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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朝里夏2014/4/11 2:25:00
《明天你还愛我吗》
走向挂在客厅的日历，在当天的日期上画上红色的叉。
这是二宫和也每天睁开眼睛后第一件会做的事。
这个习惯已经维持了三年多。
卧室里床上的男人还背对着自己沉睡着，阳光透过浅蓝色的窗帘照了进来，
二宫没有拉开窗帘，在客厅的小圆桌前坐下。
开了桌灯，打开电脑，继续编辑尚未完成的剧本。
从电脑萤幕微弱的反身寸中看到自己的脸，
除了失去血色和日渐憔悴的双颊，大致上从17岁以来这张脸都没怎么变过。
二宫对萤幕上的自己挤出笑容，
今天也要加油喔。
———
二宫总是喜欢在床边撑着头看沉睡着的大野智。
仔细端详着他匀称的呼吸和微微_chan动的睫毛，
希望是个好梦。
总是要看够本了才依依不舍地叫醒他。
「起来啰，智。」戳了戳眼前像面包一样的脸颊。
「??嗯？」大野智在床上不情愿地翻了个身后坐起，看着身旁的二宫，「NINO？」
「早安，大野智。」
———
「??NINO？」
这是那天大野智醒来后看到自己的第一句话。
二宫不顾大野话里的违和感，转头大声呼喊要医生进来。
从此以后二宫再也没有听过大野智叫自己『カズ』，
再也没有听过大野智用软绵绵带着鼻音的耳语叫自己『カズ』。
短短两个音节，成了二宫最盼望的奢求。
———
『2011.2.1 天??气冷嗖嗖的，
还是和二宫和也去了附近的公园，
“大叔，你今年几岁了？”
在堆沙的时候被NINO笑了。
后来我们一起做了一艘船。
下次一起去钓鱼吧。 』
『2011.12.31 今天是2011年的最后一天。
虽然我不太记得今年都发生了什么事。
“记不起来也没所谓，反正你今年也没成什么大事。”
NINO这么说，想必大概就是这样吧。
我们一起吃了火锅，然后讨论著今年是红队还是白队会优胜。
我记得17岁的那年是我赢了，于是我获得一餐免费咖喱，
但结果却是NINO跟我冷战了三天。
今年不想赢啦。 』
『2012.11.26 今天是我生日，
和NINO一起看了他编剧的舞台。
NINO果然很有才华啊。
故事主角是一个皮肤黑黑的家伙，
没什么主见却对女主角非常温柔。
我问NINO说这是我吗？
NINO翻白眼说少臭美了。
很喜欢这个生日礼物喔，谢谢NINO。 』
『2013.6.17 今天是NINO的生日，
我画了一只忠犬八公版本的二宫肖像给他，
他却苦笑说，“第二张啰，大叔，记性真差。”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NINO就想到八公。
大概是因为一样可爱吧。
吐舌头的时候很可爱呢。 』
『2010.11.29 我是大野智。
现在和二宫和也一起住。
我们在一起7年。从高中毕业后开始一直在一起。
今后也要请他多多照顾了。
什么都记不起来，ゴメンね。 』
大野智温习着卧室墙上贴得密密麻麻的便条和一张张的照片，
便条上秀丽字的是自己的笔迹，照片中的主角大部份都是自己，
只有少数的几张看起来比较久远的照片是和二宫的合照。
泛黄的照片里总是两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金发男孩，
有时做出搞怪的pose，有时相互着扯着手臂像在说着超级无聊的美式笑话。
大野智伸手摸了摸照片，然后转过身，
「 ??ゴメンね。」对上二宫温柔的笑容，大野智脑中只浮现了这句话。
———
医生说是车祸的后遗症。
所以大野智只有某一段时期以前的记忆，更糟的是大野智记不起来新发生的事情了，
只剩下了短暂记忆。到下一次记忆重启之间，可能是数天，也可能只有数小时。
从他叫自己”NINO”，二宫大概可以推测出大野智的记忆停在他们高中时期。
那段最纯粹，最单纯的过去，美好到像金黄的夕阳一般，
直视着就让人想落泪。
有时候二宫和也想这大概是老天爷的仁慈，
让大野智停留在那个他们无限怀念却又回不去的初衷。
———
后来有过一次，二宫从大野口中听到他不是叫自己”NINO”。
「カズーー」二宫晕倒前听到对面马路的大野智大声喊着自己名字，
大概像是天使的呼唤吧。
二宫这么想着，然后伴随着刹车声和尖叫声，
他沉沉地睡去。
「好险只有皮外伤，医生说应该只是疲劳过度所以才会昏倒。」大野智趴在床边对刚醒来的二宫和也说。
「??我听见你叫我カズ，是吗？」
「嗯，大概下意识就这样叫了。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过个马路也会晕倒，待会回家路上帮你买多点东西吃吧，NINO。」
「??嗯。」
如果说回答因为自己看着斑马线对面默默等着自己的大野智时，
