后面还会有什么发生?
还有后续的炸弹案吧。
大野终于知道有什么不对头了,疑点之一在于这样噶然而止的结束方式,并不是犯人的行事方式才对。
通常,连环杀手多数都会很自负,他们在显著性位置留下自己的标记(如本案中的“FC”)的同时,根本不会容忍自己的“荣耀”被他人夺去。犯人激烈到运用不易控制爆炸时间的邮寄炸弹,做出类似于无差别性的攻击,显示出犯人偏执的个性同时也说明犯人对社会有一定的敌对意识;而简单的选取一本杂志上的作者作为攻击对象,则明显的说明犯人容易草率的做出决定。
最后这一点(犯人容易草率行事),即是疑点之二,这与普通的高智商杀人犯并不相符。大野记得他曾将樱井的性格代人犯人分析之后,觉得若不是樱井策划好了后面即将发生的其他事情,是不会采取这种“遥控者”的形式,而历史上大部分“遥控者”,同时兼备了“上帝情结”,自认为是正义\神圣的代言人。
大野分析,很可能在樱井被捕的同时,在凶手身上也发生了一起事件,这起事件不仅让凶手不能继续作案,同时也让凶手无法发出“那个人不是我,我还在外面”的宣言。这样的话疑点之一就可以解释了。
然而疑点之二。他不禁又看了看与二宫一起做出的分析。
这个犯人,性格上有很矛盾之处。
“双重人格?”他不禁喃喃自语到。
埼玉县与东京都毗邻,在新宿和池袋坐上列车,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达埼玉。作为拥有7百万人口的内陆县,埼玉一直以气候温和、降雨充沛著称的舒适天气,以及国民动画《龙猫》中明媚美丽的山村景色令人向往。
“女子高中生水泥埋尸案”当中的被害人,遇害时年仅17岁的古田顺子,就是埼玉县川越市人。
村上从川越站下车,步行到不远的公交车站,经过大约五站路的样子,就到了古田顺子曾经的家的地址。只不过如今的二层独立小楼外,挂的门牌赫然不是“古田”的姓氏。
询问之下很容易就得知,案发两年之后,古田家就举家搬迁到了其他地方。顺子的母亲曾对邻人说过,只要生活在这个地方,一想到顺子曾经在院子中玩耍,穿着制服骑着自行车在附近的马路上穿梭,就是一种折磨。
村上问道是否知道他们搬到什么地方去了,结果引起了邻居的戒备。
“喂,你不会又是那种,什么的记者吧。真是够了,已经过去了快20年,还想怎样将这种伤痕一遍又一遍的挖开呀?”
村上忙不迭的出示了警官证,表示最近他在调查的一起案子和19年前的案件有些关联。
“死的也像是当时的顺子一样花样年龄的少女,”村上解释到,“这样的案子不破,不关是死者和家属,我们也一直是心中不安,一直都在被折磨着。”
邻居的妇人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下来,说着自己和古田家是有着20多年老交情邻居。但是古田搬走之前也没有透露什么风声,搬走之后甚至也没有任何联系。
“就像是要把回忆什么的全部抛弃一样。”女人感慨道,“发生那样的事情,做父母的也会觉得无法面对,羞愧自责吧。”
古田顺子死前被监禁了41天,受到各种瀑虐的毒打和折磨,期间遭受的姧辱更是数不胜数。破案之后,几位少年犯的口供让大人们瞠口结舌,几乎不敢想象这些未成年的年轻人居然如此丧失人性,穷凶极恶。
女人将村上让进家中,泡了绿茶招待。
十九年前的案子,不管当时有多么轰动,到了现在也几乎没有多少人记得。然而留在相关者心中的伤痕却是一辈子都无法消除的。
在邻居口中,村上得知古田太太曾在女儿的葬礼上昏倒数次。后来几名被告的家属都一一过来谢罪,却被古田家拒之门外。
“也不可能能够饶恕他们吧?”村上说,“女儿被那样的对待。”
“的确是呢。”
“那么,您记得那几名少年犯的名字吗?”
