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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 =2010/5/19 23:09:00
我生锈了,我寂寞,我抽= ="
时隔半年後,敲了下部,但不想慢慢挖坟,索性开新L把未贴完的上部一次过吐出来 Orz
上部BGM:
明日の记忆 - 岚
虹 - 二宫和也
一千零一夜[上部]
楔子
走过一条又一条长长的走廊,最後他被领进一间阴暗的白色房间内。
房间内有一张床丶一块镜丶一个洗手盆,以及一个穿着白衣白库的男人。
发现他的来到,白衣男人抬起头茫茫然看着他。
按捺着心中的起伏,他佯装平静地走到白衣男人面前蹲下来。
「你记不记得自己是谁?」他问。
白衣男人说,「我是神山悟。」
「不。你不是神山悟。」他不认同白衣男人的答案。
然後白衣男人便抓狂了。这个人说他不是神山悟,那他到底是谁?
愈是想要记起,头颅传来的疼痛也随之益发强烈。
抵受不住这种蚀心的剧痛,白衣男人开始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叫喊。
冷静地为白衣男人注身寸过镇定剂後,凝视了闭眼昏迷的白衣男人一会。
他转身推门离开。
第二天,他又来了。
白衣男人抬头看着他,没说话,依旧的神色呆然。
他尝试扯起微笑,「想听故事吗。」
白衣男人顺从地点了点头。
他问,「你知道什麽是魔鬼吗。」
白衣男人皱起眉,认真地思考过後,对他说,「魔鬼存在於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於是他再问,「那你怕不怕魔鬼?」
白衣男人摇头。
「这个故事的名字是,渔翁和魔鬼。」他说。
[润智]渔翁和魔鬼
从前有一个依靠捕鱼维生的人,每天也会到海边垂钓。有时候,一钓便是十多小时。
但这名渔翁却从来都不曾以改善自己的生活作为钓鱼目标,他认为钓鱼是他的兴趣。
因此,偶尔他会把几经辛苦才钓回来的稀有鱼种,放生回海里,让它们不至於因为人类的捕获而绝种。
但是有一天,已经坚持垂钓了二十小时的他,由於一时袭来的困倦,手一松,钓竿就这麽掉进了海里去。
这是他家中唯一的钓竿。
生活并不富足的他,想到若重新购置一支新的钓竿,又将会增加一笔额外开支,不禁神色凝重地皱起眉头。
此时,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需要帮忙不?」浓眉大眼男人问他。
渔翁在心中纳闷,面前这男人为什麽能够以如此高傲的口口勿去询问别人是否需要帮忙。
但鉴於此刻的他真是需要别人的协助,於是他指着大海说,「我的鱼竿掉进去了。」
浓眉大眼男人说,「我可以帮你取回你的鱼竿,但作为报答,你必须应允我一个条件。」
从渔翁的外表看上去,纵然有点呆滞丶不精明,可是每逢到了某些关键时候,他的头脑还是很清晰的。
他对浓眉大眼男人摇头,「我不会做出伤害他人或是违背良心的事情。」
鱼竿没了,迟点到市集再买一支便好了,没需要埋没自己的良心。
…虽然为了买新鱼竿,可能会捱上一丶两天肚饿。
听到渔翁拒绝了自己的帮助,浓眉大眼男人急躁地说,「烦死了,条件什麽的我只是说说而已。」
不明白浓眉大眼男人为何突然生气起来,渔翁只好不作声。
接着,海面上不寻常的动静吸引了渔翁的视线。
渔翁不能置信地看着本来水深万丈的海水,渐渐便分开成了两边,中间腾出一条道通,露出了本该是属於海底的地面。而他的鱼竿,正静静的躺了在那儿。
渔翁惊讶得张开了嘴巴。
没关注到仍处於惊愕状态中的渔翁,浓眉大眼男人从岸边一跃而下,直接跳到鱼竿的旁边。
在拾起鱼竿後,再若无其事地微微屈膝一跳,回到渔翁身旁。
浓眉大眼男人将钓竿递给渔翁,「拿好。」
怔怔地接过鱼竿,良久後,渔翁才能从惊讶中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摩西?」渔翁问。
在从前,母亲对他说过不少关於圣经的故事。
圣经中有提及到,摩西在带领以色列人离开时,曾依靠神力将红海的海水分开,避过埃及人的追捕。
闻言,浓眉大眼男人仰天大笑,彷佛渔翁刚刚说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浓眉大眼男人说,「摩西是我敌人的奴隶。」
渔翁不相信。
「怎可能? 摩西他是为上帝效力的审判者丶行神迹者。」
浓眉大眼男人一脸不屑,「所以他就是我敌人的奴隶。」
然後渔翁问,「你是谁?」
「我是魔鬼。」
当魔鬼意气风发地表露自己的身份後,本以为渔翁将会对自己敬畏万分,但没料到,渔翁只是呆呆地回应了一声,「喔。」
如此有别於一般平凡人的惊惶失措,渔翁的处变不惊令魔鬼心想,这个渔翁果然不简单。
不然,平凡人等又岂能吸引到自己的注意。
在这世上,谁都会看错人,就连耶稣也曾不小心看漏眼被门徒出卖。
但唯独他魔鬼,绝对不会看错人。
魔鬼但觉眼前的渔翁,太不平凡丶太吸引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位被他视若稀珍的渔翁,在别人眼中,比起一般的平凡人更加平凡无奇。
渔翁没有察觉,其实在他每天到海边钓鱼的时候,魔鬼都隐身在旁边看着他。
日复一日,魔鬼发现无声的相处己不能满足他心中的盼望。
他渴望接近真正的他。
於是,渔翁的鱼竿掉进了海。
抬首看到天色开始昏暗,而且已经为了钓鱼而一天无眠的渔翁,对魔鬼说,「感谢你替我寻回鱼竿,改天再请你吃面包。我先回家了。」
原来渔翁家里是开面包店。
赶在渔翁离开前,魔鬼说,「告诉我知道你的名字吧。这样在将来我要向你追讨面包时会方便点。」
渔翁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叫大野智。」
自从这天之後,魔鬼依旧每天在渔翁来到海边钓鱼时默默地到他的身旁坐下。’
但有一点不同的是,魔鬼没有再隐身。
一天,魔鬼问渔翁,「你为什麽如此喜欢钓鱼?」
渔翁说,「因为开心。」
魔鬼想不通。
渔翁向魔鬼解释,「因为在做着这件事的时候,能令自己感到快乐。这就是喜欢了。」
不懂得人类的情感系统如何运作的魔鬼,在听到渔翁这样说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此时,渔翁反问,「你又有什麽喜欢做的事情?」
魔鬼一怔,从来他存在的意义丶目的,只有打倒上帝,令到世界末日,继而把人间变成炼狱。
喜欢的事?
