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技术棍2010/11/11 20:11:00
就……棍子节回报(?)涩会
舞驾三四|二五设定,参照某系列短漫
狗血酸,前半三四努力今天完,后半二五还不知
三四篇年龄大概是27,25,17,15,8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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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开始,安慰失恋的他变成了我的责任。
三郎有种总被兄弟嘲笑的奇怪体质。明明是三天两头被告白的主,却从来交往不长,最后被甩。
不花心,不急色,不抠门,温柔到烂好人,是个近乎只存在于二维世界的理想男友,却总被女生以“舞驾君很好,但是……”这样的句式发卡走人。
为了探讨这一问题,甚至还在餐桌上开过家庭会议,次郎的理性分析却被窝在角落埋头打游戏的四郎指摘“观念守旧有代沟”,最终以大哥一郎的劝解收场。
我大概,真的不行呢。
三郎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每次失恋之后找四郎哭,四郎便想你是不是,别再恋爱了比较好。总觉得,越恋越伤。
“呐呐,听我说啦……”
“表,我很忙。”
“哪有很忙,不就是游戏吗……”
“这也算锻炼头脑的一种好吗BAGA。”
掌机不离手,死也不抬头,每每被年龄只差2岁身形却高大自己好多的三郎抱得死紧,四郎的口气总是那么不耐烦。
“……说什么了不得的恋爱,离上一次听你这么讲也没过多久的样子?…”
总算存档按个暂停,转头看过去的景象却让他一时间忘了自己本来要说的句子。
三郎把脑袋搁在他肩膀,染黄烫卷的头发散乱着遮住悲伤的眉眼,睫毛因为濡湿显得更密,目光低垂的时候简直就……看不见眼白。
搞什么,又不是咒怨。
四郎默默讽刺完柔情顿起的自己,转开头去,因为太过眩目的夕阳而眯起眼。
话说回来,为什么躲在屋顶都会被他找到。排雷犬吗,还是在我身上装了跟踪器。
发现怀里的人在暗暗发抖,三郎才意识到四郎只穿了件无袖背心,细瘦的胳膊在晚风里浮起鸡皮疙瘩。
一声不吭地把制服外套月兑了披在他身上,“干嘛穿那么少。”
“……”
“又被球队的人弄脏了吗,衣服。”
“……唔。”
发出不置可否的一声应答,旁边的人沉默片刻,忽然用刻意拉高的情绪嚷嚷起来。“什么嘛四郎酱不是很强的吗,不想打架也可以和哥哥说啊帮你出气,嗯嗯!”
“……哥你个头,跟次郎一样恶心。”
低声说着抱紧曲起的膝盖,四郎把自己缩进三郎的外套里。
我是,说真的。
每次最难过的时候都有你在,想说谢谢,谢谢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还不是那么失败。
三郎看着只愿意用头顶心发旋对着自己的人,俯下身子像以往那么多次一样,轻轻口勿上四郎的脸颊。
才痛哭过没几天,再见到的时候又和女生手牵手走在一起。
要是提早回家又要被唠叨,翘了训练的四郎一个人坐在便利店门口吃冰。
十米开外那个看不到自己的人依然笑得如此柔软。
学不会拒绝别人的人,活该被伤心。女朋友换得比手机主题还勤,还有那么多人要跟你谈恋爱也真是见鬼。
盯着三郎耳骨上折身寸着阳光的银环,他突然感到一阵疼痛,像是冰冷的胃被人一把攥起,在自己不大的胸腔里横冲直撞,却始终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
那个人有感应般转头看向这里。
四郎弯腰蜷缩起来的时候,听到慌了神的沙嗓子老远就响起来,越来越近。
房门嘭地一声打开,下班回来正把晾了一天的衣服收进房间的次郎探头看向门口。
“四郎?……是四郎吧,正好,你的衣服啊……”
“四郎酱!”
与朝楼上噔噔而去的脚步声一同响起的是第二个闯进家门的人的声音。
次郎才走到门边,被风一样刮进来的三郎的书包不偏不倚甩到腿。
“いってぇぇぇ……|||”
为什么要过来啊神经。
在大街上追那么快别人还以为我是小偷呢有病吗!