“我是记不得了,但是我女儿那时候正在读小学,为失去了隔壁的姐姐这件事伤心不已,那段时间经常写日记呢。也许她在日记中写了名字也说不定。”
村上表示想要看看那些日记,妇人上楼找了半天,终于拿着本灰红色的硬皮本下来。
“嗯,就是这几天……”她翻到那一页,迟疑着,“警官先生,这样只是提供线索吧?应该不会惹祸上身吧?”
“没有关系的。”
村上取得了四名少年犯的名字,告辞离开了邻居家。
他站在原古田家的门口,向里望去。庭院中高大的榉树遮蔽了半个院子,郁郁葱葱绿色映照着白色的屋子,风吹过沙沙作响。院子墙头垂下的是柔顺的棣棠花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若是到了花时,想必是一片绿萝摇曳,金花点缀的美丽景色。
只不过,顺子再也看不见,弥代也无法目睹这般美景。
他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默念着:“高志弥代,看着吧,一定能够破案,抓住真凶的。”
胸口抄了几人名字的小本,沉甸甸的。
背后有人拍了他的肩头。
村上一惊,回过头,站在身后的竟然是铃木,铃木隆子。
铃木微笑着向他打手语,村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从包中取出了便笺本:“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村上这才晃过神来,急忙追问:“我之前跟你打了很多次电话,你手机换了号码吗?”
铃木表情一下子黯淡许多,在本子上歪歪斜斜的写着:“碰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从东京回了老家,匆匆忙忙的也没有办法和您联系。”
看着回去的时间还早,村上试探的邀约:“你居然是越川人,之前都不知道呢。话说这边的小吃似乎很有名,能陪我一起去尝尝吗?”
铃木点了点头,又在纸上写:“对不起。”
“没有什么,”村上笑着,“我们不是又见面了吗,这才说明是缘分吧。”
他注视着铃木,女人的眼里和前几天分手时不一样,全是哀伤。他想,如果可以,真希望能抹去她眼里的哀伤,让她露出那天在酒吧初见时小女孩一般天真烂漫的微笑。
他知道他以后还会遇上许多的案子,里面也会有像顺子和弥代一样遭遇到悲惨的命运的女孩,每个人的命运或许并不是人力所能够控制,幸福与也不是那么简单能够守护的。的全日本有那么多人,他根本无暇顾及。可是只有隆子一个也好,他希望能够守护住隆子,让她幸福。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下定了决心。
从元町的一番街穿过,在鳞次栉比的古城建筑中,石板路断断续续的扭曲着,整个城市都像是一幅沉重的油画。川越比不得东京那么繁华,就连走在石板路上的速度,也比不得走在东京街头那样迅速爽快。
村上走在铃木的右手边,指指点点的问着道路两边的建筑是什么,暗红色木栏下的老店究竟在这个城市中生存了多少年,铃木只是对着他微笑。放下手时村上碰到了铃木的手背,不等铃木缩回手,他便握住了铃木的手掌,小心翼翼的十指相扣。
铃木满脸通红,村上却固执的不肯松开手。直到进了点心店里,两人挑了靠墙的桌子坐下,村上才放开一直牵着的手,将菜单推到铃木面前。
点了山芋糕和煎饼,店家端上附赠的麦茶。
村上看着铃木伏在桌子上在便携本上写着,别在耳后的头发掉下一两缕来,落在颈边的丝巾上。他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抬起手臂,帮铃木将头发别回耳后,铃木身子一_chan,吃了一惊。
略微躲开的动作让村上有些伤心,然而再次看见铃木的喜悦却足以冲淡这些不愉快。只要想到在街头看见自己的铃木主动过来打招呼,又一直让自己拽着手在川越的街头漫步,先前两情相悦的感觉并非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只要想到这一点,他就愉悦不已。
铃木在纸上写着:“之前父亲住院,慌忙的跑了回来,家中的事处理不及,就没有跟您联络了。”
“令尊还在医院吗?”
铃木点了点头,又在纸上写道:“家中觉得我以后还是表去东京了,但是……”
“啊,是因为我吗?”
“不,不关村上先生您的事。只是在母亲担心我已经这么大了,在外面还是独身一人。”
村上沉默一阵:“如果是这样,是否可以带我去见令堂呢?”
铃木不解的望着他。
“我喜欢你,是否能见令堂,当面想您母亲求婚呢?”