他没想过。
得不到魔鬼的答覆,渔翁便说,「没有吗? 那你应该去找找。」
刹那间,渔翁的双目有着不同於平常的神采。
渔翁继续说,「一旦有了喜欢的事物,人生便会变得不同。」
看着此刻的渔翁,魔鬼深深觉得,渔翁真是了不起。
自天地初开,身为魔鬼的他,从来皆不曾对任何事物产生敬意,不论是低贱如蝼蚁的人类,抑或是与生俱来的天敌上帝。
但从今,因为一句话,他但觉渔翁拥有高深莫测的智慧。
因此,他愿意尊重他。
几天後,魔鬼兴高采烈的来到海边,对渔翁说,「世界末日快要来临了!」
渔翁讶异的微微张开了嘴巴。
认为自己大业将成的魔鬼,继续兴奋地说个不停,「我跟上帝约好,三天後的中午十二时,便是我们的决斗之时。届时我会大获全胜,这世界即将变成暗无天日丶只有血泪没有鲜花的人间炼狱!」
说罢,魔鬼一脸期待的看向渔翁。
对於自己费尽毕生心机去成就的伟大事业,魔鬼渴望能够得到渔翁的支持和认同。
良久,渔翁终於开口说话。
「世界末日了,是否便不能再钓鱼?」
然後,魔鬼怔住了。
是的,在世界末日後,地球便不会再生机勃勃。
大海的海水会变成腥红的鲜血,鱼丶虾丶蟹等等低层次的海产类生物也会死尽。
从此,这世界便没鱼可钓。
渔翁不能到海边钓鱼,而魔鬼亦没办法再待在渔翁的身旁看他钓鱼。
想到这里,魔鬼苦恼了。
魔鬼尝试建议,「我可以带你到地狱的海边垂钓。」
渔翁质疑,「地狱的鱼会是活的吗?」
魔鬼一时语塞。
看到魔鬼感到为难的样子,渔翁在收拾好渔具後,站起身拍了拍魔鬼的肩。
「与上帝的决斗,加油。」
当渔翁转身离开数步後,魔鬼突然在渔翁背後大吼,「我不与上帝决斗了!」
渔翁回过头来,困惑的看着魔鬼。
魔鬼认真万分地说,「我会一直等到你不想再钓鱼的那天,才与上帝决斗。」
然後,魔鬼如愿看到渔翁的脸上终於浮现出笑容。
三天後,魔鬼失约,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出现,上帝被气得瀑跳如雷。
此时,守在上帝身边的一名天使说,「上帝,今天是4月1日。」
上帝听到後,豪迈地哈哈大笑了两声,便带领着大队人马回去天堂。
世人都不知道,原来人类能安然存活而今的理由,是因为渔翁想要钓鱼。
就连渔翁自己也不知道,一直以来备受家人朋友所唾弃的沉闷兴趣,竟然成为了拯救世界的关键。
The Real
已成惯例的再次踏进白色房间,他微笑着对白衣男人打招呼。
看到他的微笑,白衣男人也安心的笑了。
自从第一次见面以後,这些日子下来,白衣男人已经习惯他每天的到来。
最近,白衣男人甚至开始每天期盼他的来到,因为他很喜欢听他说故事。
昨晚他说渔翁和魔鬼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於是白衣男人问他,「今天会说什麽故事? 」
他说,「我们今天不说故事。我们来聊天,好不好? 」
白衣男人点头。
他先从故事的内容展开话题,「你觉得魔鬼是个怎样的人? 」
白衣男人说,「他很善良。」
他故作惊讶地说,「善良? 他是魔鬼。」
白衣男人说,「为了保留渔翁的兴趣,魔鬼牺牲了自己的事业。所以,他很善良。」
他再问,「这个故事还能令你想到些什麽? 」
「我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魔鬼。」白衣男人皱起眉,疑惑地说。
他一怔,「为什麽?」
白衣男人说,「魔鬼虽然是挂着魔鬼的名义,但他懂得欣赏别人丶为别人设想。反而渔翁却在无意中逐渐左右了魔鬼的言行举止。」
於是,他静默了。
相同的一番说话,在十多年前,他也曾经说过。
为了不让白衣男人发现自己的异样,他问,「你知道魔鬼的致命伤是什麽吗?」
白衣男人摇头。
「无论身体上遭受到如何严重的伤害,魔鬼都是不死不灭的。」他说,「然而,当他们一旦被人类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便会立即死去。」
白衣男人问,「故事中的魔鬼会死吗?」
他刻意故弄玄虚,「魔鬼和渔翁之间,还有後续的故事。」
白衣男人雀跃不已。
但接着他却说,「但是明天,我想先对你说另一个故事。」
白衣男人略为失望的垂下头。
他说,「这次的故事,叫睡着的国王。」
这夜在他离开後,白衣男人作了一个梦。
梦境中有两个男孩,皆面目模糊。
白衣男人听不清男孩们到底在说着些什麽,但他却知道,较年长的那名男孩,正对躺在床上的男孩说故事,哄他人睡。
然後,梦境中的白衣男人便莫名地被这种近乎宁静的平淡所感动到。
在这晚,白衣男人少有的睡得很好。
[木梨] 睡着的国王
在地球某处不显眼的角落上,有着一个占地面积不大,却富裕非常的国家。
这个国家甚少遭受到天灾人祸,而居住在此国的人民不论工作阶层高低,均生活丰足丶不愁温饱。
但原来这一片繁荣光景,是在近数十年才出现。
从前这个富强的国家,也曾经历过落泊潦倒,人民生活得苦困丶不快乐。
直到他们现任国王的出现,情况才开始有所改变。
为了时时提醒自己现在拥有的并非必然,人民都不敢忘记在以前曾捱过的困苦。
并且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咎於他们精明的国王,木村拓哉。
对於这位年青有为的国王,人们感激他丶尊敬他丶崇拜他,
却没有一个人了解他。
十年前,这位能干卓越的国王,每天都为了提升国民的生活水平而费煞思量丶落力工作。
但来到了十年後的今天,每逢看到国家在自己的管理下已经变得繁荣兴盛,国王便迷茫了。
该做的都做过了丶成功了。
那麽接下来,他还有什麽可以做?
原来当人达成了一直以来一心一意地追求的目标後,反而更容易迷失自己。
而且在失去了努力目标的同时,国王亦感受到压在自己肩上的压力,一天比一天沉重。
因为在过去一直也表现优秀,因此他需要比任何人都更加步步为营。
即使是别人能犯的过错,假若发生在他身上,便是不能被原谅。
被万民依赖着的国王,却不能依赖任何事物。
他只能独自站立於高处。
人民都没想过,他们这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及地位的国王,同时也必须承受旁人无法体会的至深寂寞。
幸而,国王有他的宠物。
一只他认为是全宇宙间,最可爱的乌龟。
国王很宠爱他的宠物,不但会带着它一起乘马车到市集丶还会天天对它说话聊天。
虽然身为乌龟的宠物不能对国王的话有任何回应。
但每次当国王看到乌龟那双眼睛时,他便知道,他的乌龟是听得懂的。
一天,一名天神进人了国王的梦乡,对他说,「这些年来,你对国民的贡献感动了我们,我们决定为你实现一个愿望。」
愿望? 国王皱起眉。
他有什愿望?
金钱丶权力丶地位,别人向往的,他通通都得到了。
他还欠什麽?
忽然想到过去那些孤寂的夜,国王突然惊觉。
也许,他想要一个能够真心沟通的人,伴在自己身边。
然後他想到他的小乌龟。
「我希望你能把我的小乌龟化为人形。」国王说。
翌日醒来,国王本以为昨晚的天神人梦只是梦境一场,怎料当他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全身赤果的少年坐在自己面前,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凭着这熟悉的眼神,国王认出了少年一定就是他的小乌龟。
那是带点拘谨丶有些崇拜丶且流露着爱慕,掺合了很多种不同元素再混合拼凑而成的目光。
看到从前一直宠爱着的乌龟,真的变成了会哭会笑会说话少年,国王很高兴。
国王伸手抚上少年的发端,他决定为小乌龟取个名字。
未几,他决定了。
「KAME。」
少年一直微笑着。
之後的每一天,在国王处理过一般的政务後,他也会与少年待在一起。
国王经常故意说些反话来逗弄少年,他很喜欢看到少年一副有口难言丶百词莫辩的着急模样。
另外,不管有事没事,他都喜欢背着少年在宫殿中到处走。
因为每当他背着少年的时候,紧贴在自己背上的少年,会传来令他感到暖暖的温度。
回想一生,国王但觉最惬意快乐的日子,就是这一段。
然而,不知道是巧合抑或天意,自从少年出现後,各种天灾亦随之降临到这个国家之上。
才刚踏进夏季,滂陀大雨便连续落了整个星期,最终造成水淹农田,农民苦不堪言。
水灾过去不足两个月,位处国家边界的村落又发生地震。
一时之间,不论是繁华的城市丶还是受灾的破落地区,皆人心惶惶。
忐忑不安的人们,需要一个可供他们发泄怨气的对象。
纵然他们明明心里清楚知道,自然天灾根本没谁能控制得到。
於是人民开始窃窃私语,从前带领他们走向强盛的国王退步了丶腐败了丶不再为国民事事忧心了。
但毕竟国王始终对他们有恩,所以他们不会忍心责备国王。
身为人民的他们没有错,国王都没有错。错的,只是那名蛊惑了国王的少年。
由乌龟化身的少年,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不久,肩负起转达人民诉求的大臣,强硬地要求国王交出少年。
他们认定,少年的存在会为他们的国家带来不幸。
国王二话不说地拒绝了大臣的要求。
并坚决表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交出少年。
对於国王的袒护,大臣无可奈何,而人民也只有更加讨厌少年。
在最初,国王对少年说,他没有错。
於是少年便安心了。
但後来,除了国王之外,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对他说,是他的错丶是他不应该存在丶他的存在就是一个祸害。
久而久之,就连少年也开始觉得,自己错了。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些什麽。
但既然每个人都说他错,那麽,一定是他错了。
刚成为人类不足一年的少年,生平首次有了心事。
一天,少年突然消失了。
就如同他的出现一样,神秘而且迷离。
没有人知道他是在何时离去,更没人知道他到了哪里。
消息一传开来,举国上下欢腾。
他们都认为,少年离开了,国家的恶运也就会随之离去。
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国家将会再次强盛起来。
而在众人重新展开笑脸的这一刻,没有一个人有心情馀暇去关顾他们的国王感受如何。
国王很伤心。
他以为,少年出现後,便不需再承受寂寞。
但他心里没有半分怪责少年的意思。
他很清楚,少年本来就不是人类,他怎可能要求少年明白人类的思想?
