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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大少爷自从在“宫元居”戏弄龟梨以后,自认这梁子已然结下,整日严阵以待等那龟梨兴师问罪。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出奇的风平浪静,别说自己这儿,就连增田田口那几个好友那里也未见任何风吹草动。亮大少爷又向田中圣打听龟梨近况,田中圣说:
“我堂兄近来忙着筹办婚礼,已多日看不见他人影,从他家下人那儿也打听不到什么。不过以我堂兄的个性,绝对会有仇必报,以牙还牙,六哥你还是万事小心为好。”
亮大少爷心想,这龟梨不同于一般小混混,说到报复绝不是打我几拳、捅我两刀这么简单。若说以牙还牙,就是要令我颜面扫地,哼,论皮厚他不如我,论嘴贱他更是连我皮毛都比不上,再说老子本来就是一人所共知的大流氓,除了杀人放火啥坏事没干过啊?还怕他小子坏老子名头?笑话!转念又一想,姓龟的也不是等闲之辈,老子想的到的他未必就考虑不到,会不会给老子来个出其不意,报复不了老子本人就报复老子身边的人?
于是掰着手指计算自己身边龟梨可能会报复的对象,先排除泷大户和光一老爷,一个是他主子喜老头儿的女婿,一个德高望重家大业大,料姓龟的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自己那帮损友可能性也不大,他们虽然是我朋友,可也没跟我亲到情同手足的地步,报复他们还扎不了我心窝子;智姬那丫头就更不在计算之列了,姓龟的明显对人家有企图,看那天那情形,百十万的狗都拖出来了,那狼子野心早瀑露无遗——翻来覆去盘算半天,忽然如梦初醒,一拍脑门子跳起老高。
“坏了!那小子肯定是冲着我们家小红来了!”
想想看仁姬出阁的日子已经逼近,这大红花轿一过门,那就是他姓龟的人。这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女人要以丈夫马首是瞻,对丈夫必须惟命是从千依百顺,否则就是不守妇道,那被丈夫欺凌虐待的苦命妻子也比比皆是。就仁姬那样,好吃懒做,动不动就耍大小姐脾气,一看就不是贤妻良母的料,遇到一个老实本分的丈夫还能惯着宠着,要是遇到那阴险歹毒还存心找茬的,还不三天两头揪着小辫子打他骂他啊。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就连光一老爷和刚子奶奶也不能随便揷手他的家事,自己就更是鞭长莫及了!
亮大少爷没头苍蝇一样在屋里乱转,他本身就心眼多多,给个话茬就能编部三国水浒的人。这刚想到仁姬被报复的可能性,脑子里就接二连三跳出龟梨虐待仁姬的场景。
饿饭、罚跪、举香炉、撵到地板上去睡——他甚至还隐约看到仁姬骨瘦如柴、蓬头垢面的哭着对自己说:“小六子救救我,我快死了。”
亮大少爷越想越真、越真越是害怕,很快就心惊禸跳吓出一身冷汗,忽然瀑跳如雷大叫:
“姓龟的!你他妈心肠真比蛇蝎还毒啊!老子干脆现在就宰了你!咱们一命换一命!”,
横冲直撞就跑出去了,内姬刚刚进屋,被他差点撞倒,亮大少爷埋着头愣没注意。内姬看他急得火烧眉毛似的,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担忧之下忙追了上去。
亮大少爷飞快穿过后院,越过回廊,刚巧路过仁姬房门时听见仁姬正和刚子奶奶讲话,他不禁停下脚步,悄悄往里张望。原来刚子奶奶正拿了新婚礼服让仁姬试穿,只见仁姬头顶凤冠身披霞帔,穿着金碧辉煌的大红礼服站在水晶镜子前,脸上虽然脂粉未施,但已是艳若明霞、娇韵欲流,美得令人侧目。亮大少爷只觉得一片灵光从屋内飞出来,把自己眼光罩住,那一腔怒气不知消到何处去了。
刚子奶奶看着美如天仙的孙女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帮他理着裙角一边说:
“你看看,我就说越华贵的衣裳我孙女穿着越好看,你叔公非要你穿那件素净的,人老了眼光全没了。”
仁姬没支声,印在镜子了的是满脸的忧愁和落寞。
刚子奶奶又说:“也难为人家龟梨大爷想得周到,早早的就把礼服送了过来,你看这做工精致的,也不晓得费了多少心思。单看这串珍珠链子,这一颗就有龙眼那么大,更难得的是每一颗大小都一样,肯定是渔民千辛万苦从东海海底捞上来的。”
刚子奶奶自说自话好一阵子,仁姬也没反应,他叹口气
“孩子,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奶奶,我不想嫁人。”仁姬咬着嘴唇,声音嘶哑得明显是刚刚才哭过“我舍不得你和叔公。”
“傻孩子,女大不中留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趁现在青春年少给自己找个好归宿怎么行?我跟你叔公还能照顾你一辈子?”