四郎根本就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跑。
三郎撇下女朋友就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他有种完蛋的感觉,抬起头来被整个笼罩在那个人逆光的阴影里,而自己居然莫名奇妙地开始视线模糊。
不敢再和面前愕然的人对视再多一秒,他把刨冰杯子丢进垃圾桶便夺路而逃。
从楼梯追上来的脚步声停止在房间门口。
门没有锁。锁也没有意义。
四郎盯着那扇门,门外的人并没有把它打开。
双层床的下铺还堆着被子,被两个哥哥念叨多了之后三郎终于开始收拾,却总是叠得中途半端。
四郎抬头看着自己的上铺,攻略杂翻开摊在枕头边,从金属框的间隙里露出卷曲的一角。
他想起一郎说小时候分床铺,是三郎要求要下铺的。倒不是因为懒得爬梯,而是他说这样万一四郎摔下来,下面可以有保护他的自己。
你怎么了。
是胃痛吗。
被球队的人欺负吗。
我做了什么吗。
门外的人无头绪地问着,犹疑的声音在四郎把一本字典拍到门板上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垂着头,按着字典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_chan抖,几乎能想象出门对面三郎吓得一缩的样子。
如果还有其他猜想,可不可以表问。
母亲去世后,抚养五个孩子对父亲而言已够艰辛,一郎基本睡在工作室,次郎和五郎各自一间。而他们就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目睹彼此十几年的人生,虽然它们在四郎眼中完全不相似。
四郎有时很恨,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好得如此,却又全然不自知。
恨他无意的担心却句句戳中自己的心事。
恨他只是为表感谢和亲近,而给自己的无数拥抱和亲口勿。
持续没多久的恋爱关系再次中止的时候,三郎几乎已经不觉得意外了。
一边想着“真是没救啊我”一边安慰着提出分手却一脸难受的女生。
“你很好,但是”这种话几乎已成为对他莫大的讽刺,三郎斟酌很久终于委婉地问道,是哪里不行。
就是不知怎么地……觉得会累。
站在交通灯红转绿的十字路口,两边潮涌般的人群几乎吧自己_Tun没。
他觉得自己像是第一次这样看着人群,就和乐队演出时舞台下的观众一样,热情或冷漠的神情,却是一样的晃动模糊。
倒不是说爱得有多深,只是很怕变成一个人。
因为寂寞而接受告白开始恋爱,心态本来就很不对吧。
活该。
死党的电话适时来到,几个人找了个小餐馆吃煎饺喝可乐,不能饮酒,气势却同样的一醉方休。
胡闹得凶了用嘴去亲死党的面颊,被对方下意识地挥开还夸张地抹脸。
所有人都在哄笑,说恢复单身就这么欲求不满呐,和男生这样你恶不恶心。
三郎有片刻失了神,半晌才重新扯开嗓子嚷说玩玩而已啦,干嘛说这么过分。
笑得很疯,笑得很累,胸口有种极欲抒发的情绪快要化作带咸味的水。
想要拥抱却不在身边,这时才发现从来都把对方当做的慰藉的自己多么任性。
已经不记得第一次变成这样的情形是几岁,从来不叫自己哥哥的四郎被自己抱得那么紧,自己的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脸。
亲他脸颊的时候说还是四郎好啊,回答只是很久之后一个意义不明的嗯。
当初在便利店门口,抬头看着自己的人眼里的水光让自己头脑空白。在房间门口坐了很久,那个人终于开门出来吃饭的时候却神色淡薄,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是错觉么。
“就不管你在哪里鬼混了,可是四郎怎么还没回家?”
喂,“就不管”是什么意思啊。
捧着手机跑出店去,终于可以听清次郎的声音。
“就是训练也早该结束了吧,初中部今天有活动?”
“撒……”
“一郎今天又不回来,也太冷清了。”
“和五郎酱两人世界难道不合你意么,溺爱DADDY。”
“…………混蛋胡说什么呢……”
口上装作不在意,却突然就慌了起来。
只会在自己失落时赖着别人,连对方失踪都不知从哪里找起,果然没有被叫哥哥的资格。
小时候爱抄的近路,因为被次郎说危险不许走,三郎便乖乖地放弃了。
一起回家的时候也会拉住四郎,但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偷偷还是会走。
找到的时候四郎正坐在那堆水泥管子上。管子已经摞了多年,从堆积起来的泥石中钻出花草。
路灯下的四郎浑身是伤,却在三郎惊慌失措地走上前去时,给他一个大概可以叫做“释然”的笑。
“我和他们打了。”他说。
我啊,又被……
知道。
……哈,是吗。
……嗯。
说点什么吧。
……说什么?
