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t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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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洒在亚得里亚海湾，像一片熠熠生辉的钻石拉开威尼斯黄昏的序幕。每天傍晚时针指向五的时候，留学生玉森裕太会准时乘上邻居米尔家的小船，穿梭在这座充满中世纪气息的古城中，要经过七个巷口才能到达住处，起初只是为了稍远的地方能够节省房租，但渐渐的，无论是耳边悠扬婉转的小提琴声，还是岸边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建筑，比起白日里突然放慢的生活节奏，让玉森感到此时便是他一天内最享受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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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是这样浪漫华丽又透着些许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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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驶向最后一个水道时，会出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矮桥，玉森只要伸直手臂就能碰到桥底浑厚的石板，然后他在低头的瞬间看到了桥下的倒影，趁出一个头发微卷的东方男子，站在只有一足宽的桥栏杆上行走，那男子穿着黑衬衫和破旧的牛仔库，半敞开的衣扣间露着凸显的锁骨，眼神冷淡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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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你看那个男人，他在做什么？我们要表帮帮他，这样很危险！”玉森担心地说。米尔笑眯眯地回道“不必担心，我经常看到他，他喜欢这样过桥，就像只猫。”船很快驶过桥洞，玉森回过头张望，见那东方男子转过头看向他，四目交接，原本平衡感极强的步子也不禁摇晃了几下，男子脸色变了变立马稳住身形，然后仰起脸对着玉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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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森看到他的样子也不觉咧开了嘴角，这似曾相识的场景，使他想到初来威尼斯时，也是路过这座矮桥，第一个欢迎他来到这个城市的就是一只在栏杆上行走的黑猫，与这个男子有着一样寂寞的目光，却在看到他的瞬间对他释然。玉森不禁问道“他是谁？”米尔有些摸不到头脑，“你说哪个？”玉森看着那个男人消失在越发黑暗的天色里，说“刚才那个男人。”米尔耸耸肩告诉他“那个只在傍晚出现的东方男人，他是谁，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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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计算时间，开始期待每天黄昏时分路过的第七个巷口，如果能够赶在下午五点三十分之前，他就能遇到矮桥上那个穿黑衣的东方男子对他微笑，男子总是淡然的做着各种危险的动作，站在只有一足宽的桥栏杆上，亦或是坐在台面上将腿悬空在外，像一只独立的猫，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人。玉森想他并不是冰冷的，只是没有想好用何等方式融人这个世界，或许自己能够温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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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之后的日子里，玉森再也没有遇到那个男人，上帝并没有因为他阴郁的心情而可怜他，他还是每天忙碌到黄昏，抱着书本片刻不停地游走在威尼斯之间，偶尔松懈下来，记忆中那个男子细长的双眼，上翘的眼角，精致的鼻梁，还是会立刻钻进脑海。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情感，并非数面之缘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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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玉森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他挽着袖子在水龙头下冲洗着各色的水果，洗漱台边是刚榨好的果汁。似乎是假日的午后，米尔的老父亲在窗外拉手风琴，太阳透过窗子折身寸出耀眼的光线，玉森看向趴在窗台上的黑猫眯起眼，黑猫看了他一眼便将身子扭向窗外，低着头看着自己两个黑黑的前爪。玉森摘掉围裙挂起来，拖着长音喊了声“G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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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的黑猫抖了抖尖尖的耳朵，没有出声。玉森嘟起嘴，跟着实习班出差，分明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见面了，这只傻猫在摆什么谱？“呐，听说你最近在跟米尔一起卖鱼，他还一直跟我赞你，竖着大拇指用很烂的日语对我说，你捕鱼的技术——‘一级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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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叹了口气，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声简短清脆的“喵~ ”算是回应。玉森看了下时钟，下午一点整。“喂！”对着黑猫的背影说“既然不理我，是要睡觉了吗，那我找Miyata去图书馆咯？”玉森忍住嘴角的笑意，满意地看见黑猫垂着头耸拉着一对耳朵。Kya ><~好想冲过去揉他的肚皮。玉森假装走出去，还不忘端起榨好的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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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瞬间撑起身子，走到窗台边沿向下一跃，脚落地间变成了一位身着黑衣的东方青年。他跑过去将端着果汁的玉森扑倒在地，口勿上对方白嫩的后颈，被压在地上的玉森发出一记闷哼，果汁流了一地，圆柱形的塑胶桶在地面上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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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溅在外的草莓蜜汁散发着甜腻的香气，顺着玉森过大的衣口滑进身体，“蠢猫，干吗莫名其妙对我发脾气。”那个被叫做Gaya的青年贴着玉森的耳朵，说“也许是看到你和Miyata乘一搜贡多拉回来。”他一口咬上玉森的脖子，霸道地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只是普通的同学而已。”为了怕他误会，还故意坐到第六个巷口分开再一个人沿路走回来。“早都说了，他看你的眼神并不是普通的同学而已！”Gaya笨拙地解着对他来说有点繁琐的衣物，看到玉森盯着他好笑的表情，就不耐烦地把衣服扯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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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森用手指玩弄着Gaya卷翘的发尾，说“又破了一件，罚你三天没有鱼吃。”