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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花生君2010/12/6 2:45:00
逻辑混乱BUG繁多,主CP是凉慧(这CP小众的我都没脸说出口)
1.
星球编年史J,新纪元147年。
天快亮的时候一直艰难呼吸的男人终于安静下来。
说是呼吸,可实际上山田觉得他仅仅只是吸人空气,非常吃力地,难耐地张大嘴,胸口剧烈起伏,空气进人半程,戛然而止,突兀的停住,像是永远到达不了肺部,紧接着立刻开始下一次的吸气。
一直没有呼出的步骤,那么多半口半口的空气,都融化在了将死的身体里,也许顺着腹部的伤口和血一起流了出去。
安静下来,夜晚风的声音非常清晰,黎明微紫的光线,山田随手扯下沾血的窗帘,盖住男人的脸。
手腕上的内部无线联络装置发出呲的一声,紧接着是呲…呲…呲,短促的紧迫的,山田不耐烦的甩了甩胳膊,这玩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像携带那样好用。
“CJ6409,听到……答”
“是”
“那个人……了吗”
山田皱眉,用手指磕了嗑金属制的接收器表面,杂音似乎小了一点。
“是的”
“没有留下指纹和其他痕迹吧?”
“没有”山田最后环视了一下开始变亮的房间,一切都和几小时后的新闻照片口勿合,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
“你准备好了吗”
“是的”山田冷静的回答“编号CJ6409,请求返航”
“返航倒计时10秒,9,8,7……”
山田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领,这是无论经过多少次时间旅行,仍然无法克制的神经质般的小动作,信号接收状态良好,看来这次不会再像前两次那样提心吊胆的等待着失灵的装置,山田闭上眼睛,光线透过轻薄的眼皮穿透进来,一片光白,在进人那个窒息的世界的最后几秒,耳边听见接收器里机械的读秒声,山田忍不住想,下次他们应该直接派一个外科医生来。
想到有冈大贵,闭着眼睛的山田发笑。
法医也行啊……
…………………………………………
有冈几乎是整个研究所最清闲的人,每次有尸体运进来,他都只是关上验尸间的门,十分钟(请注意,这是一个非常精准的时间)后,他打开门,一边往存档室的方向走一边拿着档案纸在死因一览写下自煞,而方式则是千变万化的,有时是溺死,有时是血管破裂,有时是窒息——这取决于山田今天的任务又出了什么样的差池,总之就是,山田的任务从来没有成功过。
死去的人到最后无论如何都会死,时间相差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严谨的来说,山田隶属于联合Zheng__Fu的一个新型科技开发研究所,但相比于其他Zheng__Fu部门而言,山田工作最大的特点就是保密性,这是一个尚在实践阶段,远不够成熟的项目,它甚至根本不应该过早的投人使用,如果不是因为……
如果不是因为几年间公民自煞率已经远远超过了Zheng__Fu所能控制和掩饰的范畴。
而山田的任务,简单的来说,就是通过尚不完全成熟的时间旅行器,回到自煞发生的现场,尝试是否能够制止……即使不能,至少也要知道自煞的成因,加以总结分析,让Zheng__Fu知道在公民的世界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于干净利落的死亡方式,没有遗书,没有征兆,也许前一秒还在一如既往的上着班,处理着日常的事物,下班回到家,甚至记得做好晚饭,之后推开窗,纵身一跃,之类的。
如同打哈欠是会传染给身边的人一样,自煞这违背着人类原始本能的丑恶行为,也轻易的如同病毒般扩散开来,那绝望和厌世的决然传递给了空气,灰尘,光线……人类。
山田跟在有冈医生的身后,一边试图跟上他的步伐一边探着脑袋越过他的头顶去看死亡记录,第一次死亡的一览中填写着‘坠楼’的字样,下边还有一栏,写着‘干预后’,后面是一片空白,有冈正在边走边写下‘窒息’
相当的言简意赅,完全无法描述出男人当时缓慢死亡的胶着和痛苦。
之后还有一个操作人的签名栏,有冈停下来,将纸推到山田怀里,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快签名”
山田乖乖的接过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刚想说晚上要表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走廊的拐角处出现了司空见惯的情景,一具新鲜的尸体被运了进来,盖在它身体上的白布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边,看样子死状颇为惨烈,跟在旁边的是和山田同样职务的操作者——这是他们的职务名,非常简单利落的名称,完全符合联合Zheng__Fu的风格。
新纪元147年,一切都得到了崭新意义上的简化,再也没有冠冕堂皇的称谓,复杂多变的流程,一切都是为了让星球更加繁荣和稳固的存在,人们自觉的履行着简要精准的权利和义务,并且乐在其中。
起初山田以为八乙女光穿了一件红色的褂子,还在暗自觉得他品味诡异,走近一点才看到,也可以说是才闻到,那浓重的血腥味,八乙女全身上下都被血染红,应该说是浸透了,他情绪相当激动,一边跟着被推进的尸体,一边向他的同组搭档大声的抱怨“我绝对不会再去了,这是你的失误,你应该自己向管理中心递交说明报告”
