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02 - 嗷嗷2010/4/9 19:26:00
三十七 夜的世界想见你
亲爱的仁,这是我离开你的第223天。
肚子好大,站起来都看不见我的脚了。四肢浮肿的厉害,就是四根白萝卜。
披头散发,胸部胀大,脑子也变得迟缓了,拿笔要深呼吸。
看着镜子里的人,自己都很嫌弃,不想让你见到我这么丑的样子。
仔细听,听得见孩子在肚子里很安静地睡着,伸展手脚时拼命地吸收我的养分。
医生说我有这么大的孩子,但作为孕妇太瘦了。
现在可以每天去看我的花儿,戴着手套摘下看得最美最艳的玫瑰,把她们的美定格在最辉煌的一瞬间。
今天不小心被刺到食指,叶子上沾到我的鲜血。
赶紧许个愿,能够早点见到你。
不知道能不能能像童话一样成真。
月光很好的时候会出去走走,乳白色的月色里浓郁的玫瑰花香,每个毛孔都放松了呼吸。
要是草莓地的话,那我一定要在地里扎个小帐篷!
唔,好冷哦。
预产期会是下一年的春天,但愿这孩子不会再是双鱼座。
双鱼座太敏感、太坚持……也,太难过。
在写什么?一直都来去自如的福山冷不丁地出现在龟梨面前,扯开她手中的日记本。
龟梨把头发拨下来挡住自己的脸,盖上被子。
写了然后干嘛?给你的情人暗通消息?福山发现着日记本上前面的内容都撕掉了,现在看到的是最前面的一页。
写了……就……撕……了。和也平静地、试图叙述清楚每一个字。
这是……对自己说话?福山把这本简单的日记本翻来覆去的看着,试图看出什么玄机。
很多、独自在家的……幼儿,也……会对着……洋娃娃……娃娃讲话。龟梨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你这人……一直都这么对人不假辞色?福山低头捏着龟梨的下巴。不会啊,做酒店女公关的,不是最擅长卖笑的吗?福山贴近了脸,把下巴抬起来说着,来,笑一个。
他看见一朵兰花开了,大柱植物有大片的叶子,伸长的花瓣,细密的花蕊,瓷白中粉嫩的渐变。
吐气就是一朵芬芳。
福山被那香味吸引,口勿上了龟梨的唇,摩擦着她的唇瓣,暗哑地说用了什么,香气四溢。
孕妇能用什么吗?亲口勿中龟梨的声音凛冽且干燥,锉断一点点的近距离。
福山无趣地把龟梨推倒在床上,坐在床边想抽一根烟,火机打了两下又放下。
田中组不知用什么方法,团结起许多从前被山口组“接管”的小帮派。那些小喽啰们一时间全部倒戈了,虽然没有伤到山口组的核心利益,但好像大树被扒掉了一层皮,很多事一时走得不太灵光。
山口组老爷终于重新出山,居然还捞回来一个藏在国外的私生子,召回了不少名正言顺的支持。
就只有你最乖。福山揉揉和也的头发。在这里不吵不闹,乖乖的生孩子。我还以为你至少要绝食或者故意跌跤弄个流产什么的。多吃一点,别出什么岔子。
有个聪明的DNA真好,看来山口组未来的小少爷也会很聪明。福山笑笑,走出房间关了灯。
原来聪明人也会做忏悔的啊。龟梨在夜里睁开了眼睛。夜店红牌不仅会笑,还要有个好脑袋才能在客人间完满地周旋。
她很快就琢磨到,现在福山为何如此焦急地要求这个男孩儿降生。
一个孩子,就是一个保命符,至少还能让山下老爷留下他一条命。
二十四孝老爹,二十四孝老爹!
中丸走过店面的走廊,听见有人叫着。
喂,中丸店长,叫你呢!
