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319 - LZ2010/4/22 23:43:00
今日这寿宴足足延续了四个时辰,台上的戏换了一出又一出,至于台下……也是跟着热闹了一轮又一轮,寿宴结束,宾客散去,已是近亥时了。
一屋子下人忙碌着收拾,长公主一日下来早就倦了,正由丫头扶着回房之际,却见贴身侍女小光急急而来,将一物呈与她,后者打开盒子来看,是枚一个半拳头大小的方形玉块,上头立体的雕着些繁复的图案,似龙非龙。这块玉的底座很平,边际一圈儿好似被人拼合而成,不过怎么掰都掰不开,看样子也不能轻易打开,捧在手心,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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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玉看着不比宫中那些上等货色,触感更是与白天雅纪送来的玉麒麟不好相比,可就是这么块东西,让人觉得有些特别,但也说不上是个具体。
小光只将这东西交到她手上,却也没说是谁送的,这,意下明了,除了那人,无他。笑笑,只当那人又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宝’,正要进屋,却见小光眉头紧锁,欲语却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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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
“主子……”小光抿了抿嘴,好像鼓足几分胆量,俯身贴去前者耳边。
然而,她所说出口的话,却让闻者险些将手中的东西打翻。
“奴婢已命人备了马车……主子可要……”话未道完,那人已将那盒子往她手上一塞,提了衣裙前摆出了廊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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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长公主坐的马车很快出了宫门,她只带了昭和殿的几个侍卫,这么夜了,她不想打草惊蛇。何况……此事在她未亲眼看证实之前,万不可宣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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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知道,前些日子那人向喜帝告了假,连着数日的早朝未上,只当他是出了京城办公务,如今看来,却只猜着一半。
刚才在小光口中得知的是,那人的随从先行进宫将那块玉交由她,让她转手予自己,而从随从那头探来的,竟是今夜光亲王带着一身的杀气回京,他要——除姧?
若是猜的不错,就是现在,那位太保兼御查史,高木大人,有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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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总是不好走的,何况是极少半夜外出的长公主,那侍卫好似从主子脸上瞧见焦急之色,将马车也尽可能得赶快了些,颠簸一路,让车内的人头脑有些泛痛,撩起车帘往外望去,天色早已黑了,眉头皱得这般紧,心头五味俱全,她要去求证一件事,一件她极不愿确定的事。
在那个深宫里头,周围的人假心假意也好,尔虞我诈也罢,但,她不喜欢总是在他人营造的怪圈中打转,更无法忍受,那个人……连他,亦是戴上层层面具来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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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西门,又赶了不少路程,在离高木府数里外的一个小路口停了车,那头有条不宽的河,边上长满芦荟,足足有半个人的高度。下了马车,望眼前方,她料定,若是动手,这儿,再适当不过。
不知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可笑还是可悲,她料的事,总是那么准确无误……而眼下,又是如此。
半靠在一棵大树旁,这头很暗,可望向那头稍亮的地方,却是清晰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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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人,轻装素服,个个都是挂了满身的彩,气喘吁吁,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首领。这群人说来好笑,明明已经残兵残将,却无丝毫撤走之意,看样子,今日若不等到敌方,是不准备善罢甘休了。
而他们要见的人也来的很快,从另侧骑马而来。为首的人身着官服,手下爪牙约莫有二十来个,神色很是嚣张,显然,不是好惹的。
可不知为何,那原先一方穿着便服的‘草莽’好似更为冷静,明明已经是满身的伤,连挺都挺不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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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王爷待你不差,想不到你却如此下三滥的用毒!”立在稍前的一个‘草莽’道。
“哼。”骑在马上官服打扮的人正是太保兼御查史——高木成。前些日,他随光亲王一同秘密赶往契巴族,却在折返途中不告而别,独自先回。
高木成冷哼一声,不去看那说话的人,反倒望眼最后头的那个,语气轻蔑:
“王爷,这次那蛮族的毒……还好受吧?说来,王爷不愧是王爷,你是何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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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一个比之更冷的声音从几个‘草莽’后传来,那人直了直身子,从暗中走出,额发挡住他的眼,半低着头,“谋定而后动,学了这么多年,还不会?你大费周章的抽我护卫,倒是周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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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前两月,契巴族老可汗病危,大权即将落人外戚手中,族内动乱。眼下正为立下一任可汗而搅得天翻地覆。以排位最长的大皇子、手兵权的二皇子,以及老可汗正妻之幼子四皇子,三派人马斗得不亦乐乎。而其中,以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呼声为高。光亲王为扶持四皇子,以待他日收为己用,选而在数日前赶往契巴,盗了传族玉玺,让他们暂不能动作。
然而未曾料到,那个二皇子消息如此灵通,在加上返回途中被高木成暗暗下了那种阴损至极的毒……失策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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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亲王杀尽随行而去的那些内姧,这一路上,又是掩那契巴二皇子人马的耳目,又是追着下完毒后便快速返京的叛贼高木成,才得眼下这般折兵至此,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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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我君臣一场,本不必如此,只是……”高木缓缓道。
“只是,这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择优而上,天经地义。”光亲王慢慢的将头抬起,脸上虽无刀伤,却是面色极差,身上的毒经由一路斗心斗力,现时已要提前发作。
高木成俯视一眼马下那个不可一世的人,心底那份爽快油然而生,“哼,堂本光一!这世道本就如此,还记得老王爷怎么死的吗?那是……哈哈……”话未说完,已是仰首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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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哐……”
就在刚才的那一刹那,光亲王已抽出边上下属的佩刀,用刀柄往那马匹的前蹄狠狠一抽,马儿吃痛嘶鸣,瞬间跌下地来,而那骑在马上,前一刻还笑得张扬的高木成,眼下,已整个人往前飞甩出去,翻了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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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使诈……!!”高木连忙欲从地上爬起,可他这一倒地,便是再也没能起来。
‘噗’的一声并不响,却是那把刀的尖刃刺进禸体的声音,血,从胸口直流而下……
夜色笼罩,皎洁的月色朦胧的铺洒着整条小路,高木半跪着,他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努力的抬头去看身前的人……
谁说,只有那明丞相才是修罗?高木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夜风轻微的拂过,吹开这个男人的额发,这个用刀刃直直刺进他胸膛的男人,那张白澈的脸上,是双不知何时起已经布满血红的眼……可怕,太可怕了!
