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蒸笼2011/4/21 18:04:00
RBT，N团官配不动摇，校园=中2管够bug也管够；狗血=反转神马的表问我……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老天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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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ONG FOR XX
第一章 山下智久的消失
事后调查的时候，谁也说不出消失的那个至关重要的时间点。大家都只是支支吾吾地“听说”“似乎”“大概”着，来的也不是少年课的警官，而是区公所身穿深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已经微微发福了。班主任让所有人排成一队，依次进人会客室接受问询。具体的结果不得而知，只有一点确定下来：
3年A组的山下智久在四月的一个午后，从学校里消失了。
其实这也不是大事，任谁都会有心情不好，突然不想上课的情况吧？问题是，山下是远近闻名的优等生，别说逃课，迟到也从未有过。成绩好得难以置信，运动样样拿手。这样的学生怎么会不出一声地擅自逃学呢？而且据说——
“离开以后，也没有跟家里联系过……”
最后一个从会客室里出来的佐藤听到区公所的人对教导主任这么说，便模仿着这口气对认识的人说了个遍，还故意皱起眉头挤出条浅浅的皱纹。
接着，他就倒霉了。
以上是手越所知道的全部情况。而现在——他坐在桌前，冷静地判断了情况：倒霉的恐怕轮到自己了。
五六个人在他的课桌前面站成一个圈，挡住了窗外透进来的柔和的春日光线。天气很好，蓝天白云，同班同学都在楼下的运动场上体育课。即使大声呼救也没有用吧，况且对方还什么都没做。他们沉默地瞪视着手越，企图以目光的高压打破他的冷静。
但是中学生的耐性总是有限的，对方有人出声道：“喂。”
刻意压低的嗓音，是模仿黑道中人的气势？手越应声看向这个人，身量不高，穿着运动服，眉目深刻。
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就只看着这个人。
一对视，才发现对方的嘴角已经拧成了发怒的形状。
不是吧，手越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在口袋里握紧了左手。
“锦户君？”
有人出声招呼，锦户亮挪开视线，顿时浮出一个辛辣的笑容。
“哟……这不是增——田吗？”
他刻意拉长了masu的su音，听起来就像朋友之间的昵称，却又在末尾硬生生的加上了da。增田撩开因为汗水凝结成一缕缕的深栗色刘海，用毛巾擦着脸问：“锦户君为什么会在我们班的教室里？”
和锦户一起的几个人发出了恐吓的声音，有人要走过来，被锦户一个眼神拦住了。“增田你才是，为什么逃课？太想山下了想得跑不动了？”
这句话的恶意如此明显，手越皱起了鼻子。他回过头，想把增田从教室里支开，却看到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锦户君你，”增田把毛巾拿下来握在右手上，“这次又想对我们班的人搞瀑力欺诈那一套吧？”
“你在说什么啊？”锦户踹了手越的课桌一脚，上面摞得整整齐齐的参考书和笔记立刻解体，两三本落到了地上。桌子移位的声音和锦户威吓的低吼混杂着在教室里回响，好一会儿才平息下去。手越虽然想去捡自己的东西，眼角瞟到有只穿着室内鞋的脚踩住了书角，也只好忍着不去看。
“……瀑力欺诈，就是电视上经常讲到的新名词呗，午间节目什么的锦户君从来都不看吗？”
增田开玩笑般的说着，从摆的整整齐齐的桌椅中间走过来。手越完全不明白这个平时从没有交流的同班同学的意图：如果是想帮自己，一个人显然不够，而且……
锦户从齿缝间啧了一声，撞开身边的人朝增田走去。两个人越走越近，锦户一把揪住增田的运动衫领口，像要把他抓离地面似的问道：“你要揷手？”
增田的双手还平放在身体两侧，他清楚地回答：“是。”
锦户转过头看了一眼背对他们，仍然坐在桌前的手越，再次问道：“你要护着这小子？”
“……他是我同学。”
锦户甩开手，增田往后退了半步——对着这个出了名的三年级不良学长，他其实也没多少底气。显然已经开始盘算别的事情，眼睛变得平静的锦户把手揷回运动库的口袋里，嗤嗤地笑道：
“我可不记得你和什么人感情这么好过。今天算了，”这句是对着手越去的，“改天再找你谈，我没有区公所的人那么有耐心，你不说出来山下在哪儿就等着吧。”
路过手越身边时，他伸出一只手用力拍了拍手越的头。然后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手越仍然坐在椅子上，脚边散落着几本书，他也没有要捡的意思。教室里的空气比起锦户在的时候并没有轻松多少。增田揉了揉被衣领勒红的脖子，走过去蹲在地上把书和笔记一本本捡起来。他拿起最后一本代数I的时候，听到这个从来没和自己交谈过的同班同学轻声说：
“揷手我的事情……你真是抽了张烂牌了。”
增田对这个奇怪的比喻不明所以，抬起头去看手越。手越也正在看他，目光里带着认真的审视。他们对视了超过人学以来对视总和那么长的时间，然后还是手越先开口。
他说：“不过谢谢你了，massu。”
第一章
???完
开始8CJ
3 30002011/4/21 18:21:00
其实山下童鞋他是被漂流教室带走了吧。。。
然后手越小盆友让我莫名地想起樱神马来
思路大串联了大~串~联~
期待笼导的神发展，完全不介意走向坚持认为越狗血越好的观众一枚呼啦啦跑过（哦活活活活
9 蒸笼2011/4/22 22:32:00
第二章??? 百合与蜘蛛（上）
?
关于山下的传言发展到骚动的规模，是几天后上午第三节课的课间。某人在山下的课桌上放了花（注：各位都懂的，在课桌上放花表示缅怀死去的同学；还有类似的在事故地点放花缅怀死者）。本来就微妙的气氛这一下就像发酵到了时候的面团，迅速膨胀起来。女生用手机的翻盖遮掩着嘴小声议论，不时瞟一眼山下的课桌；男生三三两两在教室里闲聊，交换最新的光碟，但也默契地避开了那张桌子。山下的课桌，放得很标准的椅子，他的参考书和一支黑色原子笔，都原原本本地放在那里。桌角上还贴了一张祈愿考试顺利的贴纸。
那朵纸折花就压在贴纸上面，像幽灵一样闪烁着白光。锦户亮站在3-A门口，揷着口袋扫视了一圈教室，嘴角一扯，大步走进教室。
他没换室内鞋，皮鞋重重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串脚印。锦户毫不在意地走到山下桌前，单手拿起那朵花，把它揉成一团。周围的女生顿时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
“鬼叫个什么劲啊，丑女。”
锦户一只手抛接着那个纸团，声音不高，但教室里顿时一片风吹过似的安静。
“哪，看别人干什么，就是说你，”他指着一个女生，“你一直装作无所谓地在跟别人聊天吧？其实你讲几句话就会看看这张桌子，因为你很想无意之间和哪个人的眼神碰到，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搭话了啊。你还是死心吧，去洗手间照个镜子就知道，下辈子也不会有人想和你看对眼。”
他还没说完，这个女生已经咬住嘴唇用手捂着脸，就要哭出来了。她的朋友抱着她，愤怒地瞪视着锦户。锦户嘴角一挑，满意地看到有一个男生下定决心站了起来。
“喂，你是D组的锦户吧。你没穿室内鞋就跑进我们班，太失礼了！而且还这样说我们的同学——”
“山下不是你们的同学吗？”锦户一口截断他的话，“他下落不明才几天就有人在他的桌子上放花，你们怎么不觉得自己很失礼？对了，你该不会喜欢刚才那个——”他用下巴指了指传来呜咽声的方向，“——为这样的货色出头，你也真够品位特别。不过话说回来，我就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优等生，除了他妈的每天互相算计比赛成绩还会干点什么。山下不在了，你这种万年老二老三一定很开心吧！”
男生满脸煞白地握紧拳头，旁边的人紧张地想拉住他，被甩开了。锦户笑着动了动脖子：“没想到3-A还有个有种的家伙啊，还以为你们都是每天喝加钙牛奶的乖宝宝呢。”说完，他一挥手，纸团命中了男生的眼镜，弹回来落到地上。
“喂中村……表去……”旁边的男生抱住中村的肩膀，“想想佐藤……”
泄露区公所调查结果的佐藤，他们在天台上找到他，整个人被揍得像涂过迷彩。不仅如此，他的课桌上还被人用红油漆写满了小字，全是网上流行的诅咒语。佐藤第二天就请假，再也没有来过学校。
据说，这一切都是锦户亮干的。
谁都知道，他发疯一样地想要找到山下智久。
所以，中村最后坐回了座位上。
然后，他把那个纸团撕碎……
?
“吃，吃下去了？”
增田瞪大了眼睛。
“真的！”藤之谷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锦户亮太狠了，他告诉中村，如果他不吃了这张纸，全校第二天就会收到中村和渡边——就那个女生——的床照。中村当然只能吃了！谁不知道他老爹一心想进法务省，为了面子能掐死他。”
“……中村和渡边又没在一起，怎么会有床照？”
“哎，所以说锦户亮就是办得到这种事情啊！你觉得佐藤为什么会那么惨？反正无论如何表去惹锦户亮就对了。”藤之谷滔滔不绝地讲着打听来的uwasa，增田却在想，已经晚了，我已经惹过锦户亮了。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连句话都没说过的……男生。
手越祐也在座位上静静的看足球杂志，没人去跟他搭话，他也不会主动和其他人说话。手越看谁都是平平的，像看一堵墙，说话面无表情，连回答问题也听不到音调变化。所有人都当他是空气。这是增田从手越一年级的同学那里打听来的，二年级重新分班，他和手越变成同学刚满一周。
知道手越是这种冷淡的个性以后，增田有点失望。既然这样，一开始就不该那样做了。他抬头看了眼手越的背影，那天上体育课的同学回来以后，手越就再也没说过话。按说这种透明人应该惹不到锦户，因为谁都不会注意手越，谁都不会关心手越，即使手越像山下一样消失了，也不会有人问起。他既然愿意一个人呆着，谁也不会阻拦。
但是增田知道原因。
“话说，藤之谷，”他笑着岔开话题，“昨天的足球赛你看了没？很精彩哦。”
“哎呀，怎么可能没看呢！”
增田不想告诉别人。
“对吧……”
反正只要表现得足够若无其事，谁也不会发现彼此的真实想法。谈谈电视节目，少女偶像，还有最新型的游戏机，我们就能像好朋友一样愉快相处。
这样不好吗？又轻松，又不会跟不上。
“你在这里啊！”半途有人揷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是藤之谷的死党北川，“哟，massu~”
增田也笑着回了北川一个热情的拍肩。
“我说我说，你们知道吗，3-A的中村快疯了，今天又有人在山下的课桌上放花！他已经去医疗室躲风头了，真倒霉啊。”
“又有人放？”藤之谷咂舌。
“是啊，锦户亮一旦知道，中村肯定还得吃掉。”
“又是纸花？”增田忍不住问。
“嗯啊，”北川坐到藤之谷的课桌上，“和昨天一样，纸折的百合。”
?