尽管铃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动摇的厉害:“村上先生……您表说笑了。”
“你不相信我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们交往不久。可是我是真心的,不管要发什么样的誓、做出怎样的保证都好,我想和你结婚,让你幸福。”
被思念之情冲昏头脑的村上月兑口而出的求婚让铃木措手不及。她隔了很久才在纸上写下:“村上先生的心情我知道了,只不过我现在还很混乱……”
“没有关系,不管你什么时候给我答复都可以。”村上说,“我是爱着你的。”
铃木的耳根变的通红,涨红着脸颊,看起来格外可爱的样子。
“谢谢您了。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工作吗?不会被我打扰吗?”
“嗯,只不过是过来询问一些情况,其他就没有别的事了。完全不会打扰。”
尽管这么说,之后的话题却完全没有离开过工作。村上觉得也许铃木对于突如其来的求婚无法应付,才会让话题在他的工作上打转吧。
这边发生的案子在很久之前,他也只是来了解一般的情况的,这些情况还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说到是一桩凶杀案时,铃木似乎被吓到了,却又不像是一般女孩那样装模作样的对着男人撒娇。这样的铃木果然是很可爱,村上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点心店消磨了整个下午的时间。
分手的时候两人重新留了手机和电邮地址,村上踌躇的问,过两天能过来找她么。
铃木点了点头,微笑的比出ok的手势。又找出本子来写到:“但是要提前给我mail,因为我这几天都在医院和家里两头跑。”
“啊,下次来一定要去给伯父探病,这次手中没有带什么礼物……就不好去了。”
“没事的,还是等我父亲病好了之后,再请您来家里面吧。”
像是得到了诺言一样,只要这么一想,村上的心情就像是涉谷街头见到自身偶像的小女孩一样,恶俗的一下子被粉红色的泡泡给溢满了。以至于最后说出“再见”的时候,整个人还像是走在云端一样软绵绵的。
他觉得,果然是来对了,川越。
铃木微笑着目送他走进了车站。转过身来,从包中抽出手机,疾步走在川越的街头。她拨出一长串号码。
“已经查到这边来了。”
“您不会是想要就这样灭亡吧?”
“这可真是不够华丽的人生退场方式。”
铃木走进一处公寓,对着坐在底楼的保全微笑着点了点头。进了电梯。
手机中出现了些微的杂音,她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走到这个月刚租的公寓门口。开了门,月兑了浅口的平底鞋,光脚踩在地板上。
“您特意留下的这条线索,正被人咬着不放呢。表跟我说是疏忽,我之前就说过,要抢在那个什么樱井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神作让吧?”
她走到窗前,注视着下面。
院子里榉树的枝叶繁茂,棣棠花枝条在墙头摇曳。铃木扯开假发,将围在脖子上的丝巾随手丢在地上。
“不,早在四年之前就该解决的吧。表说他是神作先生的养子这种借口……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鬼话么。”
男人皱起了眉头。
“我当然站在你这边,因为我是你的追随者嘛。不过,如果您要自我毁灭,我不会如您所愿的。”
他挂断了手机,凝视着玻璃上那张化了妆的脸。
“真是有趣,不过不管是什么戏,都该落下帷幕了吧。”
他户口本上的名字,可不是铃木隆子。而用横山裕这个名字,无论如何也是人不了籍的吧?
可怜的小刑警。
只是不知道东京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作为樱井的律师,今井在与樱井会面时告诉他耐心等待二审,另外大野正在寻找真凶。
“目前已经初步找到了些眉目。”今井安慰樱井。
“等一下……”樱井说,“你去让他停下,表再查了。”
今井不解的望着他。
“就只会一直线的前进,他还没查出来小命都没了。”樱井焦躁的说,“让他停下,就说我有办法出来。”
“你……”今井小心的看着周边,尽管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可动作说话无疑不处在监视器之下,“二审不会有问题的,肯定不可能还维持原判,你表轻举妄动。”
“不会的,”樱井愈发烦躁,“你让他停下就是了。”
“……”今井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樱井,“我会跟他说的。”
快要结束之前,樱井又恢复了一贯来的冷静,手指抵住下唇。将他对自己身上的案子中的疑问又重复了一遍,让今井去查神作的电子邮箱,看他在跟自己联系之时是否跟别人有过联系。
今井将疑点逐一记录下来,为了打破凝重的气氛,开玩笑说:“若是都是当你这种嫌犯的辩护律师,想必能省很多事啊。”
樱井笑了笑,今井起身收拾摊在桌上的文件。
门被打开,狱警走了进来。
出去前樱井说:“下次过来的时候帮我带点柠檬和盐吧。”
“啊?”