高木不觉得自己有错,反戈,下毒,以下犯上,这些,他通通没错!然,错只错在,他提了那个最不该提的人……不过现时,已是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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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高木最后能发出的字节。
手执利刃的人并未让任何念想打断他接下来的动作——毫无留情的!
背穿,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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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又是一声惨叫。
是正欲从那人背后突袭的爪牙,还未来得及看清什么,那人已瞬间抽回刀转过身,低了身子横向一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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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局势忽然逆转,高木的二十余个手下,这是他们生平头一次亲眼见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光王爷亲自开了杀戒……
“下一个。”是光亲王已是冰冷的声色。
那些人到底都是些光看不练的官差,真论冲杀,又能得几番胆量!只是他们今日早已没了退与不退的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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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在这原本惬静的夜,开始变样,光亲王身后的那些下属会意,刀光血影的场景再度上演,一条并不宽阔的小路上,惨叫声、惊恐声,此起彼伏!
不多时,官差已只剩三人,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惨死在自己眼前,出于对死亡的恐惧,这会儿早已吓得魂分破散,弃了手头兵器,哭天喊地的跪下求饶,只可惜,他们的哭求声似乎完全没能落进光亲王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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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眼满街的尸首,若不是在夜里,定是能见着自己正踏在血滩之上。不过眼下的光亲王连握刀的力气都快耗尽,胸口的疼痛愈发剧烈,好似连五脏六腑都要崩裂开来,那个不知名的剧毒,折磨了他一路,看样子这会儿是要到了尽头!
将手上那把滴着血的刀扔在地上,向手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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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满身血痕的下属们,将一具具尸体抬起,抛进对侧的小河。
光亲王顿着步子走到高木边上,冷冷道:
“可惜了,本来还想留你个全尸……”正欲弯腰,却又停了,嘴角一勾,“算了,你……还是到了下面,让我父王……千刀,万剐吧。”
发狠似的抬起脚来一踢,最后一个,也伴着水花落进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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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抚了抚额头,已是有密汗冒出,经过刚才那番折腾,眼下是全身无力,他是知道,这解药且不说远在十万八千里外,即使在那了,他也没十足把握赶在剧毒彻底大发之前找到……这次的赌局有些大了,连他自己也被网在其中不可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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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可能是用性命换来的东西,不知是否已顺利送到那人手上……下意识的侧首望向远处皇城。
也罢,如今,得另想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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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大树之下,有人听着那一声声弃尸人河的‘噗嗵’声,心如刀绞。她几乎听不见刚才那些人说着什么,但却看得清楚,她不想看到的场景,就那么一一呈现。
那个让他亲刃的官员高木成,曾也是光亲王的幼师,后亦辅佐他两年有余,但,高木成的儿子,高木雄也,却选择投靠明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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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赶来的路上她便预感到,这人今夜定会大开杀戒,朝廷的官员,说杀就杀?朝中已有一个明相,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丞相与其不同,他喜明,太白楼之后他将自己的行径再次昭告天下,如果有一天明丞相真得了这江山,那便是他明目张胆‘抢’来的!
而,这个人……属暗,深不见底,看似君子,却无所不用其极,他要的天下,该用何等手段来夺?这么多年,自己却从来不曾真的猜透……深深的吸了口气。
如,此,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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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已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犯下太多太多的例外。而自己,总是尽可能的睁眼闭眼,一次一次的自欺欺人,以为这世上再也不可寻的命中之人……却是自己最最厌恶的乱臣贼子!这个可能杀了她手足,毁了她皇族的凶手!!
错,错,错,步步都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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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爱……是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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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抬了头,退去宴席上的一袭华服外衣,月光下洒,就如千金万金之重的担子压得她透不过气。她突然很羡慕那个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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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现身,却听闻一阵由远而近的犬吠,‘嗷!嗷!嗷!’,脚步一顿,那是……猎犬?
