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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勤劳感谢日2010/11/22 20:39:00
1.
送走最后一个离开乐屋的人，回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半。
只有在空旷的空间里才觉得自己慢慢安静下来，几小时之前还在耳边回响的尖叫声开始渐渐远去，而那时候眼前漫身寸迷离的舞台灯光，如今也换成了房间里普通的白色灯光。
薮宏太斜躺在沙发上，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消散得很快。方才还在一起努力加油的伙伴散场之后各自回家，打过招呼道过谢，看着每个人的笑容在眼睛里定格一秒钟，再抬起头来，已经是对方远离的背影。
惟独对八乙女光没什么印象，记得回来时候是一起过来的，他走在自己身后，听见他跟staff说“谢谢”的声音。
等进了乐屋大家乱作一团，收拾东西的找东西的发表感慨的，什么摔在地上的声音和谁被踩了脚以后的发出的叫声夹杂在一起，像是参加完party以后，又回家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看了部小电影。
渐渐平静下来薮宏太打算去洗个澡，想想明天还有什么工作。站在舞台上之前谁都无法预测自己的未来，如同谁都无法预见走进当初的那个教室会碰见谁，又会和谁走过长长一段路。
站在浴室门口薮宏太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流水声，心想可能是最后走的谁没有关紧水龙头，慢慢放下脚步，却在准备拧开浴室门把手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总能在这个时候想起八乙女光。
不是最喧闹的时刻，不是忘乎所以尽情狂欢的时刻，他想起八乙女的那些个瞬间已经散落进了各个生活的缝隙。
那一瞬间他想起某一次杂志取材，主题只有他们俩，他们面对着彼此，看着对方，身后没有任何华丽的布景和装饰，只有空无一物的房间和为了突出主题直身寸下来的聚光灯光。
那时八乙女在想什么呢？看见他嘴角微微扬起，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时薮宏太只是想，原来他跟这个人在一起已经这么久了。
在那一两秒钟的时间里，周围的一切仿佛停顿。回过神来薮继续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于是拧开门来，走廊上的白色灯光在漆黑一片的浴室里画出门和门框之间夹缝的形状，薮伸手在墙壁上摸索着找浴室灯的开关，却听见从最里面传来有些被水声冲散得支离破碎但却异常清晰的声音。
“别开灯。”
是八乙女光。
2.
薮宏太一怔，他以为八乙女已经走了，就要摁下开关的手停了下来，伸手回去把耷拉在肩膀上的浴巾拿下来，换了个方向绕在脖子后面。
“你……你还没走？”
他想了半天唐突地蹦出这么一句，听见里面的水声突然变得很大，热气伴随着水流升腾起来，慢慢向他站着的人口聚集着。
“嗯，有点累了想休息会儿。你开灯吧。”
薮宏太打开浴室灯，看见八乙女背对着他站在最里面的位置冲澡，不知道他在里面呆了多久，皮肤因为水的冲刷开始有点泛红，他慢慢走过去把浴巾挂在一边，在八乙女光旁边的位置打开水，透明的Ye_Ti突然从头顶的花洒喷出，顺着发线流下来。
薮侧过脑袋，看见八乙女伸手拿洗发水，“你才洗么？”
“嗯。"
“那之前那么久你在干吗？”他一脸疑惑地看着八乙女把洗发水摸上头发，揉搓出白色的泡沫。
“想事情。”
想什么呢？薮宏太在心里想，却没有问出来，这大概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他觉得八乙女不会告诉他答案的事情，便不会出口去问。
或许只是等待八乙女自己告诉他。
多少年了呢，有时候薮宏太心里会突然蹦出这样的想法。以前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自己的二十岁成人式过得也很平常，却在跟八乙女光在一起的时候，对方被很多人说“啊，马上要20岁了啊”的时候，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想起很久以前他说，等你到了十八岁就跟我结婚吧。
想起那个他们对望着彼此的杂志取材时候自己说两个人像熟年夫妻一样。取材完后被八乙女吐槽这要是真登在杂志上发表出去会很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关系。”薮宏太记得自己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都这么多年了。”
会觉得这么多年过去，大概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这么想吧，薮宏太看着八乙女不紧不慢地揉着头发，汇聚出更多的泡沫顺着头顶流下来，被打在背上的水花冲散，溅去四处。
“薮。”
“嗯？”
他听见八乙女叫他，那一声短短的“yabu”像是耗尽了八乙女全部的勇气一般，收尾得没有底气。
“时常我会害怕，每次开完演唱会这样的时候。刚才还在那么多人的包围下，突然就变成自己一个人。很害怕这样的感觉。”
薮停了下来看着八乙女，任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看着自己越走越远，在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气。最近我总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想起做新干线往返仙台和东京之间的那些个周末，无数次地做梦，梦见山下和鲇川，梦见高中时候的那些日子，想起毕业典礼差点流下眼泪的那些个瞬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起这些来，薮，我……”
他看见八乙女停顿住，死死咬住下嘴唇止住了下文。
3.