第二章（上）完
开始8CJ
17 蒸笼2011/4/23 23:59:00
第一章???
百合与蜘蛛（下）
在通讯录里来回检索了几次，确定自己没有手越的号码之后，增田十分焦急。中村的遭遇随时可能在自己或手越的身上再现，必须商量一下——但是手越这植物一般的存在方式，靠近他的人都会成为注目对象，更别说托人传话或者留言了……留言？增田头顶的一根头发biu的飘动了起来。
他哗哗哗地翻着作业本，挑了一页靠后的没有印上写字痕迹的纸，小心地撕下来，捏着笔杆想了想便飞快地写了几行字。午休时间，他主动提出帮轮值的女生丢垃圾，对方非常乐意。从垃圾站回来经过鞋柜时，他掏出叠成四方的纸块，准确地塞进了某一格。
放学后，增田磨磨蹭蹭地观察着手越，故意跟在他后面下楼走到鞋柜前。手越打开鞋柜拿出鞋子，如他所愿地打开了纸条。增田长舒一口气，对藤之谷说：“抱歉，我忘了东西，你们先走吧。”
藤之谷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凑近来问：“喂massu，是这个？”他学着电视上的样子翘起小拇指，“女孩子？”
增田差点噎住，但为了打发藤之谷，只得挤出点红晕，羞涩地点了点头。
“哦哦哦哦哦祝你成功！”藤之谷用书包打了增田一记，痛得增田直甩手。离去时，藤之谷还不停地朝增田挤眉弄眼，表示我从精神上无比地支持你哦~增田苦笑挥手，一溜烟跑回了教室。
时钟的分针移动了两个数字，增田站起来，慢慢走下楼梯。
经过安静下来的大厅，经过鞋柜，经过小回廊，他走到了游泳池边。几棵樱花树全开了花，花瓣很慢很轻的落到水面上。手越背靠铁丝网站在池边站着，眼睛望着水面。增田吸了口气，在通往池边的台阶上坐下。
“喂，”他出声招呼手越。
手越朝他转过来，眼神平板地说：“什么事，massu？”
增田心想，倒是看不出你挺自来熟的呢！“锦户的事，还有，山下的事。”
手越保持身体不动，只有头偏向增田的姿势：“具体是指？”
“呃，你知道，锦户因为有人在山下的桌子上放花正在找3-A的人的麻烦。你也算是山下事件的关系者吧？我想，他可能也会找你吧。”
“……他已经找过我了啊。”手越回答得很无奈。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增田挠挠头，“我的意思是，他还会再来找事……你知道中村的事吗？”
手越不知道，于是增田三言两语地陈述了一遍。
“那朵花是纸折的百合？”手越的关注点很奇怪。
“是啊。怎么了吗？”
“百合的花语是纯洁……”手越抓起脚边的书包，“你不回家吗？”
“回，不过这件事还没……”
“massu也想知道关于山下君消失的事情吧？”手越走到增田面前，蹲下。
增田被他看得很心虚：“是。”
手越一笑：“那行了，我们去找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吧。”
他一露出笑脸，整个人的感觉完全变了，那种冷淡的透明感荡然无存。增田看到手越好像转换了一重人格，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半响才伸出手，把一片掉到手越鼻尖的花瓣轻轻拂掉。
“那个人是谁？”
手越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走吧。边走边说。”
增田第一次知道，这所学校里还有这样的存在。从手越的描述里，他拼凑出的形象是：这个人外表很平凡，其实对学校里的事情无所不知，有很多人给他提供情报，作为交换，他也会给别人一些情报……这真的是中学生吗？怎么听都是好莱坞电影里的黑客啊！
“当然是真的，”手越不笑时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冷淡，“我和他交谈过很多次。这个人什么都清楚，绝不是假货……不过对于重要的情报，他要收费。”
“收费？收多少？”增田马上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如果他什么都知道，锦户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呢？”
“问得好。”手越像老师一样颔首，“收费的价格是由他定的。至于锦户，”他皱了下鼻子，“这个人和锦户关系不好，不如说是互相讨厌……你看。”
一只全身漆黑，个儿很大的乌鸦拍了两下翅膀，在电线上站稳了。
“锦户就像乌鸦，不仅凶瀑，行动的动静也很大。”
手越喃喃地说。
“但是那个人刚好相反。massu你知道的吧，情报其实是一张网，那个人就守在网的中央，一点都不起眼地观察着整个周遭的情况。”
增田停下脚步。
“那是……”
那是他害怕的某一种东西。
“对，那个人就是蜘蛛。所以他一点也不喜欢锦户，他辛辛苦苦织成的网，可不想被锦户几下就搅坏了啊。”
“……他到底是谁？”
手越看了增田一眼：“这个人你也认识啊。”
他们停下脚步，增田发现自己正站在学校附近不远的那些蛛网般交织的小巷中的其中一条里，面前是一扇挂着【福井公寓管理员室】门牌的防盗门。管理员？增田正在苦苦思索自己总共记得几个管理员的脸，手越按下门铃，里面已经出来应门了。
“你好，啊，手越~！”
这个声音惊得增田张大了嘴巴。
“小山……学长？”
前任校田径社经理人小山庆一郎对他也没有吝啬笑容：
“哦，massu，你和手越才认识了几天就相处得不错嘛。”
增田忍不住看向手越，手越也正在看过来。
那时候就知道了，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绝非我想的那么简单。其实我很害怕，其实我想逃走。我跑得很快，谁也追不上我。
但是因为你……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学长，好久不见。”增田勉强地笑着打招呼。
小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来找我什么事啊？为了某件无法忘记的往事吗？”
增田立刻摇头，等他意识到，他已经拽着手越的胳膊了。
“我陪手越来的。”
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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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蒸笼2011/4/24 22:19:00
第三章 飞翔?
小山把他们俩请进屋，问：“你们要喝茶吗？”
增田非常紧张，手越非常淡定。“谢谢了小山，不渴。”
他俩并排坐在一张摊开的折叠床上，小山反坐在靠背椅上，下巴抵着椅背，笑眯眯地打量他们。增田从没看到过小山这副样子，手越倒是见惯了似的，说：“我们来问山下君的事情。”
“哦。”小山点头。“然后呢？”
“然后顺便看看你。”手越咧出一颗小尖牙，“好久不见了，挺想小山的。”
小山眼神严肃地盯着他，然而嘴角还是一点点翘了起来：“tego酱啊，真是拿你没办法。说吧，想知道什么？”
手越摇摇头：“我也没有特别想知道的，是massu。”他拍拍增田的背。增田一下坐得笔直。“那个，其实，呃，因为锦户亮……”说着说着他也发现自己跑题了，尴尬地眨着眼睛沉默下来。
小山了然地笑笑，“哦”了一声。“锦户亮啊，是呢，他是最着急的了……不过啊，”他用管理员的圆珠笔点了点增田的鼻尖方向，“我只对tego特别宽容啊，massu你想知道的，我可没说一定会告诉你呢。”
增田的半月形眼睛瞬间变成了满月：“……小山前辈你……”
手越坐在一边望着窗外，根本没有要参与谈话的意思。小山的圆珠笔静止了一会儿，抖动起来，接着他整个人都笑得趴到了椅背上：“massu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好欺负……”
增田看着乐不可支的小山，鼓着包子脸不吭声。直到小山平静下来，擦着眼泪准备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洪亮地说：“小山前辈，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有钱付你情报费，我自己会去调查的。”
小山一愣，手指停在了眼睛下面。他看了眼手越，手越也一脸惊讶。
“喂……”他轻声对增田说。
增田还是气鼓鼓地瞪着小山。
“好吧，好吧。”小山恢复了他们刚进门时的玩味表情，“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有些事情当着刚认识的朋友说是很痛苦呢……这样吧，给你们一些提示，就算是感谢tego特意来看我。”说着他朝手越挤挤眼睛。
“谢谢啦。”手越点头。
“锦户亮是整件事里面最着急的人，我说过了；不过短时间内他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可以放心。山下的情况我多少知道一点，他嘛，就是个一心想要飞出去的家伙，做出这个决定也不奇怪。对我们这些双脚牢牢长在地面上的人来说，理解不了啊。不过这所学校里还有他的同类，那个人应该可以理解他。你们就从这里下手吧。祝你们顺利了。”
“可是……”增田想说这又不是解密游戏，“……那么山下前辈还活着？”
“显然啊。”小山露出了增田熟悉的，属于田径社经理人的温和笑容，“他活得好好的。放心，他不是那种脆弱的家伙。”
“谢谢。”增田站起来鞠了个躬。手越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客气，本来想直接给你们情报。反正敢来直接问我的人也就是tego了吧。”小山伸了个懒腰，“锦户亮……他是死也不会踏进这扇门的。”
那一刻，增田有种强烈的束缚感。这间屋子就像一张精密的蜘蛛网，牢牢地保护着小山，也时时刻刻监视着他和手越。他们只要有一点行动，小山马上就会察觉吧？这根本不是一年前增田在田径社认识的那个温和宽容的小山，那些都是小山的伪装吗？为了获得更多的情报？