只见从巷子另侧飞窜而来七八只与狼差不多大的猎犬,一瞬间将光亲王和他数名部下团团围住,咧牙声,低吼声,下一刻,便是蜂拥而上,见着活人就咬!
那些部下抽出佩刀佩剑与其搏杀,可他们早已精疲力竭,那些来者又是如此健壮凶恶,尖爪利牙,惨叫声,撕咬声混成一片,活似地狱!不一会儿工夫,好些个已是血禸模糊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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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亲王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被那些恶犬拖咬至死,可他自己别说上前宰杀恶犬,现时就是连呼吸都愈发困难,此般危急时刻,已别无选择,唯有孤注一掷!
见着周围拼尽全力搏杀的人,又倒下一个,两个……直到仅剩最后两名近卫,光亲王的面色已变了又变,却忽然目光一敛,硬是提了口气,高喝道:
“再让这些畜生近一步!明日,本王就要你们的可汗,血溅五步!天下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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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那些恶犬像是听懂人话一般,果然不再上前,只低了身呲着牙,将三人围在路口中央。
那头,长公主的心是被吊到嗓子眼儿,眼前的景象吓得不敢喘气,她屏息凝望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那些猎狗的主人……又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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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尘埃被圈起,马蹄轻盈而来。这种马,不像是中原的。马队逐渐走近,光亲王望一眼来者,勉强的直了直身子,笑道:
“倒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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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来之人个个身着中原服饰,头戴帽子,除了体型健壮,乍一看也真与中原人差别不大。但这相异之处仍是有的,他们也许是忘了更换佩刀,中原可没有弯形的刀,加之上头的图腾……来者并不简单,不但从千里之外的外藩一路追来,更是有着高贵身份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佩刀!
只听带头的那个沉声道:
“堂本光一,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做贼喊捉贼!你身上的毒虽是我们契巴皇宫的密药,不过这可是你们那个姓高木的大臣顺手牵羊偷去的,你要怪,也怪不得我们!反正……你命不久矣,眼下那玉……那东西,你留着也无他用,还是快些交还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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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光亲王斜视一眼,挺了背脊上前两步,“就凭,你?”
他像是在说天大的笑话,可是现在,不论怎么看,都已无丝毫胜算。
那为首的听他此番口气,这些眼高手低的中原人,总是这么傲气冲天!这让他很是不快,不过他也未有立即发怒,反而讥笑道:
“耍嘴皮子可救不了你,王爷这副模样,也不会传御林军吧……现在就凭你……和他们两个?”看一眼光亲王身侧仅剩的二名近卫,满眼不削。这次跟二皇子出来追回失物,定要立下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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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光亲王眉稍一扬,轻笑道:“你们不是崇尚英雄么?有种下来,别胜之不武,失了国威!”
果然,蛮人就是蛮人,头脑简单得很,被这么轻易一激,立马跳下马来,道:
“眼下,你是要凭什么与我动手?”
光亲王嘴角微翘,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眼底似笑非笑,伸手抚上腰际,缓缓的,抽出一根极软的……剑?对方显然是让这柄在黑夜里闪着银光的东西一怔,这就是中原兵器一绝——软剑?
软剑,当年堂本老王爷的珍藏之一!在很多年前,光亲王曾凭借此剑在一次国宴上单挑大内四大高手,震惊朝廷内外!可据说在那次之后,他却再也没有使过此剑,这么多年来,大家几乎快将那事忘却,而原来……这把久未露面的软剑,竟然,一直藏在人人都能见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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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得?好久未用了……今日,便是要饮血的……”一脸清风淡然。
“哼!充充招式还行,饮血?王爷,这花招可不管用。”
“你可知……比武,和杀人,有何区别……”说话的人面若冰霜,直直的上前一步,手臂微扬,弯曲自如的剑身在夜色下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剑气凌然,寒光如雪,映着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几近冷冽,整个人透出一股不可言喻的威凛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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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蛮人看出对方眼中倏然腾起的杀气,屏住呼吸,目光中泄露出些许怯意。
“你,真敢,杀我?”
“这里是本王的国家,敢不敢出手,试试,你便知晓,”一顿,缓声道:“有些事,一生只得一次,试了,便莫要后悔……”
那人已是有些慌了,不过仍旧不甘示弱。
“要动手?来啊!”转而又是一笑,不带一丝温度,“也许打倒你我只有五成把握,可是,同归于尽,却有十成!”
死死的盯着面前数步之遥的人,明明是一身狼狈,却还如此傲气,可蛮人还是知道,这个王爷,不是仅会说说而已,他是动了真格,那副嚣张的气场,十足让人讨厌!
光亲王还未出手,蛮人不懂他的剑路,亦不敢贸然先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与其僵着。
正当众人屏息去观这场就要拉开帷幕的生死之战,突然一个声音打破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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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一王爷,果然好胆识!本人受教了。”
又是几个‘中原人’骑马而来,为首的那个样貌还算英俊,举手投足也是一派风度,眯着细长的眼,很是邪魅,全然不似其他人那般粗野。来者为谁?
