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o⊙)2009/11/14 15:26:00
相叶提着大包小包跑到二宫家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暖炉桌前算着什么。
“我来给你送饭了。”相叶说,随后把锅碗瓢盆的放在了厨房。他回过客厅,发现二宫丝毫没有要动的痕迹,于是就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肩膀,“跟你说话呢,我来给你送饭了。”
“哦,谢啦。”二宫他妈今天去参加同学会,于是二宫就把相叶招来给他送饭吃。
“你算什么呢?”相叶发誓自己和二宫同学那么多年都没看他这么认真的算过数,计算器啊、稿纸啊、铅笔啊、资料啊摊了一桌子。
“给家里工人的钱。”二宫答。
“你真打算搬啦?合同签了么?”相叶连忙问,他想起松本润,那家伙最近发生的事儿可真让人唏嘘。
“没有,拖着呢。”二宫在纸上写好数之后,放了笔,“只不过再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我看那人说的挺坚决的,该拆始终还是会拆,只不过我想帮大家多争取点,福田叔啊、村上婶啊,他们年纪大了,一辈子都在我家工作的,我家要是拆了好歹能用赔偿金过一段日子。”
相叶拍了拍二宫肩膀,他知道自己同学典型刀子嘴豆腐心,刚想说两句就看见二宫脸上又露出那种挺狡猾的笑,相叶想问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上了,却问不出来。
二宫清清嗓子,说,“松本润怎么样了?还坚持着呐?”
一提起松润相叶连忙叹了气,他说你可不知道,松润那家伙,最近真惨。
“怎么回事?”二宫一听,连忙问到。
“他家不是不拆吗,结果现在黑社会的人把他家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他没办法给我们供货,我们也没有办法进去他家,那一箱箱的鸡蛋就那么烂了,连鸡饲料都送不进去,好多母鸡都快饿死了。”相叶手舞足蹈声情并茂,二宫心里一猜这就和樱井翔月兑不了干系,顿时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感情立刻就浮涌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那种感情算什么,失望?痛心?愤怒?或者……有点看走眼的自怨自艾?对方曾经是他心里默默支持那么久的知音来着,可是长大之后,为什么也变成了会做那种勾当的社会人。
二宫攥着衣服角,冷着脸说,“那松润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前几天他给我送过几箱子鸡蛋,再然后就没联系了。”相叶实在的说。
“你个笨蛋,拿了鸡蛋就忘记人家了?”二宫瞥了相叶一眼,相叶委屈的要死,可是却见二宫抓过电话按了电话号码,他皱着眉头等对方接听,可是始终没人回答。二宫挂了电话,“喂,走吧。”
“干嘛?”相叶纳闷。
“去他家看看。”二宫说,随后没忘记加了句,“你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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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o⊙)2009/11/14 16:21:00
没多久他就看见了相叶口中的胜景,那一群穿着黑西服的家伙们看见他们的车,于是都起身排成人墙。
相叶无奈,“看吧,我来过几次了,都是这阵势。”
二宫看了一阵,然后推车门下了车,他堆着的笑凑到一个人旁边去问,“小哥们,你们这是干嘛呢?”说完还踮脚朝里面看看,“里面是有什么重要人物么?”
一群小弟冷着脸不搭理他,二宫走远两步,蹦了两下使劲往里面看看,一脸三八的好奇表情。
相叶纳闷的想二宫这是要干嘛?他刚想下车,就被二宫转头的视线给憋了回去。二宫似乎让他就停留在车里,别动。
其中一个小弟看二宫蹦了那几下,伸长脖子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心里好笑。他说你别蹦了,里面没什么重要人物——合辙好,又是一三八男青年,还是个爱凑热闹的。
“骗人,没有重要人物你们围的那么严干嘛?该不会是明星拍戏吧?”二宫自顾自的嘀咕,甚至开始扒着小弟们的肩膀往里面看,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跟你说了没什么重要人物,里面有家鸡蛋厂,我们是来围着他的。”小弟连忙说。
二宫狐疑一阵,左右看了看,那些小弟们都看向他,却不知道这个吵吵闹闹的家伙要做什么。二宫其实也没想到说要怎么样,可是他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会心有不甘。他扒着小弟的肩膀,“你们没事儿围个鸡蛋厂干嘛啊?大冷天的。”
小弟一听见这个可觉得有个能吐苦水的对象了,连忙说,“这不是上面吩咐不许动武么,鸡蛋厂死活不走——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他看了看二宫,使劲往外一推,“对不住了,你还是赶快走吧,我后面的兄弟们可没这么好说话的。”
二宫被推了一个趔趄,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摇摇头,“真没劲,我还以为是来拍戏呢……”他拍拍身上的土,“这鸡蛋厂要是一辈子不走你们还一辈子不走了?”