“突然想吃了。”
“……嗯。”
接到大野的电话是晚上七点,二宫正躺在床上玩游戏。
“nino,你的电话!”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相叶叫道。
“谁打来的?”
“诶?是一长串号码……不认识啊。”
二宫懒洋洋的从房间里走出来,捞起桌子上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
“怎么用这个电话打过来?”
二宫看了眼凑到他身边的相叶,睁圆了眼用嘴型问“是谁?”
“别闹,”他随手弄乱了相叶的发型,“给咱们送钱来的客户。”相叶就不感兴趣的放开了他,踢踢踏踏跑到房间里去摆弄电脑了。
“帮我弄到从2004年6月16号之后一直到2004年8月12号,东京所有被逮捕的嫌疑人名单,以及东京所有死亡人员的名单。”
“喂喂,”二宫苦笑,“我可不是机器猫啊。”
“不管你从什么地方弄到,快点给我弄过来。”
这么强势的大野可真不常见到,二宫苦恼的想着,要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就好了。
“我可以问为什么要吗?”
“最后一宗校园爆炸案是发生在6月17日,樱井的案子是在8月12日结案的。在这段时间当中,必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让真正的凶手不仅不能继续作案,还无法声明他还在逍遥法外。”
“哈?”二宫发出一声冷笑,“关于……”他含糊不清的_Tun下了那个词,“……的骄傲么?我知道了。”
“不过,”大野有点犹豫,“这种推论也有点不靠谱。”
“现在这世道,什么不靠谱就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才对。”
二宫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大野站在街边的电话亭中,愣了愣,将已经响起“嘟——嘟——”声的话筒挂上。
今井已经对他说过,由于上面和媒体们出奇的重视,樱井的案件被一路开了绿灯,现在二审的手续已经在进行过程中。
“越快进行二审,对我们越不利。”今井的话还响在耳边。
的确如此,如果这么快就进人二审程序的话,终审结果还是死刑也说不定。大野觉得有些好笑,如果真的要到那一步,要怎样才好呢?
去劫法场吗?
真是不浪漫啊。他挠了挠头,右边的头发翘起了一块。即使现在查出一些什么倪端,要怎样才能进一步下去呢?真是没办法想下去啊。大野承认他现在也只不过是有一步走一步罢了。
就像是一个看不见希望的人,在黑暗中到处乱撞,死也不肯停下来。因为只要一旦停了下来,绝望就会像是海啸一样,迅速的将他整个身子都击沉在深渊当中吧?
大野走出电话亭,蹲在东京的街头。大都市依旧是一片繁华绚烂的景色,大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不及沉浸在哀伤中的大野手忙脚乱的翻出电话。
今井告诉他已经取得了关于神作的全部资料,晚上送到他新租的公寓里去。大野请他早一点过来,说完之后,今井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那个……”他犹豫着,“不知道需不需要说。”
“什么?”
“樱井最近似乎身体不太好,总是在医务室一个晚上一个晚上的输液。我前两天去看他的时候给他带了柠檬和盐,感冒的时候吃这个应该表紧吧?”
“我也不是医生……”大野有些为难,“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柠檬和盐……”
“还有前面的。”
“身体不好?”
“现在快去找樱井,”他说,“让他停手,表继续下去。”
“怎么了?”