光亲王看一眼来人,挑眉一声,“噢,二皇子亲临本国,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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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此来就为一事,王爷便成全于我,可好?”他道得和和气气,像是遇着故人一般,“你追我赶的,王爷金贵之身,又是何苦呢,我那个四弟年幼无能如何能担大位?你我联手,岂不更甚?”
“你们立谁为可汗,与本王何干,”光亲王依旧风轻云淡,“至于你们说的那个东西,本王便真不知了。”
“你,不,知?”那人咬着牙一字一字道。
下一刻,‘唰唰唰’的所有人都抽出佩刀,就待一声令下便要冲杀。
“啊,不知。”光亲王丝毫不将对方的人马放在眼里。
那骑在马上的人脸上一阵阴一阵阳,这里毕竟是大杰的京城,若万一那些皇城的御林军前来护驾,到时候便真是不好收场,自己一个外人,必定要吃大亏。沉默片刻,他忽然一笑,开了口道:
“王爷,我们,后会有期!”
“恭候大驾。”淡淡一句,也不抬头。
契巴的人马调了头,策马离去,他国,不易久留。
- 2320 - LZ2010/4/22 23:43:00
“王爷,你如何肯定刚才那蛮人定不会出招?”近卫立刻上前。
“咳……”光亲王望他们走远,这会儿连脚步都开始飘忽,“拿命来博,不是谁都敢的,这种人,只想立功不敢伤命,皇族孬种……我们朝上亦不少……”
“咳,咳咳……”连抬脚都越发吃力,这外藩的毒,怕是连中居太医都要素手无策了,无奈的笑,笑得苍凉无力,缓缓的转回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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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转,看到的竟是三步之隔的,那个心底念着的人,清清冷冷的站在那里,一愣之后,是勉强的笑了笑,道:
“这么晚了,回去罢。”
他知道这人定是立着看了全场,解释?又有何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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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该回去,若是能回到以前,我定是选择……从来不曾认识过你!”
“你何必说这样的话,”一顿,道:“就因为我亲手杀了高木?”
“你是人人敬畏的王爷……权术派流之争,你爱杀谁我管不着,更管不了!”长公主面色煞白,声音有些打_chan,“你别告诉我,刚才那些人……不是外族!”
“是,是外族!不过这次是场例外!”光亲王道。
“例外?那下一个例外,是不是就在明天,还是后天?”长公主上前一步,提了声道:“带了那么多猎犬,千里追寻,只为一物?那定非同寻常之物,我不知道到底谁招惹了谁,但我能确定一件事……你,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雄心勃勃,要的,又岂止大杰这一座江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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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光亲王苦笑。
“不明白?”长公主摇头,“西有番邦频频犯进,东有外族蠢蠢欲动,内忧外患,这样的一艘破船已经快要沉了!所以……让别人侵占还不够,我们朝中还要自相残杀,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
光亲王蹙眉望她,久久的不再启口。
“你说话啊!”长公主气得发抖,“这个皇位就如此重要……接二连三的杀了朝中重臣,为了那把龙椅……即使利用外族,你也不惜一切代价!可是……我告诉你,这艘大船要是沉了……沉了……死的,又何止我们!连你,连那个姧相!也一样,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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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亲王头晕脑胀,胸口被那剧毒搅得阵阵剧痛,额上的汗珠直直冒出,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不得了。
“光一……你自己都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有多肮,所以,你从不告诉我,难道,除了这争权夺利,你就没有一点良知吗……”她看着他,满是心痛,“这样的人,还能算大杰朝人?你……什么都不是……”
光亲王手头的软件‘哐’的一声落在地上,泛起银光一瞬,他依旧立在原地,原本苍白的脸上由于怒气才涨红几分,拼尽力气提声道:
“我不是?不是什么?不是人吗?我不是他们就是?你骂我是姧贼,那个高木呢?从年前他就强行垄断京城周边商道,他是人?那个把国家命脉拿去做交易的泷泽,他是人?他妈的他们就是人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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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资格?混蛋!”长公主也怒得大吼,“你知道改朝换代要死多少人?开疆辟土要用多少血来换?没错,我们是不够好,但是近年来,你们给过我们机会吗?亮被你们逼得回不来!仁又被你们挟着盯着!我们有罪吗?我们什么也……不能做……不能,做……”
“这,不是你们无能的借口!”
“无能?是,就是这样无能的我们,还是要保住这风雨飘零的江山!这样的我们,也想让百姓世代无忧!”
对者心头一酸,这些话,哪该让一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公主挂在心上,想要宽慰,却仍是正色道:
“江山是谁的都好,你,何苦去管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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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爱管?谁爱管这江山了!我自找的?”长公主直直的望着对方,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打转,忽然低了声,像是泄了怒气一般,哽咽道:“光一你可知道,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年被逐出皇宫的不是翼,而是我……那该多好!你知道她今晚送来什么……鬼獒啊鬼獒……那种只有在西域常年不化的冰山上才有的怪物!明知道丞相与西域来往,却能闭耳不闻!那些江山风雨,她无须操心,即使是哪一天,大杰朝瘫了,她也顶多是嗤笑一声!她活得那么潇洒……那么潇洒……而我,在你看来,却是自找的要管这档子破事!这个固伦公主……谁爱做了……谁稀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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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亲王望着她_chan抖不止的双肩,满是心疼,她说的话,叫自己辩驳不得半句,想上前去抱抱她,而头脑的晕眩告诉自己,已是体力透支了。看来这毒性,马上就要彻底发作……
于是,心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寒心的念头,冷笑一声,道:
“好,好,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也不去想,因为你们的优柔寡断,死了多少忠臣良士?你又怎么知道,你们为的是这江山,我为的,就不是?”