中丸停下来,见着喊的人是以手越为主的一圈姑娘。
叫我?中丸指着自己的大鼻子。
看你这样,二十四孝老公还没轮上,先管着当爹了。手越扑哧地笑了出来。
中丸脸一热,手里左边一提奶粉,右边一提营养辅食,放也不是、举起来更不是。
上田姑娘预产期什么时候啊?说个日子我们也好给同事去寺庙里求个平安符啊。
呃……快了快了,还有32天。丸子憨憨地笑着。
行,到时候姐妹们给上田姑娘求几个好符,或是可以给送几身娃娃衣裳。
中丸走进上田的房间,把东西放在柜子上,赤西削了一个苹果塞进上田手里。
你怎么丸子?瞧你耳朵都红了?龙也看着丸子一脸窘迫的样子,脸上也毫无例外地红了。
没……就是那些女孩子们闲聊着。丸子擦擦额头上的汗,靠门边坐着。
可那些姑娘们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你预产期还有32天,医生叫你多少天去医院?
龙也满不在乎地啃着苹果,到18天再说不迟。
丸子哦哦了两声,仁忽然失声叫起来,龙也你还有32天要生了?
龙也点点头,是啊,医生这么说的。
那么……和也,和也实际上……只剩两个多月了。仁翻翻和也的手札,紧紧地捏住了龙也的被角。
我……我大意了,和也没有时间概念,我也不该用她写的时间来推算日子。
龙也弹了弹仁的脑门,放轻松,福山看来还算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会算话的。
仁勉强点点头,可是还有许多疑问盘桓在她心头……到时候福山能够放人吗?我要去哪里接她?
仁看着田中圣之前发的邮件,试着回复了一封,但是系统显示该地址已经取消绑定。送东西的小弟昨天刚来过,接下来的三五天他是不会来的。
她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在现在帮得上忙?
自从店里的姑娘接二连三发生些事情后,名义上的店长不见人影,帮忙的原店长还要照顾心爱的女人,小山责无旁贷地成为了事实上ANGEL的主事者。
小山看了看身边正在拿着托盘指导侍者上酒的加藤,穿着朴素的黑白工作服,脖子、耳垂、手腕上最夺目的就是健康的肌肤。月兑去了华丽鲜艳的装饰,小山才觉得,这个默默跟随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女孩,还是他记忆中的青梅竹马。
上班之前,手越看到了赤西在对着镜子画腮红,一笔一划的,少见这么细致。
好久不见呢。手越一屁股坐在了原来龟梨的位置上。
赤西笑笑,反手去扫另一边脸颊的颜色。
真好啊~~~~手越拖长了音,就因为和店长是姘头,不用上班也有饭吃,还没人敢开除你。
怎么,今晚不和你的黑社会头目偷情了?还是被小四小五撬了你小三的墙角?仁扫上一层散粉。
手越啪地一声拍了化妆台,手冢丰不是那种人!
我跟和也也不是姘头。赤西戴上耳环,戴上一套的戒指、手镯。
好了,不和你闹了,明明今晚会那么happy,何必使劲在你这里。手越晃着小腿,有意无意地炫耀着她山茶花的镶钻拖鞋。
手冢丰是个好男人,你别放过他。赤西笑笑。
你见过他?手越忽然变得好奇起来,手冢除了和她见面,上床,其他事情他从来不主动说。
爆炸的时候没有抛下你,大概就能信任他这辈子不会抛下你了。赤西提了手袋站起来。
你拿龟梨的手袋?手越追上去问。
我都不晓得要带什么,平时都是她帮我准备的。赤西拍着手袋笑笑,其实,我比想象中的更依赖和也呢。
晚上开店后,ANGEL充满了熟悉的酒香和脂粉香,仿佛有一种月兑离俗世的恍惚感。
男人的脸在迷雾般的空气里,仿佛已经模糊一团。女人化成妖怪魔兽,长长的口器吮吸着男人的精血。
只要是有可能的人物,赤西都决定不惜代价地借助他们能够早一步接近和也。
今晚她主要还是试试,虽然基本上是不抱希望地在等待一个人。
这个人,和也谈起来充满了敬佩和崇拜,是她少女梦想里无所不能的超人。
赤西的希望,就是他能够再为他的学生想想办法。
木村先生,您好,好久不见,近来还顺利吗?
赤西像花朵一样迎了上去。
僻静的别墅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床上抓紧了床单。
好疼,忽然肚子里的孩子在咚咚咚地踢着肚子。
唔……好痛……有人吗?谁能来一下?