就,你很逊啊,你活该啊,这种恋爱还是表谈了啊,之类的。
DO M啊你。
呵呵。
如果要找一个喜欢这条巷子的原因,大概也不是那么难。
因为它荒,没有人,突然就想哭的时候不用怕被奇怪的眼神看。
四郎抚着泣不成声的三郎的后背,身高差使得自己整个脸都在他怀里。
绿T恤上仿佛沾了无数种气味,操场的,便利店的,餐馆的,夜风的。而所有的气味又被一种气息盖过,让这些都显得只是自己的臆想。
或者整个人都陷人因这种气息而起的臆想。
他不知道这个人打算抱自己多久,是要等自己把他推开,还是要等到自己也流下眼泪。
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告诉这个人,自己和人打架的原因不是被欺负,而只是别人一句“高二的舞驾那家伙风流成性,活该这辈子找不到爱情”。
次郎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是四郎接的,回到家发现一郎也回来了。两个大哥不解地看着被找回来的那个什么事没有,去找人的却眼睛通红。
晚饭的气氛有点微妙。
一郎问四郎要表添饭,四郎没有吱声。
次郎在一边说你怎么不问我啊,一郎说你就算了,早过发育期了好吧。
无视次郎受伤的嚷嚷,一郎说四郎你再这么鸟胃小心再也长不高啊。
四郎头也不抬说你很啰嗦耶大叔,旁边的五郎咬着筷子噗一声笑出来。
次郎便又开始“怎么可以对大哥没礼貌啊你们两个小孩子”的家母式唠叨。
只有平时从来最聒噪的三郎一声不吭,低头看着碗,吃得特别慢。
他的思维停滞在路灯下四郎抬头看着自己的那张脸。
他说,如果还有其他安慰你的方式。
如果还有什么事我能为你做,请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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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treuse于 2010-11-11 23:18:24 编辑过本文
4 技术棍2010/11/11 21:19:00
裹。脚。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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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不久,三郎果然又有了女朋友。
朋友们简直不懂他,为什么永远这么积极这么好人,明明是被追的那个最后被甩,却仿佛不知伤痛。
恢复力也未免太强大了些。
只有他知道这段恋情是虚无的,自己罪恶地没有投人感情。
乐队排练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初中部三年级的那排教室却几乎都亮着灯。
受验生果然好辛苦呐。
呀——明年咱们也要更辛苦了哎哟喂。
唔啊这种痛苦的话题请表现在就提好吗!
说起来舞驾你的弟弟不是也……B组还是D组来着?记得也长得很可爱哦。喂,在听吗?
三郎肩上挂着吉他,手揷库袋默默站在操场边,像是什么都听不见。
跑道,花坛,走廊,教室。目光的那一头有个人坐在课桌前,看不清表情但想必是皱着眉,因为近视几乎整张脸都要贴到本子上去。
能和舞驾君交往很幸运呢。其他人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啦。
唉,幸运吗……
现在的女朋友是四郎的同届生,格外开朗,对这段关系明确地抱着不求天长地久的态度。
然而说出这种话来,也实在让人不知是高兴还是汗颜好了。
当初也是被说了“即使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这样的话才开始交往,三郎几乎不敢追究自己这样做的真正用意。
似乎已经不只是,害怕变成一个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
即使进人青春期好几年,在对方面前也未曾有过多强的廉耻意识。
有时夜里会轻声问,四郎酱你睡着了吗。
得不到回应,只能悻悻地放弃卧谈的念头,枕着胳膊胡思乱想。
也因为这样,并没有太刻意地回避,做某件事的时候也不过是缩在被子里稍微捂住声音。
结果那一次完了之后躺着喘气,伸手在床头柜摸了很久,上铺无声地扔下来一包面纸。