“他要越狱。”
今井也紧张起来,但是早已过了探监时间,即使申请紧急会面也达不到紧急会面的要求。现在大野急的要命,今井却反而冷静下来。
“就算越狱也不会是今天晚上。我还是先给你把资料送过来,明天一早去见他,跟他好好谈谈。”
“好。”大野咬牙切齿。
村上抄在本子上的名字只是四个由片假名组成的名字。他正苦于无从下手,结果吃晚饭时却想起来明明还有一份关于这件案件的资料放在行为科学科。
行为科学科的松本是个无论怎样也不会破例通融的完美主义小子,但是泷泽却算是个好说话的人,村上思忖着说不定能够要上几个名字看上一眼资料。
只要动了一点点这个念头,他就觉得在料理店坐不住了,点的牛禸盖饭还没有端上来。他急忙吩咐店员改成打包,抓了外卖就急急忙忙跑去地铁站。
希望那些习惯加班的科警研人士到现在还没有下班才好。他在心里念叨着。
等到跑到科警研行为科学科门口一看,村上傻了眼。
里面没下班的人还蛮多的,只不过泷泽不在。他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结果看见了坐在中间的松本。
松本也看见了他,举手招呼着。村上想着“看来今天晚上是无理啊”,也不好调头就走,磨蹭着走了进去。
“怎么?”松本瞥了一眼他,又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牛禸盖饭,“过来给我送饭?”
“不是,我过来找泷泽的。”
“哦,他不在。”松本倒是自觉,“你给泷泽送的?”他顺手从村上手中将饭盒取了过来,“我帮他吃好了。”
“……”
一边大口吃了牛禸盖饭的卷毛小子一边提着眼角看着他:“到底是来干啥的,不会是真来送饭的吧?”
村上沮丧的看着他的晚餐变成他人的口中食:“不是,我是想来这边看份案宗的。“
松本瞪了眼他。
“我知道找你不行,这不是在找泷泽吗?”
松本停下了筷子,敲了敲塑料边缘:“什么案子?”
“就是那个‘女子高中生水泥埋尸命案’。”
“不行。”
“……”他觉得他跟松本说话迟早会觉得缺氧。
“但是我这边有本影印件,你只可以在这里看。”松本颇有趣味的看着不断变化着脸上颜色的村上,咬着筷子弯下腰去找档案,“在这里。”
村上翻开卷宗。
“……藤井让,1974年5月13日生,男,判处不定期有期徒刑5~10年,1991年人狱,1996年1月出狱,出狱后更名为神作让。”
大野抽出今井交给他的卷宗。
“神作让,原名藤井让,1974年5月13日生,男。198_9_year因“女子高中生水泥埋尸案”获不定期有期徒刑5~10年;1996年出狱后因被神作直人收养,更名为神作让。”
村上忍不住读出了声。
“2004年7月,神作又因涉嫌绑架、监禁一名男性友人,获有期徒刑4年。”
“神作让。”
大野掏出收紧,手激动的有些_chan抖,播下今井的号码。“我知道了,其实不是双重人格。”他说,“是还有一个人,去查查神作当时监禁的是谁?!”
村上将案宗放回松本桌上,后者挑着眉:“怎么了?”
“大概知道是谁了。”
“哈?”
“只是直觉啊。”
?
“死了?”村上瞪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加藤,一脸诧异。
“是的,就是在上个月被那个樱井枪杀的啊。”
“什么?”
他实在没有办法将上个月看见的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和档案中这个穷凶极恶的神作联系起来,原来那样卑劣的人,死了之后看起来也是软弱无力的。
不过他现在,更加的无力。
“这么说起来樱井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不,他死了的话,案子怎么破?”
加藤惊恐的看着自言自语的前辈:“呃,就算前辈您这么问我……我也是不知道的。”
242 南北2011/4/11 22:23:00
坐在村上办公桌边的松本看起来比村上更加无力:“所以呢?”
“嗯?”加藤看了看村上又看了看松本,最后决定还是让自己当一只鸵鸟比较安全。
“你让我大半夜的跑来这边翻半天户籍,又说要打电话叫后辈,最后等半天,说一句‘案子怎么破’?!”
村上无力的靠在桌子上,举起小臂来摇了摇:“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的,之前大野前辈——就是你那个学长,说过这起事件很可能8_9_year的案子月兑不开关系。1996年刚好是藤井让出狱的日子,而且……”他站起身,手指像关于少年犯出狱之后的回访记录,“他刚好在水户有栋房子,有作案经验、并且足够简单粗瀑。”
“你不可能就凭借这几点推断他是犯人,相反我们一点物证都没有。即使取得口供,庭审的时候也很容易被推翻。”
“我知道!”村上皱眉,“但是如果可以取得一些关键性的口供,比如说警方之前没有公布的细节之类的,能够定罪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可现在神作死了。”松本直接了断的打断了村上的话头。
“……”
“你打算怎么办,凭着这些东西结案?”