难道……孩子、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了……和也死死地咬着嘴唇,捶打着枕头,汗津津的发丝贴在了脸颊上。
她摸索着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那边很久——很久——都没有回答。
和也感到身下变得潮湿,心里暗叫不好,最糟糕的就是羊水破了。
可是那呼叫铃还是单调地响着,听不到熟悉的护士声音甜美的回应。
这孩子,可能要自己出来呢。和也苦笑一下,一边用力长长地按着呼叫铃,一边看着天花板,深呼吸,放松心情。
她的眼前浮现出了她记忆中的冲绳海边。
悠长的海浪声,此起彼伏的波涛。
那是谁的欢声笑语?清脆的笑着,距离耳边好近好近。
是仁……是仁在海边张笑着,张开手臂,等我过来。
……我还没有和仁去看海……
仁——我要回家。
- 1853 - 嗷嗷2010/5/19 2:31:00
三十八 夜的世界未有明
哦?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吗?
木村听完赤西说完这一长串的变故,用非常平淡的语气询问着,十指尖交叉支起下巴,神情中仿佛就是在听一个故事。
赤西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裙摆,脸上还克制着冷静的表情说着,木村先生您这方面……若能帮的上忙,还希望能看在和也曾是您学生的面子上,再帮她一把。
务必拜托您了。赤西站起来鞠躬拜托。木村斜靠在沙发上,手指摩挲着嘴唇,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上一次见面时这女人还会在洗手间外说着别有信心的话语,现在会乖乖来求人办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
木村并不急于表态,他支起了下巴,仔细地打量着低头的女人:丰满的胸部挺翘的臋部,成熟艳丽的野性气质,真是大多数男人来club寻觅的类型。在其他顾客里的口碑就是天生该吃这碗饭的,劝酒聊天总是爽快的风情,再加上一抹似有略无的矜持,男人在她身上寻找的是征服的猎物——相对来说龟梨就是圈养的所有物。赤西的风格让她在ANEGL无人出其右,田口少爷也轻易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除了龟梨,似乎没有其他的事情会让她担心了。
眼看着低头的人差点就要晕倒,木村扶住了赤西让她好好坐在沙发上,答非所问地开始了另一个话题:你除了做这行,还有什么其他的工作意愿吗?
其他的……赤西借着撩头发的动作揉揉自己的太阳_Xue,方才木村扶起她的时候先是松了一口气,可他的问题让她不知是否和自己求人的目的相关。
到目前……这份工作还是很让我满意的,有长远的职业规划和我的职业生涯。赤西回答时手指不自然地绞在了一起,答案文绉绉的,让木村微微绷住了笑。
你怎么知道来求我?木村绕了个弯,问题回到了正体,赤西松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有劳木村先生能不能帮我和那位先生搭个桥?
话还没说完,木村生气地站了起来,手上的火机趴地砸在了大理石的台面上,喝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赤西猛地也站起来,深深地鞠躬,求您了。
木村一把扯起她的头发,逼视着赤西,用压抑着瀑躁的口口勿说你可要知道求那位先生付出的代价可不是田口淳之介那么简单!
赤西使劲地眨了眨眼,表示不后悔。
木村松开手,说就是这样的执着,如果你继续做好女公关,加上田中圣给和也买下的店,你们俩说不定会成为银座最大牌的店长。他拉开门,吩咐守在门外的服务生记一瓶香槟在赤西这里。回头时木村的口口勿里多出了一份无法同情的怜悯:那位先生,最喜欢的就是索取梦想。
赤西一直低着头感谢木村,目送着他的车远去。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捂着胸口庆幸自己赌得大胆。
和也有每天整理客人名片的好习惯,不同日期不同桌的客人名片一张一张地排列在名片簿里。白天因为和也生产日子的问题,心里乱糟糟的时候,仁无意识地翻着和也的东西想让自己安静下来,正好让她看见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名字。
那位先生的名字和公司名称,只在厚厚的名片簿里出现过一次,木村的紧随其后。木村之前没有递名片是因为和也认识他,但现在却随着近藤先生一起递来了名片,至少能表示近藤的地位必定高于木村。若他还来指名过其他姑娘,平时必然会有议论,那么这显然并不是常来店里的客人。仁再从前前后后名片的关系推测一下,脑海里肯定必定是那一次——和也要出去陪客人吃饭之前两人还腻在一块儿的,依稀有听见和也说那人很有来头的样子,可当时两人光顾着搞到一块去了,具体什么的也没说清楚,现在想要询问的人没一个能联系上,仁便决定见到木村的时候赌一把。
至于代价,或者说筹码——仁握紧了自己的双手,真的,已经一无所有了。
和也感觉自己闭上了眼睛,握住了一双戴着手套的手。
不知道是谁,可空气中有熟悉的玫瑰花香味。
有点滴落下的声音,Ye_Ti送人身体时有些冰冷的凉意。
有人轻微走动的声音,是来打扫房间佣人的脚步。
可是……可是这可以好好睡个回笼觉的地方少了什么,和也有些奇怪,手指摸索着床沿,被那双手紧紧地握住。
和也——有人轻轻地唤她,声音有些让人恐惧,可动作还是很温柔的,捂热了因为注身寸而冰凉的手掌。
不……我不是要听这样人的呼唤,我该听见……该听见的不是这个!