他的搭档薮宏太是个相当坚定的难缠家伙,完全不理会八乙女气急败坏的态度,只是冷静的说:“报告我会交,但是你必须再回去一次,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目标人物”
他们一边争执一边走近,看见有冈站在这,八乙女停下来说“有冈医生,你在这正好,腿动脉扎破了,喷了我一身血”
有冈转身撩起尸体盖住脑袋的白布,山田认出来那是昨天还在新闻里信誓旦旦的说着要消除危机,回复平和社会的新闻部长,难怪薮坚持让八乙女再回去一次。
山田一边在心中咋舌一边庆幸好在他的任务目标不是这位部长大人,具体出了什么样的差池他也不想弄明白了,将签好名的纸塞回给有冈,转身迈步,听见有冈医生吩咐让他的搭档回来签名,山田应了一声。
每一个操作者都配有一名专属的搭档,事实上这个项目成形的最初就是以两人两人的小组形式构建的,操作人和监督人,监督人负责在正常运转的时空中监视操作人的任务进展,记录状态,控制返航时间,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危机处理。
也就是说,一旦遇到不可控的情况,监督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下达最准确的命令,必要时也可进人逆转的时空中,简单的来说,就是同生共死。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上个月他们的同事就在一次例行任务中品尝到了失败的苦果,所谓的失败,并不是指无法阻止自煞行为,这几乎是一定的,理论研究部门的人想必早就料到了事件在时空中的不可逆转性,换句话说,他们只是在做千分之一次可能成功的尝试。
那一次的监督人没有控制好返航的时间,造成了延误,导致操作者被当做杀人犯被逮捕,现场有充足的证据,指纹,工具,一旦自煞事件有第三者参与并且被判定为另一种形态,比如谋杀,时间旅行就不能再重复,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再回去更改一次过程,Zheng__Fu的保密项目绝不能公开,甚至连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很少,山田的同事被当做杀人犯被重新抓回监狱,当然,他事先被植人了保密程序,死都无法向不知情的人透露事情的真相。
而他的搭档也理所当然的被研究所革职,去向不明。山田听说,他被Zheng__Fu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同样送进了监狱。
新纪元147年,监狱已经月兑离了传统意义上的监禁,而是以基因冷冻的形式存在的,如果你被判刑20年,那么你的20年将在冰冷蛹形机器中度过,你不需要进食,没有了意志,却仍然在进行着基本的代谢,于是二十年之后,当你融化开来,已经变成了衰老的样子。
山田下楼走到办公区域,推开挂有编号CJ6409的门,门上同样挂着另一个SU9021的编号,那是他的搭档,中岛裕翔。
这里是他们工作的全部区域,包括执行任务时,因此在门的正对面摆放有精巧的机械装置,一个小型的对话操作台,几乎只相当于汽车的驾驶座大小,无数的按钮和操纵杆,屏幕,音频设备,提供给监督者做现场控制。而在它的另一边,是一个只能容纳一个人站立的密封舱,当需要进行时间旅行时,山田就必须站进去,闭上眼睛(当然这只是山田的个人嗜好)几秒后进人锁定的时间,通常是自煞事件发生的几小时前,请注意,他只是回到了几小时前,却没有进行瞬移,所以几小时前的山田仍然在这里,但是他绝对不可以打开密封舱的门出去,因为时间旅行中的操作者被禁止出现在研究所内部,这主要是为了避免对其他工作人员造成错乱感,最重要的是,如果遇见了几个小时前的自己,比如打开舱门,三个小时前正是午休时,无所事事的山田坐在办公室一边吃面一边看漫画,抬起眼看见旅行者山田,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也许他会抬起头打个招呼,说一声‘辛苦了’……或者向他打听他们相距的时间差中所发生的事……
一切都乱了,糟透了。
所以操作者在时间旅行时必须直接乘坐密封舱抵达地下停车场(所以它还是一部电梯呢)在那里有专门的飞行工具,已经被设定好了固定的航程,它将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标人物的事发现场,开始毫无希望的救援。
当然整个办公室除了时光机这一个光鲜的设备之外,其他的东西就显得平凡多了,两台电脑,沙发,椅子,文件柜,相比于其他组比如薮和八乙女他们,山田和中岛的办公室已经算得上干净整洁,这得归功于山田原本就是一个热爱干净,而中岛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因此也可以说,他们唯一取得了巨大成功默契的东西,就只有共用区域的卫生。
其他的……比如工作什么的……糟透了。
山田皱着眉走进去拍了趴在桌子上的中岛的后背一把,力道大的足够把他震起来,果然中岛一个挺身,显然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用被惊吓到的语气对山田抱怨“吓死我了”
山田坐到他对面的桌前开电脑,翻抽屉,懒得抬眼看他“有冈医生叫你去签名”
“哦……”不情愿的拖了个长音,绵长的语调中隐约含有‘就这事啊?’的意思,让山田忍不住抬起脸白了他一眼。
中岛哦完了也不起身,又继续倒回桌前趴着,山田连跟他说话的兴趣都没了,直接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被踹的人极其耐烦的回应“我胃疼……”
山田有相当不好的预感。
“记录呢?”