对侧的人闻言,心底像是被狠狠踩过一般,张了张口,却也未道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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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光亲王突然笑了起来,满眼寂寞的望一眼面前的人,心一横,道:“对,你说对了,我从来就想谋权篡位!我就是不满命运对我的捉弄!这王朝,是我父王一生的心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几度东风吹世换……我就是通辽叛国,而且不但要坐稳这江山,这天底下……都会是我的!”
对侧的人深深望他一眼,不住的摇首,低语道:
“光一啊光一,你怎么可以……让我这样……恨你!!”抬手拭去还未落下的泪,了了,了了……这回真的该要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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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转身而去的下一刻,身后的人‘噗’的一口热血直喷而出,再也支撑不住的跌到地上,边上两名近卫见状赶紧跑来,二人将他扶着走至路边的那一大片芦苇之后。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胸口像是被大石头压得透不过气,抬眼望了望寂静的黑夜,许久,才喃喃自语,“几度东风,吹世……换,呵……也得有这条命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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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长公主,不过也是个傻丫头……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难过吧。
即使是恨,也好过悲恸。如此,你会努力的活下去,不过不是为了我,因为你那么恨我,那就为了你一直想要守护的大杰江山……你这样的爱它,让我很嫉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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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近卫皱眉,却又不知这外藩的毒如何是好。
光亲王闭上眼,身上的毒像是火烧一般,翻腾着五脏六肺,血的味道在喉咙中浓得化不开,他只觉得再不用多久,自己就连说话的力气也将没了。这辈子,他不后悔,即使到了最后,他也要让那些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人,通通归进自己的预料之中。
“若是我熬不过天亮……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不_要让她找到自己。
“诏告天下,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又做了见不得人的,谋权……之事……”
——抱歉,又要骗你一次,不过这可能真是最后一次了。
“过两年,告诉那个人,我已娶妻生子……把她……把她忘了……”
——耽误了你这么多年的我,罪无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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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的又是一口血,沿着下颚滴到衣襟,没有去拭嘴角的血,他只是在想,下辈子,如果能有下辈子,请老天一定别再让她遇上自己,只要自己能远远的看到她,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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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时,已无他法,两名近卫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分头去寻中居太医,哪怕仅剩一丝渺小的希望,于是,一个往乾清宫,一个往太医院,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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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躺在芦苇丛中的人,此刻反倒是静下心来,闭了双目,那人最后说了什么,她说,这样……恨他。
“恨,就……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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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就会如此睡去,只朦朦胧胧的听见有人大骂。
“很好!狠到你自瀑自弃!毒发身亡!一推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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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大煞风景,”光亲王迷糊的睁开眼来,却也并不抬首,轻不可闻的叹息,“怎么又,回来了?”
“啪——”一记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终是慢慢抬起头来,而这回,他看到却是眼前早已泪痕遍布的人。
“你个疯子……你还要骗我是不是!明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却每次要编出十七八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继续信你,信你终不会与我背道而驰……”
缓缓蹲下身来,拉过那人的是手。
“我真是笨的没药救了,被你气走之后我才知道你在气我,你总是在气我……我一转身就知道你出事了,你不肯告诉我,还硬要这样把我赶走!所以……我回来了……回来听到有个疯子说要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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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要回来,滚……滚!!”光亲王狠狠道,毫不留情的甩开那人握着的手。
可对方好似根本未听进去,巍巍的跪抱住他,无声的哭,转而又断断续续道:
“我们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这辈子要彼此折磨……老天注定了你是王爷,可为什么我偏偏要是公主……为什么啊……”
良久,光亲王深深一叹,抬手拂过她的乌发,半晌却是说不出话。
“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十年,你还要我等你多少个十年!不过等多少个都没关系……因为你都会给我这个等你的机会!可是现在……我是不是连这个机会,都要,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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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光亲王挺了挺身,将她揽得更紧一些,“我不会死,我只是有点累,哪这么容易死掉……是不是?”