薮宏太从后面抱住八乙女光的那一瞬间，感觉到前面的人不自觉地_chan抖了一下。
而自己却没有一点心慌，心里异常地平静。像一面镜子，透过去看见了八乙女，也看见了自己。
八乙女光抬起头来，花洒喷出的水冲散了头顶的泡沫，顺着铜色的头发滑下来，从他们俩之间的缝隙里溜走。
薮宏太闭上眼睛，他想告诉八乙女光，我还在这里。
那些事情并不是虚无缥缈的幻觉，它们真实地发生过——刚人社时那些个艰苦的日子，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站在舞台的中央而努力，就算失败也要一如既往地拼命，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依然要微笑面对。还有相遇和离别，那些个曾经陪伴在身边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走了。有的毅然决然，有的拼命想要留下，但还是无法抵挡时间的流逝。
薮宏太在脑海里搜索了很久，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词语来表达这些感情。
他只想靠在八乙女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吹起，然后用小到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像诉说一个广为人知的秘密一样告诉八乙女，“我还会在你身边，因为我是你七年的相方。”
但最后他只剩下死死环绕着八乙女的双臂。
薮宏太抬起头来，亲口勿着八乙女的发梢，还未冲干净的泡沫带着洗发水的气息流进嘴里，充满苦涩的味道。
他顺着头发轻轻咬着八乙女的耳朵，用几乎要把对方弄得喘不过气来的力量环绕着他。
不想离开，于我，也是一样。
害怕不害怕的事情，谁不会有呢。
薮宏太亲口勿着八乙女光的脖子，舌尖顺着他的脊椎一点一点向下推移。温热的水流顺着两个人的身体向下，身体开始发热。
八乙女光转过身来看着他的一瞬间，两个人的嘴唇触碰在一起，巨大的冲力让八乙女的后背撞向了旁边的墙壁，撞上去的一瞬间眼前出现了幻觉，他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坐在节目录制现场被布置成教室样子里的课桌前唱歌，薮宏太站在他不远的地方唱，只有他们两个人，然后很多人从身后跑来，前辈，同期，那些个现在还在身边，或者很长时间被他淡忘的人。
回过神来是薮唇间的味道，舌头缠绕在一起，两个人的温度融合在一起，彼此融化然后燃烧，像是看到夏天花火大会时候突然在天空炸开的礼花，第一发来的很突然，在那只有刹那间的光辉下面是喧闹的人声，宛如一场盛事。
他们之间的感情渺小不可及，出双人对能穿红蓝衣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但对他们俩来说，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没有其他人可以替代的盛事了。
4.