“他要是不走我们自然有办法帮他拆,行了你,快走吧,没心思跟你废话了。”眼瞅着小弟有点怒,二宫知道自己再蘑菇下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现在的黑道可真强,还懂得用这样的方式围人呢。只是对方那句“他要是不走我们自然有办法帮他拆”是什么意思?二宫心里隐约有点不详之感。他回到车上,相叶看见他就连忙问怎么样,二宫摇摇头,说我看不乐观,松润还能撑几天?我看那样也撑不了几天了吧?
相叶点点头,他说道上的兄弟不好惹,前两天我就接待了一个,差点没给我吓死。
二宫瞥他,“你别招惹那些人。”
相叶连忙大叫,“人家主动来找我,我能怎么着?我要是不答应人家再把我捆树海里埋了——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啊?”他就是随口一说,却让二宫心里多少有点沉重起来。
面对这种事儿他一个小市民没得反抗,心里虽然气,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
松润也是,相叶也是,他自己也是——二宫摸着下巴心想,更何况对手还是樱井翔,他知道对方肯定只是个机构中的代表,在那家伙身后,还有更庞大的意志在左右他的行为。只是,不气一下樱井翔他心里那股子怨气无处发泄。
他总觉得自己心里最纯净的那块儿自从看见樱井翔那天就被人给搅黄了,网上那个被自己认为是知音对象的家伙也好,现实中穿着精致衣服开高级跑车的富家子弟也罢,当然就有进人社会后的飞黄腾达与那副精英做派——二宫攥着兜里的手机,心里一阵不好受。
忽然有谁在给他打电话似的,二宫连忙抓出来,接起来。“喂喂?”
对方传来经常和他谈话的那个公务员的声音,估计就是樱井翔口中的手下吧,显然樱井翔已经把自己答应签约的事儿告诉他了,那家伙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问自己什么时候上门签约比较合适。
二宫看着车前挡风玻璃里自己的脸,冷笑道,“哎呀,真是抱歉,那约我不签了。”
“哈?”对方在电话里,发出犹如搞笑艺人一样的声音来。
二宫心想,这家伙和樱井翔还挺像。
他慢条斯理的把胳膊架靠在车门上,轻声说,“真抱歉呢,我觉得,那价格还是不太合适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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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o⊙)2009/11/14 23:59:00
17.
等樱井翔意识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抽光了一盒红万,要不是手下怯生生的喊他名字,他也许还沉浸在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之中。
果不其然二宫又反悔了,手下刚跟他说完樱井翔就怒了,抄起手机给二宫打过一电话去,对方慢悠悠的接起电话就听见樱井翔努力压抑怒气的声音——“二宫先生,我以为我们把一切都谈妥了。”
电话那边传来二宫轻盈的笑声,却出言冷淡,“你也知道了,我对价格不满意。”
“不满意你可以当面说,为什么老是事后反悔呢?!”樱井翔心里那叫一个气,他觉得二宫和也绝对是成心所为,他想起二宫在他面前的顺从、掏心掏肺的讲出那些话,自己还被感动到一让再让——他觉得自己的那一番心意好像都被人平白无故的辜负了似的。
电话那边不做声,樱井翔摸不清楚对方的意思,说实话有这样一对手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你到底签还是不签?”气急败坏之下樱井翔想到大野智,如果二宫和也再这样不合作,也许下场会和一期里那个鸡蛋厂一样。
“不签。”对方到是回答的格外坚决。
“因为价格不合适么?”樱井翔心想自己明明给他已经是最合适的价格,甚至他再回来之后就开始着手替二宫打听有没有街道的福利机构缺人手,好安顿那些失业的大叔大妈们。
“不是。”对方忽然笑了,声音轻松。
“哈?!”那种搞笑艺人一样的质疑声又来了,樱井翔连忙问,“为什么?”