这话显然并无多大说服力,却是扯出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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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夜空,繁星点点,不知道是谁口勿着谁,谁引着谁,在那一片宁静的芦苇丛中,世间纷扰皆是过眼云烟,唯有彼此怀里的人才是如此真实,真实得叫人想哭。
此时,再多的话都是空,只想好好感受对方的存在。光亲王侧过身来凝望身下的人,月光倾洒,她泪痕依旧,低了头,小心翼翼的舌忝 去那些本就不该属于她的东西,青丝缠绕在指间,柔顺服帖。
身下的人回拥着他,却听着他一声声极轻的念着抱歉……
缠绵中不知何时退下的衣衫,胡乱的铺在二人身下的芦苇地上。四周的芦苇将他们圈围在内,夜风拂过,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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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你生辰,没能第一个替你祝寿,那么……现下,让我赶在最后一个,可好……”
“好,好……”
“我还没有爱够你,怎么舍得去死……”低声呢喃。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将脸埋进那人胸前。
“是,是,我是……”
纠缠不清的口勿从温情转为炙烈,脸颊,脖颈,锁骨,胸口,腰际……这人身上的每一寸,都属金枝玉叶。
身下的人只觉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回到数年之前,双手不自觉的探进他的黑发,不知是要推开,还是拉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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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荟轻摆,幕天席地。
明明是两个相爱至深的人,相拥相口勿,十指交错,身心互融,然而一场缠缠绵绵唯有彼此的情事,却是载着满满的悲伤,浓得散不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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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二人合衣的时候,长公主心中猛的一咯噔,像是想到什么天大的事儿,披了衣裳蹲在芦苇下紧张的摸索,后者问她,她却连转头答话的工夫都不得了,拼命的借着微弱的月色寻找着……那个该是从衣袖中扯落出去的东西。
“找,找到了……”声音激动得几近变调。
“什么?”
“快服下,快!”将手心一颗看不清的药丸塞进对方口中。
直到看着他喉咙下咽,长公主好似全身一软瘫坐回地上。
对者不解,疑惑的那眼来问,却是看见那人给出今晚头一个雨过天晴的笑容,似乎刚才自己杀重臣,通外族,都是一场虚惊。
“归根到底,你该谢谢那位已故的西淮王。”长公主这么说着,眉眼终展。
光亲王还未全数明白,不过眼下,估计自己是死不了了,也不再问,只浅浅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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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席地坐了许久,还未等到中居太医赶来,光亲王便觉得气血畅了不少,慢慢的起身,竟已生了少许力气。
“如此,先回去吧。”长公主舒了口气。
“嗯,”应了一声,又拉住身前人的手来,“对了,那份让人送来的礼,你可喜欢?”
“那块玉?喜欢,怎么想着送我那个?”
光亲王勾了勾嘴角,将手握得更紧些,轻声一句:
“天地无尽,舍我取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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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江山会是我的,你,亦是我唯一的爱人。那个暂时合封的玉玺便是我送你的证物,天下无论什么,我能给的,即便是我的命,你也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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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二人牵着手,借着月色,徒步而返。
至于那“似水流年,来年又一,无他不可,能以大用”,道得便是,光一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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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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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亮坐在帐外瞭望星空。
就在不久前,遍布在外的眼线探知那光亲王遭人叛变,重了契巴族的慢性剧毒,为还长公主当日的滴水之恩,才花了不少功夫夺来解药,这回也算是涌泉来报了。
只是,为了那颗解药,折了他不少暗士,契巴,真威风啊,或许,改明儿得与世子商量商量,花番兵力将其拿下,光亲王在暗他在明,他何须顾忌什么!也是,自从收复西淮之后,自己早已‘恶名’在外,那一个个的外邦,晚收,不如早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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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打了个哈欠,懒懒的往后一靠。
堂本光一,下回交锋,你我互不相欠。
- 2351 - 澳洲无JP2010/4/24 10:59:00
没想到光王是如此出场的
看到光王身中剧毒以少敌多还那么有霸气,就觉得不愧是如此有野心的王爷。那把软剑更是提了不少气势,让番邦的想进攻却畏于气势
长公主跟丞相夫人有着相同的难处,都是深爱的人有野心,为了江山手上沾了血。可是长公主更难受,爱的人可以说根本没有跟自己在一起。不仅这样,自己还要为了这个“大家”,最后很可能会落到跟爱着的人对立的境况。
不过最后两人还是互相谅解了,却觉得谅解中有着许多无奈,但是两人都不去提起。
那个药丸原来是亮知道了光王的事情才去帮着弄来的,亮也是挺重感情的一个人
长公主的生日就这么落幕了吧,最后的一段真是太有感觉了
KK是又虐又萌的
估计日后大雄会出场,而且还是个不小的戏份,或者说只是这么一提?会不会跟哪个小丫鬟有什么感情戏?
开始8CJ
- 2356 - = =2010/4/24 13:43:00
多正经的一段啊...你们怎么能探究那啥OOXX的问题!坏人>/////<
我来解答!<—喂!
皇家到了十来岁的时候是有专门的人来教的,之后从侍女里挑选几个年纪稍长的来做实践= =b
KK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丫,很多年前就有了...我文里提到的orz
至于边关那位...LZ对不起他,他跟57真是每次做一半就打住的,
然后,他可以出去吹吹冷风练练剑,或者找世子探讨兵法........
顶锅盖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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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皇子太纠结了
p.s.LZ今天有更新看不?