薮离开八乙女的嘴唇，咬着他的下巴，然后被对方挣月兑反咬住下巴，想起来腮边还有一点刚刚长出来的胡渣。
二十岁了，终于，八乙女也要成年了。
没有问过他成年的愿望，除了成年式要穿着很隆重的西装参加庆典，在法律上会被规定更多的权利义务，撇去这其他没有什么不同。
他轻咬着八乙女的喉结，声响消失在哗哗的水声之中，流下来的水偶尔会糊住面前的视线，薮宏太勉强睁开眼睛，继续亲口勿着他。
那时候薮宏太想起很小的时候，男孩子都希望玩具全归自己所有，于是为了一张假面超人的金卡也会彼此大打出手，谁都不肯让谁。
重要的东西因为年龄的增长开始改变，有时候觉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怎么也无法把他们全不囊括其中，而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只有前面这个人，和他自己。
两个人重新抱在一起，薮想这个拥抱是不是来得有点晚了，如果早一点的话，八乙女也许不会因为这些恐惧的事情烦恼这么久，自己把自己关起来独自面对。
他装作生气地抓着八乙女的背，像是在责问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和自己分担。
慢慢地，手上的动作变轻，薮宏太感觉到八乙女光的整个身体向他靠过来，他能做的只是用尽全力去承受这份重量，绝对不松手。
“傻瓜……”
薮宏太轻轻地说道，“我在你身边又没有凭空失踪，你个傻瓜……”
进人的一瞬间听见八乙女低沉的鼻音，动作有点放慢，八乙女伸胳膊反手勾住薮宏太的脖子，他被那样的推力拉向前，带着突破的渴望闭上眼睛。
某个时点薮宏太经常做一样的梦，梦见自己坐在高速行驶的汽车上，然后汽车失控，他顺着惯性快速冲下陡坡，无法控制速度的增长，在感觉自己就要撞上什么的时候猛然醒来。
那个时候，他想起来还有八乙女光的存在，等度过了这个晚上，明天就可以在收录现场看到他，live录制结束的时候他会对着镜头做各种稀奇古怪的表情，会猛然蹦出来一句吐槽，会没事儿跟他讨论以后给自己孩子取什么名字。
身体随着动作一起一伏，有什么他说不出来的东西在心里慢慢聚集。
应该是感谢，作为同团成员的，作为朋友的，作为他无法割舍的存在的，作为他喜欢的爱的八乙女光。
也或许带着和对别人的感情些许不同的成分，只有这一部分是他薮宏太独占的，绝对不会让给任何人。
之后还有多少年呢？他自己也不知道，过去的年岁让彼此历练成了现在的样子，今后还有什么磨难，或者幸运的事情等待着他们，谁都不知道。
正因为答案尚且并不明了，才更加愿意走下去，带着对未来的试探和期待，和面前的人一起走下去。
不会因为什么而轻易退缩，却会因为他的存在更加充满勇气。
薮宏太想，他想告诉面前这个人的，除了这些也没有别的了。
5.
高朝来临时两个人的身体剧烈地_chan抖着，之后是翻滚而来的疲惫，薮觉得自己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不过好在有水的关系，并不明显，谁也不知道。
他放开八乙女的身体，走回旁边的位置开水淋浴，一切的痕迹随着沐浴露的泡沫混合在一起，在地上绕了小小的几个圈，顺着下水道口消失干净。
从浴室里走出去薮宏太走在前面，擦着头发回过头去看着八乙女脸上开心的笑容。
“我总希望所有人都留在我身边，每次觉得谁不在了，就会感到恐惧。甚至觉得有一天早上起来，所有的东西都会不见，那样的感觉时不时会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薮宏太没回答八乙女光的问题，只是回过头去说，“你还想让所有人留在你身边？好贪心啊！”
八乙女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啊，是啊……”
薮宏太推开乐屋的门，看见那个房间和他走之前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墙上时钟的钟点前进了一个多小时。今天过去明天来临，这种昼夜交替中间他们在一起的日子慢慢叠加在一起，一天又多了一天。
薮宏太听见八乙女光在他身后，用不大却很清楚的声音说，“能有你在就够了。”
于是他回过头去，看着对方湿漉漉的头发搭在额头前，狠狠地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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