在把赈灾的长远政策一一安排妥当後,国王筋疲力竭的回到他的宫殿。
现在他只希望,可以好好的睡一觉。
这夜,天神再次来到国王的梦境。
一如以往,天神给予国王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这一次,国王说,「我累了。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闻言,天神默然了一会。
但最终还是应允了国王的愿望。
从此,国王没有再醒来。
直到这一刻,人民才发现,自己是多麽的愚昧。
他们要求国王无条件地为他们的生活安乐着想,却不曾设身处地为国王着想。
只可惜,现在任他们流再多的眼泪,都再也唤不醒他们的国王。
The Real
说完故事,确定白衣男人安然人睡後,他如常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上,有着他的名牌。
精神科主任.二宫和也。
是的,他是一名精神科医生。
而那间白色房间其实是医院的治疗室,专门给患有严重精神病的病人居住。
在他的办公桌上,有两个相架。
左边的相架中,放着他的家庭合照。
照片中有四个人,他丶他的妻子丶以及两个女孩。
照片中的他们全都笑得灿烂。
至於右边的相架,则放着他与从前的家人一起拍的合照。
两个少年和一个男人。
不,正确点来说应该是两个少年,以及一个缺了脸孔的男人。
照片上,脸形异常棱角分明的少年笑得非常开怀,而另一个少年的笑容却有点无奈。
男人站了在两名少年的背後,但因为他的脸被人用剪刀剪去了,所以我们不能知道男人当时的表情到底是哭是笑。
这是他们唯一的合照。
[润智]兔子的劝告
世界没有末日,渔翁继续每天钓鱼,魔鬼则如常每天看着渔翁钓鱼。
然而,魔鬼的天性是急躁的,每天的静静守候并没能在他身上磨练出耐性。
於是魔鬼对渔翁说,「你想要鱼的话,我可以在一秒内把全世界的鱼都送到你面前。」
渔翁转过头看了魔鬼一眼,「不是自己钓回来的便失去意义了。」
而在前一秒仍然非常强势的魔鬼,此刻就像个被长辈教训了的孩子般乖乖地噤声,虽然嘴里还是微微的咕噜咕噜地抱怨着。
怎麽,人类不都是喜欢不劳而获的吗?
魔鬼很困惑。
如此平淡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一直都相安无事。
直至,有一天兔子的出现。
这天,渔翁依旧收拾好一切用具,踏上前往海边的路途。
但在路上,一只兔子突然蹦蹦跳跳的挡在他面前,让他没法再前进。
兔子在弹跳着的同时,一直重复地说着,「危险丶危险丶危险!」
被兔子的话掀起了好奇心的渔翁停下脚步。
渔翁问,「你是谁?为什麽要挡着我不让我继续前行?」
兔子回答,「我是性格良好丶长相也好丶头脑更加好的小相叶。」
渔翁不认同兔子的答案。
「你不是兔子吗,兔子怎会有名字?」
兔子说,「既然你有名字,我也可以有名字。」
渔翁想了想,觉得兔子有它的道理。
「好的。那麽相叶兔你想告诉我知道什麽? 」
兔子警戒的看了看四周,再凑近到渔翁的耳边说,「你遇上危险了! 」
在渔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兔子已经情绪激动地蹦跳到另一边。
「啊我说出来了我说出来了!」
由於渔翁没弄清兔子话中的含意,於是他继续追问。
兔子说,「魔鬼盯上你了。」
顿时,渔翁明白了。啊,是魔鬼。
看到渔翁平静的反应,兔子很出奇,「你不怕吗?」
渔翁反问,「我为什麽要怕?」
兔子煞有介事地说,「魔鬼很邪恶的,还会伤害别人!」
「会吗?」
渔翁回想魔鬼与自己相处时的情境。
虽然魔鬼偶尔会表现出很凶恶的表情,但实际上却没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
「你认识的魔鬼跟我认识的,可能不是同一个。」渔翁说。
在分别前兔子对渔翁说,「虽然可能你和我认识的魔鬼不是同一个,但既然是魔鬼,他们都一定是坏人来的,你切记要小心。」
渔翁笑了,「嗯,感谢你的提醒。你是一只善良的兔子。」
接着,受到赞美的兔子便满心欢喜的蹦蹦跳跳地回家去。
The Real
自从当上精神科医生後,曾有不少人问过他为什麽要选择晋身这个行业。
每次他都会笑着轻轻带过,或是直接回避问题。
啊不,也许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他会随口扯出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例如,他想要帮助那些被精神病折磨的人。
例如,他认为精神上的创伤,比起任何禸体上的伤口更深也更痛。因为当身体上的伤口愈合了,疼痛便不会再袭来。但精神上的创伤,却能够一生一世丶如鬼魅般缠绕着你。
例如,其实他想拯救的,是自己。
这些话到底有多少分真心丶多少分假意,既然没人深究,他也没再多想。
做人活着,若是必须要事事上心,这也未免叫人太累。
他的心中,从来只会放着真正值得他放上心的事。
哪怕只有一件,於他而言,已经非常足够。
这天,他对白衣男人进行催眠治疗。
因为白衣男人昨天对他说,最近每次听完故事後的晚上,也会作梦。
他听到後,为此高兴上一整天。
他知道,那些断断续续的梦境,很可能就是白衣男人过去的记忆。
终於,在他日以继夜的引导之下,成果开始浮现。
在白衣男人进人催眠状态後,他问,「你是谁?」
「…神山悟。」
听到白衣男人的回答,他的心一沉,但这次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在梦中,你看到什麽?」他问。
白衣男人说,「我看到一张床。」
「除了床,还有什麽?」
白衣男人轻皱起眉,「有一个人。」
「他是谁?」
「他是……」
此时,白衣男人蓦地静默下来。
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着白衣男人的答案。
白衣男人忽然说,「我听到一首歌。」
「那是一首怎样的歌?」他问。
白衣男人开始哼唱起来,「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然後,他怔住了。
是的,他怎可能不记得。
由自己亲手编写的曲调。
白衣男人继续陶醉的闭目哼唱着,此时在他的思海中,出现了一名戴着眼镜的少年。
那一年,少年说要将这首歌送给他,一辈子都不会唱给别人听。
这一首歌,就是他俩最大的秘密。
看着白衣男人哼着曲调时温柔沉醉的表情,二宫想,不知道此刻白衣男人脑海中见到的,与自己想到的是否同一个画面?
由於长时间的催眠会对被催眠者的精神造成损耗,纵使尚未问出新的线索,他还是结束了对白衣男人的催眠。
恢复正常状态的白衣男人,望向他的目光依旧漠然。
他问,「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白衣男人摇头。
怎可以……
明明仍然记得关於他的一切,却独独遗忘了他是谁。
It was
二宫和也是一名孤儿。
当身边的小孩都热热闹闹的在园内围着圈玩耍时,他总是独自静静坐在一旁冷眼看着。
不喜欢群体活动,甚至根本不喜欢说话的他,在被告知有家庭愿意领养自己时,比任何人都要更感到惊讶。
那一天,他提着他的行李,离开他居住了八年的地方。在修女们的目送下,乘上一架舒适的房车。
当时坐在後座的他,怎想也不明白,为什麽前面那个架驶着车子的男人,在以後的日子会成为他的父亲。
为什麽是他?
为什麽不是别人?
