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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在被窩裡2012/6/9 21:24:00
速度緩慢，不會坑。
在別處貼的標題名稱有點差異，
但這篇標題是原本當初下的初衷
愛不是凋零，只是逝去
契子
「醫生…….」
少年穿著淺綠的袍子，伸出瘦弱的手拉扯著男人的衣袖。
筐啷－
被拉住的男人不小心碰到病床邊的玻璃杯。
那瞬間，已不復見完整的杯子，而是滿地大小不一的碎片。
「沒關係，我來處理就好。」
男人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撿起一地玻璃碎片。
「醫生，拜託你……」
少年緩緩地坐起身。
「能不能告訴我……」
實話－
少年的輕聲，夾雜在玻璃和地板的細碎聲響裡。
男人撿起最後一片碎片。
「相信我，你只要好好休息……」
「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少年打斷他。
「不…….」
男人站起身，上前安撫少年的肩。
「我要死了？對不對。」
少年的肩膀微微顫抖，語調卻異常平靜。
「不是……」
「別騙我了！」
少年的手奮力一揮。
男人指尖冒出一點鮮紅，然後緩緩地向外擴散。
擴散
擴散
擴散
「醫生。」少年抬起頭，望著眼前穿著白袍戴著口罩的男人，「太不公平了……」
被玻璃碎片割傷的手，染著艷麗的紅色。
「沒關係，你只要好好休息，這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就交給我們處理，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的。」
千篇一律的說詞，每一次從櫻井翔自己口中說出，自己都會開始厭惡自己。
但少年聽聞卻是露出淺淺的微笑。
「醫生真是個溫柔的人……」
但櫻井翔很想告訴他，自己根本就一點也不溫柔。
少年低下頭，看著他佈滿針頭的手臂，低聲道：「我自己的狀況我自己最清楚不過了。每天醒來，看著這個冷冰冰的房間，我還能多思考些什麼？除了計算自己還有多久會死之外，我什麼也想不到。醫生，進到這個病房後，從來沒有人探望過我，除了你之外，我誰也沒見過……」
感覺受傷的手指還有點痛，但不斷流出來的血卻讓櫻井翔覺得溫暖。
櫻井翔握住少年的手，「明天是最後一次的手術，你還有機會……。」
少年的手，和這個房間都一樣的冰冷。
都太冷了。
「我知道。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的機會了。」
少年坐起身，抽出被櫻井翔握住的手。
「醫生。」
少年呼喊櫻井翔醫生的尾音總是帶著沙啞，像是要哭了似的。
櫻井翔想起小時候看到那朵即將枯萎的玫瑰。
少年就和殘花般不斷汲取生命最後一次的呼吸，很頑固，卻又不得不的脆弱。
「其實能不能活下來我已經不在乎了，但我只有一個請求。」
少年的手輕輕伸向櫻井翔的臉龐。
「每次見到醫生都是戴著口罩，雖然能聽見醫生的聲音，可我還是想看看醫生的臉。就算明天的手術失敗了，但至少我還有一個曾經對我溫柔的人可以記住。」
即使那人的手沒有真的觸碰到自己，櫻井翔也能感受到少年的低溫。
少年的孤獨，少年的無奈。櫻井翔全都感受得到。
對，這世界真的不公平。
櫻井翔一路順遂，考試幾乎都沒失利過，家境良好供他一路唸到醫科，而眼前的少年才十幾歲，卻面臨即將結束生命的可能。
但，那就是命運。誰都避不掉，也逃不掉。
櫻井翔輕抓著少年冰冷的手，慢慢放下。
「對不起，我無法答應你。」
或許是愧疚，櫻井翔甚至不敢直視少年的眼睛。
少年已經不像先前那樣地發抖了。
溫熱的指間覆在少年冰冷的手背上，櫻井翔暗自地想，自己的手不知道能不能稍微給少年一點溫暖。
櫻井翔關上病房的門，上了鎖。
被割傷的手指還在流血。
輕靠在牆上，感覺天花板的距離離自己越來越遠。
人的生，人的死
所有的快樂和痛苦，突然間都變得很遠，
再也聽不到也感覺不到任何事情，
只剩下體內流動的鮮血，不斷向那一小點傷口湧出的痛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