“逗你玩啊。”恶魔一样的言语传进樱井翔的耳朵,随后那股子言语中的笑意变成让人愤怒的诱因。“看你这样的人生气我最开心了。”
“你……!”樱井翔气的心口疼,他心想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自己招他惹他了?
“我什么我,告诉你,让我搬家没那么容易。”
电话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挂上了,樱井翔气的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可是刚跟AU签的合同换了手机,就这么扔了多不划算。他生生的把举着手机的手给收了回来,手下在旁边吓得连忙狗腿的端上杯水来递给樱井翔,樱井翔仰头就喝,随后把纸杯使劲放到桌子上。
他闭着眼深呼吸几口气,随后抓起电话拨通一个电话号码,“喂喂,是大野先生吗?”
对于那种混蛋不讲理的家伙,他也没有必要谦和有礼。
“啊,我是樱井——我们好久没有联系啦,想问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他想起那个灰暗的天空,二宫和也小小的身子和苍白的脸,心里一阵愤怒,可是又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他觉得那股子愤怒之下,竟然有一点受伤后的疼痛。
“不是不是,我是有另外一件事拜托您的,怎么,现在不太方便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那种被人辜负的心情,如果有机会能见到二宫和也,他真想掐着二宫和也的小细脖子吼,你怎么可以“逗我玩”?!
“……嗯,那我现在去找你。”
只是那种感情不能跟任何人说,说了定然会被人耻笑的。樱井翔挂上电话的时候认真想,索性他是成年人,又够理智,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会怎样,他盯着桌子上的合同,心里也没个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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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 (⊙o⊙)2009/11/15 1:08:00
大野智挂上电话,默默看着面前那个举着棒球棒正怒视自己的家伙。
他是真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看见松本润,也没料到自己让小弟们围追堵截了快俩礼拜的鸡蛋厂,就是松本润的厂子。
在看见松本润的刹那,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那天自己一回身,看到的只是货车仓皇而逃的背影。
所谓狭路相逢,所谓造化弄人。
眼瞅着三个礼拜的期限就要到了,可是小弟们说鸡蛋厂那家伙反而没有出来投降,在家里也挺悠然自得。大野智正在看钓鱼杂志,嘴上嘀咕着“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姐姐和姐夫正好经过,看见小头目毕恭毕敬正跟大野智汇报什么,就凑过来一起听。
大野智嫌姐姐揷嘴烦,合上杂志跟小头目说,“明天还不行,就砸。”
头目连忙马屁,“少主惜字如金,可是句句真知灼见。”
大野智瞥了他一眼,对方立刻噤声。
结果第二天传来鸡蛋厂的厂长拼死反抗,好几个小弟险些成了棒球棒下的冤魂。
于是大野智去了,穿着黑西服,为了拗造型还特地把头发都用啫喱抓了起来,他想奶奶的小爷不能去钓鱼了,于是就坐着大宾利开向鸡蛋厂。
门口的小弟们一见少主来了连忙就跟看见救星似的,大野智下车,看见小头目,伸手就给了人家一耳光——办事不力的下场。头目连忙立正鞠躬说抱歉,大野智摘了墨镜扔给头目,他向前走,就看见鸡蛋厂的门口站着一个人,手里举着棒球棒子,棒子上面还有血——他穿着黑色的毛衣和牛仔库,包腿,显得人挺瘦长,头发乌黑乌黑的,脸上轮廓挺深——
那个人看见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几乎快哭了,可是却咬着嘴唇,认真而愤怒的盯着他。
大野智说不清楚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震惊?也许震惊占绝大多数,其实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反正他不知道。他往前走一步,就听见那家伙低吼,“你别过来!”握紧了棒球棒,一副标准击球手的击球动作——
周围的小弟一听有人这样放肆的冲少主吼,连忙要围上去,大野智皱着眉头回头冲他们低吼别动,于是小弟们纷纷退在旁边,看少主站在离松本润大概三四米的地方,两人对峙。
“……我不知道这是你家。”大野智想了半天开场白,却生生憋出这么一句话。
小弟们纳闷的想这唱的是哪出啊?
