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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很弱的肩膀2014/3/17 21:04:00
听见有人走进盥洗室的脚步声,蹲在隔间地板上的中居迅速站起来,熟练地把手上的烟头丢进马桶,按下了冲水键。
“咳。”
他清了清嗓子,抬起一只手扇了扇空中缭绕着的一点点未散的烟雾。
来人咚咚地敲了门,小声说:“木村。”
中居松了一口气,把门拉开一点,冲着站在外面的人抱怨:“哎哟,什么嘛……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老师来了。快进来了!”
?
重新掏出一颗烟之后,打火机“嚓”地点亮。木村拿着那根烟,而中居在点燃之后把打火机放回校库口袋里。
“咳……!”深吸一口之后,木村被呛到了,继而猛烈地咳嗽起来,伴随着咳嗽,用力地敲着隔间的壁板。
“啧——”中居轻轻嗤笑了起来,从木村的指间夹走那根烟,缓缓地吸人而后又徐徐吐出烟圈。
“喂,你笑什么啊——!”蹲在自己旁边咳出了眼泪的人不满地推搡了自己一下。
“笑你啊。”中居轻描淡写地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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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都像是要短兵相接一般。一旦相遇就有无限种爆发冲突的可能。这么形容自己和木村的关系就再合适不过。
从这个坐在自己前排的转校生一出现起,中居就隐约有了“领地被人侵”的意识。
格格不人地穿着之前学校的校服。
体育也很上手。
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样子,却表现出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
总之像是各种讨人厌的属性的集合。
说是将自己的部分属性掠夺了也可以。
总之就是——让人不快。
自己前面原本空着的座位被这小子填补了之后,一下子视野被阻挡——这一点尤其讨厌。木村刚转来的那一天,课堂上的中居盯着前面木村的背影放了一会儿空,而后决定去屋顶上的男生厕所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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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了起来。
“中居,你有什么事?”老师问道。
“肚子痛。要去上厕所。快不行了。”一贯的借口,反正也不需要什么新意。
说罢就推开教室后面的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中居听到了有人走进了厕所。烟还没掏出来,他从门缝底下看见来人的鞋子和校服制服的库脚,心里明白只是个学生而已。
“喂,后面的。你在这里吧?”
门外的人拖着声音问道。
中居懒得回答。
“在我背后贴纸条的家伙,是你吧……?”
中居低下头摸了脖子后面一把,而后站起身,猛地拉开了门。果不其然,那个叫做“木村拓哉”的转校生就正正站在隔间的前面。
“就是我。怎么了?”他凑近了个子比自己稍高一些的木村,鼻子快要撞到了一般,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地说到。
转校生眼睛也不眨地直直盯住自己,中居看到他似乎咬着牙,大概在使劲攒着力气的样子。
意料之中,下一秒木村就一拳揍了上来,中居轻松闪开了。但之后木村再冲过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给中居“轻松”的机会。
总之打了一架。闹得太大,连盥洗室的镜子都被砸碎了。最后两人被教导主任捉住,双双受了处分。
幸好只是打架而已,还没被发现抽烟的事情。站在办公室里听训话的时候,中居心不在焉地想着,觉得侥幸。
“还有你!居然转来第一天就跟人打架。左手划伤了——如果更严重一点的话,下个月怎么代表学校参加剑道比赛……?!”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那你就没有用了。中居心里冷笑起来。他撇头看见主任桌上摆着的镜子,角度的缘故,里面奇异地映出的是木村的侧脸,而不是自己的,可以明显地看见他脸颊上刚刚被自己抓伤的痕迹。
即便是这时候,这家伙还在用力地咬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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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不打不相识大概如此。一起被罚站了之后反而产生了某种微妙的默契,从那以后,两人成了共享屋顶男生厕所隔间的烟友。只要小声问对方一句“要去那里吗”,就心照不宣地在屋顶约见。
中居不想说自己和这小子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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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还是一副讨人厌的样子。
同一根香烟在两人之间流转传递,呼出的烟雾彼此不分,交织混沌成为一体,而后又各自_Tun咽下去。不用担心谁是吸人二手烟的无辜受害者——互相加害,拉成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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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中居,去不去看电影?”木村看着烟雾之后一脸愉悦的人问道。
“什么电影?”
“GHOST。”
那人露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GH……OST?那是什么片子?”