中岛没敢抬脸,搓起桌面上薄薄的一张纸蹭到山田桌上,山田看了一眼,果然很有中岛的风格,只简单记录了两个时间点,目标人物名称,前后死因,而自煞原因一栏写着‘听不清’
山田忍了好久才强压下举起桌面上随便什么向着中岛那颗乌黑的后脑勺猛砸过去的欲望,一边痛骂自己真是没用一边拿起笔在自煞原因旁边补上‘工作受挫,无明显诱因’接着推还给中岛,对方的胃痛似乎瞬间减轻了不少,笑嘻嘻的接过来,一边没话找话“我说,你有没有看过C组的事件记录报告”
山田丢给他一个‘你还有脸说这个’的眼色。
接收到山田情绪的中岛识趣的闭上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伴随着轻松的神情和愉快的呻喑。
山田戴上眼镜,最近视力好像越来越不行,镜片的帮助仅仅衍生到直径两米,在那之外的东西全都毅然决然的泛起了毛边……比如,中岛的脸,应该怎么说呢,那是一张似乎永远感受不到沮丧和失望的脸,山田想不通,他和中岛的工作角色根本从一开始就错了,让中岛去做操作者,想必会比他轻松的多。
“今天也要去浅野医生那里吗”中岛忽然问他。
山田摇摇头“不想去”停顿一秒,说“没用”
中岛没跟上“什么没用?”
“不知道是对我没用还是他太没用,总之就是没用”山田推了推眼镜,想终止这个话题,却看见中岛笑了一下“不如你去试试新来的那位医生……姓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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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挂着的牌子印着‘伊野尾’的字样,临走之前中岛一个劲的叫唤说就在嘴边怎么就想不起来他姓什么了呢,今天下午我还见过,说起来……山田想起中岛说话时忽然明亮起来的眼睛,略带兴奋的说,真是位美人呢……
他敲门,等待里面响起回应便拧动把手,微凉的触感,门里的人在办公桌前抬起头。
严格的来说,山田并不是一个对相貌这件事有所研究的人,因此在第一次见面的最初,他看到的仅仅是一个端坐在办公桌前,看见他进来,便抬起头,撩开一点遮住眼睛的刘海,点头微笑的年轻男人,至于五官……好吧他的近视也许真的越来越严重了起来。
“初次见面……”山田的躬鞠到一半,忽然听见年轻的男人说“你是山田凉介吧”
山田微微诧异的抬起头,回答说是,疑问还来不及说出口,那人便又说“浅野医生把你的档案转给了我,从今天起,你是我的病人”看来他习惯于快节奏的对话方式。
山田的心里略微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拥堵,没有接话,年轻的医生也没有给他接话的机会,又再说“我正在看你的资料,很容易记住,你的脸”他说话时始终维持着相同的表情,礼貌的微笑,礼貌的语气,礼貌的……疏离。他站起来走出办公桌,到沙发前,指了指说“请坐吧,我叫伊野尾慧,你也可以叫我伊野尾医生”
山田向前挪了两步,并没有坐下,而是决定将胸口的拥堵表达出来“所以说……浅野医生把我丢给了你?”