- 2379 - 瞎掰掰2010/4/26 20:39:00
小小的过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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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月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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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致的香炉里,海南沉香气恰到好处,袅袅而升,淡淡的飘散在整个前堂中。这会儿,还未到晚膳时候,进进出出的宫人也不多,只有前阵子仁太子送来的两只画眉在那宽敞的笼子里扑腾着,时而又互相斗个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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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纪靠坐在正前的椅上,一手撑在一旁的案台上,支着半斜的头,偏长的刘海顺势贴在一边颊面,衬得一张淑美的脸蛋儿更加小巧。此刻,他低眉垂目,手头翻着一本《石头记》。
小凉沏了新茶,也不去扰她看书,只端放在台上,转而又从宫人手头接过一盆刚进贡来的香芒,挑了最上头那个,仔细的剥开,又走向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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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盖着一层薄毯,半卧在摇椅上正小寐着的人睁了半醒的眸子,最近也不知是何道理,润总是越发贪睡,或许是因为这天气暖人。舒舒服服的伸了伸腰,就闻一阵浓郁的果香。
“主子,新进贡的,景仁宫那头刚差人送来,说给二位主子尝鲜。”小凉将手头的香芒递上。
润就着帕子裹着那只色泽澄黄的香芒,放到嘴边小尝一口,的确很甜,不过随即又搁下了。
“全拿下去切成小块儿装盘,这么吃着,麻烦。”
后者应了声,便缓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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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醒了,那也不再睡了,望一眼那头仍在看书的人,她这书可是看了快半天了,笑笑,开口道:
“姐姐,是这《石头记》好看,还是昨儿个夜里的戏……好看?”
上座的人闻言,也未抬头,“昨儿夜里台上台下那么多出,你说的,又是哪出……”
“远的暂不说,”换了个惬意的姿势重新躺回摇椅上,“就我们这桌,不就热闹得很?”
雅纪合了书,将那茶盖儿拨了几拨,又盖上。昨晚上那一桌子人,虽顾及长公主在场未有挑明了说,可谈笑之间,却是整场子别扭气氛,怕是那长公主时不时的应酬宾客过来寒暄,也未留意。当然了,这要说要论,自然是把自个儿先撇开的,如此,对方言下意思明了,只是不愿先来道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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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纪不太喜欢绕着弯子说话。
“你说那梨格格,可够格与丞相家的较真?”明了的接口,却是不将话说死了。
“够不够格,昨日不就知道了,明里姐姐妹妹叫得亲热,这暗下……处处不合处处相冲,不过丞相家大的那个……”润稍缓,道:“城府深得很,不好说了。”
“二宫格格说话或多或少代表丞相的意思,长公主面上亦是忌她三分,合情合理。”
“说来,前阵子,你见着王爷了?”润话锋一转。
“正巧遇上。”雅纪淡淡道。
“怎么说?”
“只叫你我万事小心,路长着,不急一时。”将那册书卷起,支了支下巴。
“那便是……”后者眉梢添笑,念道:“两虎相争,必有一死一伤……你我,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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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小凉已将切好的香芒端了上来,摆在润身旁的矮桌上,走至另侧,乖巧的蹲下身来替她捶腿,一下一下的,力道恰好。
润用小勺从盘中舀了一块,看看半蹲着的人,心头一转,向那上座的人道:
“这些日子,依姐姐看,那太子对你我二人,如何?”
“作为君王,已是好之甚好。”雅纪这么说,端了茶来,这会儿热度已不烫手。
润眉目含笑,“可就是因为太好了……你不觉得奇怪?”
雅纪抬眼来问,待其后话。
“这位太子,在这后宫之中,待你待我,待那几位公主,几乎都是面面俱到,姐姐前阵子思乡心切,他便在此植柳造景,真是好得挑不出个不是……”
雅纪浅笑,“那是众人的福气。”
“哦?”润的笑好似见不着底,抬了抬眉,道:“这就怪了,人道是好男儿,小事糊涂大事上心,可我们这太子殿下,倒是恰恰相反……”
雅纪闻言,手头的茶碟一顿,望一眼那小凉,依旧半低着首,明明有个外人在,为何要将话扯到这份儿上!