仁姬摇摇头:“可是那龟梨就能照顾得了我吗?我听说他这人性格古怪,喜怒无常,我最怕这样难相处的人了。”
刚子奶奶笑道:“你这孩子就是这么单纯,这男人都是靠女人调教出来的,男人就像一块石头,成家前没有几个是规整的。成家后就要靠做妻子的,不管疾言厉色也好软语温存也罢,天长日久把他那棱角磨平,锋芒退尽,他也就成器了。你看你叔公不就是个现成例子,那过去啊,脾气倔得九头牛都拉不动,现在不也教我给收拾下来了?”
“可是我没奶奶那么聪明,又没奶奶又耐性,再说叔公虽然是急性子,但心地本来就善良,就是平时骂我,我也知道他是为我好,那姓龟的能和他老人家一样吗?”
刚子奶奶笑着轻轻拍了仁姬脸颊一下:“打嘴,你怎么好叫自己丈夫‘姓龟的’?这万一过门以后说漏了嘴,人家还不埋怨我跟你叔公家教不好啊。你怎么就料定那龟梨大爷不是好人啊?你又没见过他。你人是单纯了些,比不得山下家的姑娘机灵懂事,可是你有你的福气啊,你看你从小就招人喜欢,见过你的没有不疼你爱你的,以后你丈夫一定也会拿你当掌上明珠似的宝贝的。反正奶奶只有一句话嘱咐你,这男人啊,能使唤的时候就要尽量使唤,客气一辈子也不会听你的,你不使唤就使唤到别人那儿去了。这是奶奶多年来的心得,也算是经验之谈,你牢牢记着,管保你不吃亏。”
“可是奶奶——”
“好了,别可是了,我这就要走了,待会儿送聘礼的就要来了,我不去帮忙接待你叔公又该唠叨了。”
刚子奶奶说着便出门去了,亮大少爷闪身躲在柱子后,等他走远了,又悄悄看那屋内。仁姬已摘了凤冠,坐到床上,心不在焉的摆弄着腰带。他用手指把带子一圈一圈卷起来,又一下子拉开,然后再卷起来,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好久,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止不动了,豆大的泪珠也跟着滚了下来。
亮大少爷像被人往心口上狠狠捶了一拳,眼眶一热,不留神就掉下一串泪珠子。他本想静静走开,忽听见仁姬在屋内喊:“小六子,你在外面吗?怎么不进来?”
亮大少爷一惊,赶忙擦干眼泪推门进去。仁姬面露微笑,拍着身边的床铺对他说:
“过来陪我坐着说说话好吗?”
亮大少爷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两个人却不知该说什么,都低着头看自己脚尖。亮大少爷觉得这样的气氛太过沉重,在挨下去自己恐怕真撑不住要哭,忙找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你什么时候长千里眼啦。”
仁姬笑笑:“是你自己没藏好,我看见窗户上印的影子,贼头贼脑的,除了你还有谁。”
亮大少爷也跟着笑笑:“我说你呀,穿这身衣服真是好看,我先前见着,还以为是那个神仙下凡来了。恩,这神仙里面还得选一选。若是下八洞的神仙,只怕还变不出你这个模样来。”
“哈哈,你小子就会耍嘴皮子,那我问你,我现在这样比起小内新婚的时候又怎样?谁更好看啊?”