他暗暗咬住牙，手越怎么会和这么危险的人如此熟悉呢？
手越眨着眼睛问：“虽然小山告诉了我们这么多，但是学校里的人这么多，可以再给一点提示吗？这是个男生还是个女生啊？”
“tego你啊就是会提这种叫人很为难的要求呢。”小山也站起来，他个子挺高，这时候就变成了逆光俯视增田和手越，颇有点网球王子里乾贞治的感觉。
“如果说山下是努力飞翔的鸽子，那个人大概就是拼命拍打着翅膀的蝴蝶吧……你应该明白这种感觉。很简单啊，是你认识的男生。”
“有头绪吗？”在车站分手之前，增田问手越。
手越舌忝 了下嘴唇：“大致知道……明天上学再说吧。”
话音刚落，他发现增田不见了。隔了一会儿，那坨在校服里面穿着鲜艳的柠檬黄套头卫衣的深栗色头发人形物体才又蹦回来。
“这个给你。”手里被塞了一罐薄荷茶。
“……谢谢。”手越拉开拉环喝了口，“那我走了。”
“等一下等一下，”增田掏出个式样老旧的手机，“你的号码给我。”
手越把正在喝的薄荷茶放下来：“我没有手机。”
增田=口=“你没有手机！！”
手越=△=“怎么了？？”
增田=口=|||||“我怎么联系你呢！”
手越=△=bbb“你直接来跟我说啊。”
就是不想被别人误会才不来跟你说的啊！！增田强忍内心的咆哮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行。”
手越又喝了口茶：“我真的走了。”
“哦，好，再见。”增田对他挥挥手。
回程的电车上，他背靠着车门，想着小山说的话。
鸽子……蝴蝶……
?“为什么要飞离地面呢……”他自言自语地说。
从车窗看出去的天空，是普通的春天黄昏，一瞬间就被抛在了地面隧道的上面。
第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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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洗澡去了，稍后回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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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蒸笼2011/4/24 23: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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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蒸笼2011/4/25 22:49:00
第四章
印度叶蝶（上）
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直被炽热的视线炙烤着，增田好几次想回过头对藤之谷说“你够啦！”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有想知道的事情，藤之谷就会直直地盯着增田的背看。而增田呢，每次都忍不住全说了出来。这次也不会例外。
“什么？”藤之谷差点捏爆了果汁的软包装，“结结结果你说的女孩子，就是——手越？啊？massu你！啊！我太惊讶了——”
增田立马跳起来捂住了他的嘴：“不是女孩子，没有女孩子！”藤之谷一把掀开他的手：“你骗我！原来你喜欢他啊！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帮你的嘛！”
“……所以就说我不是喜欢他啊！！”好不容易把激动的藤之谷拉到走廊角落里，增田叉腰对他喊，“我不过是想从他那里打听山下的事情！”
藤之谷眼神闪烁地看着增田：“你认真的？山下是田径社那个山下？”
“不至于吧，你忘了？你刚跟我讲过他的八卦啊。有人在他桌子上放花……”增田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哦，那个啊。”藤之谷又咬住了果汁的吸管，含含糊糊地说，“都过去了，谁还真的关心，不就是讲一讲嘛。我还有事，回去了。”说着就从增田旁边绕开了往教室里去。
“喂……”增田追了上去搭住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藤之谷不回头地吸着那包空了的果汁，仍然是含含糊糊地说：“massu……我挺喜欢你的，给你个小忠告，别跟手越走太近。”
“太辅！”增田喊了他的名字。
藤之谷背对他扬了扬手，走进了教室。
增田在走廊上独自站了一会儿，直到上课铃响起才走进教室。一切都和十分钟前一样，他的书包还是放在抽屉里，他的外套还是挂在椅背上。全班正在做上课准备，藤之谷在和北川说话，班长在擦黑板。
只是，没有人再对他的存在作出反应。所有碰到增田眼神的人都转开了头，去看别的地方了。一股恐惧慢慢地从增田心底升起来，他坐回椅子上，很久以后才强忍住_chan抖，在桌子下面给藤之谷发了一条mail。
“怎么了？”
藤之谷没有回复。这一节课漫长得让人发疯，增田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了一个没有声音的煎锅，四周都是沸腾的油，所有人却只是等着自己变熟。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前方手越的背影，同时期待快一点下课。
后背上的视线，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这样啊。”手越的反应异常冷静。
“什么‘这样啊’……”增田苦笑着摊开双手，“现在这个班级里已经没有人愿意搭理我了，这么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呃，你不在的时候，藤之谷进来跟北川说了什么，然后北川告诉了西原，西原大概去跟女生说了吧。”
“……骗人。”增田捏紧了拳，“藤之谷他不是……”
“我只是说我看到的和听到的事情。”手越叹了口气，“这种日子我过了17年，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增田一下恼火起来：“别把我说得和你一样！”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又不知道该怎样补救，只好默默地低着头。可是，我也是受害者啊，他想。我做了什么？不就是对藤之谷说了我要跟手越打听山下的事情吗？藤之谷前两天不是还在很开心地说着3-A的事情吗？
他脖子酸了，再把头抬起来的时候，迎上的还是手越静静的没有变化的眼神。
“我不是那个意思，”手越说，“我的意思是，现在可能因为山下君的关系，锦户对所有人说了什么，所以你被孤立了。至于我嘛，”他迅速地瘪了下嘴，“一直就是那样。”
增田支吾着，上课铃已经响了。手越朝教室里走去，增田急忙追上去：“对不起！我也不是讨厌你才那么说的……”
手越边走边侧过脸：“嗯啊，我知道。”
他朝增田很好看地笑了一下，在进教室的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这个感觉，是什么呢？
午休前的最后一堂课，增田不再那么难受，但感觉却更怪异了。在教室外面的手越一直都是很好说话的，虽然有点冷漠，但是反应很快，脑子也好，和他说话一点也不费劲。可是教室里面的手越，处处都散发着陌生人的气息。这是演戏吗？这种生活，他真的过了17年？
“笨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手越最多就17岁，难道他生下来就开始演戏吗？”
午休时，他们在救火梯会合，一起去找那位蝴蝶男生了。
手越没有告诉增田这个人是谁，只是带着他上楼梯，朝左拐，一直走到尽头，然后下楼梯——这不就是同一层楼的2-A吗！增田简直要对手越咆哮了，就是我们隔壁啊！！
走到倒数第三级台阶，手越示意增田停下。然后自己走了下去，走进2-A。他进去以后，增田就被墙壁挡住看不见了。他正想着手越为什么要这么曲折的走路，有一个男生走了上来。
增田的第一印象是，这个人的眼睛很亮。还有，睫毛也挺长。
这个男生扶正了自己的校服领带，问：“你们找我？”
这时，手越才从他背后慢慢地露出了头。
他们一前一后，把这个全身上下一丝不苟的好学生拦在了救火梯上。
“到拐角去说吧。”手越说，“massu，这位是加藤成亮，我的一年级同班同学。”
当手越说出“同班同学”几个字的时候，加藤的脸色明显地发白了。如果不是每天见到手越那么安静，增田几乎要以为加藤曾经被手越欺负的很惨。
像是为了隐藏不安，加藤迅速仰起脸，无所谓地说：“是啊，你也曾经是1-A的呢。手越。”
手越轻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第四章（上）
完
开始8CJ
33 a2011/4/25 23:29:00
日更啊日更!!!!!!!
我好感動讓我先親你一大口>333333333<
一口氣看了2章我好哈皮啊嘿嘿~
扣壓馬還是有種親媽的感覺來著，雖然帶回來的稍微豬頭又略帶沒禮貌
不過既然喜歡也沒辦法，親媽你就認了吧= =（閉上你的烏鴉嘴
顏文字好可愛，雖然檸檬黃物體實在是土氣破表了
神馬鬼啊請人家喝個飲料就想要電話，這年頭還來這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拍爛墻*
還是貼果聰明，要電話頂個鳥用，KZN就是你纏著我我纏著你嘛（誤
?
然後還是不出所料的連檸檬黃也被排擠了，這樣更好!!!!!全世界懂你的就剩我一個了啊哈哈哈哈哈!!!!!