但毕竟当时的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儿童,他想不通如此艰深的问题。
最後,对於这位新父亲以及即将来到的新生活,他能成功归纳的感想只有,太儿戏了。
到达家门时,除了佣人外,还有另外一个男孩迎接他们。
男孩的个子很小,脸上的那双圆眼睛,在看着自己时,瞪得大大的。
此刻,他知道应该以天真无邪的笑容来博取他的『家人』的欢心,但不知怎的,他硬是没有笑出来。
男人为他们互相介绍,「和也,翔比你大一年,以後他就是你的哥哥。」
闻言,他便在心中暗想。好矮的哥哥。
男人牵过他们的手,非常刻意地让他们来一遍友好握手仪式。
「翔,和也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弟弟。」男人说。
他看见男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有父亲丶有哥哥丶有家可归的生活,没有二宫预期中的难以适应。
两个多月来,虽然还不至於像真正的家人般坦诚的交心聊天,但最起码他不讨厌这样的生活。
唯一令他烦恼的事,是当初那位因为长得不高,而让他错觉很好欺负的樱井翔,原来一点都不好欺负。
记得有一次,他把吃剩的杯面倒进了洗手盆,樱井翔便凶神恶煞的骂了他半小时,彷佛他是犯了弥天大罪。
而且,平常他总是吃得很少,这并非因为心情不好或是任何特别原因。只是单纯地,他不太喜欢进食这项活动。
但当每次看到他把饭菜剩下,樱井总是皱起眉头对他说教。
「不好好吃饭会长不大。」樱井说。
他不置可否,「这句话从翔桑口中说出来没有说服力。」
樱井有点不满,「你要叫我哥哥。」
他说,「等到你长得比我高的那天,我就叫你哥。」
自这天起,樱井翔每天喝牛奶比喝水还要多。
渐渐地,樱井翔发现二宫真是完全不喜欢外出。也许真的只要有一部游戏机,他便可以一辈子都不踏出房门半步。
樱井认为这样的生活习惯绝对会影响二宫的健康成长,所以一到假日他便常常拉着二宫出门在区内的市中心闲逛。
二宫对於樱井如此婆妈的行为,虽然口中说着的都是不情愿嫌麻烦的说话,但结局却每次都乖乖的跟着一起出去。
樱井带他去吃美味的汉堡,他们都吃得津津有味。
他告诉樱井,之前在孤儿院时他都不知道世上竟然有如此好吃的食物。
樱井拍了拍他的头。
「以後我会带你吃遍全世界的汉堡。」
樱井的眼神是多麽的坚定,夕阳的馀晖照身寸在他的发边,二宫看着看着,忽然便感动了。
在三年前,他们明明还只是两个陌生人。
但现在,他竟然说愿意带他吃遍全世界的汉堡。
他悄悄把这句话收在心里。
活了这十年,二宫才首次感受到所谓感动。
「为什麽?」他问。
樱井说,「因为你是我的弟弟。」
他只有这麽的一个弟弟,所以他有责任待他好丶关心他。
是的,他知道,不管发生什麽事,他也会竭尽全力的去保护他。
因为他是他的弟弟。
在樱井翔十四岁生日那天,父亲带着他们到游乐场。
这次是二宫第一次到游乐场。
游乐场内,处处都是他不曾体会过的新奇。
樱井翔牵着他的手,像个导游般兴致勃勃的带着他到处去,而他们的父亲则在後面跟着。
这天,他玩得很开心,开心得一直fu fu fu的笑着。
在那一刻,他是多麽的庆幸,当初在孤儿院中被父亲选上带回家的是自己。
樱井很喜欢在他睡觉前坐在床边,对他说故事。那些都不是一般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他不知道樱井是从哪里听回来。
但换个角度想,其实是从哪里听回来都没关系,总之只要是樱井说,而他也喜欢听便没问题了。
他们一天比一天亲近,二宫甚至发觉自己对樱井有点依赖。
这不是会对着他撒娇或是无时无刻也要腻在对方身边的依赖,而是习惯了一旦有事发生,对方总会在自己身边。
因为看到对方的存在,自己才会感到安心。
在从前,他一直看不起这个世界,也一直孤独。但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哥哥的他,已不再寂寞。
这夜,樱井又来对他说故事,靠在枕头上的他静静听着。
正处於变声期之中的樱井,声音开始变得沉稳,不像自己的高亢尖锐,他爱听。
今次的故事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寻找独角兽。
7 = =2010/5/19 23:28:00
[亮龟]寻找独角兽
由乌龟幻化成人类的少年,为了令自己活得更像人,他为自己取了一个正式的名字,龟梨和也。
他认为,当初人民排斥他丶要驱逐他的原因,只因为他不是人,因此,他们都害怕他。
他明白的。
人类总是会把自己害怕的东西拒之门外,装出很强的样子,直至把他们所害怕的东西赶走为止。
不然,他们便永远不能安心。
他恳求天神给予他指使,到底要怎样做,他才可以成为人类。
然後有一天,他作了这样的一个梦。
梦境中,一只头上长了独角的骏逸白马,正在绿野草原上洒月兑驰骋。
梦中的他不禁为白马优雅的身姿而赞叹不已。
醒来後,他知道这是天神赐予他的提示,於是他立即起程去寻找梦中的独角兽。
他想,只要当他成功找到独角兽,成为了真正的人类,他便会立即回来继续陪在国王身边。
然而当时的他怎想也想不到,自己的离去竟然会换来国王的长眠。
离开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後,他一直漫无目的地走啊走啊。
走出了城市,他踏过绿叶成荫的丛林丶崎岖迂回的山野丶荒芜炎热的沙漠。
在孤身一人的旅途上,他曾遇见会喷火的火龙丶诱惑他坠进深海的人鱼丶以及对着他张牙舞爪的大鸟巨兽丶等等各种各样的罕见珍兽,但偏偏就是碰不上梦中的独角兽。
他开始怀疑,独角兽到底是否真正存在。
但很快地,他又会将这个念头自脑海中强行驱逐出去。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既然当初选定了这条道路,从此便不可以再回头,更不能放弃。
纵然当初是为了国王而想要变成人类,但来到此刻,国王也许早已不是全部的原因。
他只知道,他要继续走下去。
因为除了走下去,他已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麽选择。
今天,他仍在寻找那匹存活於他理想之中的白马。
他提着灯,在夜色中踏着树叶一直向前行,越过层层树林後,他开始感到累了,便到湖泊旁边坐下来。
垂头望向藉着月光映照在湖上的树影,他不发一言的沉思着。
他想得很人迷。就连身後蓦地多了一个男子,他都没有察觉。
少年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背影有着很浓厚的寂寞,而由这种寂寞衍生出来的哀伤,悲伤得令男子也抵受不住。
终於,男子皱着眉开口叫道,「喂。」
他怔了怔,回过头来,只看见一个眼角下垂的男子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满脸猜疑的看着自己。
啊…是蛇。他想。
原来是乌龟。男子想。
然後,他们几乎是在同时开口说出,
「你不是人啊。」
一瞬间,一股彷佛是久遇同乡般的莫名亲切感,很快便围绕着他们。
蛇男问他,「你在这里干什麽?」
「刚巧路过,走累了休息一下。」他如实回答。
蛇男挑了挑眉,「这里是我的地盘。」
「喔。」他随意地应了一声。
以为少年没有将自己放在眼内,蛇男微恼,「你擅自闯了进来,便要对我作出补偿。」
少年摊手,「我什麽都没有。」
蛇男的双目变得狰狞,「那就用你的道行来赔。」
接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蛇男已经敏捷的扑上前,朝他的颈间用力一咬。
「痛!」他大叫。
此时,蛇男也发现少年身上根本没有道行可供吸取,他没趣的松开了刺在少年颈上的尖牙。
少年捂着被咬了的颈,怒斥道,「你怎可以一声不吭就咬过来!」
「你是凭什麽化成人形的?」蛇男反问。
闻言,少年想起了国王。
「我不知道。」他垂下眼说。
蛇男大方的摆了摆手,「算了,这次碰上你算我倒楣,你走吧。」
就在蛇男转身离去时,少年却突然叫住他,「慢着。」
蛇男转过身,看着少年。
少年说,「既然这儿是你的地盘,那麽请你告诉我,这里有没有独角兽。」
「你在找独角兽?」蛇男问。
少年点头,「是的。」
「为什麽?」
蛇男与少年四目交投。
「因为我要成为人类,真正的人类。」
许久,蛇男才说,「放弃吧,世上根本没有独角兽。」
少年皱眉摇头,「不,一定有的,只是我还没找到」
那匹头上长了独角的白马,必定正於某个地方存在着,尚未被任何人发现。
他坚信着。
蛇男的表情带点不屑,「你有亲眼见过吗,你凭什麽肯定的说它存在着?」
「有时候,相信未必需要原因。」少年说。
蛇男的表情沉下来。
「做人有什麽好? 人类会病丶会老丶会死。」
少年接着说,「但同时,唯有成为他们的同类,他们才不会排斥我。」
蛇男牢牢的看着少年。
「你太天真。」蛇男得出总结。
「也许。」
後来,蛇男成为了少年继续旅程的同伴。
蛇男的理由是,他要亲眼见证少年如何由坚持信念,转变为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愚昧无知。
对此,少年没有任何特别反应。
因为他知道,蛇男并不会得到预想中的结果。
他们两个,一个认定对方迟早一定放弃;另一个却铁定了心,打算死守坚持。
到底独角兽会否出现在如此奇异的组合面前,没人知道。
不过,也许奇迹这回事,偏偏就是会诞生在奇异的不合理之上。
一路上,少年将一切都告诉给蛇男知道。
自己怎样从乌龟变成人形丶国王对他的亲切及袒护丶人民的恐惧厌恶丶在旅途中曾遇见的各种事物丶…
听毕,蛇男安慰式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没多说一言。
不知从何时起,旅程的路线变成了由蛇男主导,彷佛是有意识地带着少年朝某一个地方前进。
少年曾询问他到底想要到哪儿,但他却什麽都不说。
直到一天,他们横越过整片的沙漠後,来到一片绿洲。
蛇男说,「这里是独角兽的故乡。」
少年愕然的看着蛇男。
蛇男没望向少年,而是把视线放到远方。
他说,「你的坚持是正确的,独角兽确实存在过。」
少年顺着蛇男的视线方向看过去,便能看到七彩斑斓的花海。
「你有心带我来到这里?」少年问。
蛇男没回答少年的问题,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知道独角兽的珍贵之处是什麽吗,就是它们头上的独角。对於独角兽,独角纯粹只是支配它们记忆的存在。但对其他生物来说,那只角却是能帮助他们实现愿望的宝物。」
少年不知道蛇男想要对自己表达些什麽,於是他只能继续聆听。
「你的愿望是什麽?」蛇男忽然问。
少年回答,「成为真正的人类。」
蛇男看着少年许久,才再次开口。
「失去了角的独角兽,遗忘了自己原来独特的身份,因此当别人待它为普通的白马,它便以为自己真的只是一匹普通白马。」
隐约感觉到蛇男的不妥当,少年皱起眉头。
「你…」
少年还没说完,蛇男便打断了他的话。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独角兽。」
少年怔怔的看着蛇男。
他猜想,蛇男是否想对自己说世上的独角兽已经全都消失了。
「可是在独角兽通通变成了白马的时候,世上却还剩下了一只当不成完整的独角兽,但又非蛇非人的怪物。」
少年没作声。
他察觉到,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即将在他面前被一步步的揭开。
「如果你真的希望要变成人类,就让我帮你好了。」
少年讶异得微张嘴唇,事情的发展正朝他从没料想过的方向前进着。
蛇男说,「反正我已没有同伴。」
直至此刻少年才发现,蛇男的眼眶内,一直都藏着比自己还要多的哀伤。
蛇男口勿上他的发顶。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锦户亮。」
在被拥抱的前一刻,少年看到了蛇男脸上的落寞,忍不住心里的恻然,他没有推开蛇男。
少年感受到蛇男的遗憾,也明白他的痛楚。
在身不由己下,被迫获分配到的多重身份,令他们过着没有同类丶没有任何人能明了他们的日子。
那是一种何等的孤寂,旁人不会明白。
从一开始,他们只是想要得到身份被肯定的认同。
当少年的神智再次清醒过来时,他的双手正捧着一只闪闪发亮的独角。而此时,蛇男的身影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立即便意会到蛇男做出了怎样的举动,少年在不能置信的同时,心里瞬间感到绞痛难当。
怎可能想得到,毒蛇的真身,竟然就是他一直苦苦寻觅的独角兽。
他的心很痛很痛,但他却没有悲恸大哭。
他只是蹲下来垂着头,一边皱着眉丶一边静静的淌泪。
也许蛇男没想到,原来世上真的还会有人愿意为了他而流泪。而且每一滴泪也是真心真意,由心里头淌出来,热辣滚烫。
少年知道,纵使他日他俩能够再碰上,蛇男也不会记得自己,而他亦没法认出已经失去了人形的蛇男。他甚至不知道,蛇男的原形到底是人是马还是蛇。
少年猜想蛇男在离去前,一定是在这样说,
「好吧好吧,我为你实现心愿,然後便毫不留情的忘掉你。」
看,多残忍。
但仔细回想,与此相似的事,他不是曾经也对国王做过吗。
在被蛇男遗下的这一刹,少年终於首次体会到过去的自己以善良作为掩饰的残酷。
捧着珍贵无比的独角,少年尝试探视蛇男的过去。
然後他发现,在蛇男的记忆里,有着一抹无论如何也磨灭不掉的粉红。
那是代表着谁?