“咱俩不熟,别跟我这客套。”松本润没想到大野智会亲自来的,他从大野智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随后一直注视着那家伙走到自己面前。
——想想也知道,黑道上的家伙们怎么可能一辈子就采取非瀑力行动来逼他拆迁,守不住了,自然会打砸抢。他在客厅里听见前面一阵嘈杂的声音时,心中一惊,可是随即就明白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的。
他拿出当年上学时最爱用的棒球棒,随后跑到厂子里,满目都是鸡蛋的残骸,那些按照生产日期顺序摆放整齐的鸡蛋此刻却被人为的砸破了,红色的蛋壳尴尬的破裂着,蛋液流得哪里都是。
松润觉得自己这辈子没那么气过,那会儿他几乎连理智都没了。抡起球棒朝着小弟身上就打过去,一边打一边喊“让你砸我的蛋!”、“让你砸我的蛋!”、“滚!都给我滚!!”小弟们当然不是怕事的主儿,可是看见气红眼的松本润心里多少有点毛,那哪是平时那个斯文的不得了的松本润啊,分明就是杀红眼了的——感情好他是把人脑袋当西瓜打了,抡起棒子就朝小弟的脑袋上打过去,小弟甲一侧身,肩膀被抡着了,就听见肩膀喀拉一声响,骨头裂了。
小弟乙一见兄弟被这人打了,连忙上去一脚踹到松本润的肚子上,可是那家伙竟然没倒,他转头看见了小弟乙,双手将球棒抡了一个半圆——这要是放在棒球场上,估计能打个完美安打。又是一声骨裂声,小弟乙的右臂没有幸免于难。
小弟就像涌进来的蚂蚁大军一样多,松本润觉得自己身上很疼,被打的、被踹的、被人用棒子等等东西伤到的,疼,特疼,可是他心里恨,满脸都是鼻涕眼泪,手里的动作停不下来。
他踩在鸡蛋上,然后听见蛋壳破裂掉的声音,那声音响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就碎一次,到最后,满脚都是鸡蛋黏了吧唧的蛋液,和自己心里那碎成一地的渣子。
小弟们真的怕了,见过表命的,真没见过为了鸡蛋这么表命的。他们是体会不出来松本润对这个鸡蛋厂的用心,更不明白松本润心里那丁点小情绪,所以被逼退到鸡蛋厂门口外,大家看见松本润跟金刚似的举着个球棒站在门口,愣是谁也不敢上前了。
大野智上下看了看松本润,一看就知道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斗,那家伙脸上身上都是一股子臭鸡蛋味,大野智拼命忍着喊好臭的冲动,上前又走了一步——还有血,嘴角的伤口也好,握着球棒的手上也罢,也许毛衣下面还有更多的伤,大野智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你再靠近一步试试!”松本润已经抡起球棒了,他几乎咆哮。
头目站在大野智身边,连忙说少主他是认真的——
可是那话还没喊完就看见银白色的球棒一下抡了下来,大野智伸出左臂——那沉闷的撞击声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有几个小弟甚至闭上眼睛,不敢睁开。
在球棒挥下来的刹那,大野智心想自己的胳膊大概会断吧?可是等他发现手指头还能动的时候,才意识到松本润也许是放了水了。
他反手一把抓住球棒,一个撤手,夺取了那沾满了血的玩意,“对不起。”想了半天,最多也只是这么一句话。
小头目看见少主已经夺取了那让人丧胆的球棒,连忙招呼小弟想要围攻松本润,可是刚一挥手就看见大野智回头吼,“给我在原地站住!!!”那气势骇人的很。小弟们心里无限感慨少主还是少主,那是真正的纯爷们儿。
松润瞪着大野智,他想这下自己真是什么都没了,球棒也没了,鸡蛋厂也被人砸了,眼前这个曾经给他力量让他心里暗自崇拜了那么多年的家伙,终于把自己那个编织了那么久的梦都给踩碎了,所以说最悲痛不过平凡生活,最戏剧也不过平凡生活——这狗血淋漓的日子,真他妈的让人受够了。
他死活都不想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一直往下掉。那会儿他开始觉得身体很疼,哪里都疼,疼痛蔓延至身体的每个骨头缝里,钻心刺骨。
大野智终于走到他面前,随后说我们进屋谈吧。
松本润咬牙切齿,有什么可谈的。
大野智说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打算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吗?
