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cook2012/4/27 22:16:00
222 cook2012/4/29 9:53:00
247 cook2012/5/5 11:35:00
二宫看了眼身旁坐着的相叶,台上的戏唱了快有一半,他想离开,但又不忍心拂了相叶的兴致。
相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戏票,非叫上二宫一起来听戏。
对于听戏这件事情,二宫说不上是喜欢还是厌恶。小的时候,每天一大早母亲就站在那阳台上吊嗓子,吵醒了他们姐弟俩到也罢,往往隔壁的住户也会被搅醒。明着说这位太太也请顾虑一下别人的感受,私下则骂骂咧咧地说一个不被承认的戏子还那么嚣张。
既然有了孩子,父亲自然不会再让母亲登台露面了,她好像是真正喜爱着那舞台的,平日里在家也会突然唱上一两句,听众仅有两个,碰上父亲来了,那就是三人。
想听台下的一片叫好声是再也不可能了。
后来父亲和母亲闹僵了,那唯一一次争吵二宫和也全看在眼里,他说她到底是个戏子。
这话像是当即给母亲下了不能解开的蛊,她一头长发披散着反复重复那句话。
到底是个戏子到底是个戏子......
那之后她就再也没唱过一句了,早上家里那份安静甚至让人觉出无限的可怕和空虚。
再后来到了国外就更没机会听到了,正好他也不愿再听了,反正也无人能唱出母亲那样的婉转悠扬了。
但相叶拿着戏票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就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况且二宫也是绝不愿意去向相叶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想去听戏。
虽然来的路上两人坐在黄包车里,二宫也曾抱怨似的说听戏有什么意思。
是从北平那里来的老戏班子,唱到精彩的地方台下一片掌声沸腾。相叶也笑也鼓掌,但这时也察觉到了二宫的目光,上半身倾过来,凑在二宫耳边问是不是觉得太无趣想离开了。
倒也没有。二宫摇头否认。
最后还是把整场戏给听完了。
有的事情是无法掌控的,譬如二宫和也会喜欢相叶雅纪这个人,譬如二宫和也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调子不能抑制地回忆起了从前。
他总觉得自己早就忘了,毕竟那时年纪小,可一旦回忆涌上来,画面即便模糊,但种种感受从未变过。
因此台上一结束二宫就想着立刻离开,才起身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了声“和也”,二宫顿了顿才回头,相叶自然也回头看过去。
那男人不急不慢地走过来,看了眼相叶而后对二宫说,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早知道我们一家人一起过来多好,那位置也是最好的。
一听这话,相叶便反应过来这就是打了裕介的二宫家长子。
我也只是和朋友过来随便听听罢了,那么好的位置给我坐恐怕是浪费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一家人之间何谈浪费。
这话中有话二宫自然是听出来了,但此刻不想和他大哥耍什么嘴皮子。刚想借口说接下来还有事情,就看到老头子被司机扶着过来了。
他只好走上前叫一声父亲。
今天手上没事情?
接下来就有事情,所以我得快些离开了。
老头子看也没看站在一边的相叶,对二宫说生意交给你可不是让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对待的,既然手上有事,就别光顾着玩乐。
他大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讨个嘴皮上的快活,立刻附和起老头子来,对二宫和也说是啊,你这样才是真的浪费了一个好位置。
两位可真是误会了,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听戏。相叶突然揷话进来,一时间三个人都感到惊讶。
相叶倒不在意的样子,笑着做自我介绍。我叫相叶雅纪,虽然和二位是初次见面,但是在这之前二位也都认识我的弟弟相叶裕介了吧。
二宫的大哥表情霎时变得很难看,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弯腰对相叶说您看我这次又有眼不识泰山了,之前的事情真是万分抱歉。
老头子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自然不能像他那没用的儿子一样对着相叶点头哈腰,示意司机不用扶着自己先到外面等着。然后对相叶说我也替我这混账儿子道个歉,只是不知今天你们在这里既然不是为了听戏,那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嘛......现在还不方便说,只是日后我们两家没准还会有更多见面的机会。
相叶和二宫出了戏院没有拦车,而是步行。天已经黑透了,走在小巷里,前后竟一个人也无,只有野猫在夜色中潜行,寻觅着食物,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天上缀着星,但是云遮住了月亮,所以暗的很。
二宫说也许刚才你不说话我们可以更早出来。
你听的下那些话我可听不下。
你这么笨的脑袋还能听出那些弦外之音真是难得。
相叶冲着二宫喂了一声,脸上自然不是生气的样子,他问那既然你足够聪明,我刚才说日后我们两家还会有更多见面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二宫想起之前和松本润的对话,觉得大概没有什么好对相叶隐瞒的了。
既然相叶实际上什么事情都知道。
于是他说你指的是关于军火的事情吗?
