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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 =2014/10/9 3: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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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夜已深，两三窗户还亮着灯，在黑漆漆的雨夜形成别样的景致。
饭馆中央的桌上空空的，只放着清酒。
男人道：“我知道你不想见任何过去的人，哪怕半个小时都行，不，十分钟就行。”言罢，又叹息一声：“我记得你的打靶记录，就照这个来，至少让我说几句话。”
樱井看他片刻，缓缓坐到椅子上。
男人举起酒杯，手臂跟桌面形成一个冷硬的锐角。
“没想到你在这里，开了一个饭馆。”
樱井回答：“过日子而已。”
男人笑了笑，“也有好日子、坏日子之分。记得当年在你旁边的新人么，脾气犟得几头牛也拉不回来，现在他不用再跟日子这样的东西较劲了。年初的时候死了。”
雨就这么下，女人站在路边的小灯下，和饭馆的大门成为对角线。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走过来得很慢，双手裹紧身上深色的外套。在下着大雨的夜色里，美丽得近乎凄然。
男人喝着酒，低声道：“那时我本想见你一面，同你谈谈。你拿命去执行任务，我是你的长官，却没有给你应得的荣誉。”
樱井道：“都过去了。”
男人摇头，“我心里一直很愧疚，到处找你的消息。那场任务，所有人都死了，他们都以为你也死了。其实活着死了有什么区别，都是失去一切。”
樱井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你不必内疚，如果不是你，我还是一文不值的小混混。你没有让我走向无声无息死在街头的命运。你成全我的尊严。”
男人也不再言语，只是一杯杯地斟满酒，再一杯杯喝干。
门被推开，女人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拍了拍大衣上残留的水珠，还对着柱子反光的地方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头发。她路过这个餐桌旁边，留下幽幽的暗香。
樱井在看清她脸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她很年轻，也很美丽，眉目在夜色灯光的交错下透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凛然。
男人的嘴唇停驻在杯边沿，见樱井凝望着那个已经坐到窗边的女人，就轻轻地说：“是位美人。”
樱井收回视线道：“这条贫穷的路上有很多美丽的女人，夜晚她们在路边挥手，等着车子停下来，摇下车窗，然后询问是否一个人。我见过她很多次，今天第一次清楚看见她的脸。”
“我记得你一向喜欢美丽的东西，坐在那里姿势也像一幅画，没有办法忽视……”男人说着苦笑了一下，“可惜越美的人心越坏。”
樱井不置可否：“一般做坏事的人自认有许多苦衷，家庭不和睦童年受屈辱，人生坎坷颠沛流离，寄希望于某人又被无情背叛，从出生开始就失去生命质感。行为出差错并不可怕，最怕没有心。”
男人深深看着他，用力握了握酒杯的把手，“你不会还想着……然而他是真正没有良心的。”
樱井点了一支烟，轻轻地笑了。
男人推了桌角的烟灰缸过那一边去，桌面罩得一层白色塑料纸跟着被拉扯住一道小心翼翼的痕迹。
樱井伸手弹了弹烟灰，淡淡道：“人是感性动物，心底对过去留有一丝牵挂并不可耻。感情这种事，就是你情我愿，不存在什么对不对得住。”
男人站起身，望向樱井，声音压得很低，“当初的线索已经全部断掉，也追查不到那些幕后人。既然别人都以为你死了，那你也是最安全的，因为不会再有谁去查你的身份。不管因为谁，你都千万表再参合进去。有人准备动刀，九帮十八会要乱了。”
樱井的语气平淡至极，“我早已不是警探，只是开着一个普通饭馆。”
男人仍然用足以扒开皮血看进骨头里的眼神紧紧盯着对方，半天终于笑道：“好，记得以后给我这个普通的老朋友优惠。”
雨不知不觉之间停住了，街道湿得很彻底。
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个美丽的女人也走过来，她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看着樱井，“先生，晚上有空吗？”在室内呆过的缘故，她的脸皮透着一种透明的光泽，没有先前那么冰霜堆砌。男人笑了起来，示意自己先出去。
“先生，有空吗？”女人又问了一遍。
黑色的车子停在对街，男人靠在车门点燃烟，仰起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走进了驾驶位。
女人对他微笑，神态又变成最初看见那种凄然的美丽，耳边红色的耳坠轻轻摇曳，就像那辆车的挡风玻璃里，一点明灭的红色烟头。
如同冰水浇盖下来，他猛地惊醒，转头去看，但是没有用，晚了，里面的人已经发热车子，轰得一声，土地震动起来，爆炸的强烈声音让人错觉身处雷电之中。
映亮街道的大火，就在那里燃烧起来。整个车子连同里面的东西都在腾起的红色里消失无踪。
她在说话，即使在人的尖叫声中听不清，唇形也很容易看懂。
“小润爷让我转达，有空，请来叙旧，无空，也请来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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