亮大少爷一本正经:“这能比吗?一朵百合一枝玫瑰,各有各的美丽啊。”
仁姬被他逗得笑出声来,亮大少爷见他脸上泪痕未干,心里一痛,抓住他手认真的说:- 1233 - _2006/6/3 22:03:00
“小红你别怕,有我在那姓龟就别想动你一根手指头。明枪也好暗箭也罢,我通通替你
挡了。”
他油嘴滑舌惯了,在仁姬面前更是从未正经过,仁姬不免疑惑:
“听你这么说,好象那姓龟的真要把我怎么样似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亮大少爷也不想让他蒙在鼓里,把宫元居的事一五一十跟仁姬叙述了一遍,说道龟梨
被气得痨病发作时,仁姬已经笑倒在床上。
“死小六子,这么有趣的事你怎么不叫上我啊?”
“嘿嘿,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巧跟他碰头啊,要不是智姬也在,我还有更绝的法子收拾
他呢。”
仁姬爬起来,不高兴的撅嘴:“智姬智姬又是智姬,他的魅力怎么那么大啊,人人都想巴
结他讨好他。斗真哥哥是,你也是,那姓龟的还送那么贵的狗给他,什么啊,他真以为他是公主啊,要说公主也是我比较像吧。”又对亮大少爷说:“你呢?真的就这样和姓龟的结仇啦?你不怕他报复你?”
亮大少爷不愿说出自己的担忧,令仁姬凭添心事,便说:“所以我才要先下手为强啊,我这就去想办法做掉那小子,这么一来,你也不用担心嫁给他以后受委屈了。”
“表表!”仁姬急得抓住他袖子,使劲摇头:“你杀了他你也跑不了,我叔公说了,他是喜大佃户的心腹,喜大佃户那么可怕,连泷伯伯都怕的,你杀了他心腹,他不会放过你的。你放心,我嫁过去以后就叫那姓龟的不许报复你,你不会有事的。”
“你真有那么能耐?那姓龟的能听你的?”
仁姬得意的扬起头,看着自己长长尖尖的指甲:“你忘了姑奶奶的看家本领啦,他要敢不听我的话,我还不撕烂他的嘴,拧掉他的耳朵?那姓龟的嘴巴再厚也厚不过你吧。”
亮大少爷捧腹大笑:“是是是,那龟梨嘴巴薄得很呢,保证你一撕就破。”
他二人嬉笑一阵,亮大少爷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刚才想杀人放火的冲动也渐渐消失了。决定还是从长计议,筹划对付龟梨的计策。仁姬又叫他出去帮长辈接待客人,亮大少爷也乐于前往。
“小六子,”仁姬忽然从背后叫住他“我刚刚说不想出嫁是因为舍不得叔公和奶奶,其实,我最舍不得的人——是你。”
这句话一下子攥紧了亮大少爷的心脏,摧毁了他一直固守的坚强,眼泪绝堤而出,他几乎忍不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呜咽。
“我知道。”
亮大少爷用一听就知道在哭的_chan抖声音说出这三个字,逃也似的走了,他甚至不敢回头,只留个仁姬一个无情的背影。走出屋外,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跳虽然还在,内在却像被掏空了,剩下的都是毫无生命的血禸。他茫然四顾,竟然不知该去向何处。
这种锥心刺骨的疼痛难道就是所谓的永绝?
