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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西瓜最解暑2012/4/15 19:38:00
【妖狼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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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好冷，给我找床被子。”
坐在门口的男人并没有动，堂本刚不死心，又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对方才慢_Tun_Tun地站起来。深蓝色的和服在月光下变成了银灰色，抱着刀的背影看上去十分瘦削。
过了一会堂本光一回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扯了块破布，丢在堂本刚的身上。堂本刚用两根指头捏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脸马上皱了起来，“好臭。”
堂本光一立马黑了脸，低沉着嗓子凶道，“你还能再麻烦一点吗？”
堂本刚苦着一张脸，把破布挡在自己胸前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可是你是我的徒弟，要负责保护我的安全的。”
“见鬼的徒弟。”堂本光一低声咒骂道，“我只是被安排来负责保护你去到西 方而已。”
“哦——”堂本刚拖着长音，圆脸看上去十分沮丧。
堂本光一不说话，又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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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连夜赶路，只好在这间破庙里落脚。
多日来的旅途劳顿已经让两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堂本刚穿着的白色的长袍也沾染上了尘埃。堂本光一倒是还好，也许是袍子的颜色比较灰暗，所以就算几天不换也看不出脏，又或者是本来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所以看不出到底有多疲惫。
堂本光一并不是一个多话的同伴，性格上面也没有太多有趣的部分。这让十分害怕寂寞的刚觉得非常残念。他本来指望着在向西的路上有个话多的人可以陪他聊聊天解解闷，但是没想到自己期待的话痨却是个闷葫芦。
为什么堂本光一要负责保护自己向西？他和堂本光一素昧平生，连他堂本光一家里门前的树上扎了几个鸟窝都不知道，这么问起光一的时候他似乎也是一脸茫然，只是寡言又平淡地说似乎曾经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护送堂本刚向西是他的任务，任务完成便可以洗清罪孽。
堂本刚觉得这和自己有点像，向西苦行，得佛 祖授业之后便可以功德圆满。但是为什么要西行为什么要解惑？这个理由却好像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总之，他们两个人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一起出发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些时日乏善可陈，堂本光一的脸上自然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苦了堂本刚，每天过的寂寞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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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堂本刚大半夜睡不着觉，又觉得寂寞了，便打算找人聊聊天。
堂本光一自然没有应声，从堂本刚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靠在门框上的侧影，保持着抱刀的姿势，好像很久都没有动过了。
“你说妖怪们为什么想要吃我呢？”
堂本光一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道，“大概是你看上去比较好吃吧。”
“哎——这样啊。”堂本刚见堂本光一似乎有了点谈话的兴致，“那光一会想吃掉我吗？”
靠着门框的背影好像打了个哆嗦，堂本光一说道，“我又不是妖怪。”
堂本刚觉得话题大概进展不下去了，躺在干草堆起来的草垛上，翻了个身。杂乱的草埂扎了一下他的背，让他叫了一声。
“光一，好 硬……”
“唯一一张床都给你睡了。”
“我睡不着。还有这不是床。”
“那你到底想干嘛？”堂本光一看来大概是耐心告罄。
堂本刚识相地闭上嘴不说话了，只是躺在草堆上翻来覆去地哼哼。翻滚了大概小半柱香的时间，他听见门口那人低咒一声起身的声音。藏在衣袖里的脸偷偷笑了起来。
——嗯嘛，虽然光一这个人寡言又冷淡，但是却有着非常好的心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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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本光一再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一些干草，堂本刚乖乖地站在旁边看着堂本光一把干草揉软和了，再一层一层地扑在刚才的草堆上。因为是俯下身的角度，所以原本系在脑后的发也垂荡在胸前。向两旁分开的刘海滞留在空中，只勾勒出冷峻又优美的面部线条。他又细又长的刀别在腰间，缠绕在刀把上的布条有些破旧，大概是因为主人经常握刀的缘故。
等堂本光一把草堆铺好，堂本刚才又重新趴了上去。新铺的草不见得有多软，但是刚却觉得比刚才舒服多了。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刚准备说话，堂本光一却又扔了个东西过来，正好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堂本刚被吓了一跳，赶紧掀开来看看，是块干净了不少的破布。他扯着那块破布出了一会神，然后喜滋滋地换掉破布，盖在自己身上。堂本光一却已经沉默地走了出去，又在门口坐下。
“光一……”小声地叫道。
对方虽然没有答话，但是堂本刚敢肯定他听见了。
“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坐在门口的人似乎轻轻地哼了一声。
“抱歉，但是，但是如果你不跟着我的话，现在一定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吧。你看，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才把我的姓给了你。”堂本刚絮絮叨叨地说着，抱着堂本光一给他找来的破布，瞪着瓦片稀疏的房顶。