这人可会就是蛇男一直放在心上的人?
他不知道,也无从考究。
最後,他听到蛇男在离去前留给他的一句话。
请你记住我的名字,以证明我曾经在这世界里,真实的存在过。
柔和的微风迎面吹过来,连同地上的生涩的青草味。
半晌後,他知道自己不会使用蛇男留给他的独角。
他要好好的保存它,然後在未来某一天他们重遇的时候,亲手把属於他的回忆归还给他。
一直寻寻觅觅了这些年,来到现在,少年才发现一个事实。
身为乌龟却妄想得到人类的认同。
也许,这场旅程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在这一刻,他终於决定放弃成为人类。
他不需要再寻找独角兽。
他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寻找的,是一个即使他们不是同类,却仍会真心的互相接纳丶互相支持丶甚至愿意一起面对任何困难的人。
他抬起头,便看到阳光。
阳光很温暖,透过树叶缝隙照洒下来,映照在他的脸上,他感到很舒服。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舒适。
这一切也许只因,在他心中的目标,从来都不曾如此清晰过。
不论是人是怪,当他们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事物是什麽时,从此便不需再惧怕退缩。
It was
樱井十四岁的那一年,他参加了学校班级举办的集体旅行,三日两夜。
在旅行中,他跟同学们玩闹得非常尽兴。他笑得开朗丶阳光丶活泼,就像任何一个正面朝气的男孩子。
这短短的四十八小时,他过得快乐而充实。因此,也只有在每晚人睡前,他才会想起家中的父亲和弟弟。
不知道父亲今天的工作顺利吗?
不知道没了自己在身边为他说故事的弟弟今夜睡得可好?
他就是抱着这些疑问,度过了两个夜晚。
It was(2)
当樱井旅行完毕回到家里,表面上,一切如常,是一个平静的丶和谐的家。
只是他感觉到,本来已经不算多话的二宫,变得更静默,只爱锁着自己在房间。而且偶尔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也有点什麽的不同。
是自己的弟弟已经开始进人转变期了吗? 樱井这样想。
有了合理的理由,加上愈来愈多采多姿的中学校园生活,於是,他没再深究二宫态度上转变的原因为何。
因此他永远也不会明白,二宫心里藏着的,到底是怎样的一场噩梦。
那天,从前每夜听哥哥说故事的弟弟,开始有了属於他自己的故事。
本以为自己一直身处天堂,谁知,原来地狱就在身旁。
在二宫的印象中,这位并非亲生的父亲虽然少言,却一直也有着极为正派的形象,甚至是一个具批判性的公正权威,凡事也会有对与错的划分。
故此,即使是之後依然遭受到相同对待的时候,二宫总会觉得,一定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事。
不然,父亲不会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
在他的脑海中,关於樱井首次不在家住暂的那一晚的记忆,是断断续续且零碎的。
他只记得,醉酒的父亲丶被摔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丶躲到墙角抱着头的自己丶父亲的拳头一下一下地落在他的身上丶父亲的脚踢到他的肚上,他很痛。
很痛很痛。
在打完之後,父亲扶起了他,哭着对他说,他其实很爱他,为什麽不愿意选择他,为什麽他要选择与别人结婚生子。
他想,父亲认错了他作别人。
他不知道父亲把自己认错为谁,他只知道父亲愈说愈激动,他看见父亲的眼内,有燃烧着的仇恨。
然後,他的父亲一边继续虐打他,一边说爱他。
他不想哭。
可是因为实在是太痛了,所以他的眼泪还是很不争气的一直跑出来。
那天,他把自己的唇咬得流出血来。
他真的不明白啊,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麽事,竟然惹得父亲如此生气。
後来,父亲似乎是打累了,便摇摇摆摆的走回房间,丢下全身瘀伤的他独自留在客厅,不问死活。
在那一刻,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就此死掉。
翌日,清醒的父亲步出房间,看到躺在地上的他,一脸紧张的走过来。
应该是害怕他真的死掉。
但是,他没死,於是父亲也松了一口气。
接着,父亲对他道歉,说昨晚只是因为喝了酒,所以才会神智不清,以後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他点头。
纵然他知道,成年人的承诺,永远都不可信。
很些事,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而有了第二次,自然也会有第三丶第四次。
唯有当樱井留在家的时候,他才能肯定自己是安全的。
樱井曾经问他,为什麽夏天也穿着长袖衣服。
他说他怕冷,然後樱井说他是个怪人。
而真正的事实是,他要掩饰手臂上的瘀伤。
其实他大可以不留在这里。
只要他把一切说出来,自然会有人帮他离开这个地方。也许是被别的人家收养,也许是重新回到孤儿院。
可是他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知道,一旦离开了这个地方,樱井翔便不再是他的哥哥。他也担忧,若是自己离开了,不知道那个男人会否把发泄对象的目标转移到樱井的身上。
他认为,相比起樱井这种生命中充满着乐观丶正面丶积极的人,自己应该更适合承受这一切。
樱井甚至不曾察觉,当自己以兄长的身份保护着二宫的同时,原来,二宫也以他的方法保护着他的世界不受崩坏。
之後的日子还是一如以往地过,樱井对二宫诉说的故事仍旧继续着。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二宫几乎每天都作恶梦。
梦中有他,有父亲,却没有樱井。
渐渐地,他开始讨厌人睡。因此,他每晚也对樱井所说的故事寻根究底。
因为他不想睡。
於樱井方面看来,一开始他只觉得自己的弟弟充满求知精神,是一件好事。
首次令樱井起疑心,是有一次他放学回家後被告知,二宫的手腕骨折了。
虽然二宫解释说是摔倒时的姿势因身体压住了手腕所导致,但樱井隐约觉得,这个理由似乎有点牵强。
好端端在家,平白没事因何突然就摔倒? 因何突然就骨折?
未免太离奇。
但家中除了自己丶除了二宫,还有谁? 想到这里,他便不愿再多想下去。
他说服自己,要百分百相信二宫的解释。
[润智] 魔鬼的心愿
一天,渔翁在垂钓时递给魔鬼一个红色的信封。
渔翁一如以往地微笑,「那天早点到。」
魔鬼接过信封,这次是他第一次收到渔翁所送赠的东西。
魔鬼问,「这是什麽? 」
「请柬啊。」渔翁平静地回答。
魔鬼再问,「请柬是什麽? 」
渔翁瞧了瞧魔鬼,心想,这孩子平常一定没什麽朋友。既然如此,他更加有责任令魔鬼对即将第一次参与的婚礼留下美好印象。
「请柬就是上头会印着即将结婚的男女的名字和他们结婚的日期丶时间丶地点的纸张。」渔翁说。
魔鬼点点头,他的理解和学习能力一向很快。
「谁要结婚了? 」他再问。
渔翁放下鱼竿,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脑袋。
「啊,忘了说抱歉,是我。」
闻言,魔鬼当下怒不可遏。
刹那间,原本安好栖息於树上的雀鸟惊恐地拍翼飞往天上,一群又一群,几乎遮挡了整片天空;海水停止流动,本来被阳光照耀得闪闪生辉的海水变成死海一片。前一秒仍然温暖和熙的海边,此刻却变成了暗无天日的地狱。
魔鬼举步走到渔翁面前。
「你竟然说你要结婚! 」他怒声喝斥。
面对魔鬼的瀑怒,渔翁完全不明所以。
渔翁问,「你不替我高兴? 」抑或,魔鬼天生排斥结婚的人?