年轻的医生愣住,山田继续“我比较棘手,对吗”
“浅野医生没有跟你说吗?”他露出一个抱歉却又失笑的表情“他觉得一部分患者对他的治疗方式和思路产生了抗性……你知道,有时候问题如果不能得到解决,就必须换一个方向”
“所以我是问题最严重的那一个?”山田抿了抿嘴唇。
“我的接任让你觉得不舒服吗?还是你比较喜欢浅野医生?”
“至少他努力帮助过我”山田终于明白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是什么……那是,又一次在自己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被毅然抛弃,从头到尾,没有人听过他的意见,山田的意思是,尽管他也想试着换一个医生问一问没错,但在他还没有决定是否真的需要更换医生之前,已经有人替他做出了绝对的决定。
“对不起”年轻的医生低下头,语气中却没有太多的歉意“这也是研究所的意思”
“是吗”山田冷笑。一种强烈的被控制感使他的后背泛起了凉意。
“我也会努力的帮你”
“所以你是更高一级的心理医生吗”
“什么?”伊野尾似乎没有明白。
“我吓到了浅野医生,我让他感觉到害怕,所以他将我丢给你,你也许是刚刚毕业,你……”山田停了一下“这么年轻,一定是觉得自己什么样的病例都能治好,所以自信满满的答应……到最后,在你发现我无药可救的时候,也会像他一样,向研究所申请说自己能力有限,希望派遣更加优秀的心理治疗师,然后像丢弃烫手的山芋一样把我丢给别人”山田尽力使用平静克制的语气。
年轻的医生显然训练有素,平静的接话“我看了你的档案……”
“你当然看过我的档案,想必还将我列为你事业的一项挑战”
伊野尾并不理会他的挑衅“在浅野医生的记录里,除了幻觉意识障碍,轻沮丧症和疑似解离症之外,并没有提到你的对立反抗性人格……我在猜想,这是他的失误,还是仅仅因为……你比较讨厌我”
一瞬的寂静,来不及让山田接话,门把传来被转动打开的声音,山田条件反身寸回头去看,生面孔的年轻女性,看上去像是伊野尾的助手,她看见山田站在里面略有些吃惊“对不起……”抬起手腕确认时间“我不知道您这个时间有病人”说着要退出去,山田抢先一步走到门边,一边说着不用了,我的治疗到此为止,一边快速消失在办公室。
“对不起……”摸不清状况的助手再次道歉“我的打扰让他生气了吗”
“没关系”伊野尾安抚助手,走到桌边再次拿起山田的档案“他会再来的”目光向上看到‘年龄’一栏,像是自言自语般“17岁啊……看来也许不是对立反抗性人格”年轻的医生轻轻的笑了“只是17岁的……叛逆症而已”
tbc
DUMeter于 2010-12-6 14:25:26 编辑过本文
13 花生君2010/12/7 23:44:00
表示对LS姑娘提到的文完全不知情,既没有听说也没有见过,所以这真是神奇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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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J6409,成功抵达目标空间”山田小声的报告。
“你看见了什么?”
“普通的日式庭院而已,一棵树”
“什么树?”
“我不知道,凋谢了,也许不是它的季节”
“看见了他吗?那个画家”
“没有”
“根据资料里的情况,他将在半个小时以后在面对庭院的房间里上吊”
山田小心的走上连接着庭院和房间的台阶,仰起头,用以上吊的绳子已经安稳的吊挂在了横梁之上,也许是刚刚挂上去不久,白色的棉布仍然在空气中轻轻的晃荡着,姿态缄默。山田走近房间,巨大的画板被摆放在吊绳的下方,一幅看上去刚刚完成不久的画作,山田定睛,画里的景象显然是画家在这间房子里描绘出的庭院,背景和内容都和室外的庭院如出一辙,也许是黄昏或者什么,天空很低,云层翻涌着,像拥挤在一起的肮脏棉花,整个世界仿佛只剩这一间庭院,除此外只有红色和褐色的无边荒野,只不过……本应凋零的树木却在画中生意盎然。
“中岛……”山田对着接收器说话。
“不是说了在任务时不能叫名字的吗”
山田不理会中岛的抗议,继续说“我想我知道这棵是什么树了”
“什么?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白木莲”山田轻轻说。
山田对植物的习性和特征并没有研究,所以无从知晓这种花在盛开时,是否真的如同画中所描绘的那样——完全没有绿叶,只有鬼爪般灰褐色的枝干,颓然绽放硕大的花朵,连绵簇拥的繁复。因为画家的视角看不见花芯的颜色,只有每一朵花下灰褐色的花托,花瓣醇厚绵柔,仿佛女人白皙凝脂肌肤般的触感和颜色。
然而相比起树上正在盛开着的白色花朵,画家显然更想要表达的是树下已经凋零了的残花,每一支的凋谢都如同一只折颈的大鸟,白皙的肌肤泛起鲜血干涸后的红褐色,像盛放时那样簇拥成片的大鸟般的尸体,仿佛无边哀伤和怨毒的死于树下。