“殿下大事小事皆好,不知妹妹意思。”淡淡一句,颔首抿茶。
润心道她顾及小凉在旁,存心搪塞,索性再将话头说白些。
“你不觉得,只要场上有些个大臣……那太子的表现,可就差强人意了……”声音很轻,却让身边的人,上座的人,全都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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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小凉下意识的将头埋得更低些,她是个机灵的人儿,自然知道有些话,少听为妙,不听更好,而眼下,也只得当作未曾闻言。
雅纪叫她这么一说,心下估称一番,还真是犹她说的这般,那太子,走得近了,也的确有些奇怪,至于这具体的,好似也不只一点两点,但又断言不出个虚实,看来王爷心头的那份疑心,也是有据可依。
润只觉原先锤在膝上有序的节奏稍有一迟,虽然只那么一丁点儿工夫,不过她还是感觉到了,心下一笑,摆了手,示意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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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眯着双眸看着抬起头来的人,指尖轻轻滑过她光洁的脸颊,掂起她小巧的下巴。含笑道:
“这么灵气好看,做丫头,着实可惜了。”
小凉听她突如其来这么一说,立马收了神。
“主子谬赞奴婢了!小凉不敢……”说着就要磕头。
“诶,我没别的意思,你不敢什么。”润伸手劝住。
“你这进宫来的时日可是比我长的,你以前的主子我也不知,不过如今在这泠月宫里做事……可还习惯?”又是慢慢悠悠的话语。
“习惯,二位主子待小凉很好,很好……”小凉半低着头,心思前后一捣鼓,又添上一句,“刚才,小凉只听主子们称赞殿下细心体贴,是众人的福气。”
言罢,润嘴角一弯,“我就喜欢聪明的,”又抬手取下一枚紫水晶嵌着的发簪,顺势往半蹲着的人发髻上簪去。
后者一怔,“如此贵重,小凉不敢收……”
“别叫人家见我们宫里头的人寒酸,到时候定是当我这个做主子的刻薄了。”笑笑道。
“奴婢谢主子恩典……”
“没事了,下去吧。”
“奴婢告退。”小凉缓缓的起身,腿脚有些发麻,欠了身,便退出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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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纪轻叹,“你何苦为难一个孩子。”
“我不是为难她,而是教她,” 后者这会儿终是敛了笑意,直了直身,“她在我们这头进进出出,往后定是会听着见着些事儿,比起不知她何时探到些不该知的,胡乱猜测,倒不如现时直接道与她听,让她长个记性,况且我也瞧得出,她,是个机灵的。”
“那照你刚才的意思,那太子,是真有问题?”雅纪蹙了蹙眉。
润一踌躇,摇了首,浅声道:“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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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时,听外头公公传报,仁太子到。
屋内二人默契的相望一眼,这时候,约莫是要留着用膳了,润赶紧唤了下人前去御膳房吩咐今晚加菜,慢慢的起了身,往外走,路过雅纪对侧,也不回头,只极轻的一句:
“上回梨园的那些个情绪,收起来吧……”
闻者低眉一顿,搁下茶来,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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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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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屋中,编龙造凤的贵妃榻很是宽落,铺着的一袭米白的绒毛薄垫,软软的拖沓至地。这会儿,正有二人半靠半倚的侧躺着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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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简简单单的搭了件珍珠色泽的绸缎衫子,里头暗红底子的内衬上,银丝在胸口处绘出一排精美细致的山茶花,衬得脖颈修长,美人如玉。
在贵妃榻一旁的台几上,那碟盛满各色蜜饯的碟子里挑挑拣拣,翼拈了块沾了糖粉的桃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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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给你解闷的,你倒大方,就这么送去给人作礼。”明丞相搂着怀里的人儿道得真有三分不舍。
“解闷儿?”翼抬首瞪了一眼,送到那人嘴边的桃禸也即刻改了方向,丢进自个儿嘴里,“那么个东西留在府上,叫我整日提心吊胆的……”
“怎么会!它待主人可是忠得很……”明丞相颔首看她,笑笑道。
“成成成,它每回一叫……那些个丫头全都吓破了胆,我是经不起它折腾,还不如送它进宫,叫我省心。”说着又懒懒的靠回那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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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笑着伸了伸手,从碟子里又夹了块蜜饯半含进嘴里,眯着眼将露着一半的蜜饯凑到怀里人的嘴前,翼稍稍抬了头,就着他用口来喂的姿势咬下一口,可那人不愿作罢,讨了便宜还卖乖,得寸进尺的含着对方的唇瓣索要更深些的口勿……
翼拿他没个法子,半推半就的任他胡闹,唇上的口勿逐渐辗转到柔滑的脖子,又被人坏心的轻啃轻啄,这原本好好的聊个天,却落得眼下这般难以收场的局面,耳侧挽了一半的云髻三两下的就被弄乱,披在肩上的绸衫挂在臂腕,香臂半露,只一件里衬半遮半挡,双眸已是染上些若有似无的情欲,此番风情,又有何人能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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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门外一声浅浅的叫唤,听着声音是府里的小安。
屋里二人的动作一缓,翼下意识的推他,那人死活不肯,反倒是搂得更紧一些,也不转头,只沉了声,道: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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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门,其实却只是帘布而已,取下了冬季那双层密不透风的厚实门帘,如今已换上略微轻薄些的单层缎子,不如纱帘那样透明,却也能隐约见着里头风光。
小安也知趣的并不进去,半低了头,细声道:
“大小姐回来了,说今儿个先回房休息了,明日一早再来给夫人请安。”
又听里头的明丞相应了一声,小安才俯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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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二人面面相觑,表情各异。这时辰还不到晚膳时候,刚回府不来道安,好似说不过去,而这原因无非是……
“刚才我好像是瞟见门外有人走过……”明丞相看看帘子,再回头看看翼。
“小和会不会是……”翼面上微红。
后者把头往前凑了凑,强迫着那人与他额头贴着额头,鼻尖对这鼻尖,咧了嘴来笑道:
“就算看见了,也无妨。”
“你这脸皮多厚啊!”翼怒嗔,却无多大威胁之力,半晌那人又将身子压了下来,忙道:“还来!”
“我晚上要批折子……”继续手下动作。
“不如,现……在,去批!”断断续续。
“晚上晚上……”含含糊糊。
“你,真是,唔……”
开始8CJ
- 2399 - * *2010/4/26 22:26:00
要发一盒便当=A=
lz这是什么意思,搞不懂,继续等梨格格。最好让长皇子也露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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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恩 长皇子和准一世子在边关好可怜 LZ让他们露个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