魔鬼继续怒吼,「你还认为我要替你高兴! 」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 」渔翁问得非常真诚。
魔鬼的脸变得既愤怒又苦恼。
然後,在确定自己没办法替渔翁感到高兴的一刻,魔鬼坦白,「我做不到。」
这下子,换成了是渔翁开始感到不满,他对於魔鬼的不懂大体而不满。
「为什麽? 」渔翁皱起眉头问魔鬼。
「因为──」
魔鬼迟疑了。
於是,情势开始逆转。
渔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着魔鬼说,「你为什麽不能为了朋友遇上好事而真心感到高兴和送上祝福? 就是因为你这种性格,所以才会一直也没有朋友。」
「我没有朋友? 」魔鬼愕然。
渔翁说,「不是吗? 你瞧,你过去都没有被邀请到过婚礼。」
他法力无边,他可以呼风唤雨,他是可以操控世界上千千万万所有生物生死的魔鬼,但现在,他竟然被一个渔翁说他没朋友。
魔鬼简直不能置信。
「我不是没朋友,我是不需要朋友。」他说。
渔翁困惑,「不需要朋友? 世上每个人都需要朋友。如果你真的不需要朋友,那你还需要什麽? 」
没想到,渔翁无心的一言,却点醒了魔鬼,他开始认真思考这一道问题。
下一刻,他决定将渔翁直接带走。
在重新崭露的阳光下,他发誓,他永远都表失去他。
到达地狱後的日子,渔翁每天不是画画就是发呆。无论魔鬼为他变再多的戏法丶发再多次的脾气,他仍旧依然故我。
有时候,他甚至能整天都不吭一声。虽然按照他本人的说法,他只是忘记了要说话。
但不论真相是怎样也好,我们也可以确定,没鱼可钓的人生,对渔翁来说是绝对的乏味。
然而,纵使是这样,他却一次都不曾开口要求魔鬼带他回到人间,於是这天魔鬼终於忍不住对他问道。
「你不想回到人间吗?」
渔翁一脸呆滞地抬头看向魔鬼,过了一会後,他点头。
瞬间,魔鬼感到很伤心,而且内疚。
其实自从他从人间带渔翁回来地狱的那天开始,看到渔翁每天也过得闷闷不乐,他已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为什麽不跟我说,只要你跟我说,说不定我便会带你回去。」魔鬼说。
「可是,你不是想我留在这里吗。」
魔鬼望进渔翁的眼眼,发现他的眼神清澈,而且真诚。然後魔鬼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莫名其妙地绞痛起来。
终於终於,他想到一个形容词,伟大。
这就是渔翁一直以来吸引他注意的原因吗?为何渔翁总能以平淡的态度从别人的角度出发着想。甚至当他突然被自己带到地狱,亦可以一直不问因由,只因为他知道自己想他待在这里。
真的,伟大得叫天地也动容。
被感动了的魔鬼,伸手拥抱着渔翁,并在他耳边呢喃着。
「我带你回去丶我带你回去丶…」
自诞生以来无恶不作丶所向披靡的魔鬼,在活了上千万年後,终於这一刻学懂了体谅和无私。
The Real
不管什麽事,只要是曾经确实地发生过的,都不会被忘记。
尽管记忆偶尔会被淡忘,但也只是一时想不起而已。
不知不觉中,每天到治疗室对白衣男人说故事,已经成为了二宫的习惯。
但没有人知道,每天多说一个故事,他的心便会胆怯一分。
他很害怕。
他害怕终有一天,他没有故事可以再对樱井说。
他害怕到了那一天,白衣男人仍是还没记起,谁是樱井翔,谁又是二宫和也。
他真的很害怕丶很害怕,
他害怕到,在白衣男人面前哭了起来。
It was(3)
二宫第一次在樱井面前哭,是因为班导师的一通电话。
但严格来说,这个也许不是主要原因。
事情的原由是一天樱井接到了二宫班导师的电话,说二宫一口拒绝了到外国留学的机会,但就这样白白放弃难得的机会实在非常可惜,所以她致电到二宫家中,希望二宫的家人能再劝导他。
放下听筒後,樱井一时之间只感到无所适从。因为在这之前,二宫根本没有对他们提及过任何关於留学的事。
瞬间,他有一种自己不被二宫所信任的认知。
而这个认知,更令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揉合了痛心和不满的情绪,渐渐笼罩到他瞳孔内的每一吋,他开始质问二宫为何不与他们商量便擅自决定。
二宫冷静地回应一句,他认为这是他自己的事。
樱井惊愕地看着二宫。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已被愤怒占据了理智的他扬起了右手,然後,他看到二宫眼中的绝望。
他愣住了。
他不明白,二宫为何会拥有如此绝望的眼神。
究竟发生过什麽事?
明明一直以来二宫都活在他的看护之下,到底是否曾经有过些什麽,他并不知道。
樱井垂下他的右手,而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二宫红了眼眶。
他掩住面蹲下来,不想让樱井发现自己的异样,但即使他再努力,却也无法止住身体不断的_chan抖。
任他再老成丶再懂事,其实他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他实在已经没办法再次承受身边至亲突如其来带来的伤害,尤其是樱井,他以为世上待他最好的哥哥。
他知道,如果刚才樱井的手掌真的朝自己脸上落下,他会崩溃。
当感觉到有一滴眼泪由眼眶落到下巴,他终於察觉到,原来一直以来这恐惧也侵害得他好深好深。
樱井走近到二宫面前跪下来,以双手拥过二宫,并把他的头按到自己的肩膊上。
「对不起。我不会打你的,永远都不会。」
闻言,二宫伸手抓住樱井背上的衣料,抓得很紧很紧。
但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哭过出声。
而在这之後,不管樱井再问多少次,二宫仍是不肯对他坦白不愿到外国留学的原因。於是有一次,樱井一气之下便将二宫的游戏机都收起来。
没有了游戏机後,樱井发现二宫开始转而对着家中的钢琴消磨时间。
偶尔他坐在客厅看报纸的时候,也能忽然听到二宫那把伴着琴声而来的声音。
他想,二宫应该是在作曲。
也许他没有对谁说过,其实他很喜欢二宫的声音,特别是在唱歌时,尖尖的丶轻轻的丶像一阵温和的风。
一星期後,他在房间的书桌上看到一盒录音带。
胶盒内除了录音带,还有一张纸条。
“把这首歌送给抢了弟弟游戏机不肯还的无耻翔桑”
樱井笑了。他没想到,二宫的那首歌竟然是写给自己。
他把录音带放到播放机中,仔细听了一遍。
然後,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自从这天起,这首歌就是只属於他俩的秘密。
The Real
长大後的二宫有时会想,或许樱井父亲真的很爱自己的母亲也说不定。
如果他不爱她,他怎会在她选择跟别的男人结婚後仍旧关心她的生活行踪;如果他不爱她,他又怎会在她遇上车祸,与丈夫一同离世後收养他们的儿子?
尽管他偶尔会把被女人离弃的怨恨,施加到他们的儿子身上。
但想一想,其实这也是合理的,因为男人根本没有任何理由需要待他好。
只是,他不觉得可耻的吗?
当一个男孩向他寻求慈爱关怀时,他对男孩所回报的,竟然是拳脚交加。
身为一个人,他不觉得可耻的吗?
二宫开始觉得头痛。
他伸手取过水杯服下一颗药丸,迫使自己先搁置对父亲的回忆,他开始重新思考连日来关於樱井病情的进展。
他一直都不明白,若是樱井曾撞伤头部,那麽短暂性失去记忆也是能够解释的,但为何在他醒来後,会有了神山悟这个人格出现?他究竟想藉着另一个身分逃避什麽?到底是什麽原因,令到他要拒绝,甚至封闭樱井翔这个身分?
太多的疑问,他没有头绪。
而目前为止唯一可稍微窥视樱井内心的方法,就只有催眠。
「告诉我,你从前的生活是怎样的? 」二宫问。
樱井依旧神态迷蒙,「很好。」
「有多好? 」
「我有爸爸丶有弟弟……我很爱我的家人。」
「他们对你好吗? 」二宫追问。
「我会在弟弟睡觉前跟他说故事。」樱井说。
「那是什麽样的故事? 」
「都是我想对他说的故事…不会完结的…」
二宫问,「不会完结?」
樱井微微地点头,「我希望他一直都需要我。」
忽然,樱井情绪变得有点激动,「他是我的弟弟,我爱他,我要保护他。」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便令二宫感觉到一阵鼻酸突然猛烈地涌上鼻尖,於是他吸了吸鼻子。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对樱井说。
It was(3)
「後天我回来後,对你说新的故事。」樱井靠在二宫的床边说。
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快要睡着的二宫随意地应了一声。
樱井又说,「这次故事主角的名字叫神山悟,满帅气的名字对吧。他是一个聪明开朗而且有能力的人,人们都喜欢他。」
「这世上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吗?」二宫问。
樱井掐住二宫的鼻子,「听故事便不准反驳。」
二宫挣扎,「好了好了,我不反驳。我想要睡觉了。」
樱井松开手,并替二宫盖好被子。「睡吧。」
二宫FUFU的笑了,「真的像个母亲。」
「给我乖乖的睡。」樱井说。
一直待到二宫熟睡,本该站起身打算离开的樱井,却忽然伏了在二宫的脸颊旁边。藉着窗外的月光,他静静注视着自己弟弟的脸庞。
他发现到,原来二宫即使睡着了,嘴唇仍是会紧紧抿着,还有下巴上那颗象徵性的痣,也似乎比几年前更显眼。
然後,他像是着了魔似的,毫无意识地便把自己的唇落了在二宫的额角上。
而从门缝中看到这一幕的男人,终於也确认丶并印证了这几年来在他心中暗存着那令他感到不对劲的地方到底是什麽。
为何自己的儿子一直都没有与女生交往? 为何不论再多功课丶温习再忙,自己的儿子每晚都要坚持对已经十六岁的少年说故事?