松本润说我遇见你本来就是个笑话。
他被大野智硬扯回了房间,又见大野智在关门之前跟小弟说谁都不许进来。被吩咐到的小头目虽然心存疑惑但是觉得也许少主另有打算呢,于是叫小弟们把厂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野智说别说什么笑话不笑话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很喜欢吃你家的鸡蛋,我一直还想吃你作的蛋羹,可是那天你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大长段话,仿佛急于解释自己的过失一样。
松本润抬起眼睛看着他,双眼有点迷离,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他说,“哦,你喜欢吃我做的蛋羹是不是?”随后他四下看着,忽然在满地破碎的鸡蛋中看见一个完好无损的,他走过去,踩着一地鸡蛋黄,把那颗蛋捡起来,“我给你作,你不是喜欢吃吗?你看你亲手把它们砸碎了,吃吧,吃了这个就没下一个了。”
大野智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言善道的家伙,他呆呆的看着松本润失魂落魄走到厨房,松本润一路上一个劲儿的念叨,“就算你知道是我不也还是会砸么……”“砸了吧,都砸了吧……”
没过多会儿,他端出来一小杯蛋羹,放在大野智面前,他说我在20岁的时候第一次遇见你,那会儿我特爱哭鼻子,别人老欺负我,说我是爱哭虫,结果有一次送货的时候遇见追尾事件,那个人要打我,你出现了,你跟那人打了一架,你还跟我说“下次遇见这样的,直接打回去就可以了”,我觉得你是个特正义的人,然后就觉得做男人就要是你这样……
大野智听了那些话震惊的连嘴都何不拢了,他呆呆看着松本润,脑海里迅速搜索有关于那件事的记忆。
“……这事儿看起来可真讽刺。”松本润冷嘲热讽,多数却是对自己那样不切实际的想法,“我真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真没想到。”他看见大野智呆呆的看着自己,他又看见放在旁边的茶碗羹,“你不是爱吃我做的鸡蛋羹么,吃吧,吃完这碗,以后就再也没的吃了。”
松本润总觉得心如死灰这词儿挺夸张的,可是此刻他却真真正正的觉得只有这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
鸡蛋被砸了,母鸡死了一批,就算找保险公司赔偿,现在物价那么贵,怎么也恢复不了当年的规模。他觉得自己特对不起当初交代给他产业的父母,也对不起那些新任他的客户,自己可真是个无能为力的废物。
印着生产日期的蛋壳躺在蛋液里,松本润平时是个洁癖挺严重的人,他一直要求给客户带来最好品质的鸡蛋,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精益求精的性格,他跪在地上,也不顾牛仔库上沾了蛋液,手里拿了旁边的鸡蛋托盘,认真的捡着那些还没完全碎成渣滓的蛋壳——那股子强迫症好像又发作了似的,他顺其自然的将鸡蛋壳按照生产日期顺序摆放,大野智看傻了,心想松本润该不会脑子真坏了吧?
他放了蛋羹,连忙跪着跑去抓松本润的手,有些尖利的蛋壳扎了松本润的手,那家伙就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拣,眼泪大滴大滴掉得可厉害。
大野智说你别拣了,你住手。
松本润甩开对方的手,根本不听。
大野智急了,连忙伸手抓着松本润的胳膊,“别拣了!”