可我要听见什么呢?好好找找看,对,好好找找看。
和也慢慢睁开了眼睛,身旁的人喜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可和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视线在房间里缓慢地转过一圈。
最后落在了握着她手的人面前。
这个人是?和也歪着头想了想,田中圣,可我不是要找他。我要找的是——对,我的孩子……
孩子你在哪里呢?房间里没有孩子的哭声;如果睡着了,闻不到奶香的味道……
孩子去哪里了呢?和也觉得嗓子好疼说不出话来,便在田中圣的手心写字。
田中圣垂下头,语气里充满了深深地自责,我带人赶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了,医生剖出来的小孩就赶着抢救你,孩子没注意就被福山家还留在这里的佣人给抱走了,现在孩子——在山口组的老宅里。山口老爷子宣布组内事务国外少爷代管,福山自然就用那孩子逼着老爷子宣布双胞胎才是嫡传。
和也慢慢地靠着床头,从口型读出来她在慢慢地唤着:孩——子——喉头忽然涌出一滩鲜血,田中圣吓得马上唤医生,自己担心地退出在房间外。
还有一些事情,沉沉地压在田中圣的心口说不出来。最早建立打击山口组同盟时,各帮派约定好若是山口少爷继任,彼此之间还是保持默契的平衡,山口组是瘦死骆驼比马大,蚕食也要一步一步的来,那双婴儿才刚出生,不足为患。
换句话说,龟梨和也与黑帮斗争间的利用价值到此结束,没有人还在乎什么母子团圆。田中圣就算有心要帮,可他一家的掣肘也只会让他有心无力,即便父亲再怎么喜欢曾经的准二媳妇,也不可能允许生过别人孩子的女人嫁进田中家大门。
躺在病床上缩成一团的和也,瘦小又柔弱,接近苍白的皮肤在雪白的床单上有些骇人,她紧闭着双眼,似乎也觉察到世事无常,睫毛微微_chan抖着。
田中圣不得不承认,她只有一个地方能够回去,ANGEL,那个有赤西仁的ANGEL。
虽然那个赤西仁看上去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端着什么架子以为自己多高贵,田口淳之介砸了钱还不是虚荣地做了他的情人。和也怎么会死心眼地念着她,被关起来的时候字字句句写的都是她。然而为了和也的安心休养,他还是要咬着牙把她送回去。
医生宣布和也病情稳定后,田中圣亲自开车把她送回ANEGL。
刚进市区,就接到福山打来的电话,说着快把母亲送过来,孩子饿了。
田中圣额头上爆起了青筋,你要当妈的做什么?找个奶娘就够了!
福山笑了笑,别逼我抢。
电话刚说完,田中圣就瞄见后面那辆车里伸出一支枪对准了他车的轮胎。
田中圣皱皱眉,脑子里还思索着该怎么摆月兑福山的威胁,听见和也用她糙如拉锯般的声音艰难地说,我去。
我走了,感谢大家一直的照顾。
仁在ANGEL前向各位同事鞠躬。
提着简单的行李,仁离开了ANGEL。
那位先生找人传话,若想保和也平安归来,你就从这行消失。如果仁做得到,很快和也就会回来,并且保证ANGEL之后不会再受到黑道白道的任何骚扰。
路口,中丸打开了车门,说临走前先帮我把龙也送进医院待产。
开上公路后,龙也把一直看着窗外的仁拉到肩头上,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龙也低低地说,你知道和也的梦想吗?