从这里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月牙，透着皎洁又剔透的光。星星很亮，像萤火虫一样点缀着夜空。
再后来，堂本刚就睡着了，带着这一路的疲惫，却忘了自己絮絮叨叨地到底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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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本光一回头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堂本刚，他纯白色的衣角藏在夜的影里，却并没有被黑暗_Tun没。
望了他好一会，堂本光一才扭过头，闭目养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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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夜，还长。
14 LZ2012/4/22 22:33:00
-2-
堂本刚是被舌忝 醒的。
伴随着粗重的呼吸的是脸上黏糊的触感，一下轻一下重地舌忝 着自己的脸。舌尖上好像长着刺一样，刺得脸很疼。
“光一，别闹……”堂本刚迷迷糊糊的还没清醒，便伸手去推，想把对方的脸推开。但是触手之处只有毛茸茸的触感，就像是抓在了厚重的羊皮裘上。
他瞬间惊醒，堂本光一怎么可能大半夜不睡觉过来舌忝 他的脸！
赶紧睁开眼睛，马上看见了一张放大的狼脸，那张巨大的狼脸长在像人一样的身体上，可是身体上却全部都是毛。半人半狼的怪物正伸着舌头流着口水，幽绿色的眼睛里闪着贪婪又狰狞的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光一有妖怪！！！！！！！！”堂本刚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与此同时，狼妖嘶吼一声扑了上来，却被一把刀隔开。
“我知道。”堂本光一双手执刀，挡在堂本刚身前，他宽大的袖摆不知何时破了，有殷红的血从伤口处渗了出来。他喘着粗气，挡在堂本刚前面的动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你什么时候受伤了？”堂本刚着急地问道。
“在你睡得像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的时候。”堂本光一一刀逼开面前的狼妖，拽着堂本刚的手跑了起来。
“啊啊，光一君，请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
“闭上你的嘴！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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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本刚觉得呢，自己只是一个苦行僧而已，没有必要搞得像在末日里狂奔一样吧。西行呢虽然要吃很多苦，但是也不用一边被狼妖追一边还要披荆斩棘地在夜晚的山林里奔跑，搞什么，又不是在玩私奔。
但是看见光一不顾流着血的伤口仍然努力地扯着自己奔跑的样子，就觉得什么抱怨的话都该咬碎了咽回肚子里。
两个人藏进路边的灌木丛里，这才能稍稍松一口气。
堂本光一把刀丢在一旁，重重地喘着粗气。堂本刚看着他失了一会神，随即扑了上去。
“你干嘛？”堂本光一被他吓了一大跳。
堂本刚从自己的白袍子上撕了一块布下来，低声道，“给你包扎。”
堂本光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他摆布。
“对不起，总是害你受伤。”
堂本光一瞥了他一眼，堂本刚正在认真又仔细地给自己处理伤口。缠着自己手臂上的是他白色袍子的一角，干净的颜色紧紧裹在自己灰蓝色袍子的外面，亮得刺眼。他袍子上被撕去的部分正露出并不齐整的线头。堂本光一顿时就有点心疼那件衣服了。
“没关系。”
“嗯？”堂本刚抬起头，又圆又亮的眼睛盯着他看。
“……反正，只是我用来赎罪的任务而已。”堂本光一说着，却把头别到一边。
“嘛，说的也是。”堂本刚似乎笑了笑，头又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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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多一些，血流得多一些，是不是那些罪孽也会快一些被还清？
然而究竟是什么罪孽呢？要以这种方式来偿还。如果这场西行堂本刚要走一辈子的话，那自己的一生是不是也要搭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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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很聒噪的堂本刚此时显得有些安静，这让堂本光一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重了。正打算缓和一下气氛，堂本刚却猛地在他的伤口上拍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了！”
堂本光一低下头，差点没晕过去。
“你敢不把这根布条扎成蝴蝶结的形状吗？”
“哎不是挺好看的吗！”堂本刚嘟着嘴不满地说道，“现在逃难呐，你还那么挑剔！”
堂本光一明白争辩无用的道理，马上闭了嘴。
“明天师父会带你去镇上看大夫的！”
干脆连眼睛也闭了起来。
可是一个圆滚滚的身体却靠了过来，紧紧地挨着自己。堂本刚一边小声说着“好冷啊靠在一起睡比较暖和”一边毫不客气地伸过胳膊，死命地搂着自己。
堂本光一本来想反抗的，但是在听见对方无意识地呢喃之后觉得还是算了，干嘛和他计较那么多。任由对方靠过来，甚至也默许了对方把脑袋枕在自己肩膀上的动作。偏过头艰难地看了看他，在他的头发上居然还发现了一根可怜兮兮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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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可惜了，光一你给我铺的床。”
19 LZ2012/4/23 0:12:00
-3-
第二天一大早堂本刚就兴冲冲地带着堂本光一去镇上看大夫。堂本光一黑着一张脸走在他后面，左手在堂本刚的坚持下被迫吊在脖子上——带着堂本刚精心给他打的蝴蝶结。
镇上看起来有些荒凉，大夫已经年逾古稀。一双眼睛深深凹陷着，灰暗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神采，皱纹像古老的树藤一样盘踞在苍老的脸上。