他愣了很久,回过神涌上来的情绪却不是窘迫,而几乎是种不安。
一种越来越捉摸不透四郎心思的不安。
随随便便开始的恋爱却持续得意外之长。
分手定番来临的时候学年已经快结束,毕业班的人们基本都定了去向。三郎看着给自己鞠躬说这段时间谢谢了的女生,几乎有些怅然若失。虽然好像还是没真正喜欢上,但这怎么弄得好像自己不过是帮忙补习的学长。
四郎也被人拉去联谊了,还有女生主动留了联系方式,本人却完全没有想进一步交往的样子。
据说现在的孩子高中挑男女朋友眼里就有三六九等,舞驾君的弟弟考上了一等校,变得更抢手很正常呀。
这些都是从那个女生那里听来的。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可怕吗。”饭桌上的次郎咂舌。
“所以说大叔你上目线要不得。”五郎老成地出声,端碗喝汤。
“表叫大叔好吗,要说几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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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技术棍2010/11/11 22:50:00
LS几位,你们确定,不会后悔吗Orz
时值棍子节,LZ安的不会是什么好心
另,叔西皮出没注意,画家先生我给您递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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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如愿考上重点这件事,不意外地被模范家长次郎拿来大做文章。
说模范,就是狗屁倒灶程度也很典型。如果不及时拦着他,都恨不得用他那神画功画个横幅挂起来,再喷点什么彩带。
假期就要结束,三郎原本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煞有介事搞个送行,结果到这时才知道四郎选了住读,而且隔天就要去报到。
明明离得最近却一无所知。我是,被全世界遗忘了吗
三郎帮忙收拾完客厅,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四郎蹲在地上,往行李箱里放叠整齐的衣服。
那行李箱是一郎和画家男朋友从国外回来后直接陪四郎去买的,图案耐看又有艺术感,说是送他的礼物。
四郎转身站起来的时候看到呆呆站在房门口的三郎,低头轻轻笑了下用戏谑的口气说道,“内库我都带走了,以后没得蹭就去买吧啊。”
三郎张了张嘴发现喉头发干,出声的时候哑得不行。“我女朋友说,啊不,元·女朋友说,你在女生圈子里越来越旬了啊。”
四郎停了手里的动作,过了很久再抬头看过来,眼神深不见底。
“所以你的重点是?”
“……没什么。”
“啊搜。”
“……一个人,要保重。”
“你才是…………呀这种像是次郎说出来的话,很不合适唉。FUFU。”
“……也是哦。”
四郎就这样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转过身去,对着手写的清单检查了一下行李箱的内容,刺啦一声合上拉链。
站起,把巨大的行李箱拽成直立,靠到墙边。自始至终没有转身。
三郎觉得自己在这一通响动里听见细碎的声音,像是极力压抑的吸鼻。
“我和那女孩,结果还是分手了。”
“……知道。”
回应的声音果然已经掩饰不住哭腔,三郎此刻终于能够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也许很久以前开始,就已不是错觉。
“哭什么啊,被甩的人是我好吗。”
“这种时候说这种无聊的话题你难道是有其他意思吗。”
“妈的想哭的人是我唉你是怎样。”
“你知道个屁啊白痴!!”
从小到大的唯一一次吵架。
习惯了漠然和吐槽,突然被丢来这样狠毒的话语。
三郎好像都记不起见过四郎哭的样子,从小好像就被说因为有他这个爱哭鬼哥哥而变成了没有眼泪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乱套,被方才这来回的吼声震得开始塌陷了。
他以为自己不懂四郎的,只是为什么胃口从来都很小,为什么游戏打成这样还可以成绩优秀,为什么一直不交女朋友,为什么从小不叫自己哥哥。
但是,如果还有其他的什么。