仁抽泣着点点头。
做整个银座最好的女公关店。龙也顿了一下说,和你一起。
没有你站在ANGEL中,和也的梦想,能落在哪里……
- 1869 - 早睡早更文2010/5/19 23:33:00
三十九 夜深如黑浅即蓝
你真是招人喜欢,做什么事都是这么乖乖的。福山笑着往楼上的婴儿房走去,后面的老妈子搀着和也慢慢跟着。
看着和也亲眼看见两个孩子的时候,眼睛终于有了一点神采。福山知道她失语的症状,丢给她一支笔几张纸,无趣地撇撇嘴,嘲讽地说真不知道为什么你那么能忍。
说话间,山口大小姐蹬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浓烈的香水味让人掩住了鼻子,睡在育婴厢里的小婴儿仿佛也闻到了味道打起了喷嚏,和也急忙用手扇扇风。
这坐月子能不能少坐点啊?我都闷了好几个月没出房门了,闷都闷死了。她看了看侧身坐着的和也,笑了一下说幸好不用我生孩子,生完女人就丑上一倍。她还想走进说些什么,福山拦下了她,叫她自己去其他房间找乐子,别来打扰孩子睡觉。
那你把孩子好好看着,这孩子是我们下半辈子吃香喝辣的唯一保证了。山口小姐笑了笑,还是对和也说,养两个娃娃换我一辈子富贵,真划算,同是女人,我该好好谢谢你,你想要什么?我有认识的美容院做塑身挺不错,要不叫裁缝来给你做几套新衣服,还是想做个新头发?
手机,给我我的手机。和也在纸上写着。
福山一眼看到纸上的内容,说想要手机可以,但是你就不能出这个小套间一步。否则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可就不保证……
和也点点头,写着:好,或者你找个医生让我变成真正的失语症或者干脆毒哑我,你就不担心我会打电话了。
福山吩咐下人去拿手机,山口大小姐见没了趣味自己也离开了。福山关上房门对龟梨说,你认识那位先生吗?
龟梨疑惑地望着他。
没想到居然能惊动他来帮你说话,说孩子要好好养,还要把一个活蹦乱跳开朗健康的龟梨和也送回ANEGL。福山背着手看着两个孩子。
原来是背后有靠山,你才这么乖——这么的有恃无恐对吧?福山看着玻璃箱子,脆弱的双生早产儿正在熟睡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和也本能地想伸手抱住孩子,可无奈有一层玻璃阻隔,和也只能伸手进操作手套里,轻轻地抚摸着小家伙的肚子。福山退到一旁摇摇头,养在这儿还得好声好气地供着这白瓷一样的人儿,自己真是吃力不讨好。
下楼的时候,福山就一直在琢磨,到底是谁让那位先生说话了?田中圣虽然风头正健可还没这个资格,内博贵这个女人不像是有妇人之仁,其他人更别不用考虑,知道那位先生的真正身份的人寥寥无几,哪路神仙除了帮忙的?
管家把手机递给和也,屏幕闪烁了一下,就变黑了。
这么久不用,电池都坏了吧。和也写着字条,请管家帮找一下配件来,试试看能不能再用这部手机。
管家把纸条给福山请示,福山让他去找东西,心底也确实不明白,真想要和外界联系,换个新手机还快点,老手机说不定还要修修。
老手机折腾了两天才点亮,和仁接口勿的壁纸一出现,和也下意识地反映就是脸红了,还紧张地左右看看有没有人。
虽然只是被自己看见,只是一个口勿,和也感觉就好像少女时的恋爱甜蜜。
她发给仁发过去一封MAIL,简简单单地说,是我,和也,我很好,会回来的。
看看时钟,才是早上九点,平常这个时候仁一定是在睡觉的,和也弯起了嘴角,希望仁没有被提示音吵醒。
仁差点把手机从手里甩了出去,愣了一会儿,捧着手机对龙也叫着,看!和也有消息了!她给我发MAIL!