堂本刚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害怕，脚步迟迟疑疑地磨蹭在堂本光一的后面，非要贴着他的肩膀走。
堂本光一瞟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昨晚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带自己来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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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给堂本光一开了些创伤药，堂本刚就忙前忙后地帮他拿药，显得十分热心。不过堂本光一知道那家伙遇到害怕的事情的时候就会让自己忙得停不下来。
趁着这个时候顺便让大夫把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蝴蝶结终于能被解下来，换上朴素又有用的绷带。那条染上自己血的布条被大夫随手扔在一边，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堂本刚衣服上面的纹路。
堂本光一看了很久，在大夫收拾好绷带药品打算把那布条顺手扔掉的时候，快一步地抢过来，塞进袖子里。
——找个机会洗干净还给他，缝回去虽然麻烦点，但总比再花银子买一件新衣服强。
堂本光一这样想到，却不知道为什么脸有点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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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好了药的堂本刚难得乖巧地站在自己身边，有点想摸一摸自己的伤口，但是又不太敢的样子。
堂本光一叹了口气，在他面前小幅度地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我没事了。”
堂本刚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抓了抓头发，顶着一张狼狈的脸小声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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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大夫佝偻着的背影说话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费力，声音也苍老得好像被远古的沙子磨过一样。
“是的。”
“赶紧离开这里，赶紧离开这里吧。”
“镇子上，出了什么事了吗？”
“狼妖横行，已经杀了不少的人了。我们镇子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过太平的日子了，你们只是过路的人，既然来了，就赶紧走吧。”
“狼妖？这附近果然有狼妖。那昨天晚上袭击我们的也是……”
堂本光一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堂本刚未出口的话，他朝大夫点点头，“知道了，谢谢您。我们会马上离开。”
堂本刚不可置信地望过来，堂本光一却只当没看见地拉着他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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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着堂本刚迅速地离开医馆，对方因为顾及到自己的伤口只在小幅度地挣扎。好不容易走远了些，堂本刚才甩开堂本光一的手，倔强地说道，“我不走！”
“你以为你有的选吗？”堂本光一凶狠地回敬道。
“可是这里有妖怪！”
“知道你还不快点离开？！”
“可是我不能丢下这个镇子的人不管！”
堂本光一怒极反笑，“你真以为你是佛祖？还是菩萨？普度众生救苦救难？你得先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吧。”
堂本刚被他刺激得也来了气，“我本来就是佛门弟子，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妄杀灾也不去理会！”
“你凭什么去理会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忘了？每次到最后还不都是我在保护你？！”
堂本刚沉默地看着堂本光一，眼神里写满了受伤。他低下头，小声地说着什么，然后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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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你表保护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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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本刚说完之后，便低着头一个人走了。
堂本光一并不去阻止他，默默地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堂本刚看上去十分沮丧，就像整个人都被击沉了一样。光一一直都知道，刚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偶尔一些不经意的话或许会伤害到他，但是多半他会自我调侃。但是这次，似乎并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人都有自己的底限的吧。
一直在相互试探揣测，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变得忐忑不安。不明白想要的是什么，不清楚目的和原因是什么，只知道凭借着微妙得信任维持着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
堂本刚的底限是什么呢？大概是在到达西方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失掉善良的心吧。
但是堂本光一却并不是。