Gaya俯下身子，用细嫩的舌舌忝 过玉森身上的草莓蜜液，轻柔温热的触感让玉森全身_chan栗。“那就先吃了你再说吧。”玉森疑惑地歪着头，“咦？我比鱼还重要吗？”Gaya想了一下，拽掉玉森的库子，捭开他的双腿缠到腰侧，说“大概春天到了。”玉森望着考究的天花板，一层层的立体雕纹间镶嵌着古朴的油画，好像随着身子一起旋转到了天边。两人的身体衔接在一起时，他忍不住问Gaya，“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乘一搜贡多拉回来？”Gaya皱着眉回答道“因为我趴在第六个巷口的房檐上，以为这样就能早点看到你。”他的眉峰越揪越深，“啊~讨厌！这种时候你居然还想着别的男人！”便赌气似的狠狠封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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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是带着微笑醒来的，看向床边的闹钟是凌晨四点。玉森揉着头环视空旷的房间，发现方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而已。这座多情的城市总是为形形色色的人们编制着缤纷的美梦，让人舍不得醒来。那个黑衣男子的名字他在梦里叫了无数次，此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玉森看着窗外沉睡的街道和静谧的水面，不禁想那个男人此刻在做什么，一定也沉陷在自己无法猜测的美梦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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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前的最后一个黄昏，玉森裕太在纠结是否留在威尼斯还是前往首都罗马。他抱着膝盖坐在米尔先生的小船上细细品味这里的街头巷尾。“能划得慢一点吗？”玉森抬起头问。米尔笑着点点头，一边摆动船桨一边唱起了轻快的意大利民谣，却让玉森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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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向第七个巷口时，他闭上眼不愿看到那架平静的矮桥。船身飘向桥洞，他仿佛听到一声细微的猫叫。抬眼间，桥栏上果然站着两只刚搏斗过的猫，黑猫被花猫抓破了脸怒视汹汹地瞪着眼睛，再细看花猫藏在身下的一条后腿淌着血像是被咬断了。花猫伸出尖利的爪子欲要再次扑上去，一把将黑猫脖间的铜牌刮掉。啪嗒一声，圆形的铜牌落到玉森脚边的船板上，他拾起看着上面刻着四个简练的字母，“Gaya~”对，那个男人的名字叫G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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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听到唤声向下跳去，稳稳地落在了玉森的怀里，桥上的花猫扑了个空。米尔先生的船驶出第七个巷口的桥洞，即将结束今天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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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花了脸的黑猫，立起身子用倔强的眼神看着玉森裕太，两颗滴溜溜眨着的小眼珠让玉森甚是喜爱。他翻过黑猫的身体，露出光滑的肚皮，黑猫先是不安分地挣扎了两下，当玉森用温暖的掌心抚摸时，黑猫还是乖乖地躺在他的怀里，眯着眼打起了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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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租用的房子里，玉森踩着木梯上了二楼，放了一层温水将狼狈的黑猫抱到浴缸中央。他回到卧室把铜牌用皮绳重新绑好，取出药水奔向浴室。抬眼间，他惊讶于眼前的一切，连手里的药瓶和酒精棉应声落地都浑然不知。只见那个有着卷翘头发的东方男子坐在浴缸里，有些迷糊地抓着头好像还未从刚才的小睡中清醒过来。然后他皱着眉定睛看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用潮湿的指腹摸着脸上的一道道红痕，咬着牙挤出一个词“痛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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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森用意大利语说了句“你等一下”，随即又用日语重复了一遍，便跑去卧室。只听哗啦一声，那人从浴缸中站起来，有些紧张地说“你要去哪？”玉森回过头，男人小麦色赤果的胴体映人他的眼帘，血色即刻冲上白皙的脸颊，无奈侧着脸说“干嘛不穿衣服……”“啊…我……”男人立马结巴了起来，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碰到水会变成猫……再碰到水又变成人……最尴尬的是衣服…会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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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森换了新的药水，拧开水管把洗澡水填满，蹲下身为他脸上的伤口涂药，轻轻唤着“Gaya?”男人默默点头。“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Gaya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有记忆开始。”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个人虏获了自己全部的表情，玉森想“让我无法离开威尼斯的原因或许源于那个，抗拒水，又喜欢在桥栏杆上行走的…任性的人。只会在傍晚出现的神秘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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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在桥栏杆上行走，是因为那是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很怕第二次你就再也不认得我，所以坚持站在相同的位置，有时候不能以同样的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且不止一次的嫌弃自己异于常人甚至想要消失，但我总觉得只要站在原地，你便会发现那是我。喜欢你是因为，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间，茫茫人海中你一眼就看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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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怎样的我，你都会对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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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ya侧过身凑近玉森，鼻息暖暖地喷到他的脸上，温柔的与他的唇瓣印在了一起。脸颊上擦过药的伤痕火辣辣的，提醒着他，此次此刻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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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果然是一个可以造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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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