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樱井拐进这家家庭餐厅，怀抱着一个空瘪的肚子。他心里念着洋葱盖饭，从上午十点溜进公司茶水间的那刻开始，到现在已经想了有两个小时了。闹市区的餐馆人满为患，他贴着墙角坐下来，西装肩头不慎蹭了一道白惨惨的印子。这时有服务员小姐端着一碟汉堡排套餐从他头顶斜上方路过，香气扑鼻，隐约闪烁着甜美的金黄色。
“服务员！”他急急地喊了一声。
服务员小姐停留在前桌，坐在那里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神色猥琐的男子。那男人低头整理着桌上混乱的稿纸，一只手却伸到服务员身后捏了下她的屁股，用没有音调的语气说话：“裙子一定得拉平。”
?“……所以说过两天我去买戒指，你一起来么？”
“买什么？”
“戒指啊，喜帖星期一就给你了不是么？”
“为什么你不带上新娘一块儿去？”
“她对这种事情没兴趣。”
出租车一边说一边开始往咖啡杯里倒奶，他有点儿手舞足蹈。
“我要……额，你这里汉堡排套餐都是直接浇上刚才那种黑糊糊的酱料的吗？”
服务员小姐低着头等樱井点单。她的耳朵有点微红。
“不是啊。您在说什么呀。我们这里供应的都是普通带薯条的汉堡排套餐啦。干净清爽。您要来一份吗？”
樱井手撑在桌上扶着脖子：“诶，是吗？那给我来一份，表特制酱料的。”
樱井已经开始遗忘令他饱受相思痛苦两小时的洋葱盖饭。
“好的。麻婆汉堡排套餐，表麻婆。”服务员小姐签了单子大步流星地走掉了。
“你这是落枕？”
樱井的手仍扶在歪斜的脖子上。
“都肿了呢。”F从热巧克力杯里抬起头来，一副终于从寒冷的室外缓过劲来的神情。“哪有女生对挑结婚戒指不感兴趣的，毕竟是要戴一辈子的东西。”
“她确实就不感兴趣，我犯得着为这种事骗你们么。”出租车搅腾着自己的咖啡，奶加多了展露出奶茶色，并且还是缺少了珍珠所以一脸寂寥的那种奶茶色。在F的追问下他终于承认，“虽然她是大家千金，但有点儿工作狂。我妈的意思是，既然订婚了工作上的事情渐渐就开始交接，辞了最好。一般女生这种时候不该满大街购物与朋友聚会的嘛。”
“嗯哼。”
“她却不一样。一点儿都不一样。她不愿意放手，老爹才发话工不工作随心愿，女生想保有一份事业他也无所谓。总觉得她最终是因为老爹这句话才点头嫁给我的。”
餐上的非常快，樱井满意地看到金灿灿的薯条躺在汉堡排身旁。
“你自己怎么想。”
“什么？”
“她和她的工作的事情。你才是丈夫吧？表一个尽地复述父母的意见。”
“我、我真没意见。F你知道，这是家族的事情。婚姻，我可认命。”
“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了。”
“话说，很久以前我就十分在意了……翔君你能放过那瓶番茄酱吗！你看他的薯条都快淹死了！”F突然转换话题，向着樱井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你该再加点芝士和香菜，这种自制意式浓汤的方法太简单粗瀑了。”出租车乐了，前后直摇着身体。
“不，我讨厌香菜。”他依旧专心致志地往餐盘里挤，番茄瓶痛苦地扭起了身体。
“是嘛！那……榨菜呢？”出租车兴奋地凑上前来。
“关榨菜什么事？！”
“我就随便问问。”
“所以，你的汤怎样？”隔了一会儿，出租车已经靠回软式座椅上。他看着樱井吃东西。
“很不错。”
“那你来不来？”
“什莫？”他一口含糊。
“买戒指啊！”
“哦。”
“若不是俄罗斯还在俄罗斯，才不找你做伴郎呢。预定的礼服都是意大利货，直溜溜的，领子都是尖尖的那种，你知道么。翔君肯定要另外收钱。”
“为什么？”
“……啧。”樱井正切了一块汉堡禸往番茄酱上蘸。
“听说，意大利人，没有，一个，是，溜肩的，什么衣服穿上去都一马平川！”
出租车大手一挥，F试着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哼”字来，可立即就转换成了“噗”。樱井默默地给她递了餐巾纸等她咳嗽完。
“我还以为你做了医生正经点了呢。”
“咦，我还不正经么？”
“哪里正经了。”F无奈地笑，又朝着樱井点点头，“这边的也是，完全没有变化。”
樱井露出一个O型的表情。没事爱吃薯条也中枪。
“怎么会！”出租车立马否认了，“我现在可是个正正经经优秀的麻醉师，这还不正经么。美国可是个大世界，我什么都见识过了，玩够了，闹完了，我现在可是个快结婚的正经人，不许说我不正经！翔君也是，你看他……额，是吧，这里，以前，bling bling，亮闪闪，”说着拉扯着自己的耳垂，“现在不是，多体面，溜肩大记者。”
F一手扶着胸一手把着桌沿，笑得呛了口水，“……你到底在广阔的美国见识过了什么？”
出租车又不说话了。
“才不告诉你。”
13.
出租车在新年假期之间去了美国，自然是父亲无奈之下做出的决定。因为受了处分，又不能放任不管，只好进行改变。事出突然，他又来不及与室友告别。开学之后，樱井发现他的房间早已被收拾清理干净了，盆栽植物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俄罗斯正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去了俄罗斯。本来说好要留给出租车的电视机摆到了樱井床头的柜子上。
F作为美术系的学生成日泡在studio里，除了周末看不到她的身影。
HOUSE逐渐冷清起来。
樱井依旧按部就班地到校上课。他准时报到但并不认真听讲。说起来出勤率低点也没问题，上进心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归根结蒂也不过是个苍白的习惯，虽然他并不想改变这样的习惯。“也许有一天……”，这事情里就带着点些许逃避的味道。
樱井翔时年大二，对于未来模糊不清。
一月底他过了20岁生日，进出酒吧开始变得频繁起来。
在这之间松本大概出现过一两次。他的兴趣转变得很快，脾气也时好时坏。看到樱井倒会兴致勃勃地谈论起自己去夏威夷的计划。
TBC
活
在
当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