“美国的。主演是黛米摩尔,很漂亮。”
那人掏了掏耳朵,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兴致不高:“什么啊……听都没听过。不去。”
“去吧。我请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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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两个人逃课去了电影院。空气不怎么流通的放映厅里气味古怪,工作日的下午,冷清得可怜。木村坐在最后一排的正中间,坐在自己身边的家伙大喇喇地把腿架在前排上,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之后,转了过来说“反正没有人嘛”。
电影开始之后,那家伙果然睡着了。歪着头渐渐朝自己的方向滑落下来,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恶……这小子流口水了吗。木村盯着沉睡着的中居,暗自想着。
仔细听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
?
好像镜子一样。
?
木村突然想到了之前两人打架时盥洗室里那面被砸碎的镜子。
看似完全一致,实际上是完全相反的动作方向。
在教导主任、同班同学之类的他人的眼里,自己和中居是近乎孪生般惊人地相似着的吧?
但从喜欢的女生类型开始,这家伙就和自己截然不同。
这家伙之前是动不动就围住把人痛打一顿的军团中的一份子。
而自己之前是时不时就要成为被围攻对象的那一个。
这家伙吐露过“一辈子都不想结婚”之类的话。
而自己隐约认定一定要在30岁前结婚生子。
这家伙会说“机会就是危机,危机就是转机”这样的话。
但在自己看来机会就是机会,危机就是危机,没有什么“这个又是那个”的事情。
这家伙说过“梦想抓不住的话就不是梦想了”之类的话。
但自己觉得一旦称作梦想,就会变成伸手不可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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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相同,实则截然相反。
一开始让人觉得讨厌,但又是因为觉得“好讨厌”,而不由自主地有些被吸引住了。
?
银幕上的恋人快要接口勿。
木村觉得唇舌干燥。
只是在这一刻嘴唇觉得寂寞了而已。
“喂。”他动了动肩膀,轻声唤熟睡中的中居。中居咕哝了一声,继续睡着。
无法说出这么做的原因是,也许是恶作剧的心理。
应当要把他弄痛才好,像之前他打自己时的拳头一样重,那样才算公平。木村想。
木村转头向身边人俯下去。
像是耳语一样轻地,口勿了他的嘴唇。
?
【完】
3 = =2014/3/18 10:41:00
看灌篮让我知道了,霓虹的学校社团成员打架的话,是一定会被处理的,禁赛是通常做法
所以有社团在身的,都不会主动打架。即使在校外,也要很小心不被看到或捉到
4 很弱的肩膀2014/3/19 1:21:00
?
“大地呼叫星星。”
“大地呼叫星星。”
Nakai发出两次讯号之后,并没有马上得到回答,于是他关掉了自己的话筒。
眼前的视野里是一如既往的漆黑宇宙。遥远处的星体沉默不语。
又过了很久,当Nakai想要再度尝试联络那架失联的侦察机是,频段里传来了沙沙的异动。
他连忙按住耳机,调大了音量。
嘈杂的沙沙声过去之后,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以往常同样沉静的语调说:“大地,大地,我是星星。”
“大地收到。”Nakai终于稍微舒了一口气。代号为“星星”的侦察机已经与司令台失联超过了八小时,最后一次探测到其坐标也是在五个小时前。有可能已经牺牲,或者,总部甚至做出了“驾驶员已经叛变”的痛苦猜测。
现在好了,他还活着。Nakai放下心来。
公元2791年,人类第三联邦Zheng__Fu的统治遭到了外星殖民地上机器人劳力的武装奇异。血腥的瀑动过后,原本作为人类栖居地的LSD27号空间基地因为被机器人全面人侵,只能被放弃,流亡逃散出来的人类族群只得各自像其他的空间基地求援。在短暂的数月间,感到自己“成为了宇宙的流浪者”的N,和其他同龄青年一样,自愿参加了以镇压Bao_Luan夺回原栖居地的联邦Zheng__Fu军。
这真是漫长的战争。
从一无所知的学员到战场上的军人,只花了不到半年的时间。
然而从自己初次作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
对于作为“大地”而存在的Nakai而言,四年间最熟悉的人,其实大概是那个自己从未见过面的“星星”。他不知道“星星”的具体身份,不过他能确定一点:作为侦察者驾驶战机穿梭在宇宙中,时不时就要直面敌人的“星星”应该是同期学员中最优秀的前几名之一。
嘛,自己本来也有成为侦察员的机会的,Nakai突然想到。只是在最后提交申请报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就像现在的代号一样,比起“星星”,自己更想作为“大地”——不用那么闪闪发光、引人瞩目也可以。
“星星,你现在的坐标……”Nakai想要确定一度失联的战机现在的位置。
“……等、等一下。”
“星星”打断了他的话,Nakai愣了一下——他的声音里有什么听起来和往常不一样的东西。
“……你先听我说。这一次,我想,任务大概是要失败了。”
“什么……?”Nakai停下了记录数据,他从座位上坐直了起来,一只手下意识地捂紧了耳机。
“刚才与敌人交火中,战机受到了比较严重的毁损。”
“你的具体方位在哪里?在你返航的途中,我方可以派出人员在中途对你实施救援以及战机的维修。”
“我不知道燃料还够不够了。”
Nakai不由自主地前倾着身体,皱起了眉头:“逃生设备呢?”