原来,原因就是这样。
为了自己儿子的误人歧途而痛心疾首的男人,渐渐握紧拳头。
二宫喜欢父亲需要外出公干的日子,那是他在家中过得最安乐的时光。而他最讨厌的,就是樱井不在家,但自己又无处可去的日子。
运气好的时候,只要他静静地躲在房间一晚,父亲便不会找他麻烦。但运气不好的时候,不管他再沉默再寂静,父亲依然还是会追着他来打。
可是,即使从前打得再厉害,也没有像这一次的。
父亲将他从房间扯出来,又把他掷到墙边,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头已经被父亲捉着再一下一下地敲到墙壁上。
他知道这次自己一定要反抗,不然他会没命。
视线早已变得模糊的他,在地板上摸索到电线後,便一把将座地的玻璃长灯拉扯过来,掷到父亲的头上。因吃痛而一时松开了手的男人,抚上自己的头顶,感觉到一阵湿润。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反击,甚至受伤流血,男人变得益发狂瀑。
二宫趁这时候冲回房间,但在他就要锁门的瞬间,男人再一次冲上来。二宫看得见,此刻男人的眼神已经全是冷酷的丶没人性的。
男人一直用力打丶用力踹,彷佛他就是世上最该死的蟑螂一样。
但其实他很想对男人说,当初不选择他的人是他的母亲,不是他。
表把一切都推到他的身上,他没有错,他的母亲也没有错。她只是选择自己真正所爱的来爱,她没有错。
那到底是谁的错?
这是他晕厥前最後拥有的意识。
It was(4)
病房内,二宫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十分钟前一个医生对他说,他被人打断了两条肋骨,身上的瘀青有数十处,头部亦曾受到撞击。
医生和护士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没出声,只是摇摇头,他不记得。
然後他们说曾经尝试联络他的家人,但联络不上。不其然地,他心里开始有点忐忑。
他的家人是谁? 他因何会躺在这里?为什麽他会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痛?
他通通都不记得。
过了一些日子後,他的老师出现了,并声称自己是他的监护人,来接他出院。
出院前医生对他们说,他应该是短暂性失去记忆,当脑袋中的瘀血退散後,便会慢慢记回所有事情。
在後来的日子,二宫身体上的伤复原速度很快,不消多久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亦开始恢复上学。老师更加推荐他参与一个教育基金的甄选,如果及格了他便可以得到资助升读国外知名的大学。
顺理成章地,其後他每天的生活就是由准备考试丶面试丶考试所组成。
按着这种忙碌的考生日程表,一个月丶两个月的过去了,他已没有闲暇再去一直在意脑海中的那一段空白到底是什麽。
他只知道他需要得到这笔资助,他希望能到国外攻读医学,他想当一位医生。
It was(5)
能将一切都记起,已经是二宫从大学毕业後,正式当上精神科实习医生後的事。与当初事发,事隔六年。
而他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到他的妻子。
井上是他的病人之一,她有着一个不愉快的童年。父母意外身亡,剩下她成为孤儿,一年後被领养,然後一直被养父母虐打。
长大後的她终於抵受不住逃了出来,却发现自己有自残的倾向,於是只好前来求医,寻觅援助。
听完她说过自己的经历後,二宫终於得回他失去的知觉。
在第一天,他没办法为井上诊症。因为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而接下来的几天,过去的记忆像是乾涸已久,却又突然涌出水源的泉源,无时无刻丶从四方八面涌着他而来。
他完全没办法人睡。
为了镇静情绪,他为自己注身寸适量的药物。
当药物注人到身体内,他开始冷静下来,开始有了昏意。
在半醒半迷糊之间,他记起了一首歌丶一个人。
一个曾经答应过,以後会带他吃遍全世界汉堡的人。
後来,他用尽一切方法想要找回自己的哥哥。但由於他从来没有正式人藉樱井,所以他只能彷如大海捞针般寻寻觅觅,结果每天也无功而还。
他曾经回到过去居住的旧居,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连同着他的父亲,他的哥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
但他没有放弃,寻回樱井,逐渐成为了他人生的寄托和目标。
在这期间,他迎娶了井上成为他的妻子。因为井上向他表示,她的养父令她惧怕所有男人,她不需要爱,她只希望有一个家。
因此,虽然他不爱她,但他感激她令自己忆起了过去,所以他也希望能够好好照顾这个女人。
两个月後,他们收养了一对双胞胎女孩,他们对女孩很好很好。
他们将所有一切他们在过去对父母渴望着,却得不到的,通通都给予了这两个小女生。
在旁人眼中,他们是一个既美满又幸福的家庭,羡煞旁人。
The Real
自从找回樱井的那天起,二宫便日日夜夜落力思索有没有一种可行的治疗方法。他不能接受自己在千辛万苦终於找回他的哥哥後,他却一直以看待陌生人的目光注视自己。
而此刻,他的哥哥就坐了在床边,自己的面前。
「究竟神山悟的故事是怎样?你不是答应过会告诉我的吗。」
白衣男人皱起眉,「不,这故事我只会对一个人说。」
「你真的不打算记起我吗?翔桑。」
当久违了的称呼月兑口而出时,连二宫也不禁讶异,为何从前每天唤着的称呼,如今竟变得如此生硬。
而听到二宫对自己的称呼的白衣男人,明显地愣住了。
他听得见,他听见了一把少年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翔桑丶翔桑的在叫。
那个少年是谁?
他记得了,他是他的弟弟。
但是,他的弟弟到了那儿?
他不再需要他了吗?
他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吗?
「啊…」
好痛好痛。
「啊……」
他的头好痛,於是他抱着头。
「啊──!」
好痛好痛,但原来痛的不是头,是心。
樱井抱着头滚到地上,痛苦地叫喊着。
二宫上前环抱着他,轻扫他的背,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麽才能停止樱井的痛楚。
他缓缓哼出音调,「啦啦啦啦…啦啦…」
然後在他怀中的樱井逐渐平静。
他继续哼唱,「ありがとう…ありがとう……」
感觉到怀中的身体愈来愈沉重,二宫低头一看,发现樱井原来已经睡着。
忽然间,二宫觉得,如果樱井真的宁愿选择迷失自己,也不想要面对现实,那麽总是想用尽一切办法唤醒他的自己,到底又算否自私?
如果他真的希望这样一直过下去,自己又凭什麽强行要改变他?
只要他现在过得快乐,是神山悟还是樱井翔,重要吗?
