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公交车与印象中一样,开的乱七八糟。
司机走走停停,前方亮起黄灯,却丝毫不见减速。
终于在红灯时一个急刹车,二宫和也没坐稳,身体横撞在扶手上。
等公交再次平稳启动后,他坐回原位,揉了揉冲撞部位,一块腹肌在他的掌心规律的做顺时针运动。
车上所谓的便民报站系统,依旧用两种语言重复下一站的目的地。一种他勉强听得懂,另一种他这辈子从未祈祷自己听得懂——
那种在口腔中黏稠化不开的语言,竟真的有人认为是世界上最浪漫的。
难道原因是名词分阴阳性的关系?
总之距离终点还有一段时间,他决定不再纠缠那些发音奇怪的语言,注意力重新转移回眼前的游戏上。
坐在身旁的大胡子宅男不示弱的掏出3DS,两个人先是在擦肩功能打了个照面,之后立刻回到厮杀的虚拟世界。
二宫终于想起另一个不喜欢法语的理由——
一年前的春末,他在车站被模样斯文穿着呢子大衣的黑框眼睛青年,用法语搭讪。
不出几秒钟,在他专注辨别对方的意思,并企图用这座城市更为通用的语言解释,他并不会讲法语时,肚子侧面被豁开个大口子。
原本的六块腹肌,在疗伤休养后,高度聚集在一起,自此一块腹肌成为了二宫和也的象征。
像他这样的青年,扔在世界任何角落,大概都不会引起太大关注度。
除了他的对家,没人在乎他的靴管中是不是藏着支点三八,或者腰间看似繁复精致的花纹下是柄锋利的匕首。
就像二宫和也的身份一样,听来闻风丧胆,但脸上的微笑永远粉饰太平。
盘踞的东京青龙会第二分部部长,正是他二宫和也。作为首领最看好的继承人之一,道上流传最广的名号,不是代表他名字的四个字,而是小东京教父。
这个名字实在太难听了。二宫听说的第一次,差点非常没有风度的喷出含在口中的水。
他宁愿相信道上流传,他身穿紧身衣横扫东京。
他大概能理解交易地点选择在这个略微安静城市的理由。
尽管二宫在这里被捅了一刀,并且那段记忆鲜活的存于脑海之中,惨不忍睹。
安静,是的,安静极了。简直让人无法相信犯罪气息的存在。
虽然报纸上的头条仍旧挂着十五岁女孩被强姧后扔在车站。
或者东区住户破门惨遭杀害。
police的无能让他们简直无所畏惧,被两座所谓大都市环抱,更稀疏了它的存在感。
交易完毕后,顺便旅游也是不错的计划。
例如现在,二宫和也打算独自乘坐火车前往东部一个小镇,休养生息几日。
“旅费自理。”他的首领听到这一决定时,微笑着回答道。
所以二宫和也才讨厌大胡子。他的首领喜欢留胡子,尽管多数时间下巴光溜溜的,但对方说这句话时,他只能记得下巴上的胡子。
十几小时的火车难免疲顿,除去DS外,他总得为自己找点别的乐子。
调停一场吵架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有个上身穿破麻袋下身穿七分库的亚洲青年,在车站同一位绅士喋喋不休的争吵,分贝愈发高亢。
只不过绅士讲的是英语,而亚洲青年则满口流利的法语。
纵然二宫和也对法语的知识仅限于Bonjour, Merci和Je m’appelle Kazunari Ninomiya。
哦,当然还有,Je t’amie。
他凑上去简单询问过英语一方,发现两人的争论点集中在自动贩卖机中最美味的饮料品牌。二宫当下决定不去参与这场对话。
而亚洲男青年看到他十分激动,凑到二宫身边,大概用不同语言表达他心目中的喜悦之情。
最终二宫听到自己的母语,并且作答,他认为可乐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好我也是这样想的。”男青年咧出灿烂的微笑,褶子漾开在脸上。
“Je m’appelle Nino.”二宫决定自我介绍,但他却下意识的使用了方才男青年争吵的语言。
“My name is Aiba.”
“我们两个日本人为什么要说外语,而且还不是同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