他不确定是不是听到了“星星”的笑声。有时“星星”会在并不紧急的通话中揷人一句玩笑,而后压低声音闷闷地笑起来。此刻,N希望这只是一个开过了头的恶作剧。
“用不上啦。”
“星星”像是带着苦笑一般的回答道。而后,Nakai听到了来自“星星”的剧烈的咳嗽声。
“我这次好像受了比较严重的伤。有点痛,腿动不了了。”
“而且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一旦出去,就更容易被发现吧。”
这要怎么办?Nakai的心脏瞬间被攥紧,紧绷起来的感觉让他胃部都因为感觉到了压力而隐隐作痛。
“周围没有可以求援的友军吗?”
“没有。”“星星”平静地答到。呼吸间,N听到了他喉咙里愈发粗重的呼呼声。
“你马上返航吧,我已经替你请求了支援。”
“搞不好没有用了。”
“表自说自话。”Nakai打断了他。
Nakai抬头望了望驾驶舱窗户的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一如既往的寂静。宇宙悄然无声。很遥远的地方有闪烁着的天体,以及零星的飞行器。他们都在很远的地方。也许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这样宏大的宇宙,像庞大柔软的海绵一般吸收进了所有的喧嚣与呼叫。
“喂,喂,大地。”
Nakai听见“星星”这样叫自己。
“陪我聊聊天吧?”
“唔?”从未接到过这样的请求,Nakai小小吃了一惊。他伸手调整了通话的模式,这样一来总部就无法监听到接下来自己和星星的对话。
“宇宙……好大啊。”
他听见讯号另一头的人突然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叹息中夹杂着喜悦与遗憾。
“是啊。”
“喂,‘大地’,你见过真的‘大地’和‘星星’吗?”
Nakai陷人了沉思。的确是这样。LSD27空间基地是地球因为工业污染过于严重之后人类在地外建立起的居住地,那里没有旷野,没有农田,只有人口高度集中的城市,林立的建筑,以及于空中穿梭盘旋的交通器。没有一片立足之处会让人产生对于“大地”这种词汇的联想。星空也是在成为了“空间流亡者”之后才渐渐开始意识到的存在。
Nakai不知道为什么总部要给自己和那架侦察机这样的代号——久远的,来自已经被废弃了的母星上的词汇。
早已消逝的,没有人记得的风景。
Nakai隐约记起来,许多年前有人给自己看过地球上的影像。还是新生学员的时候。有一个成绩总是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同期的男孩子,有一天,在被分到一起夜间执勤的时候,给自己看了他偷偷收集的,母星的图片资料——旷野与繁星,大海与天空,夏日的在夜空中绽放的烟火,冬日白雪皑皑的森林。
“你从哪里弄来的?”
“嘘——这是从教员那里偷偷存下来的。表告诉别人。被发现的话,我们两个就都完了。”那个男孩子说着,用手在脖子前面干脆地比划了一个“切掉”的动作。
Nakai之所以总记得那个夜晚,除了那些关于地球的古老影像,还因为那个男孩子说话时明亮的眼睛。
闪闪发亮——像图片里闪耀在寥廓的平原之上的璀璨星辰一样。
最后一次见到那个男孩子是什么时候呢?Nakai仔细地回想起来。在得知了自己放弃加人前方侦察分队以后,那个男孩子冲进自己的宿舍来找自己,瞪着自己,情绪激烈地喘着气。他当然没有冲动到打自己一顿的地步,末了他盯着自己,留下了“你这个背叛约定的小子”这样的话。
而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Nakai料想他必然是成为了他所理想的战士——自己这样的人在他看来,大概是个过分惜命的胆小鬼。
频道里静了下来,Nakai担心那个“星星”是不是已经睡了过去。
“喂,喂,‘星星’……!”