堂本光一的底限，只是到达西方完成任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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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本光一在原地大约停顿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慢_Tun_Tun地朝着堂本刚离去的方向挪动步子。
这个镇子并不大，也没有复杂又繁琐的小巷。所以只是抱着刀慢悠悠地走，差不多也可以摸清楚刚是沿着哪个方向离开的。
镇子真如大夫所说，死气沉沉的。因为是白天所以还有几个人敢在大街上行走，但是看过来的眼神大多带着恐惧与瑟缩。街道两旁随处可见废弃了的摊档和房屋，大概也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才不得不放弃家乡的生活。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在破旧的房屋门口拍皮球，那个皮球因为没有控制好方向朝堂本光一的方向滚了过来。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捡，却一下子撞在堂本光一的身上。她抬起头看着堂本光一，目光里没有害怕，反而更多的是好奇。
堂本光一并不太懂得应付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事实上这个世界上除了堂本刚之外的所有的人他都不太擅长应付。赶紧蹲下身把皮球捡了起来，塞进小女孩的手里。
“谢谢。”
居然，被这样奶声奶气地道谢了。
“……没、没关系。”
小女孩把手伸了过来，小小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堂本光一的下巴。“叔叔的脸怪扎手的。”
“呃……”堂本光一有些郁卒地想自己的确是有好长时间没刮过胡子了。
“妈妈说爸爸的脸就会很扎手。”小女孩一边确认一边软软地说道，“但是我没见过爸爸。”
堂本光一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呢？是外出云游，还是在狼妖的侵略下早就丢了性命？他已经是大人了，大人总是不得不了解这种无奈又残酷的事实。
“叔叔我走了，妈妈一个人在家会害怕的。”小女孩抱着皮球，朝堂本光一挥了挥手道别。她跑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回头一本正经地叮嘱道，“叔叔，晚上表出来，妈妈说会被妖怪抓走的，那样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堂本光一直起身子，看着那个小女孩一蹦一跳跑远的身影，第一次觉得，阳光该死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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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堂本光一的所料，堂本刚蹲在村口的石碑旁边，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堂本刚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赶紧把头低下去。
“我不是在等你。”
堂本光一知道他要开始长篇大论，干脆不说话等着他说。
“虽然和你吵架了，但是我是师父，我是不会和你一般见识的。”
“可能我只是你的任务，但是任务就任务吧，你也为我流了不少血。”
“可是你就不能再多试着了解我一点吗？我也不指望光一会变成那种温柔的人，但是拜托拒绝的话也表那么强硬嘛！”
“虽然我是佛门弟子……但是我又没有金刚心。”
堂本刚低着头絮絮叨叨地说着，还伸出一只手去抠地上的草皮。整个人因为蹲着的姿势所以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团成一团的雪球，他的背影看上去局促得不得了，语气里也满是闪烁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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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堂本光一轻轻地踢了踢他。
堂本刚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瘪着嘴。眼睛在阳光下闪闪亮亮的。
“去捉妖怪吧。”
圆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就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如果我因为你泛滥的同情心而死掉的话，看在保护了你这么久的份上，记得给我念超度的经文啊。”
31 西瓜最解暑2012/5/14 23:20:00
-4-
堂本刚把手背在身后，走起路来摇头晃脑，脚步轻快地快要蹦到天上去。堂本光一跟在他后面默默地看了他很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堂本刚，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堂本刚扭过头，一脸疑惑地问道，“光一何出此言呐？”
“不然你凭什么会认为以我一个人的血禸之躯真的可以对付那么多狼妖？”
“光一你是我的徒弟当然厉害！”
堂本光一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堂本刚这人的护犊子心一旦泛滥就不可收拾，而且很明显很护在不正确的地方。“我看你是觉得你自己很厉害吧。”
堂本刚倒真的点了点头，得意地说道，“那当然！”
这显然只是那家伙良好的自我感觉而已，和自己的质疑并没有关系，对他们即将要去做的事也没有任何的帮助。但是堂本刚哼着歌，好像他们接下来要去的不是狼窟而是旅程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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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堂本刚。”
“叫我师父。”
“堂本刚。”
“……好吧，干嘛？”
“捉妖怪是不是也算积德？那我的罪孽是不是会快一点洗清？”
正在哼着的歌戛然而止。堂本刚的脚步顿了顿，又很快恢复了原本的节奏。
“说起来我一直没有问过你，等我们到了西方之后，你的任务结束了，光一要去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
“难道一点都不会去打算一下吗？”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记得犯下过什么罪孽，也不记得是从哪里来，有哪些事没做完。”
“哎——这样啊——”堂本刚拖长着音，忽然转过身来，冲堂本光一微微一笑。
“那么，不如我们一直这么走下去好不好？”