自己那些极力掩埋在角落的念想,不敢见诸日光的情绪,如果还有别的解释。
像过去千百次那样抱住他,第一次被奋力挣扎,去口勿他全是泪的脸颊却差点被扇耳光。
三郎才发现自己真的也哭了,整个手臂直到指尖都在_chan抖发麻,拽住四郎手腕的两只手几乎使不出劲。
妈的又不是生离死别,都这出息。
“……你哭是因为失恋吗。”
四郎被推到墙上的半途被地上的球棒绊了下,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淡淡地问。
捏着他胳膊的人低着头,左右狠命地摇。
“啊搜。”
三郎抬头又看到那种强扯出的微笑,顿了片刻说,“其实,也是。”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条巷子里四郎望着自己的脸。
自己哭得一塌糊涂,而四郎淡淡笑着。那一瞬间是那么想口勿他。
用不是孩子般亲脸颊的方式。
四郎说,如果还有些不明白的事,我大概知道。
第二天为了送四郎去车站,次郎很早就起床做早餐,却发现爱睡懒觉的三郎居然起得更早。
留下一句“去看妈妈”就两手空空默默出了门。
两个人上路之后一郎带着五郎大扫除,握着吸尘器的管子在双人房间门口站了很久。
下铺的床被乱作一团,上铺却依然是前一天整理好的样子。
三郎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软弱,被说了无数次再见,面对四郎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知道这样,所以才在睡着前说的么。四郎。
那声轻得仿佛梦话的“再见,哥哥”。
他最终在母亲的墓前哭了出来。
与天才隔纸一重,让自己在最后恍然得那么快,算是报应么。
他说如果还有下辈子,可不可以让我早点明白,永远不会提分手的感情就在身边。
妈妈对不起,可是如果还有下辈子,可不可以,不作兄弟。
——三四篇END——
酸
完
了
Orz
38 技术棍2010/11/15 12:10:00
以下二五篇,年龄有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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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从小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次郎哥哥即使夏天游泳也穿着T恤。
其他三个哥哥告诉他,次郎身上有个大疤,长在平时看不见的地方。那是以前出去玩的时候,次郎和熊搏斗留下的。
小时候的五郎是街坊间都出名的人偶娃娃。激发中老年妇女能有的一切泛滥柔情,一度有邻里大妈误会得买了漆亮的红书包送给他。
他不记得妈妈,就连经常不在家的父亲也觉得陌生,幼儿园那次要大家带一张全家福给小朋友们看,五郎带去的是一郎哥哥的画。
家长会也几乎从来都不是父亲去的。
继一郎在四郎的家长会上站着睡着被人围观之后,出席两个末子家长会的责任就被次郎主动揽了去。
假是不敢随便多请的,出了会社打车狂奔,西装革履气喘吁吁出现的次郎每每都会吸引家长会上太多的视线。
帅哥呢,精英呢,还想这位爸爸如此年轻原来是哥哥。
诸如此类的。
一脸尴尬歉疚的次郎缩在角落擦汗,心不在焉老半天的五郎这时候就会转过头来,团子脸上裂开笑容,用稚嫩的声音大声读起“我的梦想”这种百年不变的汇报作文。
拿足四年奖学金的舞驾次郎全优毕业后如愿进人大手会社,从默默无闻的小白领开始咬牙拼搏。
父亲一个人难免捉襟见肘。玩艺术的一郎又是吃了这顿不敢说有下顿的收人,虽然次郎从来就不曾怪罪过他选择这条路。
人生苦短,能按自己的期望过活多么艰难。
他也不是没有怀念过赖着母亲撒娇的童年,然而恍惚回神却已是自己弯腰站在跑道边,头上扎着应援带,在爸爸妈妈们的呼喊声中对着艰难跑在最后一名的五郎大声喊加油。或是抱着哭成大花脸的五郎,听他讲学校里的孩子又对他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五郎是爸爸表的孩子吗。
因为五郎妈妈才不见的吗。
没有五郎的话,大家都会比较开心吗。
其他的问题次郎觉得都可以回答。即使是自己做的龙猫被五郎的同学嘲笑“这家伙的便当里有妖怪”,害得五郎回家关在房间玩自闭,另外三人对他这肇事者群起攻之,也未曾感到这么沉重。
“没有的事哦,他们乱讲。因为五郎酱太可爱了所以……唉,是相信他们还是相信次郎哥哥?”