松本润用肩膀狠狠撞了大野智的身子,把对方撞了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蛋液中。
昏黄的灯光照在松本润的脸上,那表情看起来挺悲情,大野智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呆呆看着松本润,然后听他一字一句认真说,“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每一个词语,每一个发音,都认真到咬牙切齿。
大野智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因为这句话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改变似的,那种感情他不熟悉,所以也说不清楚。只是他觉得疼,左胸口那地方特疼,比刚才球棒打到他胳膊还疼,疼的不得了。
这一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一下子接受的信息量太多,大野智觉得自己的大脑甚至开始运算不过来了。
他只能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松本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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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o⊙)2009/11/15 1:45:00
18.
那是二宫和也进屋时看到的情景,他跟相叶雅纪俩人就跟敢死队青年似的,开车冲进人群里,一推门,看见跪在地上正拣鸡蛋壳的松本润,还有坐在地上的大野智——二宫不认识大野智,到是相叶雅纪叫了起来,他一下就认出了大野智,任凭是傻子都能联想到那究竟是什么关系,相叶气得直想当初怎么没下点毒直接整死这家伙。
二宫抱着怀,看了看松本润,又看了看大野智,一回头看见相叶正从后腰的地方往外掏东西,连忙尖着嗓子问,“你干嘛?!”
只见相叶从库子后面抄出一把菜刀,外面还裹着报纸。他把菜刀从报纸套子里面抽出来,二宫一脸无奈的抓着相叶的胳膊,说,“你打算坐牢啊?!”一把夺走相叶手里的菜刀。
相叶委屈,连忙回头说,“不是!我带那菜刀是为了防身的,咯得我屁股疼我就是想摘下来——”
二宫气急败坏的翻了个白眼,他心想这家伙到底是干嘛来的?松润在挺早前给相叶打了电话,说是家里被人砸了,然后就挂了电话。紧接着相叶给二宫打了电话,二宫那会儿刚挂了樱井翔的电话,还心情未定。
他们急匆匆的赶过来,二宫还穿着拖鞋,而相叶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时候就包了把菜刀,想了想,又回去戴了顶棉帽子,要真是被打了脑袋还能减缓点冲击呢。
蛋液沾着脚底心儿凉,蛋壳还会扎脚,二宫踩着鸡蛋走过去,他想真失策,可是没办法,他着急,真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动手了,先前不还只是威胁恐吓一下吗?怎么就能动手了呢?松润像傻了似的在地上拣着鸡蛋壳,一枚一枚可认真了,二宫和相叶看了都有点心疼,可是又说不出什么来。相叶干脆蹲下来帮着松本润拣,一边拣一边忽然嚎啕大哭,把二宫和也和大野智都吓了一跳,连松本润斗吓了一跳,看见相叶哭的那叫一个惨痛,连忙问,“怎么了?”
可是相叶也答不出来怎么了,他用松本润家的鸡蛋做了那么多年的料理,太阳蛋,芙蓉蛋,等等等等,都是松本润家提供的鸡蛋,现在看见这幅惨状,他心疼。
没人回答也好,二宫想,他说不清楚心里那股子情愫是什么,有愤怒,有叹息,有感伤,有同情,可是很快他就想到自己家的雨刷器厂……拆迁,不就是拒绝拆迁,为什么会有这种下场?
他看向大野智,那人已经站起来了,正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二宫挺纳闷,为什么那家伙没有一点黑道上的戾气,却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困扰样子。二宫问,“是樱井翔指使你来的?”
大野智没想到新进来的这个家伙会说出樱井翔的名字,他看了看二宫,又看了看相叶雅纪,也许是桂花楼的老板告诉他的?只是这个人又是什么来头?
“是不是樱井翔让你这样做的?!”二宫起身,声音尖利到几乎能把空气撕开个口子。
大野智正想回答“这和你无关”,却忽然听见门又响了,有个挺眼熟的身影晃了进来,那家伙穿着合身的风衣,皮鞋也总是擦得干净,因为是公务会见所以总是连领带都系得格外整齐——哦哦,是了,自己刚才接到他来的电话,说是有话要说,于是自己跟他说正好在鸡蛋厂,如果有什么话就来这边说。
他正想喊樱井先生小心,就听见一阵更加尖利的咆哮声,再然后,他也好,相叶也好,甚至连地上拣鸡蛋壳的松本润斗惊了,也许最惊讶的是刚进门就被扑倒在地的樱井翔,他手上的书包被人撞飞,身子没承受得住那股子冲力,一下倒在地上。
等意识到的时候才看见二宫和也已经坐到自己身上,抡起拳头朝着樱井翔的脸上就是一拳。随后拳头就像雨点一样落在樱井翔的身上。
“二丿!”相叶和松本润一起喊出声来。
大野智也纳闷,难道被打的不该是自己么……?