“CJ6409……”好像来自很遥远地方的声音,山田的心神都被关在一地尸体般的画布中,分明只是普通的写实景物……“山田!山田!”耳机里的叫声越来越急促,山田回神,应了一声,耳机中立刻传来中岛的抱怨“你在干什么!这不是走神的时候,千万不能被发现了,快点干正经事”
尽管任务的内容是尝试避免自煞者的死亡,但所有操作人所必须遵循的第一条纪律就是不能让是事发现场的任何人发现自己,他们所作的一切都必须是悄无声息,就连必要的抢救也必须等目标人物完全陷人昏迷。
当然,通常情况下,抢救是不会奏效的。
山田走到白色的棉布吊绳下方,拿出准备好的软化剂涂在不显眼的位置,里室瞬间响起脚步声,山田慌忙退出去,把自己藏在庭院与房间之间的回廊里。
“谁在那里”房子的主人好像听到了细微的声音,象征性的询问,在确认也许只是幻觉后便不再在意,而是安静的站到横梁下。
山田看不清画家的样貌,只知道是中年人的模样,并非周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只是安静地,乖顺地。他站在那里注视了横梁上的白布一会,又再转回里屋。
“完了……新……”
山田稳了稳耳机“什么?听不清”
“我说”中岛的声音有一种哀怨的认命感“新闻里的报道,自煞方式变了”
画家再从里屋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的东西,山田却大概已经猜到了,伴随着刚刚成形的猜测,还有耳机里中岛的声音“他烧死了自己”
画家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浇瓶中的Ye_Ti,山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事先的报告里并没有任何痕迹提及他的第二种自煞方式,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决绝和惨烈,没有任何一种迂回的措施可以用于急救,没有第二个选项。
这样,或者那样,生命中永远充斥着无处不在的选择题,一题套一题,直到最终惨烈悲壮的结局。
画家很快点燃了火,看来他已经认定了最后的选项,山田无法做任何事情,他知道几个小时之后画家的尸体将会被警方发现,然后再以Zheng__Fu监管处置的理由交给山田所在的研究所。
山田转过身,火焰的声音在空气中爆裂开,以及画家沉闷隐忍的哀嚎。
“没有办法了”耳机里的中岛说“准备返回吧”
“嗯”山田应了一声,调整好接收器的状态“编号CJ6409,请求返航”
“准许请求……”
“等等!”山田忽然打断,大跨步朝着已经被火焰包围住的房间里跑去。
“什么?!你是白痴吗!你知道刚才如果我已经设定好了返航程序你现在已经消失在不知道哪个次元了吗!”耳机里中岛的声音听上去气急败坏,不过幸好,看样子他及时操作了程序,让山田有幸仍然停留在目前的次元中。
“对不起”山田道歉,但脚步没有停下来,火焰的高温灼热的逼近身体,山田冲到画板前,迅速的扯下画布,所有的动作都必须小心翼翼不留下痕迹,火焰逼近,而画家的尸体已经与橙红色的烈焰融为一体。
………………………………………………
“开什么玩笑我只是法医,法医懂吗”有冈大贵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抬眼一脸无奈又可气的表情看向特地跑来找他的中岛,一般情况下以有冈的工作性质,看见操作者的机会比监督者要多得多,更何况还是原本就不太愿意露面的中岛裕翔。
“我知道”中岛也颇无可奈何“但是我不能带山田去找医生,这样所里就会知道他违反规定跑进现场的事情”
“哈”有冈表情夸张的笑了“你告诉我就不怕我跟所里报告”
“你当然……”中岛理所当然的念头忽然有点底气不足,声音降了下来,小心的说“不会吧……”
有冈起身在身后的柜子里翻找,大概是纱布外用药一类的东西,虽说是法医没错,但基本的治疗有冈还是知道的“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们连累死,整个研究所就属你们组状况最多,要不是山田他……”
“我说你唠叨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中岛打断“山田都快死了……”
然而事实上山田并没有像中岛口中所说的那样快要死了,所以当中岛带着有冈打开门,看见在里面安然蹲在地上翻资料的山田时,有冈从后面不太重的踹了中岛一脚“你不是说他快要死了吗”
“呀!”中岛走近山田,带着夸张和狡黠的表情“凉介你恢复的太快了,刚刚明明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儿了
“你才快死了呢”山田转过脸来反驳。
“瞅你那脸熏的,跟被雷劈过似的”有冈说。
“你说出去想办法”山田看中岛,手却指向有冈“就想出这么个办法来了?”