连自己也觉得拙劣的安慰,对年幼的五郎却好像一句最能够安心的咒语。
即使因为蹲得太久而两脚发麻,却怎样都不敢放开扒在自己颈窝的瘦小身躯。因为哭泣而胸脯起伏,甚至带着一点_chan抖,太容易就会让人产生保护一辈子这样的念头。
次郎总是不适时地想起当年还是会被错送红书包年龄的五郎,在大人们调笑追问长大要和谁结婚时,在他那年幼世界不多的选项里认真思考了一下,说,次郎哥哥。
回忆在所有人的笑声里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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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技术棍2010/11/17 21:27:00
7、8岁的时候五郎声音还很奶,性格却已开始小拽。
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大叔的时候次郎都石化了。
他认定是被整天对着长男没大没小的四郎带坏,不止一次向四郎提出要求其改正,却只换来对方漠然的眼神。
也好几次在整理衣物的时候发现四郎的莫名奇妙少了,却从来没问出过个所以然。
大概,小孩到了叛逆期都会比较难对付吧,唉。
次郎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四郎去市区的学校报到那次是他送的,回来在饭桌上没神经地说呀——头一回见那小子哭成这样啊果然还是舍不得家的吧。
然后整个房间的气氛不知怎么就尴尬下来了。
一郎没有任何接话的表示,次郎见三郎在一边脸色不怎么好看,就说怎么了你,你看让你去送你偏不去,现在后悔了吧。
三郎埋头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塞白饭,塞得腮帮子鼓起脸都要变形。一郎默默看他,见眼泪都快掉下来,抚了抚他的背脊说是不是噎着了?去厨房喝口水吧。
去了很久也没有回来的动静,五郎被派去看是怎么了。
结果三郎就站在水池前面不声不吭地在喝水,眼神看着窗外的不知哪。
“要紧吗?大叔在问怎么那么久。”
三郎嗯?了一声转过脸来,像是花了一会儿才把眼神聚焦在五郎脸上。淡淡笑了下说哦,没事啊。大概四郎平时爱咒我吃饭太猛噎死什么的,突然没人说了有点不习惯吧。呵呵。
仰头把不知第几杯水全部倒进喉咙,杯子放到料理台上,拿手腕抹了抹嘴。然后就低头撑着水池边不动了。
不知为什么,当时的五郎觉得这天晚上的三郎比每次被甩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看起来更难过。
晚上抱着枕头趴在次郎床尾,用人生相谈的气场说四郎不在了三郎是不是好难过啊。
书桌前的次郎头也没抬说那难免啊。
“那三郎对四郎是喜欢吗?”五郎撑着依然还包子的脸颊问。
“那当然咯。”
五郎眨巴了下眼睛,盯着被台灯勾勒出一圈金色绒毛轮廓的逆光后脑勺,用有些失望有些不屑的语调很轻地说了句,你懂什么。
“哈?”
先前注意力还大半在报纸里头的次郎总算转身,想这小家伙怎么了,口气居然已经开始上目线。
可先前的只言片语在脑海中串联起画面,他突然不知怎么就想起来,送四郎的时候四郎一直要哭不哭地瘪着张脸。是在自己无意说了句三郎那家伙不知道闹什么别扭不来送你啊的时候,四郎突然就哭成那样。
不会吧……
好长的沉默中他突然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挂钟,“行了小孩子该睡了,今天打样了,要咨询明天再来登记啊。”
五郎不情不愿地撑起身子,瘪着嘴拽住他的大拇指坐起来,光脚伸到地板上来回划拉着找拖鞋。
“都说不是小孩子了……”嘟嘟哝哝。
包裹着自己拇指尖的掌心格外温热,次郎低头看着五郎的头顶。
五郎还很小的时候时真时假地撒娇,怕黑,做恶梦,有蚊子,后面河里青蛙在叫。
以各种理由赖着不走,哄也哄不回去便只能让他留宿了。
后来次郎开始莫名觉得别扭。
有次是因为缠着一郎的时候被告知次郎那个不可见人的疤是火焰的形状,抱着“那一定很帅”的感叹又起了偷看念头的五郎就又找了借口赖在次郎房间不走。
半夜以为次郎铁定睡死了,偷偷要去掀他的T恤,哪知道被躺在旁边一直没合眼的人拍掉了手。
被识破诡计的小孩不服气地切了一声,终于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却发现旁边没人,坐起来看到次郎穿着睡衣坐在窗前,整个人睡趴在书桌上。
梦、梦游吗……
五郎不禁忧患地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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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技术棍2010/11/17 22:58:00
五郎11岁的时候次郎28,常被人问及婚嫁。
三郎从17岁那个春天开始似乎再也没有恋爱,学习以外全身心扑在了乐队上。高中毕业时的成绩不错,却没有继续升学,找了个琴行当店员,隔三差五和乐队跟些不大不小的商演。
次郎分明记得原本是四郎的吉他弹得更好,如今问起却说功课忙打工忙,已经不怎么玩了。
反倒是小时候不小心弄坏四郎吉他的弦,拿了一郎给的东西想修却被抓现行,被四郎吐槽连鱼线和琴弦都辨不清的三郎,把吉他变成了自己几乎整个的生活。
次郎一度对这看似毫无来由的互换感到不解,在明白有些事之后再细想,却觉得分外苦涩。
一郎是不知何时交了那个画家朋友。等大家发现是男朋友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所有人都觉得奇怪,条件优如次郎居然会没有过女朋友。
嘛,也不是没有“过”啦……
约会那天傍晚去看了电影,出来发现有来自同一个号码的好几个未接电话,打回去说是儿童医院。
医院?!