那人到底怎么回事……?他是真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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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o⊙)2009/11/15 2:12:00
究竟是怎么把二宫和也和樱井翔拉开的,相叶也忘了,反正他和松润还有那个大野智,仨人一块儿拉着二宫和也,才把他从樱井翔的身上给拉走。
只不过刚一拉走,地上那位就不干了,伸脚就朝着二宫和也踹过去,大野智又连忙跑过去扶樱井翔起来,再伸手挡着他,谨防下一次斗殴发生——他觉得估计这是自己这辈子唯一一次阻止别人打架的经验了。
二宫和也冲着樱井翔吼,他说这就是你想要的下场吧?!你满意了吧?你除了这样还会做什么?!
樱井翔也不是省油的灯,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被人吼过,于是也吼回去,“你等着收律师信吧!”他一看见二宫和也,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什么地方都能碰见这家伙,难道他们还组了个钉子户联盟不成?!
二宫和也挣扎了两下,相叶和松润不得不放手,二宫小声跟他们俩说,“我才懒得打他。”
被樱井翔听到,以为对方嘲笑自己书生气太浓,连忙吼,“有本事你打啊!你打啊!”
大野智心想看来每个人心里都住了一个黑社会……可是没办法,这事儿由他起,这种时候也就该他说句话。他回头跟樱井翔说,“我砸了鸡蛋厂。”
樱井翔这才逐渐冷静了下来,环顾四周,那惨状真是惨不忍睹。
大野智又想说话,却听见二宫和也开口了,口气丝毫不客气,“你不就是想要我们走么,犯得着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吗?好啊,现在都砸了,你高兴了吧?厂子开不了了,你让他们一家人喝西北风去么?!”二宫越说越气不打一处来。破灭真是件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有些话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也不知道那话说出去,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当年的那些感情都被否定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他现在真的挺难过,松本润的厂子被人砸了,对方还是授意于樱井翔——那个当年毫不留情推过自己一把,却又在长大之后变得如此不堪的男人。
二宫站在樱井翔面前,他盯着樱井翔的眼睛,他本想过有些事也许一辈子会被隐藏到坟墓也不会说出来,可是现在却在他的嗓子眼呼之欲出。
这个可怜的男人,因为那些所谓的业绩、成绩,捂住双眼越走越偏。二宫说不上自己心里那股子疼痛是为了什么,反正有些感情,最好还是表太明白得好。
樱井翔目不转睛的看着二宫,就如同二宫的目光炯炯有神凝视他一样。
太多太多的事情,二宫想,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就已经要走向终局了,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认真的不得了。
“樱井翔,我告诉你,我可怜你!你当年说我一辈子就当个可怜虫,我告诉你,现在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他说着说着,就看见樱井翔逐渐睁圆的双眼,以及里面流露出的惊讶神色。
“你……”樱井翔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呢喃。
“你这个笨蛋!可怜虫!!一辈子就当个可怜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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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o⊙)2009/11/15 2:47:00
大门紧紧关着,小弟们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们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又先后进去三个人,少主出来的时候身上都是鸡蛋的蛋液,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子臭鸡蛋的味道。
小头目凑上去听少主吩咐,少主没说什么,就挥挥手,上了宾利车。
开车的小弟强忍着少主身上的臭味,把车子开回家。
路上少主忽然跟司机小弟说,“我问你,心脏疼怎么办?”