以为自己看到了上天派给他的天使这种答案的话，
二宫和也大概会羞愧而死。
下次多在那个笨蛋面前闯几次红绿灯吧，二宫和也心里这么想。
———
墙上除了记事用的便利贴外也有好多张二宫和也画得极为抽象派的地图。
二宫和也曾经很抗拒画画，因为他说家里已经有艺术家了，我走的是文青路线。
但自从那年二宫在自己生日的当天终于在大雨中捡回蹲在路边的大野智后，
他再不情愿还是努力了画了好多张家里附近街区的地图。
「不是说表一个人出门吗？」
二宫和也蹲下身摸着大野智湿漉漉的头发，不忍心责备却又忍不住担心。
「生日快乐，NINO。」
「??连回家路都忘了还记得我生日。」二宫翻了翻白也没好气地说。
「上面写的，」大野智从口袋掏出被雨水蹂躏的便利贴，
『NINO生日，我去买蛋糕跟汉堡排。 』
「生日快乐，NINO。」笑得天真无邪。
推开大野智递上来的蛋糕，二宫紧紧抱着大野智，心的Deep和眼角同时充满着温暖。
———
大野智总是在傍晚时分兴起了想画画的念头，
却永远只坐在画板前呆望着自己车祸前未完成的那张素描。
画的背景是春天的富士山，
前景的长椅上坐了一个男人，
但除了眼睛以外其他轮廓都还尚未完成。
「我以前?一定很爱很爱NINO吧？」
「废话，这么帅的男人满街跑的吗？」
「NINO有一双好清澈的眼睛，却深得像要让我掉进无底的深渊。但我知道，你会在尽头的Deep等我的。」
嗯，等了你三年了喔。
———
二宫总是给大野说着他们以前在一起时的趣事，
比方说他们热血地搭最早的火车到千叶的海边烤禸，
结果大概不到中午就被迫把”晕海”的二宫运送回家。
比方说他们趁无人的夜晚跑回以前的高中校舍顶楼放了一晚烟火，
然后像连续剧般在火光中接口勿。
比方说他们兴致勃勃地在原宿买了情侣格纹衬衫，
却发现二宫不小心拿成女版S，
结果最后那两件衬衫都变成了大野智的睡衣，然后委屈地任由二宫嘲笑。
于是在大野智断断续续又短暂的每一次记忆里，
都完美地拼凑出他与二宫的幸福时光。
直到那一天高中的朋友松本润在二宫碰巧出门时意外的来访。
二宫买完晚饭回家时，
大野正坐在沙发上感觉在看着电视。
习惯性摸摸那个突出沙发的毛躁松软的头，手却被背对着自己脸上挂着眼泪的大野智抓住。
「怎么了？智，为什么哭？」
「??对不起，」大野轻轻抚着二宫的手腕，手腕内侧的刀痕似乎还清晰可见，
「对不起，听说?我以前从不好好表达对你的心情，所以总是让你没有安全感，让你难过，还害得你伤害自己??」
「对不起，我以为过去的我们总是那么快乐的，却忘记现实总要比想像残酷得多。」
「对不起，我拼命想记起过去的美好，却忘记你得因此背负了两倍的痛苦。」
「对不起，我连我自己有多爱你都不记得，却还要你爱着这样的我??」
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二宫渐渐被眼泪濡湿的脸颊，
「对不起，忘记你一天比一天憔悴，只因为你必须照顾着这样的我??」
「对不起，明天别再爱我了，好吗？」
卧室墙上的便利贴早已被大野智撕得乱七八糟，
秀丽的字体躺在地上独自扭曲着，
剩下几张金发少年的合照还在墙壁上没心没肺地笑着。
如果能把你的记忆一同撕掉，
能不能还你那个肆无忌惮的笑容？
———
大野智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他起身坐起，看着透过窗帘洒进来的夕阳，一样清澈的双眼，眼神却有点恍惚。
卧室的墙壁空荡荡的。
大野智盯着仅剩的那一张便利贴出了神。
『二宫和也这辈子最爱大野智。能遇到你真好。 』
像小学生一样歪歪斜斜的笔迹，
完全称不上是美丽，却永远都能让大野智发自内心微笑的温柔字体。
大野智流下泪来。
「早安，大野智。」
「??不是说好不爱了吗？」
今天的大野智还记着昨晚的约定，倒是二宫给忘了。
「露馅了？」二宫笑了，走近大野轻轻拥他人怀，
「大叔是我的全世界喔。从今天起你什么都不用再强迫自己去记了；不用再做笔记了，我也不用再画出门的地图了，因为我会一直在智的身旁。你什么都不用去记了喔，
只要记得我爱你。 」
大野智紧紧抱住二宫和也，眼泪再也停不下来。
「都几岁了，笨蛋大叔。」
加深了这个拥抱，二宫知道他老早就已经放不开手。
太阳明天一样会照常升起，
窗外的樱花一样开了又谢，
明年他们一样都会各自再老一岁。
二宫和也一样会继续打电动一边写作，一样会一边抱怨着一边带大野智去河边钓鱼。
大野智一样会继续看着二宫和也发呆，一样会傻笑着说有你陪我真好。
不管记忆会从头开始多少次，
他们永远陪在对方身旁。
———
「カズ，明天你还爱我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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