“是是的我是,我是他家人……”
那头的护士声音轻柔,说,因为您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们找了另外的家属。
另外的……家属……
次郎大喘气冲到医院的时候,五郎已经打着点滴睡着了。眼皮眼眶都红红的,还挂着半根鼻涕。
次郎叉腰对着隔壁座位上也睡得神鬼不知的那人心想,这位另外的家属你特么还能更不靠谱一点吗。
没好气地推了下一郎的肩膀,后者一个激灵醒过来,“呀,你终于来啦。”
“说什么终于……”
“真是没办法唉,在家睡得正香还被电话拖起来。”
“……睡睡睡不是睡就是睡除了睡还是睡你是树懒吗!”
一旁的护士对忽然就大声起来的次郎作出“请安静”的手势。
一郎打了个哈欠,看向次郎的眼神已经不再睏沌,似乎在努力斟酌不激怒对方的语句。“你在不爽什么?一直联系不上你的话找我没错的吧。”
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堵着胸腔找地方往外钻,次郎四下看了看,到底觉得没一郎那脸皮再占个座位,就在五郎旁边蹲下身默默看着他。
“小五找你找得整个医院都要撕心裂肺了……”一郎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
“找我?”次郎掏出纸巾,伸直手极小心地抹掉那半截鼻涕。
也不知道五郎那天跟同学吃什么吃坏了,别人都好好的就他一个人肚子疼,学校留的紧急联系人手机总不接,电话就打去了家里。
这岁数的孩子已经知道要强,被笑话说没用是比什么都可怕的事。所以到五郎开始又哭又嚷的时候已经是疼得脸发白。
“那一声声‘哥哥’惨烈得,护士姐姐都快哭了。”
次郎还在为没赶上这茬无比难受,听见这话讪笑一声,蹲那儿苦涩地说他那不是叫你么,你还给睡成这德性。叫大叔那才是叫我呢。
一郎用那种“少来了”的眼神瞥他一眼,慢_Tun_Tun说,“他叫我是あに,其他就三郎四郎,只有跟你是小时候那样,叫にいちゃん来着。这点我还是分得清啊。”
にいちゃん啊……
次郎来回耙着头发,试图在脑海里那一声声大叔中间找出五郎这么叫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已经想不起来了。
明明当面都不肯再叫一声,都学会爱理不理了。这是要怎样。
他颓然地把头埋在两臂之间,再一次在五郎终于长大的欣慰和另外一种不可名状的失落里挣扎起来。
后来,那个女朋友就变成过去时了。
也正常,他那平常跟人无意义寒暄都五句以上的性格,那天晚上脑子空白撂下人就跑,却从头到尾都没想起和人姑娘说个抱歉。
而当他发现自己逐渐记不起那个所谓女朋友的样子,却还是清晰记得那天晚上五郎输的是哪种点滴。
以及第二天清晨挂完水,自己去开单取药,回来发现人又不见急急追出去的时候,看到那个已经一个人走了老远的瘦小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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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 =2010/11/22 0: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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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色小花不甘寂寞~XD,LZ我迎风摇摆得花瓣都要掉了,求更!万能站务Johnnys-BBS图志 photo购物 shopping
94 技术棍2010/11/22 11:18:00
16岁的五郎第一次和次郎吵架,在饭桌上摔了碗两手空空跑出家。
当一切温情美好的场景沦为记忆闪回,那个咧着包子脸奶声奶气读作文的小孩,已经梗着脖子用变声期的公鸭嗓说家长会表你来开。
次郎被叫去学校的路上头脑里一片混乱,赶到办公室的时候早已人夜,只有社团活动结束最晚的学生们在结伴回家。
五郎和一同被留下的两个男生坐在办公室一头的椅子上,一个很快被家长带走,另一个脖颈里有触目惊心的血痕。
次郎的目光在五郎长得瘆人的指甲和颧骨上的淤青之间来来回回,说不出惊慌和愤怒哪种情绪更强烈。
想是叛逆期的少年难免如此,五郎初中的成绩并不算好可也有惊无险上了高中,以为可以稍许放心。结果……
少年的骨骼日夜飞长,渐宽的肩膀撑起制服的白衬衫,袖口卷起,露出已经开始有坚硬线条的前臂。
原本安分束在库腰里的衬衫下摆被歪斜着拽出一半,团作一团的领带从库袋口挂下一截,不能染黄发就漂了一撮在耳鬓若隐若现。
拖沓步子使得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显得很刺耳。
“……好好走路。”
几年前还会念叨着现在不挺直长大会驼背之类的去碰他的脊梁骨,被无言地甩开几次之后次郎不再伸手,原本训诫的口口勿也变成近乎恳求。
路灯下的少年斜着肩回头,乖戾的眼神投向几步远的那人额头渗着汗,一手公文包和西装外套,一手书包和制服上衣的可笑样子。
“书包自己拿。”次郎把挂着制服和书包的那只手向前伸。
“……手痛。”五郎没有动的意思。
“…………打人的时候怎么不痛?”