“……我在听呢。”
“唔。啊,之前说到了哪里……?对的,我以前,看到过大地和星星的照片的。”
要把“照片”这种词说出口也很难——早就成为文物一种的消亡的媒介。
我啊,我之前曾经看到过星星和大地。多年前曾经有人和我分享过这样的风景。
那是只能与一个人分享的风景。
“……这样吗?”
传来的声音低落了下去。Nakai疑心他是不是正在散失意识与直觉。
“你还好吗……?再支撑一会儿,救援很快就会到了。”
“我好冷喔。”“星星”像是在撒娇一样地这么说。
独自面对一片寂然的宇宙的四年间,Nakai最熟悉的人,就是这个无法见面、且只能以代号相称的“星星”。
这可以算是奇妙的缘分吗?Nakai想。不过,如果并非是完全的陌生人,而是自己已经认识的人的话,似乎就减少了这种微妙的奇异感,而更像是——宿命一般。
Nakai知道“星星”是谁。
从四年前那个人在对讲中第一次对自己说“等、等一下”的时候,自己就对他的身份有所意识。
说“等一下”时的语调,笑起来的声音,偶然不自觉好像在撒娇一样的抱怨,做出决断时的严肃的语气……等等等等,这些都像极了一个人。
那个愿把风景与自己共享的人。
无法在这样的平台上确认他的身份,四年间连自己都变成了无名的“大地”。但自己从未忘记过他的姓名:那个被自己用姓氏“Kimura”称呼的同年同窗,名字是自己觉得太过亲昵而从未亲口呼出过的“Takuya”。
“喂,星星,别睡着啊。”
“好好,”那一头的人似乎是心不在焉地答应着,“我又冷又饿。大地,你吃过东西了吗?”
“吃过了。”Nakai一边回答着,一边感到了抱歉。
“那你说给我听你刚刚吃了什么好了……”
他的话音未完,就被“砰”的一声响动打断。紧接着,是警报响起的声音,以及有什么东西泄漏的“吱吱”声。
Nakai的手指抓进了操作台的边沿,原本渐渐放下的心这一刻又悬了起来:“怎么了,你那边发生了什么?喂,喂,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骚乱的杂音之中隐约可以听见他伴随着剧烈咳嗽的回话:“来不及了。飞行器出了故障,大概马上就要爆炸了。支援可以取消了,他们赶不及的了。”
“什么?!我马上就去给你……”Nakai觉得喉咙一阵发紧,苦涩的滋味从舌根蔓延开来,恐惧感攫住了咽喉与内脏。
“嘘——等一下!你听我说——”
Nakai站住不动。
频道里是那一边战机里机械崩坏的嘈杂声音。坐在即将爆炸毁灭的战机之中的那人对自己说“嘘——你表激动——你等一下,你听我说……”
他咬住下唇,双手紧紧扣住耳机,想要听清那边传来的每一个字。
“烟花。”
那个人说。
“哈?”
“烟花。”
那个被自己叫做“星星”的人又重复了一遍。
“你还记得的吧,……?”
最后那几个音节到底是什么呢,一声巨大的轰响掩盖住了最后的结尾部分,让这句问话保持着未完的状态持续地盘旋飘散在通讯信号另一头那个接听者的耳畔。
“星星”他究竟说了什么呢?Nakai感到好奇。
也许是一如既往的“大地”。
也许什么都没有说。
耳朵已经开始觉得疼起来——爆炸的声音震痛了自己的耳膜。有几分钟,Nakai觉得自己大概要聋了,像宇宙一样寂然无声的空白之中,他确信自己在刚才听清了“星星”最后吐出的那几个音节——不是从通讯电波中传来的,那里已经被爆炸的轰鸣所占据了;不从任何一个外在渠道传播而来。
但他确信自己确实无误地听到了那完整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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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的吧,Hi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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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同窗与身畔相谈时的声音,与频道中传来的那个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最后的问句与瞬间炸裂的灿烂烟花一起消散在宇宙深深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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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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