内姬躲在树阴下,看着失魂落魄而去的亮大少爷,再看看屋内伏床痛哭的仁姬,心里也是若有所失。三个人的心情在这哀伤的黄昏中纠结在一起。
大概是喜大佃户牵的红线,那龟梨对待这门婚事倒着实认真。送来的聘礼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精品,价值连城的珍宝,送聘礼的队伍络绎不绝,连续来回好几天,才将礼物运送完毕。这堆积如山的礼物,连光一老爷的府邸也无法放置,光一老爷只好连夜命人在宅院后的空地又起了一座仓库,专门储藏这些聘礼。
这时府中众人都上下一心为仁姬的婚礼忙碌,只有亮大少爷百无聊赖,自那天以后他就再没去见仁姬,每天夜里都辗转难眠,就是和内姬说笑的时候也会神情恍惚。内姬看他心事重重,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能胡乱猜测,一来二去,也跟着心烦意乱起来。
光阴似箭,转眼就到了婚礼当日。由于这结亲的双方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这门亲事自然也是万众瞩目。龟梨一向穷奢极侈,光一老爷也不甘示弱,将那黄金白银流水似的哗哗往外倒。两家之间的道路两旁全用金帛搭起屏风,因为冬天树木凋零,便全以五彩丝绸扎成花朵树叶装饰其上,每三丈便安置一座青铜大鼎,不断fire麝香龙涎,一时间奇香四溢,芳飘百里。等那迎亲的队伍到了,又开始燃放花炮,流星赶月,九龙戏珠,火树银花,锣鼓丝竹,场面十分壮观。那泷大户见女儿出嫁,也精心备下一份嫁妆悄悄送来,不料却被光一老爷连人带礼物撵了出来,他一气之下,以离京养病为由,跑去大阪会那昴姨了。
这边光一老爷府里万事停当,就只等新娘上轿,那想仁姬却在这时候闹了情绪,哭着嚷着怎么也不肯出门。
“我要小六子背我上轿子,不然我就不嫁!”
刚子奶奶急得训斥他:“胡闹!小亮是你叔叔辈的,哪有叔叔背着侄女出嫁的,你这不是存心让人家看笑话吗?”
田中圣也赶忙凑过来,赔着笑脸说:“对对,表姐,这长幼有序,乱什么也不能乱辈分,让做兄弟的来背你。”
仁姬一脚踢他屁股上,把他揣出去老远:“不!我谁也表!就要小六子!你们不让小六子来!本小姐今天就不嫁了!”
说着就要动手摘首饰,众人慌忙拦着,智姬知他这倔脾气一上来,任谁也劝也不顶用,就说服刚子奶奶:“要不就让亮世兄背他吧,轿子已在外面等着了,万一误了时辰,这笑话就闹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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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子奶奶别无他法,只得派人把亮大少爷叫来。
那仁姬本来哭闹不休,一见亮大少爷,立刻安静下来,泪汪汪的看着他。亮大少爷不忍和他目光相对,一言不发的背对着他蹲下去,仁姬乖巧的趴上他的背,攀住他肩膀,就这样被亮大少爷背出闺房。
亮大少爷想今日怎么说也是他大喜的日子,不能让新娘子哀哀戚戚的出嫁,强打起精神逗他开怀。
“我说小红啊,你也真会拿你亮叔开涮。明知道亮叔已经瘦得只剩把骨头了,还让我来背你。你看你,那么大个儿,跟小山似的,好在你亮叔好歹还是练家子出身,不然早压爬下了。你过门以后可千万别跟你老公开这玩笑,他那身子骨,成天药罐子里泡着,被你这么一折腾肯定一命呜呼,到时候你就真成寡妇啦。”
“小六子”仁姬的声音象从老远的地方飘过来“把我背到你房里去吧。”
亮大少爷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跟着一片空白,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全忘得一干二净。仁姬抱住他脖子,贴着他耳朵说:
“我不稀罕万贯家财也表锦衣玉石,只要跟着你,我天天穿粗布衣裳,顿顿喝野菜稀饭也心甘情愿。”
几句话说得亮大少爷有如万箭攒心,周围的喧嚣瞬间都消失不见,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一次快过一次。他感觉有温热的Ye_Ti顺着脖子流进自己的颈窝,那是仁姬的眼泪,此刻他伏在自己肩上,悄无声息的哭着,想必已是泪流满面。
不能这样持续下去,这样下去毁掉的不仅仅是自己。亮大少爷用力咬着自己嘴唇,直到口中充满腥甜的味道,他抬起头,加快脚步,并用带着笑意的语气大声对身后的人说:
“仁姬,我唱首歌给你听,是前几天从那专门抬花轿的师傅那儿学来的,你听好了哦。姑娘你勇敢的去吧,前方幸福的日子正向你招手——“
“小六子!”仁姬开始不断捶他的肩膀,泪水纷纷扬扬洒在亮大少爷颈上,脸上,每一滴泪珠都像一颗针,深深刺进他心里。
“表留恋昨天,你的纯真美好已被我妥善珍藏,协起你双手,给你祝福,愿你永远长驻笑容——”
“表唱了!表唱了!小六子你回答我啊!你回答我啊!”