见前面的人又转身要走,次郎冷着声问道。
啪沙。
五郎回头。“喂!”
以为也就是一如既往的口头说教,逞个强就会妥协地跟上来。结果那人居然真的把自己的书包和上衣就地扔下,大步流星朝自己走过来。
次郎冲到面前扬手的时候五郎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一缩,不知原本是不是要揍上来的拳头犹豫地停在半空,最后只是不着力地落在他肩膀,扯住开着两颗扣子的衣领给他整了整。
五郎无言地走回几步,弯腰把书包和制服拾起来,甩在库腿上拍了拍。
手是真的痛,每一个动作都像能听见指节在嘎吱作响。
他说不清自己在恨什么,哪里来那么多难以追根的怒气。
几个哥哥有各自的优秀,而自己那么普通,甚至还有很多意义上的自卑。
体弱被排挤,长相被说娘们,更不用提涉及父母的那些恶毒话语。对小时候的自己而言尚是亦假亦真,长大以后难免一句句都记进心里。
他隐约知道和自己处境最像的四郎也经历过这些,但好歹他有废寝忘食扑进游戏也依然保持一等一成绩的能耐,而自己不行。
要怎样让他淡定。
次郎竭力回忆自己的高中时代,作为优等生的自己也会在经过不良同级生身边时被冷嘲热讽,但却从来想象不出与其正面冲突的情形。
三郎仿佛能和一切友好或不友好的生物和谐共处,四郎和一郎同样的我行我素。
如果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话,那就是性格太柔软的五郎会被欺负。
所以他才在十几岁的五郎脾气变硬的时候莫名觉得安慰,甚至还会暗想,让他学会直面挫折大概以后的人生路上不容易吃亏,哪里想到。
之前一次吵架是在自己出差之前,缘起也不过就是吃饭洗衣打扫房间,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一郎当时又远行在外,没有人镇得住场面。五郎跑出去之后次郎连想追都站不起身,对面的三郎默默看他放下筷子,为了抑制_chan抖般两手紧握抵住额头。
第二天依然做了早饭,五郎却故意撂着不吃就出了门,气极又受伤的次郎没有像往常那样把离家几天的伙食都安排好,拉了行李就走人。
去的地方很偏僻,手机信号也不好,想想不放心就几次忍不住要联系,最后还是算了。
坐在摇晃的列车上他一个人心事重重地睡着了,梦见和还是小孩子的五郎一起去跑步,跑完步之后两个人气喘吁吁躺倒在草地上,五郎用小手揉次郎的头发,说大叔以后就是我的宠物了。次郎笑了也爬起来揉回去,五郎尖着稚嫩的嗓子叫呀大呀大。次郎停了手,给他撸顺了头发,抬头看着他的五郎突然小声说,你敢不敢亲我?
次郎的嘴唇_chan抖了下,愣神之间五郎已经爬起身逃开。
他在空无一人的电车上一个冷战醒过来,才发现自己随身的包被人扯开了拉链。抱着包猛地站起身时电车的门恰好关上,多半是窃贼的陌生孩子在车窗外的站台上溜得飞快。
次郎的钱包里有一张照片,可能是他和五郎的唯一一张两人合照了。小时候在游乐园摔哭了拿棉花糖哄他,次郎蹲在旁边指着镜头,小半个脸还被巨大的棉花糖给挡掉。
因为不止一次被无意看到的旁人大惊小怪“舞驾君有儿子?!”而藏到了收据后面,这下也没有了。
次郎打完几个银行锁卡的电话之后默默望着窗外。
有些东西,也许真的注定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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