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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GN2011/7/31 23:50:00
不存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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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找过来的时候,堂本刚正无所事事地盯着办公桌上的小棵植物。用手碰一下会折叠起来,然后长时间地看着它直到把叶子打开,然后再那么一下又合上了。
我在和时间赛跑。只是看谁更慢。
听到被叫名字的时候,似乎被叫到第三四声的时候,才抬起头来。上司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他站起来,很不情愿地离开靠窗所以处在阳光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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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本刚。近三个月没有接到项目。从来没有接到过个人项目。淡季公司项目也不够分给每个设计师,所以更不够分给丝毫没有名声的堂本刚先生。
“你有点设计师的样子行么。”上司压低了声音。
“我……”
“行了,进去吧。客户在。”
“好。”
“等下。”
堂本刚不解地停住。
“是个人案子。而且是大案子。懂么。别又搞砸了。”
堂本刚在会议室外愣了几秒。一般只有在公司人手实在不够的时候才会找到他。而且少有要整套设计的人,多是来要了几张线稿,然后便用各种理由推托说联系了其他的设计师。
他慢慢地推开门。窥视进去是非常安静坐着的男人。在会议室自然光最强烈的角落里。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门的声响,回过头来。
堂本刚马上把门全部推开,走了进去。
“你好。我是堂本刚。”
对方点点头,并没有回应。
“我可以坐在您对面么?”一般从与陌生人的座位关系就可以最初步地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习惯,甚至猜测他所喜欢的风格。
“对面么……”
“啊,要不对角也可以。”
“我想……我们并排坐会更好些。”
堂本刚继续愣了几秒,因为从来没有被提出过这样的位置关系,但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堂本刚。”坐下的时候又说了一下。
“我知道。”对方温和地笑了下。
“您……知道我么……”
“恩?”
“啊,我的意思是为什么点名让我来做设计呢?”
“哦,因为我看了你们公司的名册发现我们同姓。”
“我是堂本光一。请多多指教。”
“啊,多多指教。”接过来的名片上,果然写着堂本光一这样的名字,但除此之外却没有其他任何的称谓。
“请问这次委托的设计是?”
“其实我还没完全想好。”
“诶?”
“请表担心,定金我已经付了,而且贵公司也已经答应将你外借给我作为专属的设计师。”
“诶??”堂本刚睁大了眼睛。和以往程序完全不同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委托啊。
并不是因为知道我而选择我而且还是个人项目,通常是完全相信设计师慕名而来才会有的个人项目,而且这种项目的成败与公司完全不挂钩。
而且是个“其实还没完全想好”的神秘项目,而且,外借??
一直保持着安逸的样子,也不和人竞争项目不为了项目和频繁地外出去寻找客户,不单是个人项目甚至是外借?外借期间完全自由于公司的任何限制,直到合约终止,不需要准时进公司上班,也不需要参与任何其他的项目,这样的事竟然发生在那么默默无闻的自己身上?
堂本刚看着眼前的人。深色的头发偏白的肤色,讲话的时候双手都在桌上非常沉稳的样子,并不像是会随便开玩笑的人。
“请问外借的合同是签到何时呢?”
“这也没有定。但我说过了,我已经付了定金所以操作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那……请问你有看过我的作品么……”
堂本光一将投在堂本刚身上的目光收回到手上的文件夹上。
“严格来说……并没有……”
堂本刚倏地地从位子上站起来。堂本光一看过去,很明显是微微怒了。
“如果并不是因为设计原因而做出的选择,那很抱歉我就不奉陪了。”说着离开阳光地,向着门边走去。
“等下。”
堂本刚回过头,看到那奇怪的客户终于打开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什么。
“我在你们门口贴着很多手绘的地方看到的,我想要这种空气感和阳光感。”
那是画着桌上含羞草的涂鸦。只占到纸张的角落然后拉出非常淡薄的影子。
堂本刚走到涂鸦跟前。
“我可以答应。”他嗫嚅着。“但这里并没有空气,也没有阳光。”他指着那张画。
“这只是我桌上摆放的一棵含羞草而已。”
堂本光一笑了笑。堂本刚才发现他的笑并没有声音,但非常精致的_chan抖间的笑意,有种非常温和的气场。
“那我就和社长去谈剩下的合约部分了。”
“那我接下去的工作是?”