堂本光一沉默地看着他的笑脸，觉得阳光顺着他乌黑的发丝，刺进自己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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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呢？反正，也不知道以后要做些什么。
“一直走下去”这样的话就像是一个蛊，听起来伟大得不得了的誓言，好像要把一辈子都跟着承诺进去。但是，越是因为赌注大，就让人越是忍不住想要去赌一把。
赢了的话似乎没什么好处，说不定得和这个人苦行一辈子，兜兜转转劳劳碌碌；输了的话，自己的下半生也玩完了，背负着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罪孽，也不知道要偿还到哪辈子。
好不好呢？一直走下去。然而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可以在堂本刚到达西方那天真正的重新开始？是要被打回娘胎还是只是得到一句“好了你已经赎完罪了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这样的许诺？
以前是什么？以后是什么？不知道，所有的都不知道。
能够牢牢把握在手里的，大概只有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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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本刚见他一直不说话，便讪笑着岔开话题。
“我啊，开玩笑的。就算你同意，我也不愿意呐。”
也许在堂本光一的眼睛里曾有过一瞬的光，但不知是他太慢，还是堂本刚太快。那道光转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如这样吧，等我到了西方，如果真的能修成了佛，我就给你很多很多的土地，还有无尽的生命。”
“你以为你是皇帝吗？佛祖好像不管这块的。”堂本光一凉凉地打击着他。“还有，无尽的生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堂本刚安静了下来，看着堂本光一的眼睛里似乎写满了难过。
“那么，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呢？”
堂本光一错开了他的目光，把视线别到了其他的方向。
“等到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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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两个人都不知道狼窟的具体位置，所以决定采用最简单的方法。趁着夜色，两个人摸到昨夜被袭击的地方，果然随着夜色渐沉，朗月当空，遥遥地就传来了狼嘶吼的声音。
堂本刚缩了缩，堂本光一瞥了他一眼。“怕就回去。”
“一个人回去更可怕！”堂本刚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时，有一只狼妖朝他们这个方向慢慢地走了过来。堂本刚推了推堂本光一，堂本光一拔刀冲了出去，身影快得犹如一道闪电一般。不消一会他就押着那只狼妖回来，用力制住狼妖的哀嚎。
事情进展得如同他们想象中一般顺利，从狼妖的口中问出了狼窟的位置，堂本刚本来打算把狼妖放了，谁知堂本光一却手起刀落，一刀结果了那狼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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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堂本刚似乎被狼妖溅在脸上的血吓到了，惊叫道。
“你说我干什么？”
“我没说要杀它！”
“对，然后放它回去，让它告诉它们的妖王，说两个人类马上要来捣了他们的老窝？你别天真了！”
堂本刚被突然凶狠起来的堂本光一呵斥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用力地咬着下唇，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他慢慢地站起身来，低着头朝镇子的方向走去。
堂本光一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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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也许还有纯粹的善良。但是，却早就没了善恶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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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回到客栈落宿，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堂本光一就先起身，洗漱好之后就打算出门。堂本刚忍不住，还是问道，“你到哪里去？”
“买火药。”
堂本刚赶紧跳了起来，“你买火药干嘛？”
“你以为我们两个人四只手就能毁了狼窟？”
“光一，我没有想过要置它们于死地。”
“是谁和我说要帮这个镇子捉妖怪的？”
“可是……可是说不定可以换一种方式……”
“收起你的同情心，然后把它用在该用的地方。”堂本光一冷冷地说道，“我不希望还没到西方，你就丢了性命。”
“那么光一是不是也在担心自己无法完成任务？”堂本刚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堂本光一安静地看着堂本刚，对方倔强地仰着头，紧抿着嘴唇，好像受伤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堂本光一习惯了沉默，一句话都没说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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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啊。
明明，说要捉妖怪的是他，打算从狼妖口里问出狼窟位置的人也是他。自己不过是跟着他一起发疯，怎么到最后，错的都好像是自己呢？
大概一直以来，和堂本刚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吧。
他向西苦行，行到了西方就修得了正果成了佛；自己背着罪孽，只有保护他到了西方才算是完成了任务，才能从头来过。
所以大概从一开始，虽然一起同行，却始终是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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