龙也欢喜了一会儿,还是谨慎地说,这是不是真的和也发来的?她被掳走那么久了,若是能通消息怎么现在才告诉你。
对,我打电话去确认一下。仁觉得龙也说得有道理,就要回拨。
你想好了怎么解释……龙也指指时间,这个点你不在睡觉呢?
仁把电话放下,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一边,神色复杂。
过了中午再打给她吧。过来小看护,扶我去花园散散步。龙也坐起来,挺着个大肚子。
你这妈妈口气真瀑躁,将来你儿子肯定很让人头疼。仁摇摇头,扶着龙也。
瀑躁也是遗传,随他亲爹。龙也乐呵呵地迈着外八字。
锦户先生他——有消息吗?龙也走得累了,仁扶她坐在长椅上。
还没呢。我才不稀罕他现在来捣乱呢,我现在头等任务是要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龙也接过仁递过来的毛巾,擦擦汗。
唉,龙也你这样真是太不珍惜了,你可以左拥右抱,我可是孤家寡人一个。仁用剥开一个桔子给龙也吃。
说什么呢?痛快点,别这么七拐八弯的。龙也斜了一眼仁。
……中丸他……仁一提,龙也的眼睛暗了暗,又恢复成了好好的样子。
对丸子不公平吗?龙也对拿着东西走过来的丸子挥挥手,转头看着仁:要不你先去问问丸子?
就知道欺负老实人。仁笑着回嘴,扶起她站起来。
今天傍晚来了的还有两位稀客,泷泽和山下。丸子扶着龙也回病房,把三人留在公园里说话。
仁,今后工作的问题,你考虑好了吗?泷泽开门见山。
我……我身无特长的弱女子,麻烦两位会长操心了。仁的回答非常客气。
怎么那么见外,你的事情我们都清楚,有什么帮忙的尽管说。山下紧跟一句。
不——那位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和这方面的事情彻底月兑离关系,我、我担心会给你们添麻烦。仁拒绝的非常简单。
真的表帮忙吗?山下又问了一次。
泷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把一叠钱递给仁:这是你之前还没计算的业绩提成,收好。以后有什么需要的,你到总部来找我们,还是不违反规则吧?
谢谢。仁深深地鞠躬,看了看表说,这个时候要给孕妇领营养餐。龙也的病房在楼上,我领你们上去吧。
不用不用。山下摆摆手,我们也是搭着中丸的顺风车过来专程找你的——再说,孕妇的房间,不是家属也不方便进去。
那——你们去忙吧,辛苦两位社长特地来一趟。仁鞠躬和他们道别。
谁知两人走了几步,还是山下忍不住回头来对仁说,接到那位先生的指示,我们不能对外公布你离开的原因,就直接从ANGEL的看板上去掉了你的照片,导致好些小姑娘做得越来越拘谨,生怕得罪什么人被赶出这一行。ANGEL连带整片银座的CLUB店都人心惶惶,生意死气沉沉,勉强维持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水准……那位先生做法,要的就是杀鸡给猴看的效果,其实CLUB的姑娘们是无辜的兔子。
社长是需要我在做什么吗?只要——只要别伤害到和也,我都能做。赤西咬住了嘴唇。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下次再见。泷泽拽着山下就走,直到走出医院大门,泷泽才揉揉山下的手腕,慢慢叹了口气:你说这些——于事无补啊。
山下自知说得太多,也不反驳,就让泷泽这么牵着,慢慢在小路上行走。
仁领了龙也的营养餐,送进房间里闪身就走出来了。龙也嘴上念着锦户亮,心里大概早就向着中丸了,看这几天中丸恨不得跳着进房间的,仁才表去当大灯泡。
她拿起手机,回拨给和也。
喂……和也吗?电话通了,仁不停地叫着,对方没有应答。
莫非是号码换人了?仁对着话筒自言自语。
她听见电话那头传出仿佛动物喘气的声音,嘶哑的声音要从喉头迸出来。
仁……仁……没有真正的声音,是气流震动声带的声响。
而后很久很久,话筒两边,分不出是谁的叹息和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