“不……不管是嫌疑人是谁、不管案件过去了多少年,只要有心,总能够找到案犯留下蛛丝马迹的。所谓完美犯罪,不可能存在。”
松本吃惊的注视着村上,这个紧皱着眉头盯着案卷、丢在人堆就找不出来的刑警,说出来的话却坚定又固执。
“只要做了,一定会留下什么线索。”村上抬起头,对着松本露出了笑容。
大野在房间中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今井的消息一贯回来的不算慢。房间中回荡着秒针“嘀嗒、嘀嗒”的声响,被漆成纯白的墙壁似乎可以将时间拖得无限延长,即使不停的数着秒针走过的距离,也无法让自身明白此时忍耐的时间并不算长。
神作知道那人的真实面目。
神作8_9_year在埼玉做过的案子与96年水户发生的案件不管是从细节还是手段、被害人的选取方面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珂川堤埋骨事件”中嫌犯案发后对于尸体的处理上比之前的案件要更加纯熟巧妙。
“那珂川堤埋骨事件”应该是有两名或两名以上的案犯协同完成的。
2004年7月,在神作绑架“男性友人”的同时,那人神秘失踪,樱井被当做替罪羊送上了法庭。
他忍不住猜测那人当时是否做出了威胁神作的举动,导致神作铤而走险。那么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人居然只是让神作再次进人了监狱,而不是用其他途径让神作永远闭嘴?
“和樱井现在的情况是一样的。”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之后就无法抹去,他对于樱井也没有直接下手,只是让在后面苦苦追查他的樱井陷人了可能被判处死刑的境地。
“难道……”
在那个居于幕后只是隐隐约约露出阴影的人的侧写上,还应该加上一条,“道德洁癖”。无法容忍自身的手被弄脏,无法接受粗瀑简单的将追击者和知道真相的人灭口。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弱点存在。大野曾一度以为那个站在阴影中的人强大到了无法被打倒,而此时他像是无心窥探秘密却站在窗户边一眼瞟见现实的孩子,奇怪的是即使知道了那个人的弱点,他也并没有兴奋或是开心,反倒满心都是恐惧、慌乱、不知所措。
只要走错一步,毙命的就不仅仅是樱井,还会牵扯上他和二宫。
逃跑是最简单的是,只要转身,他可以轻易的就站在安全区之中。
但无法后退,根本无法退后。前面即使是悬崖峭壁也只有走下去,哪怕是死,也要跟樱井站在同一条线上。
他等待的太久,无法只停留在原地。
焦急、期盼、希望、无处施力,混杂在一起,大野狠狠将手机摔在墙上。
落在地板上的手机传来了等待许久的铃音。
“大野,”里面传来今井焦急的声音,“被囚禁的人是泷泽秀明,科警研的泷泽!”
“谁?”
“科警研的泷泽秀明!”
“表忘记我们的专业是什么,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赢。”二宫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却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甚至无法清楚的分辨每个字的读音。
当发现自己唯一能够引以为自豪的地方,其实并不能够发挥作用。大野突然体会到深深的挫败感。
“就算我们本身是侦察的一部分,但我们却无法真正的参与侦察。”他终于想起来,那个时候坐在图书馆桌子的对面突然跟他说话的优等生,“终我们所能,所做的也只有不偏不倚表达出我们所观察到的东西吧。”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了?
“即使只有观察也好,只要将观察到的东西说出口,就能够推动案件的发展。我们所做的,难道不是这样的工作吗?”
当时觉得理所当然的回话,却在毕业时反悔考了police。即使因为不是科班出身而变得诸多限制,在基层呆了很多年才有了升迁到警视厅的机会,他也不曾后悔。
因为想要接近真相,因为想要将那些谜团一气解开,因为那是樱井即使拼上性命也想要做的事情。
“是吗?”泷泽用手撑着脖子,歪着头微笑着,“原来也能这么理解啊,真是有趣的想法。”
“有趣……是吗?”
大野从口袋中摸出根烟,_chan抖的将它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口。
当没有任何优势的时候,只有先动手。
“只有……拼了啊!”