不是。是指联姻的事情。相叶说这话的时候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二宫的。
相叶雅纪原来你也这么喜欢逞嘴皮子上的快活。
对啊。相叶扶着二宫的肩侧头口勿上去,虽然巷子里没人但毕竟是在外边,所以只是很轻的碰了下二宫染上了夜晚凉意的嘴唇。
我很喜欢逞嘴皮子上的快活。相叶舌忝 了舌忝 自己的上唇,回味着说道。
tbc
268 cook2012/5/12 20:21:00
这天晚上二宫和也一回到家,就被老头子叫进了书房,自然是问关于相叶的事情。二宫说两个人不过是年纪相仿,因着相叶裕介的缘故在医院里认识,几次见面成了朋友,刚才不过是他开了个玩笑罢了。
老头子面上看不出信或不信,但不用想也知道他对二宫是从来没有卸下过防备的。
后来又问了最近生意上的事情,二宫有条不紊地回答。虽然他回来不过几个月,但家里的生意被打理地顺当有序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偏老头子是不会说个“好”字的。
但如今他也不是从前那个还抱着期望能听到父亲一声夸奖的少年了。
本以为只是被叫进来谈关于相叶的事情,哪知道老头子突然转了话题,对二宫说有件事情需要你去解决,越快动身越好。
他说南京那边的生意最近差的很,你这次回来用了几个月时间就做到这样好,让你过去我总是放心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即便有二宫也不能去挑破那其中含着的意图。
他不信自己。虽然自己确实并不可信。
在上海一切不过才起了个头,现在却要被迫放弃这样好的开端。二宫不禁捏紧了拳头,但很快意识到在老头子面前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可能出卖自己,便放开了手中的力气去接受这他本以为再也无法听到的夸赞。
多谢父亲夸奖,我会尽快动身的。
二宫回到卧室之后解开衬衫钮扣,躺倒在床上连床头灯都懒得去扭开。窗户是半开着的,风吹过来卷起白色的窗帘,楼下路灯的光借机钻进来。但这光亮是在太过微弱,屋子仍旧又黑又暗,一如二宫和也现在的处境。
翌日天一亮二宫就出了门,到了办公室立刻拨电话给松本润。
约在二宫这里实在不够安全,于是去了松本那边。一见面二宫就开门见山地说我要去南京了,归期未知。但这并不影响我和松本先生之间的合作,上海最近才查获了一大批走私军火,有很多不安定的因素,但现在既然我要去南京,之后可以先把货运到南京,两地距离又近,不失为良策。
松本倒是更关心二宫要离开上海的事情,他问相叶知道这件事情了么。
还不知道。
或许可以让相叶出面帮你,也许可以留在上海。
二宫只摇头说不必了。
要是借了相叶的力量留在上海,那势必再也无法沾手生意上的事情。二宫和也并不愿意是这样的结局,况且相叶帮了自己一次,那之后又将如何。
自然是不可能帮着自己一生的。哪怕退一万步来说可以,二宫和也也是不愿意的。
出了松本润的办公室,二宫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里去。还没到中午,相叶怕也是在忙着的。既然老头子说了越快动身越好,那么这件事是瞒不了相叶太久的,不如早点说出来换个痛快。
二宫干脆步行去了报社,站在对面望着那扇窗里来来回回忙碌着的身影,偏偏没有相叶的。估摸着相叶又是上哪跑新闻去了,他不知哪里来的兴致,干脆坐在能望得见报社的糖水铺子里等相叶回来。
tbc
277 cook2012/5/13 8:46:00
结果是相叶先看见了二宫,和同行的林打了声招呼就跑过去,二宫还盯着对面的那扇窗户,并没有察觉相叶的到来。
相叶弯下腰,嘴唇凑到二宫耳边带着笑意问在看什么呢?
二宫下意识地躲闪开,说正好路过就在这里坐坐。
相叶坐下来,心里笑二宫答非所问的不坦率,干脆直截了当的说是在等我吧。
二宫没去理会这个问题,他想来这里等相叶的目的与其是为了告诉他自己将要离开,更多的似乎只是单纯想和眼前这人见一面。
正好到了中午,两人自然一起吃饭。相叶换了新的相机,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生怕再给弄坏了。相叶说下午还要出去跑新闻,二宫说正好我没事,和你一起去吧。
相叶显然感到意外,隔着桌子手心探过去,掀开二宫额前的刘海贴上去说该不是病了吧。
二宫往后躲了躲,忍不住冲相叶说了个“笨”字。
有的话太难说出口,什么只不过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想见你一面......似乎太过甜腻。
是去本市几所学校做采访,快到晚上的时候到达最后一间学校。采访结束之后天色已经暗下来,学生也都走光了。
学校里有一片池塘,荷花被碧绿的荷叶衬着,熏风裹着荷香吹过来,白天的燥热也逐渐消褪。两人干脆坐在池塘边休息。
相叶说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二宫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的确是不错的。做简单的事情,不需要深陷在纷繁复杂之中。但二宫却也深知自己踏上归国之路的那天就已经做好了选择,自此盈亏自负。日后回忆起这天来或许会后悔为什么不想办法留在这个有相叶的地方,但在当下去考虑未来也是毫无意义的。
他喜欢相叶,但相叶却非那个最重要的存在,大概如此吧。二宫这么对自己说。
我要去南京了。
诶?谈生意么?相叶问。
是去打理在南京的生意,所以大概很久一段时间内不会回上海了。
二宫和也走的那天只提了一个行李箱,几件衣服塞进去再无可带。这个家于他而言似乎更像是个旅馆。
相叶是来送行的,两人站在月台上相顾无言,那晚彼此之间的不愉快还留着残迹。
在寂静的校园里,相叶对二宫说也许我可以帮你,请你父亲让你留下来。
二宫摇头拒绝,去南京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不在老头子的眼皮底下,“有些事”做起来更方便。
怎么没那么糟糕,那就不能再这么见面了吧。二宫沉默不言,隔了许久相叶又问,大概对你来说有朝一日见到你父亲后悔的样子比其他一切事情都重要吧?
或许真的如你所言。
可相叶却还是来送行了,脸上的表情不自然,几度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二宫要上火车了,才去拉住二宫的手腕。
那个瞬间二宫以为相叶会说“留下来”的,倘若他真的说了,自己会做怎样的抉择,无从可知了。
因为相叶并没有说留下来,他看着二宫和也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会很快回来的,到时我再来这里接你。
正如相叶所说,二宫和也在这年初冬就回到了上海,那时相叶已不再是那个每天奔波着跑新闻的记者,而二宫家也发生了巨变。
他最终踏上火车,留下相叶雅纪一人在月台上,独自去往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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