犹幸,他终於找回他。
也许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End
不管什麽事,只要是曾经确实地发生过的,都不会被忘记。
尽管记忆偶尔会被淡忘,但也只是一时想不起而已。
[一千零一夜 上部终]
14 周末连休万岁2010/5/20 19:48:00
说真的在想下部的发展时,没有把握可以延续到上部的感觉___囧rz
不过LZ会努力的。欢迎扔砖。
(温馨提示:其实上部与下部,隔一段时间才接着看应该是最好/ _ \ )
下部BGM:
一千零一夜[下部]
The Beginning
当二宫和也被上司告知今後不需再跟进樱井翔这个病症时,他什麽都没说。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被调职的原因。
三日前,为了刺激樱井的记忆,他终究还是选用了较激进的电疗方法。
结果樱井翔一直沉睡至今。
及後医院发现,他与樱井过去曾是领养家庭的亲属关系,认为已经投放过多感情於工作上的他不再适合跟进樱井的病情。
再过了两天,二宫决定辞职。
递交辞职信前,他最後一次来到樱井的白色病房。
站在床边,看着樱井紧紧闭着双眼睡着的脸时,二宫想,
既然没办法记起我,就请别再在我眼前出现。
这一年,二宫和也二十九岁,成为樱井翔的主诊医生第四年。
注:一般而言电疗不是第一线的治疗,但於某些情形之下如病人用药治疗一段时间後症状没有改善,则应该考虑进行电疗。其适应症如下:重郁症丶双极性情感性精神疾患丶非慢性的精神Fen_Lie症丶情感性精神Fen_Lie症丶恶性抗精神病药物症候群… 等。
(P.S.以上也只是医学废柴的LZ在网上找到的资料,真确性.......不知道XD)
[润智]预知的结局
自从把渔翁带回人间後,魔鬼尝试令自己适应人类的生活。
因为他觉得,既然当初渔翁能为他留在地狱,没理由他做不到为渔翁学习人类的生活。
魔鬼希望缩短自己与渔翁之间的距离。
但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往往总是很容易忘记,所谓的两个世界,就是两个世界,根本不可能被收窄为同一个空间。
原本要举行婚礼的渔翁,回到家时被告知,在他被魔鬼带到地狱的那段时间,准新娘已经去了跟别人结婚。
对此渔翁没有太大反应,心想,反正都是不相识的人。
看着渔翁的没反应,魔鬼心里很高兴。
他以为,渔翁只要有他,便连新娘子也可以表。
後来魔鬼发现,在人间的世界上,关系亲昵的人会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於是他开始习惯呼唤那三个音节。
「Satoshi」
正专注陶艺创作的渔翁抬起头,「嗯?」
魔鬼笑了笑,「没什麽,就是想叫你。」
然後渔翁也笑了,接着他再次埋首於泥堆的揉捏之中。
到了此时此刻,魔鬼不得不承认,他满足了。
往日掌握半个世界命运的魔鬼,如今已完全满足於平淡安乐的日子,於是世人也就不用再每天担惊受怕。
只是偶尔,魔鬼也希望渔翁可以亲切地念出他的名字。
然而他很清楚,『名字』是自己唯一不能被涉及的禁忌。
无论遭受任何伤害皆不死不灭的魔鬼,唯一的致命伤,就是被人类发现他的名字。
因此,他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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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假什麽的,最喜欢了 xD
放假什麽的,最喜欢了 xD
21 LZ很懒惰2010/5/22 15:19:00
一天,渔翁问魔鬼,「其实你叫什麽名字?」
结果魔鬼停顿了一会後,忽然说他最近看中了一个绿色波点领呔,但却担心过於抢眼会引人注意;接着又说怪物界的王子最近在人间似乎有不少动作,他正思考是否需要出手干预。
支吾了半天,就是没有回答渔翁的问题。
看到魔鬼的反应,渔翁也没再追问。死缠烂打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可是,还是会不安啊。
其实渔翁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对魔鬼来说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同样地,魔鬼对自己来说,又是否只是朋友般单纯的关系。
他只知道从前与魔鬼的每一次见面,相处时的气氛都很愉快。即使偶尔他们都不说话的时候,魔鬼也会静静坐在他身旁。有时候会静静地看着自己钓鱼,有时候则会一边用脚打出拍子,一边哼出一些他不认识的曲调。
魔鬼的声音,配合上他的黑色皮鞋鞋跟发出的"咯丶咯"声,这一切一切,也令他感到安心得非常理所当然。
因此,纵然之前曾经有兔子来告诫他,魔鬼并非好人。然而他却仍旧每天希望,当自己来到海边时,会见到魔鬼已经坐在岸边的石椅上等着他;因此,当那一天魔鬼要带他到地狱时,他会不吭一声便跟着去。
他不知道这些感觉可以代表些什麽,
毕竟在遇上魔鬼之前,他的世界就只有陶泥丶鱼,和面包。
他的世界很简单,而且直接。
而现在渔翁从魔鬼身上接收到的讯息是,他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给自己知道。
若要渔翁说不灰心,怎可能。
此刻的渔翁,灰心得连陶泥都不想再揉了。
The Real
二宫辞职後便带着妻子和女儿,来到接近海边的郊外买了栋小房子居住。
至於後来是怎样成为了作家,最初其实只是一时兴起。
在没有工作的闲暇,二宫在家每天都想着樱井从前对自己说的故事,以及到後来自己每天对樱井说的故事。
蓦地,他想乾脆都写出来好了。写出来後,即使日後他忘了,还是能有个凭证。
证明这些回忆都不是假的。
出奇地,最初只是被二宫投稿於某些不知名小杂志丶小报章上刊登的短篇故事,渐渐竟被流传开去。甚至为二宫吸引了一群支持他的读者和批评者。
这些人对二宫的文章各有意见,而每一封读者的来信,二宫都会从头到尾看一遍。
偶尔二宫会想,这群人说的,到底是自己,抑或樱井,还是他俩都有?
这些故事,或许可以代表他的过去丶他的记忆丶他的感情。
但他知道这群人永远都不会懂,他现在做着的所有,真正意义究竟为何。
也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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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个FS
34 这不是更新2010/6/9 20:58:00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麽(掩面奔)
[Y2]一時無倆
Nino和Kazu是一对双生兄弟。
马戏团内流传着一个说法,若早上遇到的是涂着红色眼影Kazu,那天便是好运的一天;
但若碰上的是涂上黑色眼影Nino,那天定会倒楣。
Nino和Kazu都是马戏团中的小丑。每天傍晚,他们会坐在後台的镜子前,往左边眼皮涂上一层又一层眼影,再替自己的脸画上夸张的图案,最後用血红色的唇膏在嘴角位置开始涂上一个大大的笑容时。
Kazu会故意在表演时失手,例如在踏大圆球时突然摔倒,造成滑稽的画面,然後观众席就会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而Nino的表演方式,却是以捉弄其他同伴来引起哄堂大笑。例如他会在软骨人跳火圈的时候突然用水浇熄火圈,於是在前一秒仍英姿飒飒的软骨人立即变成了浑身湿透的落汤鸡;他又会在别的小丑们表演单轮车时往地面倒油,令他们摔成一堆。
见状,他会捂着肚子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他们都知道,人类都喜欢看到别人出丑,并从而得到快乐。而小丑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这群人的变态心理。
可是,虽然他们理念一致,然而只因表达的手法不一,喜爱恶作剧的Nino在马戏团内便成为了不受欢迎的那一个。
但显然地,被排斥的本人对此并不在意,每天仍旧表现得轻松自在。彷佛不与任何人接触正正是他所希望般。
然而,Nino发现整个马戏团中还是有一个人不论是对他还是Kazu亦是同一态度。
「Nino。」樱井叫着他。
Nino停下脚步,转过身以仍涂着浓浓黑色眼影的眼眶看向樱井,「找我?」
樱井是马戏团的班主,但不代表Nino没有捉弄过他。
在得知樱井畏高後,他翌日便立即把樱井骗到平常空中飞人准备表演时的高台上,让他一人在高空独自发抖了两小时。最後是Kazu把连接高台与地面的梯子重新接上,樱井才不致在半空中度过一整晚。
樱井说,「刚刚听到厨师说,今天的晚餐有汉堡扒。」
Nino想了想。
「知道了。」
看着Nino渐渐走远的背影,樱井想,今晚的餐桌上应该会见到Kazu跟大家一起吃饭吧。
於是,他也带着好心情转身走回房间。
fs
fs
43 抗议2010/6/9 21:56:00
人家也没有很懒嘛 T___T
只是沉迷PS去了(虽然是很简单的那种囧)
嘗試反白http://i3.6.cn/cvbnm/12/12/d6/85269e42b9f389a858a07c82386c6265.jpg
49 仍然不是更新2010/6/15 23:29:00
(恶搞路线?= =")
[Y2]小熊帽
从前森林里住着一只每天也会在床上数钱币的NINO小熊。
有一天,路过的樱井大灰兔从窗缝瞧见了NINO小熊正坐在床上皱眉头,於是他就心疼了。
他渴望抚平此刻存在於小熊眉目间的皱摺。
翌日,樱井大灰兔抱着三只色彩鲜艳的布玩偶再次来到NINO小熊的家门前,在深呼吸一下後敲了敲门。
他想NINO小熊也许会喜欢造型可爱的小布偶。
不久,门後传来一把尖尖的声音。
「是谁?」
樱井大灰兔回答,「我是大灰兔。」
然後"喀拉"一声门便被打开了,NINO小熊自门後探出头来问,「你是速递公司的职员?」
真奇怪,明明最近他没有订购新游戏啊。
樱井大灰兔摇摇头,「我是来送你礼物的。」
闻言,NINO小熊警戒地抓紧大门,「我不认识你,你怎会知道我生日?」
樱井大灰兔立即澄清,「没有没有,我只是见到你昨天不开心…」
看着大灰兔一脸委屈的模样,NINO小熊想,虽然眼前的家伙眼睛是分得开了一点,不过应该也不是一只坏兔。
「你要送我什麽?」
樱井大灰兔将自己手中的三只布偶递到NINO小熊面前。
「……」
微妙。
「因为我不知道你会喜欢什麽,所以…」
没待大灰兔说完,NINO小熊便如实说出,「我喜欢钱。」本来还有蓝色机械猫,不过因为前些天它拒绝成为自己的宠物,所以他不喜欢它了。
然後,樱井大灰兔笑了,「那我便找最多最多的钱送给你。」
於是,NINO小熊和樱井大灰兔便在夕阳下手牵手,
每天一起打劫银行。
在活了二十六个年头後,NINO小熊才发现,原来这世上除了蓝色外表的生物外,灰色外表的兔子也很不错。
-FIN-
粽子节快乐
回ls,,往事不堪回首啊呀呀呀TAT
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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