即使找到神作让当时在水户所拥有的房子、即使那栋房子现在只是空在那里、即使村上一口咬定神作百分之九十就是嫌疑人,也不可能申请到搜查令。
早就猜测到的结果并不能打击到热血刑警的热情,他向上级请求了三天的事假,得到批复的下一瞬间就招了出租车前往水户。在车上给松本打电话时满以为对方会对此嗤之以鼻,结果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松本问道:“你在哪儿?”
“去水户的出租车上。”
“给我十分钟……”
“?”
“不,五分钟,我现在就去向室长请假。你现在就让组出车开来这边吧。”
“呃,其实这种事情,只要一个人做就好了。”
“你过来就是了。”松本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你会撬门么?会恢复电脑里删除和损坏的文件么?”
“……都不会。”
“等着,我去偷串万能钥匙。”
“……”
怪盗鲁邦的故事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看的,然而除了羡慕他身边有峰不二子之外,村上似乎并没有倾慕这人的任何想法。相反,机动police里的后藤喜一却是他年轻时代的偶像之一。
“算了,”村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即使是后藤,也会这样选择吧。”
大概。
他将最后一个词放在了心里,敲了敲司机的椅背:“不好意思,请先回去一趟科警研。”
一早就去监狱探视樱井的今井打了电话给大野,告诉他樱井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即使是对于不久之前就要开始的二审也是如此。
“即使二审维持原判,仍可以上诉吧。”
“的确如此……”
“那就上诉吧,直到最高法院。”
现在这种情况,即使是继续上诉也无法拖延更长的时间。今井并没有把这一点说明,但樱井似乎很了解自身所处的境地。
“即使是拖延一天时间,也算是赚了一天啊。”樱井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今井想说,不会让你死的。然而即使在这个不肯轻易判处死刑的国家,今井这番话依旧无法说出口。
即使是深谙这个国家法律和情理漏洞的稻垣律师,这次也坦率的告诉过他,这次的案子几乎百分之百会判处死刑,除非发生奇迹。
昨天晚上,大野告诉他:“等着吧,奇迹会发生的。”
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紧张的警告对方:“表轻举妄动,现在哪怕是小小的举动,都会……”
让瀑露在大众视线中的樱井遭受到更加激烈的攻击。
今井并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口,但是他相信大野一定能懂。
出乎他的意料,后者只是干笑了两声:“放心吧,请相信,一定会有奇迹。”
在大野平缓的语调中,他听到了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今天的通话当中,大野依旧是不缓不急的回答,嘱咐今井要小心樱井最近的举动,劝告他暂时安心呆在看守所里。
听筒中传来新干线车轮与钢轨摩擦的独有声音,今井有点紧张:“你在哪里?”
“在新干线上。”对方直言不讳。
“你要去哪里?”
“放心吧,只是查证一点东西。现在即使急来不及了,只是在二审之前做些外围调查而已。”大野的声音透露出深深的疲倦,“就算是查到了什么,也只是我的猜测……做不得证据。”
“……当心。”
“我会的。”
挂断电话之后,大野沉默的注视着窗外的风景。当初他选择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毕业论文题目时,只有泷泽一人支持过他。还是大学读心理学专业时就听说过泷泽的名字,说他喜欢看稀奇古怪的书目。
“即使通篇都是我们看不懂的专有名词,他也能看的津津有味。”
同寝室的室友描述他时这么说过。
所以呢?
理所当然放置在本校医学院图书馆中的《核医学》,泷泽是否曾经也看过那么一期杂志?
250 = =2011/4/14 18:14:00
虽然一开始就猜测到boss很可能是takki(从对boss的侧写和同爱拔的关系就可以看出些端倪
不过最后确定的时候感觉更揪心了,毕竟这位真不是吃素的……
复习了一遍,8_9_year到96年到04年再到08年,takki和神作让到底有什么纠葛让我很好奇,虽然几个人是同一个学校,但是翔君又是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的,为毛要这么狠……不可能是单纯找一个替罪羊那么简单吧……
每次复习的时候都被那种远距离的相互信任和依赖感动到,‘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更沉重’,本来是很单纯的感情放在这样的背景下却让人觉得压得喘不过起来
越看到后面越让人觉得紧张激动同时还越抱有希望,为了真相一生悬命的人们一定会胜利的TVT
话痨了,狗麦……我会一直蹲在坑底等待的!
262 南北2013/12/30 22:4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