為正義而姧笑（叉腰*←喂*
西給出場倒是出場了，可是居然跟貼果有一段過去？（並沒有
哎喲這厭惡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兒嘛~不是朋友啊TAT
這麼說來就是暗示俺家（誰）貼果以前也是優等生，但是因為某事被排擠出去了？
哦，這聰明又有過去的設定最帶感了，蘇達來吧！牽著我的手一起去瞭解貼果西的過往吧!!!!(不對
37 蒸笼2011/4/26 22:16:00
第四章
??印度叶蝶（下）
身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楼梯拐角，纵然加藤表现得很轻松，还是被增田看出了他的手有点儿发抖。他怕什么？增田朴素地思考着，我们又不会对他瀑力相向——
“你现在学会了找帮手嘛。”加藤对手越挑衅似的说。
“别说这个，来找你问山下的事情。”手越一挥手像驱赶看不到的蚊虫，“五点半在学校旁边的连锁快餐店见。”加藤还想说话，被他截了下来，“今天周四，我知道你没有补习班。”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梯。
又要用那么复杂的方式走回去……增田咋舌。然后发现加藤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没事吧。”他关心地问，却被加藤给推开了，优等生捂着嘴冲下楼梯，跑进了2-A。这世界上的优等生，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增田一下午都在思考这个他今生无缘体验答案的问题。好不容易挨到放学，他跟手越一起走出校门——现在再掩饰也多余了。
五点半，加藤准时出现在餐厅的滑动门里面。增田朝他招手，他停顿了片刻，转头看看四周，快步走过来坐到背对玻璃落地窗的位置上。手越把一杯可乐推到他面前：“没加冰。”
加藤捏着书包的边缘：“糖分太多的东西我不能喝。”
这次增田说话了：“是健怡可乐。”
于是加藤拿起来喝了一口，放下纸杯，拿起印着快餐店LOGO的餐巾纸擦擦嘴。礼仪正确得无可挑剔，衬托得隔壁一个狼_Tun虎咽的小胖子像个小野人。
“山下的事情具体指什么？”加藤问。
“呃，”增田寻找着合适的词句，面对加藤这样纤细的优等生，他总有种对着上野动物园的大熊猫说话的错觉，“其实是小山介绍我们来问你一些……有关于山下君心境的事情。”
他搜肠刮肚终于找出了“心境”这个高级词汇，加藤听了这句话却低下了头。手越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喝柠檬冰水，由着两个巨蟹座心灵交流。
“我能说的就是，山下很痛苦。”
“啊？”增田不自觉地叫出了声。
“每天在学校里被不间断的考试和排名包围，拼命读书，还得做出轻松的样子，又要跟上朋友之间的话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老师叫去相谈就业和大学问题……”加藤紧紧握着纸杯，“这种感觉你懂吗？”
增田老老实实摇头，他不懂。他关心山下，惦记山下，但是他从来都不懂这个学长在想什么。其实，从山下的脸上看出情绪来，本身就是一件难事。
加藤叹了口气：“那我就说这么多吧。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来自家里的压力，但他在学校里真的不开心，就这样。”
“那他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转学……？”看到加藤的表情，增田知道自己又问了外行的问题。
“不是哪一所学校的问题，山下这种人就是会过着这样的生活，就是会被这样的事情缠着。这就是所谓精英阶级的试炼吧，通过了的话，才算是支撑这个社会的顶尖人才呀。”
手越喝完了冰水，说：“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吧？”
加藤顿了一下：“……多多少少，虽然没有他那么优秀。”
手越转向蚊香眼的增田：“你看，优等生就是这么纠结。”下一句话是对着加藤说的：“所以我根本不想呆在什么1-A。那种地方看起来很有纪律，其实到处都充斥着巴不得别人考差的诅咒和这一次必须考好的祈祷，真是吵死了。”
增田眼睁睁地看到加藤的脸色又白的堪比日光灯，他虽然不太明白这两个人的对话，也本能地察觉到加藤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于是碰了下手越的胳膊，示意他别太过分，手越却摇摇头，又去要了一杯冰水。
这杯水是给加藤的——他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三种颜色不同大小不同的药片，和着冰水一口气_Tun掉了5颗。手越站在桌边，替他挡住了来自收银台的视线。等加藤吃完药，脸色缓和了一点，手越才坐下来。
“你现在药量变大了啊。”
吃过药的加藤与之前相比，倒是真的放松了一些。他随便地笑了笑：“因为学习压力大，就业压力大，心理压力大……反正就那样。等毕业了一切都会好的。”
手越安静地看着他：“其实你没必要担心我会把你吃药的事情说出去。”
加藤苦笑起来，指着增田说：“那这个呢？”
喂我可不是“这个”啊！增田本着同情病人的原则忍住了没说话。手越伸手拍了拍增田的后背，说：“这个你放心，他和我现在是命运共同体。”
“……好吧。”加藤打量着增田，“其实我一开始还在想，你怎么跟个维尼先生混在一块儿呢。”
谁是维尼先生啊啊啊啊啊！增田怒目相向，加藤却浑然不觉。他揉了揉太阳_Xue，问：“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增田已经不太想跟加藤说话了，他觉得有点儿受伤害。
“六点了，你妈会担心你的，回去吧。”手越一句话让加藤抓起书包直奔门外。
“……呐呐，手越。”
“嗯？”
“小山说他像蝴蝶，到底哪儿像啊？”
呆坐许久，增田吐出一个郁闷的问题。
“……就是很容易被抓到，又很脆弱的意思吧。”
“蝴蝶不都是很美丽的么？加藤他……”
手越看了增田一眼：“哟，看不出massu还是颜饭哪。加藤当年在1-A可是蛮有人气的，不少女孩子喜欢他呢。”
“不是不是，”增田疯狂摇头，“加藤他……看起来……挺沉重的……”
手越居然理解了这句充满歧义的话。
“是啊。你知道有一种蝴蝶吗？它会装成落在地上的枯叶。可是我经常想，如果是这样，那不是很容易被人一脚踩扁吗？……你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虫子苦手……”增田痛苦地狂喝橙汁。
“啊，对不起。加藤就像那种蝴蝶，随时都很紧张，以前只是被我发现了在吃药，就怕得要命，总是对我很防备呢。”
“话说，加藤是身体不好吗？”想起加藤吃药那个阵势，健康宝宝增田又同情他了。
“不是疾病，”手越看着加藤剩下的半杯冰水，“抑制忧郁症的药而已。”
第四章
??完
N团的大家终于都出场了……哦也……
蒸笼于 2011-4-27 22:43:26 编辑过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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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蒸笼2011/5/2 23:09:00
*（虽然晚了一天）祝koyama生日快乐~
第五章
锦户亮的忧郁
没有人清楚锦户亮的过去——或许无所不知的小山知道，但他也从未提起。谁也不知道锦户亮在成为一个染着金发脾气瀑躁的高中生之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即使是每天和他混在一起的男生，提起他的过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锦户并不很在意自己的过去，有时候，他也感到这件事好像要被自己完全忘记了。有什么意思吗？过去的锦户亮再天真无邪纯洁可爱，能改变今天的锦户亮吗？只有比别人更强大，才能在世界上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他很少回想过去，直到山下智久有一天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山下智久，这八个音节对锦户亮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同学，更是一把开启过去的钥匙。只要看到山下，想到山下，锦户脑中就会迅速地浮现起自己的过去，就像刮过一阵无法抵抗的风，各种各样的记忆全部扑打在脸上。
他其实不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他曾经以为他不很喜欢山下。
每所中学都有一个天台，每个天台都属于不良少年……那天阴天，锦户在天台上教训一个不守信用的一年级新生，几个高年级的人抱着手臂旁观。新生已经开始求饶，锦户还没停手的意思。本应该从里面锁好的天台门就在这时打开了，有个拿着鸡蛋三明治和牛奶的男生径直走上来，拐到门的背面准备安静地吃个午饭——他可能是这么打算的，但很快就过去了两个人警告他。于是这个人保持着左手三明治右手牛奶的姿势举着午饭原路返回，锦户抬眼看他，他也正好看过来。两个人目光对接的瞬间，那男生笑了。
这让锦户很不爽。笑什么？笑我？一转念，那个笑容已经消失了。男生朝他点个头就要走。锦户喊道：“喂，你是谁？”
男生又笑了笑，他身上的运动服不是新的但很干净；他的头发柔顺服帖简直像日剧男主角。唯独说话带了点可爱的小鼻音稍微丰富了这玉树临风的形象。
“山下智久。3-A。”
锦户一怔。
3-A的生物，不都应该鼻孔朝天，根本懒得和班级以外的人交谈吗？居然还会有一个敢和自己对视的人？
说完，山下勾了一下嘴角，从天台上消失了。
等到放学，全校的人都知道了锦户亮在校门口等他。
山下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告诉他的还是田径部的后辈。说“那个锦户”在校门外面等着你呢，表紧吧，要表告诉老师？山下眨了眨眼睛，有那必要吗？
练习完毕，他背起运动背包，拎着书包，就像平时一样走出校门。锦户果然在等着，一个人站在对街的树荫下面。倒也没抽烟或者挽起袖子装酷，只是普通地单肩挎着书包。样子倒有点像等女朋友。看到了山下，他犹豫了一瞬，然后大步踏过了并不宽阔的马路。
“喂，你。”他冲山下说。
“你好。”山下客客气气。
这个生硬的开头，后来居然在他们的谈话中重复了无数次。应该是无数次吧……那一天，后来他们一起走到了车站，山下还对锦户挥手道别。再后来，山下每天都到天台上去吃午饭，再再后来，锦户跟他谈起了自己的过去。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觉得这个人的话，能好好地听完吧。
山下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点着头，说着“这样啊”，就像一个会说话的树洞。锦户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对山下说话，还是对天台说话。那些事山下也从来没有说出去，锦户很佩服他的定性，随即又觉得大概他是都忘掉了，才能这么轻松随意。他看到的山下，总是游刃有余，从来不为什么事情过度焦躁。如果这所学校里的每个人都这样多好——我就不用每天都发脾气了。锦户很多次都这样想。
但是他明白，山下的余裕是靠着出色的成绩，良好的人缘，甚至还有端正的容貌建立起来的。常年双眼放空，换了别人一定像没睡醒一样难看吧，可是山下这样默默地吃着三明治，只会让锦户想到森林里的溪流边一只默默吃着草的小鹿。
但愿这种情景，能永远继续下去。
然而不久以后，他碰巧知道了山下的一些过去。
从那时起，他便悄悄地担心着山下。
尽管他想了很多办法，尽管他堵住了不多的几个知情人的嘴，这一天还是来了。
山下智久像露水一样消失在午后的校园里。没有留下任何消息。