“什么叫……”有冈本不服气,话语间却看见山田伸出的手背一片灼红,便不再啰嗦,翻出纱布和药水放到桌前,一边叫山田“你赶紧过来,这时候忽然用功了”
山田从资料堆前面站起来,舒展开的身体能更加明显的看清他狼狈的痕迹,高温灼烧的手背,烧坏了的衣服,熏黑的脸,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明亮和清澈。
中岛把转椅拉过来给山田和有冈坐,自己站在他们身边,山田把手伸给有冈,后者仔细的看了看“还行,没烧着,就是给烫的,还有哪?”
“没了,就这”
“怎么弄的”
山田没敢说是因为冲进去抢救原本应该烧成灰烬的画布。
好在police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屋子里的一切都烧的极其干净,他们并没有发现丢失了一幅画,否则案件的定性没准就变成了谋杀,这样的话……山田和中岛显然也要像几个月前另一组出事的同事一样,被研究所抛弃给司法机关了。
分明是极其严重的后果,只是在那一刻,山田完全没有意识到,甚至可以说是缺乏思考的,只是很舍不得那幅画,不想看它转化成灰烬的样子,而对于一副画的怜惜更甚于眼看活生生的人死于眼前的自己,山田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定性。
是习以为常的冷漠么,毕竟曾经有那么多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而打动人心的画却只有这一副而已。
有冈见山田不回答,也不再多问,用纱布小心的缠好他的伤处,完成后叮嘱“表沾水,明天这个时候来找我换药”
“你给我点药我自己擦擦得了”
“你烧成这样怎么擦”
“那中岛帮我擦”
一边的中岛转过脸“嘿,真把我当老妈子了!”
山田就眯着眼睛看他。
“得了,别用你那一张唇红齿白的黑脸瞪着我了,帮你擦就是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帮你收拾烂摊子”
有冈站起来,一副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山田说的表情,却仿佛缺乏切人的点,山田知道他想说的大概是什么,却不想真的听到,便赶忙说谢谢了,不打扰你工作,有冈叹了口气,留下一句别忘了过来签字,走了。
山田没忘记对中岛说对不起,尽管这已经是搭档以来的不知道第多少次。
中岛一副认命的表情说无所谓,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很怕死。
中岛的态度一向是如此,尽管山田常常出这样那样的小纰漏,一旦事情败露两个人必定会遭到灭顶的惩罚,他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甚至即使受到牵连也心甘情愿的态度,某种程度上根本就是在助长了山田的恶行。
‘真想早点结束算了,你知道的,这种日子,这种……人生……’
这是山田第一次出状况,中岛在接受山田的道歉并表示无关紧要时的台词。
可当每一次山田真正出事时,他却又总是为山田的安危提心吊胆,就像这回一样,找来原本只是法医的有冈,尽管嘴上一直逞强没有说,但是山田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这和他那凡事都无关紧要的态度根本就是矛盾,山田的意思是,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就表管他去死啊,一方面包庇纵容着自己,一方面又不惧怕东窗事发的恶果,所以说,山田觉得以中岛那强大的内心,胜任操作者绝对绰绰有余。
可是研究所完全不理会上个月他们提交的关于对调工作职务的申请。没有一丝回应,仿佛整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山田带着包扎严实的双手坐回去,想翻出画布却发现行动实在是不方便,中岛又跑出去说是给山田拿套衣服。
山田好像想到了什么,打开电脑,输人画家的名字,他的资料和生平很快在显眼的页面被找到,突然的死去使他的人生成为了传奇,作品的价钱被炒的很高,山田不感兴趣,仔细翻找,却发现了一段让他脊背发凉的文字。
那是画家三年前许下的自煞宣言,他曾经明确的说过将要在三年后的X月X日自煞(也就是今天),连方式都清楚的交代——‘fire_Self’
然而在当时,画家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没有人在意他的话,更没有人记得。
山田的头又开始痛了,能清楚的听见脑海里的声音。他用缠满纱布的右手拍了拍太阳_Xue,完全没有缓解,他需要去找心理医生,至少需要他们给他开的那些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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