“明天上午10点请到这个地方来。”堂本光一很快地在那张含羞草的涂鸦上写下了地址,然后递给堂本刚。
客户走了出去。堂本刚站在那里看着被涂鸦了地址的自己的涂鸦。
那字体的位置、大小甚至于字体,对于那张只有角落位置有内容的涂鸦来说,都是再适合不过的感觉了。
没错。或许我们所记录的一切实体都是为了去表达无法着落到实体的事物。
比如空气。比如阳光。
比如。不存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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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LZ2011/8/5 23:28:00
从来不迟到的堂本刚先生。迟到了。
其实不是故意。当他发现纸上的地址并不是熟知的东京市区而且计程车的牌价超出了自己带的钱的时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一直认为路盲也是可以在东京生存的,但那一刻确实被打败了。
堂本刚一个人走在渐渐远离城市的路上,手里捏着那张不知道哪里体现出了空气和阳光感的手稿,走在高远的青空下。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即使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还是向前方走着,在想到要如何应对之前。
不过这案子大概是黄了。他扬了扬手里的纸片。昨天发生过的一切突然也变得非常虚幻。
一旦有了什么改变,都会突然地,觉得发生过的世界非常虚幻。
突然就听到了熟悉的铃声。
愣了片刻才想起是自己的手机。
打开时无法辨识的号码。
接起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你在哪?”
“诶?”
“我是堂本光一。”
“啊,真是抱歉……”
“现在在哪?”
“我以为是东京市区的路名所以……”
“那……何时能到?”
堂本刚抬头看了看明亮的太阳,它照身寸到的范围内因为陌生而显得荒芜。
“我……还是不知道要去哪里……还有……我在哪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听错,但似乎电脑的那头传来了突然的笑声。
“那就在那儿别动,别关网络,我过来找你。”
“可是……”
就那么被掐断了。
堂本刚目瞪口呆地等着慢慢熄灭的手机屏。诶?要怎么找到我?
而当三十分钟后那辆红色的法拉利冲破那奇怪的太阳下笼罩大地般的荒芜时,他已经因为获救的释怀心情而完全不记得要好好为迷路而道歉了……
“请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堂本光一看着他边忙碌地寻找安全带的揷口一边带着小心又好奇的神情。
“你们公司的推特。找你的名字。然后定位。”
“诶?”安全带划掉了。只剩下满脸的震惊。
堂本光一凑过身去拉下那条被反弹回去的带子,好好地揷进孔中。
“我们可以走了吗?堂本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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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二更2011/8/6 0:02:00
对于不熟悉的世界总会有恐惧感。
堂本刚坐在从来没有见过实体的红色法拉利副座,突然就掉进了放空的状态也来不及去想什么,就开始感觉到微妙的恐惧。
因为不和人外出所以失去了方向感,因为不和人交谈所以变得不擅长言语,因为没有什么必要所以网络也一概不很熟悉。
虽然因为坐上一辆红色法拉利的真实感而突然醒过来了般一样,但其实一直以来是清楚的,因为不需要去面对真实的世界所以从来没有从童年毕业。
堂本刚偏过头看了正在开车的自己的客户。自从接到案子后还没有好好观察过,或许他要的会是怎样的东西。通常都是和一个人的性格相关的,比如色调,比如风格。
喜欢车,喜欢亮色,掌握着世界上非常多的生存方法,或许很复杂但会观察到细微的东西也或许那是种巧合。堂本刚在哪里自顾自地微微点着头。
“刚先生。”
“诶?”突然被直呼其名,堂本刚的思维又被打断了。
“先生加了也很奇怪。”
那人是在自言自语么。
“既然同姓,我们就用名字相称吧。刚?”
“这样对客户似乎……”
“作为客户的要求之一。”
“我知道了……”
后来就没有话语了。因为被弄断了思绪一下又无法回到刚刚的感觉中了。堂本刚看着窗外。很多时间没见的开阔视野。没有楼层、人群、过度的红绿灯、东京的街道。有多少时间没有回到这样的地方了。自己。
“光一。”
“恩?”
堂本光一被突然的召唤吓了一跳。本来以为看上去有点表达性笨拙的而且似乎应该把礼仪放在第一二位的堂本刚并不会马上适应并且直呼他的名字。
他从反光镜中迅速地看了一眼对方。但堂本刚似乎没有继续说些什么的愿望。只是单纯地叫了一声,然后带着奇妙的就那么开始浮现的并无法看透意义的淡薄笑容,看着窗外的景色。
本来以为是一眼可以看懂的人。并没有期待过太过惊讶的设计。只是单纯在看到那张涂鸦时感到了平静。
堂本光一。那天好好地反省了自己。在接受每样东西前都会好好琢磨。这次却冲动购物了。而对于真的是那张涂鸦的力量唤醒了某些东西,还是因为那个时间那个地方那种气息正好推开了那扇门,过了那个瞬间后,一切变得非常玄妙而不可辨认。是他的原因还是我自己的原因。他纠结了几个小时终于发现那是不可能再辨别清楚的事情。但无论因为什么而做出了怎样的决定,一定都有意义。他终于还是决定去实现那个设计。
却第一次变得迷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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