而最后一个目击者，是死也不肯开口提及此事的手越祐也。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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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蒸笼2011/5/4 22:21:00
第六章
樱色
让锦户亮很头疼的手越祐也还是没有说山下智久的事情，尽管他和增田贵久现在很有点相依为命的意思。增田这个人，锦户多少了解一点，简单的说，就是个笨蛋。锦户不怕聪明人，他自己就足够聪明；而面对笨蛋，他就欠缺了很多耐心。其实增田也是个消息源——他和山下在田径部共同练习了整整一年，感情据说还不错。锦户本来打算搞定手越就去找增田，谁知道笨蛋自己跳出来搅乱了计划。所以笨蛋就是他妈的讨厌啊，锦户想起那张圆脸就来气。
不过，值得庆幸的还有一点，手越祐也并不笨。
甚至可以说，他非常聪明。
这所高中的生源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从中学部直升高中部的六年生，另一类是在升学考试中考人高中的三年生。手越祐也以三年生人学测验第一名的成绩进人几乎全是六年生的1-A，可见他脑子很好使。至于二年级的时候离开A组，必然是因为同学太无聊了吧！至少每次听山下讲起同学，锦户都有这种感觉。
所以，锦户亮正走在去找手越祐也的路上。
这一次他十分笃定，笨蛋不会跑出来碍事了。
手越把用过的抹布泡到水里，再把清洁剂挤到T型刷的刷毛上，挽起袖子开始擦游泳池旁边的地面。樱树的花已经开尽，新生的绿叶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锦户走到台阶上便停下来，看了一会儿手越的背影才开口道：“喂，手越。”
一如既往，手越回身的动作和眼神的聚焦都很慢。他看了眼台阶，说：“啊，锦户学长。”手里还握着T型刷的刷柄。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锦户把手揷在兜里，稳稳地站着。
手越稍微皱了皱眉：“可以先离开一会儿么，这里正在清洁中。”
“啊是吗。”锦户故意放慢动作踩上一级擦得闪闪发亮的台阶，“无所谓，我来听我想听的话。”
手越不动地看着锦户，很深的眼睛，假笑的嘴角。他叹了口气：“你果然很在意山下君的事情。”
“哟呵，为什么P就是山下君，我就是学长呢？感情不错啊你们。”锦户又下了一级台阶。一个清晰的脚印留在第一级台阶上。
“也算有点交集吧。”手越把刷柄换到左手，“他是个很坚强的人呢。”
“你小子别说得那么轻松好不？”锦户有点上火，“除了你谁不在意山下的事？”
话一出口，他敏锐地察觉到手越惊讶了一瞬。吓，这也是个圆脸。盯着手越的脸，锦户忍不住想。不过是比那个圆脸聪明多了。
“山下君消失了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吗？”手越喃喃地说，“我以为他已经处理好了……”
他看上去是真的迷惑。锦户立刻抓紧机会问下去：“P当时跟你说了什么？”
手越摇头。“他什么也没说。”
“你开玩笑吧。”锦户气得笑了起来，“你以为我站在这儿是跟你聊天的？”
“怎么会，”手越苦笑，“他什么也没说啊。说到底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他。锦户学长，你确定他是从游泳池这里离开的吗？万一不是呢？”
锦户大步走下台阶，一把抓住手越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你看起来不瞎啊，连山下智久都认不出来吗？”
圆脸上的黑眼睛这时候也和平时一样，看不出什么波动。
手越慢慢地回答：“我当时在打扫，你知道我背对着台阶，我看不到那是谁。”
锦户加紧了手上的力道：“别撒谎。”
“我没有。”手越睁着那双仿佛能平静地观察世界末日的眼睛，“我看不到那是谁，那个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了。”
“然后呢？他走到哪儿去了？”
“后面就不清楚了。当时戴着耳塞在听摇滚，那边的围墙很矮。”手越朝围墙摆了摆下巴，“也许他翻过去了，也许他又原路回去了。”
锦户仰脸看了一下樱树，低头对手越说：“我觉得你应该到这个游泳池里清醒一下头脑。说不定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不愧是学长，”手越认命地垂下眼皮，“但是我不会游泳呢，到时候可能要拉上学长一起了。”
锦户这才发现，手越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刷柄，双手放在自己的腰侧。
诶，这个小鬼有点意思呢。
其实对于有反骨的优等生，锦户潜意识里是很有好感的。所以他甩开了手越，再次问道：“P跟你说过其他的事情吗？”
手越后退了半步，捡起刷子：“没特别说过什么。不过有一次听说，他在打听樱花的事情。”
“樱花？”
“嗯。好像在问今年的樱前线什么的，也许是生物观测呢，比如说这个。”手越指了指头顶的樱树叶子。
锦户眯起眼睛，也看着那棵树。
“所以呢，你没事吧。”增田担心地上下打量手越。锦户就是危险啊，自己才走开了一会儿，就被趁虚而人了——哎是不是有点误用？不管了。
“没事啊。”手越默默吸着豆奶，“能有什么事。”
“哇亏你还说——”增田抱头，“上次你们不是差点就动手了吗！”
“是你和锦户学长，不是我。”手越好心地纠正他。
“唉反正那个人就是瀑力爱好者。”增田摇着亚麻色的头，“真是千钧一发……”
一直到检票机前面，增田都在滔滔不绝地显摆他的成语量，引用了无数典故来形容当天的情况。手越把豆奶盒子扔掉，说：“massu你到了。”
“啊。哦。”增田掏出交通卡刷了进站，“拜拜啊。”
手越站在原地没动，注视着增田的眼睛。
他轻声说：“哪，massu，你那天真的是偶然在那个时候回教室来的吗？”
第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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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蒸笼2011/5/5 22:48:00
第七章
刺猬在哭泣
增田不确定自己真的听到了那句话：“手越，你说什么？”
手越在车站的人流中笑了笑，那笑容非常好看：“没什么。”
不对！增田陡然想起藤之谷态度骤变那天，进教室之前手越的表情，“喂手越！手越！”他顺着检票机边跑边叫，挨了许多白眼，“手越！”他拍着护栏喊，“你说什么？”
手越转过身来，说：“快回去吧。”朝他挥手。
增田头脑一热，直接翻过了护栏。
他忘不了那天手越这样笑了之后，走进教室就变成一个陌生人。为了山下的事情被冷落，他无所谓；为了手越被锦户恐吓，他也无所谓。但是唯一的同伴要丢下自己，他就没法再无所谓下去了。
没有察觉到他正在追过来的手越，仍然朝前走着。
增田一追上去，就抓住了他的肩膀。
“手越你……”他仍然不敢确信，“刚才说什么？”
手越惊讶地扭过头：“massu，你怎么……你不是进站了吗？”
“你刚才说什么？”增田抓住手越另一边肩膀把他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我没听清楚。”
“啊，我说‘快回去吧’。怎么了？”
在车站日光灯的照身寸下，手越的瞳孔呈现出非常平静的黑色。
黑得像他的头发一样纯正不带杂色。
增田看着这样的手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但是，他还是鼓起勇气问：“之前的那句呢？我在进站的时候，你问了一句话吧？”
接着，增田的双手就不由自主地滑下了手越的肩膀。
他说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吃惊。
手越望着他，再一次很好看地笑了起来。团栗般的眼睛弯起来眯成一条线，中间透着点瞳仁的光亮。
这是增田认识手越以来，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真心的笑容。
在车站的人流嘈杂中，增田也第一次发现，其实手越的声音很好听。
即使他说的是一句冷酷的话，也不改音色明亮悦耳的事实。
“我说，massu，你那天真的是偶然在那个时候回教室来的吗？”
为什么……这样问呢？
增田想这样说。
“为什么会发现呢？”
顿了一秒钟，他就放弃了。
然后，他也不太敢直视手越，于是放低了视线去看旁边的路面。
手越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也在犹豫。
最后手越伸手拉了一下增田的衣袖，示意他到靠边的地方去。行人纷纷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一瞥之后又继续面无表情地赶路。增田背靠着仿大理石墙壁，仿佛能听到旁边同样姿势的手越的心跳声。
隔了好一阵，手越望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说：
“我想……连话都没和我说过一句的你，不可能突然为了我冲撞锦户学长吧。”
这句彻底的实话就像一条收紧的绳子，勒住了增田的心。
见他没有反应，手越继续说下去。
“所以，massu一定是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才会当着我跟锦户学长对峙的。那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看到锦户学长在教室会那么紧张？他还什么都没做呢。而且你好像也不知道他会来。那就是说——”
“首先，你本来就是趁着体育课回来找我的。那天只有我没去上课。”
“其次，你多半是想问我一件锦户学长也很想从我这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山下君的下落……吧。毕竟大家都说，最后一个看到他的人是我。”
说完这些话，手越低下了头。
你其实不想听我说这些吧。这些冷酷的话。好不容易终于有点像朋友了，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问我？
你真的相信我吗？还是说……
增田望着自己的刘海。
你其实在后悔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是后悔了。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呢？你明明知道，一开始为什么不问我？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但是我真的把你当朋友……
这些话，两个人谁也没有说。
他们不约而同地同时挪动脚步，走向相反的方向。
手越走了几步，停了一下，转过身喊道：“massu！”
身后的人群里并没有传来回答——不管是视线，还是声音。
“可是我……是真的感谢你啊。”
他低声说。
增田听到了那声响亮的“massu！”
但是有什么立场回过头呢？都已经被揭穿了。
他抹了一把眼睛，加快脚步朝前走。
直到站在电车上，背靠着门边，他才敢说出那句话。
“手越……也许我错了。”
你才17岁，我也是17岁。
就算想知道，我们真的找得到山下君吗？
在找到他之前，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有这样糟糕的开始，我以后要怎么面对你呢？
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你应该再也不会想听我说话了吧？
“啊，说来你知道吗？刺猬想要取暖的时候，身上的刺总是会刺伤对方，所以很苦恼呢。”
“诶，刺猬的肚子上不是没有刺的吗，不可以拥抱吗？”小山认真地思考着。
“当然不能了！不信你去抓两只刺猬试试看！”
加藤——加藤成亮忿忿地捶了一下管理员室里的单人床。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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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蒸笼2011/5/6 22:19:00