仁姬挣扎着哭喊着,快把他的心摇碎了。亮大少爷一阵恍惚,背着仁姬从台阶上摔了下去。一个清脆的响声从他左小腿里传出来,跟着就是一阵尖锐的疼痛,亮大少爷知道他的腿骨折了。
“小六子!小六子!”仁姬抱着他大哭起来,亮大少爷咬牙推开他,巨大的痛苦让他清醒了许多,现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制止仁姬的失控。
意外发生时,众人也围了过来,仁姬哭着拉着亮大少爷的手不让人把他带走。光一老爷急得大叫:“还不快撒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仁姬转身抱住光一老爷腿哭着哀求:“叔公,我再也不问您要零用钱了,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您别让我嫁人,我求您了。”
光一老爷见他哭得泪人一般,看着也觉心酸,背过脸去说不出话来。刚子奶奶心如刀割,抱住仁姬柔声说:“孩子,姻缘天注定,你咬牙忍忍就过去了,啊。”
“我不我不我不!”仁姬拼命摇头,见田中圣背着亮大少爷要走,扑上去拽住衣袖说什么也不放开。
“小六子!你别走!别扔下我啊!”
亮大少爷痛不欲生,反手握住仁姬的手,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光一老爷眼见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这样难舍难分,在场的又有龟梨府上的下人,惟恐传了出去落人话柄,急得跺脚,喝令手下拉开他们。众人怎敢不从,上去生拉死拽,硬是捭开手指将二人分开。
“时辰到了,快
“我不!我要小六子!我要小六子!小六子!小六子!”
仁姬放声大哭,拼命伸手想重新抓住亮大少爷,亮大少爷也奋力向他伸出手臂,可是怎么也够不着。光一老爷见实在闹得不象话,冲上去亲手抓起仁姬,连拖带拉塞进轿。
仁姬这时已哭气窒声噎,只能不住抽气,眼中泪落如雨,脸上的妆容早已毁了。光一老爷不忍卒睹,唤人过来给他重新补妆,刚子奶奶早已哭得肝肠寸断,哪有力气理他,还是智姬擦干眼泪过来,拿了粉往他脸上扑,刚一扑上就被他眼泪冲得散开,接连几次都不管用。智姬又心痛又着急:“我的好姑奶奶,你就消停消停吧,别给大伙添乱啦。”
话音未落,仁姬一把打落他手上妆匣,挣扎着要逃出花轿。
“小六子!小六子!小六子!”
他哭声悲凄,催人断肠,亮大少爷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推开田中圣,拖着一支断腿扑了过来。
“放开他!你们放开他!”
走了没几步就不支倒地,田中圣跑过来扶他,他犹自用手撑着朝仁姬的方向爬。
光一老爷情知这样闹下去,事态肯定一发不可收拾,干脆拿了绳子把仁姬手脚绑住,再连声催人起轿子。亮大少爷眼见那轿子远去,仁姬的哭喊仍清晰可闻,悲酸万状,头昏眼花,跌倒在地上,就此不省人世。
这段写得悲痛是有原因的,因为文中大爷对小红的感情太深了,不下猛药,这情丝就斩不断,所以只好虐虐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