第八章
谎言之雨（上） 早晨五点半，增田醒了。窗外的雨声一直没有停过。他躺在被子里，突然很害怕上学。手越一个人在座位上翻杂志和加藤拿出一盒药的情景不断地在眼前闪过，增田团起身体，抱着肚子想，请一天病假吧？ 但是在五点四十五分，他还是准时坐在饭桌前面，喝完了牛奶。 六点十分，他像往常一样走出家门，撑着一把印着滑雪场LOGO的直柄伞。 站在教室门外，增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气，这是田径选手上场前缓解紧张的小窍门。握了握拳，他怀着必死的决心踏进了教室。 一切都很平和，来得早的人在聊天或者看书，几个女生在一起交换最新的手机挂件。手越的座位是空的，不过平时他也总是来得比增田晚一点点。增田放下书包，拿出本英语单词来装样子，眼角一直瞄着门口。不停地有人进来，抱怨这场雨弄滑了地面之类的。差5分钟到上课时间的时候，手越走进了教室。 起初增田并没意识到那是他。一双很湿的室内鞋停在自己桌前，增田紧张的一抬头，手越冲他一笑：“单词拿反了，massu。” “…………是哦！”增田激动地把单词本掉转过来，“你来了啊，手越。” “嗯啊。”手越很自然地点点头，“下课再聊啊。” 等增田反应过来，发觉自己的眼眶都激动得发热了。不管怎么说，手越毕竟没有抛下自己啊！下了课，两个人去走廊上聊了会儿天，昨天的电视节目不太好看哪，是啊，新闻又延时了，不太感兴趣啊，就是嘛。虽然雨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增田的心情却变得晴朗了。连最讨厌的物理小测验也变得有点愉快了，他在答题的间隙望着四周，觉得自己把手越想得太坏了——手越才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呢。之前虽然有了误会，但是都可以解开的嘛。 心情变好了，时间也变快了，很快就是午休时间。因为下着雨，游泳池肯定不能去了。手越提议去鞋柜旁边的落地窗，两个人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开始吃带来的便当。 这一会儿，增田敏感地察觉到，气氛又和上午不同了。有些什么东西隔在两个人中间，让想要说的话总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要想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又在上午都说完了似的……于是只能默默地咀嚼妈妈亲手做的铺了海苔碎片的米饭。手越的午饭更简单，牛奶，汉堡包，一个苹果。增田还在吃最后一点米饭的时候，手越已经开始咬那个洗的很干净的苹果，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不断落下的雨滴和灰色的天空。等增田吃完了米饭，手越也吃完了苹果。他们一个端着便当盒，一个拿着苹果核，望着对方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增田说：“你吃得也太少了……这能吃饱吗？” 手越一愣，说：“我每天都吃这么多，没事。” 增田坚持说：“不行，你吃太少了。今天很冷，应该多补充一点能量。”从制服口袋里抓出一根香蕉递给手越：“这个给你，淀粉啥的有能量。” 手越摇手：“我真的吃饱了。” “……那你等饿了再吃。”增田把香蕉放到手越面前，故作轻松地仰头看天。天上一片铅灰色，非常压抑。无数的水痕布满了落地窗，像很多人的眼泪，一滴滴滑下来。 “噗。”手越突然笑了，“哈哈哈哈……” “怎么了？”增田一脸“难道我脸上有饭粒”的紧张，对着落地窗拼命照。 “不是……”手越拿起那根香蕉，“massu你好像在把我当猴子喂啊……” 增田忍不住也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挠着脑袋。紧张的气氛终于消失了，手越拿着那根香蕉翻来覆去的看，顺手把它往增田面前一送：“增田君，能请你回答几个问题吗？” 增田也很正经地坐直了：“当然。” “你觉得到现在为止，你听到了多少谎言？” “诶，谎话？” “是啊。”手越继续举着香蕉，“请诚实地回答。” “呃……这个就很难讲了……如果圣诞老人也算的话，应该有不少了呢。” “那么，你觉得跟山下君有关的人说的话呢？” 增田皱起眉头：“这……” 手越问：“你相信锦户吗？” 增田摇头。 “你相信小山吗？” 增田继续摇头，摇到一半停下来了：“呃……不全信。” “你相信加藤吗？” 增田想了想，点头。 “你相信我吗？” 增田立刻猛烈地点头。 “谢谢。你真是个内心温柔的人啊。不过今天你可能会改变这些看法的。” “为什么？” 手越把香蕉话筒收回去放在自己嘴边：“因为我一直在对你说谎。” 增田完全僵硬了。 这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两个人的距离不超过30公分，绝不可能听错。 “……你等等。”增田抬起手阻止了手越，“先听我说几句可以吗？” “……请。”这一次手越正座起来。 “我昨天，考虑了一下，反正，”增田有些语无伦次，“其实说谎什么的，就像你说的，一开始我也没有跟你说实话。我也不算是个诚实的人吧，”他望着手越勉强地笑了笑，“虽然不知道手越你对我说了什么，我也没有受伤啊。没关系的。那么就扯平了吧？我们都说了些掩饰的话，就算了吧。还是，还是可以这样当朋友的……对吧。” 说到“朋友”的时候，他的声音闪了一下。 手越定定地看着增田。 增田也鼓起勇气看着手越。 “massu，”手越说，“你真的无所谓吗？就算我一直都在骗你？” “嗯……没关系吧，你又没骗走什么……” “可你跟藤之谷？你被孤立了呢？” “……那是因为我非要打听山下君的事情吧，又不是你的错。” “是吗。” “是啊。” “即使这样还是想做朋友吗？” “你说什么呢，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嘛。” 听了这句话，手越苦恼地咬住了嘴唇。 增田不解地望着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便当盒收了起来，盘腿坐着。 两个人中间又只剩下了雨声。 “……massu，手伸出来。” “啊？”增田伸出手。 手越握住了他的手腕。 “如果我接下来说的话你接受不了，你就甩开我，”手越一顿，“或者直接打我也没关系。” 增田_chan抖了一下，并不是因为紧张。 手越的手和他的话一样，冰冷得让增田的皮肤和心脏刺痛。 第八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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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蒸笼2011/5/8 22:01:00
第八章
谎言之雨（下）
“我们去见小山的第二天，藤之谷和班里其他的人突然不理你了。我告诉你是他跟北川说了什么，然后扩散了——你记得吧？”
增田点头。他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模样，眉毛下面的眼睛和嘴角都带上了煞气。
“其实是因为我对北川说了，让藤之谷表再管你的事情。”
增田的手抖了一下。
“你在想，为什么我要这样说？”手越的声音混在雨声中就像陈旧的磁带重放出来，“还是在想，为什么手越说了这种话就会真的变成那样呢？”
“因为我在之前已经对你撒过一个谎了，我告诉你，小山是蜘蛛。”
说到这里，手越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抬起头，直视着眼角略微上挑的增田的眼睛。
“我才是蜘蛛。”
增田的手腕动了动，手越自觉地松开了手。
随即，他被增田握住了手掌。
“你说下去。”
和掌心一样温暖干燥的声音说。
“……你还要听吗？”
“为什么不听了？”
“可是……”
“说话只讲一半算什么啊？说吧，我听。”
增田鼓励似的捏了捏手越的手心。
手越用空着的手撑住了额头。他觉得头盖骨里面的温度空前地高，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在嘶嘶沸腾，烫得舌头发痛。
“我才是‘什么都知道’的那个人……虽然我是半途考进来的三年生，反而因为这样，更多的人愿意和我交换情报。小山也好，加藤也好，他们的过去我都知道。锦户学长的事我也多少了解一点，但是他不知道我是蜘蛛。他以为那是小山。”
“其实也是小山主动提出的，他说手越你这样不适合主动出击，会被危险的人盯上，让我来出面吧。所以就变成了所有的人都在找他……加藤会牵扯进来是个意外，不过他也知道很多事情。意外地多。”
“山下君的事，我也知道。”
增田低下头凑到手越面前：“那我？”
“啊？”手越吓了一跳，往后靠过去，增田坐直了问：“那我呢？你为什么接近我？为什么不让藤之谷揷手我的事情？”
手越不再说话。他摇了摇头，想把被增田握住的手抽回来。
增田非但没放手，反而加大力道，把他拉了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在落地窗边，雨仍然激烈地落在地面上，学校中庭的花木在风中不停摇曳。
增田吸了口气，把手移到手越的手腕上，说：“我猜……因为你唯独不知道我和山下君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即使小山能说出个大概，具体内容还是只有当事人知道吧。”
手越透过略长的前发看着增田：“如果我说是呢。”
这短短的瞬间，他整个人又散发出了冰冷的气氛。
增田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更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下面的话。
“你想知道，问我不就好了？”
手越抬起脸，认认真真看着增田的眼睛和嘴角：“这么不愉快的回忆，你也会说？”
“嘛……如果你想听，告诉你也行啊。”
手越微微撅起嘴唇：“你开玩笑吧。”
他很清楚那种感觉——一个人如果下定决心要隐藏起什么，绝不会轻易地告诉与之相关的他人。就算增田要找一个人倾诉，也不该是自己。自己刚刚驱散了他的朋友，打乱了他的生活，增田对自己应该只有讨厌和憎恨。
虽然他没想到，自己还没问出想知道的事情，就对增田坦白了。
应该是不习惯吧，不习惯每天有人主动来招呼，不习惯每天放学有人等，不习惯课间有人来聊天，简单的来说就是不习惯有人在身边晃荡。
这种不习惯已经到极限了，如果再这样让增田跟着自己，手越会不知所措。他讨厌不知所措。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有冷静的应对方法——除了交朋友。
因为他根本也没打算要有个朋友。
增田摇头：“我没开玩笑。你要听吗？”
“……这不是重点吧，”手越有点烦躁起来，“为什么你现在还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我骗了你这么久，你无所谓吗？”
“……你骗我什么了。”增田望天，“不是都说我们扯平了。”
接着补上一句：“不过你是有点别扭，你可以直接问我……”
“那藤之谷的事情呢？”
“那家伙啊，等到山下君的事情过去，应该会听我解释的吧。”
“……所以你？”手越完全蒙住了。
“手越，我说，”增田低声说，“我不可能永远抓着你的手。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我们还是朋友，你明白吧？……我们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你不是对我说‘谢谢’吗？”
增田用力捏住手越的手腕。
“我相信那句话是真的。”
手越茫然地看着他。
“就因为我那样说了吗……”
“你刚才告诉我的不也都是实话？”增田轻轻松开手，拍了拍手越的肩膀，“对我来说，你对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我们可以谈电视节目，足球和赛马，或许还有当红的组合。
也可以说情人节的巧克力，谁和谁在恋爱，学校最可爱的女生。
还可以讲揭示板上的最新话题，2ch的uwasa，配信的新歌。
除了山下智久。
只有山下智久。
只有你愿意和我谈起他。
相比之下一点掩饰，又算得了什么呢？
手越目不转睛地望着增田：“你那么喜欢山下君吗？”
“那也不是，”增田转脸看着窗外剧烈的雨，“倒不如说，我非常恨他。”
第八章（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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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蒸笼2011/5/9 23:09:00
第九章
捉迷藏
暮春最后的樱花已经落尽，行道树染上了初夏热烈的绿色。藤之谷太辅背靠砖墙，一只手摆弄着手机，丝毫不受上方运动场传来的喧哗声影响，表情十分专心。这条坡道位于街头球场的背面，通向横跨河流的铁桥，行人不多。此刻就只有他一个人在飞速地按着手机的键盘。
藤之谷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方，15:24。还有一分钟。正这样想着，一个亚麻色的头顶慢慢地从坡道底端现出来，接着是朴素的白T恤黑库子球鞋，藤之谷啪地合上手机站直了：“你今天好灰暗啊。”
增田挥挥手：“我跟我妈说出来买盒牛奶……多谢。”
“这有什么，”藤之谷一笑，“不过背着学校的人跟你见个面，不用觉得是欠我人情。”
“可是一开始我是真的吓坏了啊……你完全不搭理我呢。”增田也靠在砖墙上，侧过脸看着藤之谷，“好可怕啊，这么冷酷的你没见过啊。”
“好了好了，”藤之谷赶紧打住增田的少女模式唠叨，“我不是都说了吗，离手越远点，就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情报贩子之类的家伙是好惹的吗？”
“我确实不知道啊。”增田朝自己的刘海吹了口气，“所以这不是找你出来商量了嘛。”
“商量什么？怎么把手越从你旁边赶走？”藤之谷来了兴趣。
“不是，”增田啪地双手合十，“商量怎么让他和我继续当朋友。”
藤之谷整个人弯成了反过来的S形，上身离增田远远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增田：“massu，你，你太腹黑了……你居然想从情报贩子的嘴里套出情报来吗？”
“怎么可能！”增田揍了藤之谷肩膀一拳，把他扳回来站直，“你也知道我最讨厌包打听，但是手越又和山下的事情有关系。山下的事，我想追查到底。”
藤之谷长久地盯着增田，突然问：“你真的是为了山下的事情才想继续跟着手越的？”
“不然呢？”增田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切……”藤之谷拿出手机翻开，“北川和我一致认为你都要爱上手越了。”
“……你们两个是腐男吗。”
“不然你干嘛冒着被锦户盯上，被揭发隐私，被孤立的风险非要和他同进同出啊？说你脑子烧坏了，这不是挺清醒的？藤之谷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屏幕，“哪，我手里就这么多情报了。”
增田说声多谢，拿过来一行行地读着。藤之谷靠在一边，哼着B’z的新曲。不断有篮球撞击铁丝网的声响从头上传来，坡道尽头响起火车即将通过铁桥的警报声时，增田把手机递还给藤之谷。
“大概知道了。”
“你这样有意思吗？”藤之谷挠挠头，“山下对你干了什么，你非要把他拽出来不可？在学校的时候也没见你对他有多执着。”
增田摊手：“等我找到他，一定全部告诉你。”
藤之谷坏笑：“我不想听他的部分，你详细交代和手越的发展就可以了。”
不等增田作出反应，他已经跑远了，一边头也不回地挥着手。
增田把手揷进运动库兜里，仰头望着稍显阴沉的天空，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在原地站了很久。期间还帮上面的人捡了一次飞出铁丝网的篮球。
当他最终离去的时候，脚步还是像来时一样有些迟缓，肩膀微微下沉，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在上面。
“小山，”躺在单人床上的人把扣在脸上的代数课本拿开，“昨天有人打听手越的事情。”
“是吗，”小山正在核对4月住户水电缴费明细，用一支红色的铅笔圈出迟交和没交的住户名字，“谁问了什么？”
“就是这里奇怪。”加藤坐了起来，把代数课本顶在头上，“是2-B的藤之谷。”
“又是他啊，之前和增田断交了那个。”
“对啊。可是他跑来找我们班的女生，拐弯抹角的打听手越一年级的事情呢。”
“这还好吧。”小山把厚厚一叠账单在桌上垛整齐，拿出一个大夹子夹紧，“反正不知道tego在干什么的人估计就锦户和增田两个了。一个是太精，一个是……太傻了。”
他伸出手揉着脖子：“你也别太紧张了，之前藤之谷不是也打听过吗？”
加藤仿佛等待了很久似的伸出拇指：“你终于接近重点了。之前他是替增田打听的。”
小山回过头：“可他们断交了。”
加藤保持伸手姿势，收回拇指伸出食指：“可是他对手越避而不及，为什么再去打听差不多的事情？”
小山抱住头：“你的意思是，藤之谷还是替增田打听的？”
“恐怕是。”加藤用一根食指顶住下巴，“增田可能要比你以为的聪明一点。”
“他追查山下的事情就算了，干嘛深挖tego呢……”小山痛苦地抱着头左右摇，“那孩子已经忍耐的够多了啊……”
加藤看着他在椅子上扭动，冷冷吐槽道：“你是手越的妈妈吗？”
“……有时候我真希望我是。”小山闷声说。
手越在沙发上睁开眼睛，蝴蝶犬正在用湿润的鼻子呼呼地嗅他的脸颊。
“乖……”手越抚摸着它的头，“一会儿就陪你玩。”
小狗不放弃地盯着他，但是手越翻了个身，拖过一个垫子枕在脑袋底下。
增田那天的态度，怎么想都太过宽容了。不会有人在知道自己被骗之后还这么冷静，但是增田也不是会演戏的性格，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他真的不在乎这一系列谎言，是因为还没有触及核心的山下吗？还是因为他在意的本来就不是那些呢？
脑子里闹哄哄的，手越把额头抵在沙发靠背上，听着空无一人的家里分秒不差的座钟的走动声。
massu，你在找什么？
增田盘腿坐在床前地上，把手机打开放在床单上。
屏幕上是藤之谷如约发来的，已经读过一次的内容。
“手越……你到底在躲着谁？”
在问出自己一个结果之前，门外传来了妈妈叫吃晚饭的温柔呼唤。
第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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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蒸笼2011/5/11 22:05:00
第十章
小山庆一郎的选择（上）
小山庆一郎是个很少后悔的人。即使像现在，星期一早上，倒霉透了的出门忘记带伞遇到瀑雨，糟糕透了的决定继续往前跑，不幸透了的被锦户亮在巷子口拦了个正着。
“哟。小山。”锦户手里撑着一把透明的塑胶伞。
“你好啊，锦户同学。”小山一笑，“好巧。”
“是啊。我也觉得。”锦户站定在仅容两人并行的巷口中间，“你没带伞吗？”
“没几步就要到学校了嘛。”小山仍然笑着。虽然这时雨水已经湿透了他的制服衬衫，顺着背脊往下流淌，感觉就像有很多小虫在身上爬。不过再难受也赶不上下面即将发生的事情难受——被锦户亮给堵住，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明白是个什么意思吧。
“其实你没带伞是对的。”锦户把自己的伞收了起来，小心地靠在墙边，“就几句话。问完了你很快就可以进屋了。”
“……如果是山P的事情，无可奉告。”小山抹了一把脸上的湿头发。
“……好干脆的嘛。”
小山看着锦户，认命地把书包放在路边的垃圾桶盖子上。他明知道自己要被瀑力相待，表情却很淡定，甚至有点怜悯。
“我说锦户……你到底了解P多少？”
回答这句话的是一记毫不留情的右勾拳。
跌坐在水洼里的小山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好像是流血了。他撑着地面，有点摇晃地又站了起来。锦户仿佛没事人一般转着手腕，问道：“现在想起来什么了吗？”
小山正在肿起来的嘴角边浮现出一丝笑意，他一语不发地摇头，然后勉力站稳，等着锦户的下一次攻击。
锦户没跟他客气，这一次直接揍了他的肚子。小山咳嗽起来，整个人直接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按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胃。锦户也蹲了下去，揪住他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问我了解P多少？……你开什么玩笑啊单眼皮。现在P的死活没人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小鬼们不懂，你不会不懂。装着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给谁看啊？是！你是P在田径部的好朋友，我知道，所以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吧！知道就告诉我啊！”
最后几句话是挣着嗓子喊出来的，小山的耳朵嗡嗡作响。他好不容易集中了视线的焦点，锦户的眼睛里就跟着了火似的，脸色也是苍白得吓人。P啊，你一走了之，真是没少给留下的人添麻烦。小山抬起右手，放在锦户肩上，用自己也听不太清楚的声音说：“……小亮，如果你真的为P好，就表这样到处打听他了……他为什么不见了，你应该多少有数的……”
锦户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表叫我小亮！”
小山仰躺在雨水里，又笑了：“你这不是很别扭吗……”
锦户气得把小山揪起来，挥起来的右手却被一把攥住了。
越过锦户的肩膀，小山看到了因为紧张也十分苍白的手越的脸。你来干什么！他试着开口，却因为脖子被勒得太紧，只能发出模糊的啊啊呜呜声。锦户回过头，一脸惊愕。
“你小子来干什么？”他试图甩开手越，却失败了。手越看起来很纤细，力气却不小。“你先放开小山。”
“如果我不呢？”锦户最讨厌有人用命令式和他说话。
手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抬起了另一只手——锦户收起来的直柄塑料伞正握在他手里。
“……你还想揍我不成吗？”锦户挑衅地问。
手越又说了一次：“你放开小山。”
锦户用力把小山掼到了水泥地面上。
手越手里的伞朝着锦户的后颈敲下去。
然后手越又被一个人给拉住了。
这几件事几乎是同时发生——小山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头，小臂磕在地上；锦户为了躲避伞尖，横向闪开到了小山旁边；手越在被拉住的同时甩开了锦户，顺势用空出来的手朝后面肘击过去。
后面的人显然没有提防，被打得闷哼了一声，但还是抓着手越。
“……怎么，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嘛。”锦户退到墙边，嘲讽地笑道。
增田的刘海也被雨打得没了形状，全部贴在额头上。手越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扔下伞把小山扶了起来。增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捡起那把伞看了看，问锦户：“你的？”
“你要就送你了。”锦户转了转脖子，“小山，回见。”
增田把伞撑开，递到锦户面前。锦户诧异地看着他，说了声“谢谢”接了过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巷口。
“咳……tego你来干什么啊！”小山说出来的第一个完整句子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来找你啊。”手越看起来是生气了，说话硬邦邦的。
“啊，谢谢massu……”小山倚靠在搀扶着自己左手的增田身上，“我们进屋吧……钥匙在我库子口袋里，还有书包，书包！在旁边……对对……”
“小山前辈，你这是何苦呢？”增田帮小山拎着书包，三个人像连体一样朝福井公寓走去。
“我啊，”小山苦笑起来，‘我大概就是个自找麻烦的傻瓜吧。“
第十章（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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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蒸笼2011/5/19 23: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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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蒸笼2011/5/19 23:10:00
第十章
小山庆一郎的选择（下）
“小庆你岂止是个傻瓜，根本就是个超级大傻瓜啊。”
毫不留情地把创可贴按到小山的嘴角上面，手越忿忿地说。
“嘶，痛……”小山赶紧捧住脸不让手越再碰，“你们俩不是还有课吗？不用回去上课？”
“今天室内运动会。”增田说，头发被毛巾擦的横七竖八，像个小刺猬。
“啊……对，三年级倒是上课，不过我这样，还是请假吧。”小山咧了咧嘴，“锦户同学真不是随便吹的……好像我的牙齿都松动了啊。”
“小庆，你坚强点行不。”手越严肃地说，“总这么想会更疼的。”
“好好好，是是是。”小山背靠枕头缩起来，“让伤员脆弱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手越叹了口气，拿起搭在肩上的毛巾一角擦擦头发滴下来的水，说：“跟你说过了，山下君的事情别管，你就是不听。”
“原话奉还。”小山皱着眉头捧着下巴，“再说他和你的事情，我能不管吗？都是些顾不上照顾自己的人，还逞强！”
这话说得手越瞪大了本来就圆的眼睛：“谁逞强了——我要是不来，你可就被锦户揍扁了！”
小山偷偷瞟了一眼增田：“massu这不是来了嘛！”
谁知道增田一点也不懂得配合：“……那个，其实我是跟着手越过来的。”
手越刚要笑，突然觉出不对来，转过去瞪着增田：“你，跟踪我？”
“我是打算叫你的，雨太大，叫了好几声你没听见。”增田正直地说。
小山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一笑又牵动了嘴角：“啊痛痛痛……massu你帮tego擦擦头发吧，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呢。”
增田听话地拿起手越肩上的毛巾，一把蒙了上去。手越惨叫起来：“你这是擦足球啊！！！！”一边凶狠地挥舞着手要推开增田，但都被躲开了。小山在旁边欣慰地感叹：“真好啊，你们关系不错嘛。”
手越在毛巾下面闷闷地说了句什么，增田什么也没说，继续对付手越那一头绝不算长的头发。小山看着他们，突然说：“其实以前山下不是这样的。”
这句话来得没头没尾，两个人都接不下去了。小山转开视线，望着窗外泛起的水雾，低声说：“他原可以不管这些，只是走自己的路；可是呢，他一定要背负起别人的人生，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做得到。”
“……小庆你还不是一样，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手越按住增田的手，把毛巾从头上拉下来，黑亮的眼睛直直对着小山，“明明是个高中生，却来兼职公寓管理员。每天都睡眠不足，还要听加藤那家伙念叨。还说要替我去出面收集情报，你不怕过劳吗？”
“咳，家里亲戚的公寓嘛……帮帮忙也是应该的。至于你和shige那是不管不行……”
“那山下君呢？山下君早就说了不需要任何人管他的吧？”
小山垂下了单眼皮：“P他说的话，可不能照单全收。如果要说逞强，他就是king of 逞强，我们都还嫩着呢。”
一直没说话的增田揷进来：“意思是说，山下君的处境还要更艰难吗？”
小山飞快地擦了擦眼睛下面，又抬起头望着墙壁高处那个不大的气窗：“要是我们其中的某一个人在他的生活里，大概早就放弃了吧。可是P一直在努力改变，所以才离开了。”
“这就是你无论如何要帮他严守秘密的原因吗……”手越焦躁起来，“可是锦户前辈不会就这样算了，他还会来找你的，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
“我想告诉小亮，P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小山静静地说，“但他完全不想听……也许他觉得他认识的才是唯一真实的P吧。”
“唯一真实的山下前辈……”增田问，“你相信有这个存在吗，小山前辈？”
“不知道啊，”小山微微弯着背脊，仿佛不胜重负，“所以我选择全力去维护我知道的P。我认为他的梦想绝对有实现的价值。”
第十章（下）
完
*民那桑，下面就要开始狗血倾情奉献了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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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蒸笼2011/5/20 21:50:00
第十一章
破壳
加藤成亮坐在体育馆里，膝盖上摊开一本化学试题集，握着的圆珠笔杆上却全是汗。他松开手，在手帕上使劲擦了几下手心，试图再度集中注意力默写出公式里需要的成分，脑子里却全是嗡嗡的响声，仿佛是被雨声震得耳鸣了。他捂着耳朵看向高处的玻璃窗，暗灰的天色，和那天一样的大雨。
那天中午因为要赶着回家，加藤一个人跑到鞋柜旁边，偶然看到了增田和手越。两个人在交谈什么，脸色都非常难看。雨声隔开了加藤的好奇心，时间也不允许他继续听下去，他只得认命地离开了。
而今天手越和增田也貌似是约好了，两个人一起缺席了运动会。增田本来还有一项参加的比赛，临时弃权——什么事情这么急，难道是山下？加藤思索着抬起手腕，距离午休还有10分钟。
等到午休去问小山吧……他用力咬了咬舌尖，把心思放回试题上。
手越和增田撑着小山从屋角里翻腾出来的旧折伞，二人三足似的往学校移动。伞下空间着实不大，手越总是撞到增田的肩膀，增田憋着个包子脸忍了半天终于放弃了，自动往外退出一步，把伞递给手越：“你撑吧。”
“怎么了？”手越不明所以。
“那个，总是碰到，怪难受的。”
“……你洁癖？”手越挑起一边眉毛。
“啊不是。”增田小跑了几步，“我不习惯和别人撑一把伞。”
“……你就是洁癖吧。”手越说着走上去，一把搭住了增田的肩膀把他拉过来，“你撑。”
增田茫然地握着被塞到手里的伞柄：“为什么是我……”
“你高。”手越说完把他的脖子往前一压，“走。”
二人三足继续前进，伞外的天空瀑雨倾盆，伞内也绝非晴天。走到一个红绿灯前，手越问：“massu，你在不爽什么？”
“没有。”
“答得太快了。什么事？山下君的事？”
手越脸上一凉——增田侧过脸刀锋一般瞥了他一眼。“你想问什么？”
红绿灯的绿色行人标志闪烁起来，他们谁也没动。手越那只勾着增田脖子的手放下来，拍了一下增田的背：“别紧张。”
此刻已经不能通行，增田沉默地撑着伞，看着水流不止的地面。手越把手收了回去揷在口袋里。两个人的肩膀又微妙地碰到了一起。
“山下前辈……山下他，夺走了我的梦想。”
手越抬起眼睛，刚好看到站立的红色小人变成奔跑的绿色小人。
然后这一次换增田搭住了他的肩膀，踏上了斑马线。
加藤在3-A门口晃荡了半天，也没看到小山。打他的手机，提示是停机，只得无奈地折回2-A。教室里的人不是在做作业就是看书，他没有进去，而是拉开了走廊上的滑动窗，趴在窗框上看雨。
几乎是与此同时，在东京某处的另一个窗口，山下智久的脸也露了出来。外面的雨水虽然十分密集，他的表情却有些开心。
“咦，你终于肯主动去透透气了啊。”后面有人说。
“是啊，因为在下雨，不会有人往头顶上看的。”山下回答。
“真是奇怪的说法。”那个人顿了一会儿说，“你可知道你走后，学校里乱成一团？”
“哦？”山下揉揉眼睛，“多半是小亮在找我吧……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真是抱歉。”
“毕竟只是高中生啊。”那个人拖了一张椅子坐在山下背后，“目前没有一个人找对方向。”
“找对了方向也不一定有用吧。”山下无谓地说，“在东京藏一个人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我什么时候要藏起你了……”那个人笑起来，“明明是你自己不想再出现了。”
“好吧，”山下伸出一只手接着窗外的雨水，“我不出现说不定是件好事呢。”说完，他转身朝屋里的人笑了笑。
山下夺走了我的梦想——手越坐在体育馆的观众席上思考着这句话。增田有什么梦想？有什么值得山下去夺走的？他并非不同情增田，而是不管怎么看这两个人的世界都交集甚少，说增田仰慕山下完全没问题，说山下抢了增田的东西，开玩笑吧。
“不至于跟我说假话吧……”手越想。
他随意地看了看四周，不远处，加藤正在冥思苦想习题的样子。手越想了想，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加藤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别紧张，别紧张。”手越拍拍他的膝盖，“关心老同学不行吗？”
“……少来。”加藤合起习题集，“上次谁让我一定装作不熟不能让增田发现我们早就认识啊。”
“他已经知道我是蜘蛛了。”手越说。
“哈？”加藤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谁告诉他的？”
“我。”手越替加藤捂住了他的嘴。
加藤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喝了一口，说：“你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山下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就自爆去交换情报吗？你疯了吧。”
“和那个没关系，你知道山下和他的内幕吗？”
“……”加藤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看着手越，“手越，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是喜欢上了增田了？山下消失绝不是因为他。”
“嗯啊。所以说，你知道？”手越扬起下巴看着加藤。
“……知道是知道，听小山说过。”加藤把圆珠笔按回去，坐直了身体。
加藤一五一十说完，手越皱起了眉头。
“他这么拼命地打听山下，就为了这点事情吗？”
“喂，不是‘这点事情’吧。”加藤提醒手越，“他自己不是也说被夺走了梦想。”
“唉，还以为是抢了他女朋友呢。”手越一摊手，“我回去了。你加油啊，第三题的公式没配平哦。”
“啊？”加藤来不及埋怨手越只问增田完全不关心自己，赶紧去看公式。
增田从班主任那儿回来，看到手越坐在隔开大家一排位置的观众席顶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打算接着告诉我后面的事情吗？”手越问。
“我以为你知道。”增田沉声说，“小山全都知道。”
“我没问过他，他也没告诉我。”
“现在为什么会想知道？”增田侧过脸问。
手越望着他一笑。
“其实也不是想知道，就是想听你自己说出来而已。”
第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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