小弟一紧张,差点把刹车当成油门踩,他连忙认真说,“报告少主,我觉得应该去医院。”
大野智摇摇头,靠在座子上,“不是的,不是的。”
小弟从后视镜看向少主,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少主那种落寞的表情,就像被如来佛爷攥在手里使劲揉吧了好几下,随后扔进垃圾桶里了一样——随时等待回收再利用。
那股子臭鸡蛋味越来越浓了,浓到小弟偷偷开了窗子,在大冬天的挨着冷风吹。
大野智心里一个劲儿的纳闷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一闭眼,就想起松本润给他做的那最后一碗鸡蛋羹,还有对方认真跟他说的那些话,以及最后那一句,“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绝对不会原谅,这是多么强烈又决绝的感情。
大野智有点委屈,心想自己又不知道那是松本润的厂,可是紧接着他又一股子没来由的自我厌恶,就算不是松本润的厂,换成别人的厂子,自己也还是会去砸吧——说白了不是别的什么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身处的这个环境,以及这个环境的特殊性。
他在车后座上翻了个身,于是那鸡蛋液就蹭了一椅套,司机小弟皱了一下眉头,心想祖宗那椅子套可是我洗的……
大野智才不会去注意司机的心思,他想起那天在桂花楼后面,他和松本润的见面。对方笑的如沐春风,那种普通的和别人聊天的经验,现在看起来,竟然是如此可贵——绝对不会被那个人原谅了,那么,以后轻松的闲谈的机会,就再也没有了吧?
阴郁的孢子被人为散发了。
大野智满脑子都是想要补偿的想法,可是说归说,做又是另外一件事,更何况,看松本润那意思,大野智如何补偿对方也不会答应。这下可让大野智犯了难,他有点恼,心想自己为什么平时总是钓鱼,也不多动动脑子。
司机小弟闻见一股子鸡蛋臭味越来越浓,一转头,才看见少主的脸凑到自己身边,面露难色。
“少、少主!”小弟又差点错把刹车当油门踩,连忙问,“有什么吩咐吗?少主!”
“你要不别给我开车了?”大野智忽然说。
小弟连忙偷偷去按车窗控制器,他都快哭了,嘴上连忙解释,“我不是嫌您臭……我马上把窗子关上。”
大野智似乎没明白小弟的话,也没往心里去,他刚才想出个法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小弟看见大野智不答话,急的都快哭了。
大野智又盘算了一遍,觉得那主意还不错,“你去办个执照,我出钱——唔,我喜欢吃面包,就开个面包店吧。”
“哈?!”小弟这次是真的踩了刹车,于是大马路上那黑宾利一下停了下来,幸亏是晚上,路上没什么车。
大野智想了半天觉得这方法大概能帮到松本润,至少如果那家伙新开厂的话,自己也可以大规模订鸡蛋,从而让他家多赚点钱弥补损失么不是?
至于下一步,那就是暗中找块地给松本润,让他再建新厂吧……
“我想补偿你,请你让我补偿你”这样的话大野智是打死都不会说出口的,他知道松本润肯定也不会答应就是了。
只是这样做就真的能让心脏疼稍稍缓解一下么?大野智歪着头,偷偷攥拳敲了敲左胸——无理无理,那绝对是无理的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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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 (⊙o⊙)2009/11/16 0:28:00
19.
樱井翔是怎么从鸡蛋厂走出来的,他又是怎么回去的,中间那段记忆就像被人抽空了一样。
等到有了意识,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家门口,他妈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问你怎么了?!这是被人打了还是被人劫了?
樱井翔摸摸脸,才发现脸上是一按就疼,刚才二宫和也可真不手软,他好歹是未来的政界新星,还要靠脸吃饭。他跌跌撞撞上了楼,丝毫无视于母亲说要给他上药的话。推开门,脚踢到了放在旁边的垃圾桶,疼的不得了,于是一阵龇牙咧嘴,可是目的地、目的地在前面,那一书柜的CD中有几张被摆在最外面,CD盒的盒脊上写着的字里面有那个名字,NIJI。
“胆小鬼”这样的话他只对一个人说过。
“一辈子都当个胆小鬼吧!”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人就选择了ID自煞,为此他还偷偷后悔了好久好久。
二宫和也。
樱井翔坐在床上,又忽然爬起来,打开电脑,登陆网站进人自己的页面,没有看见任何异样的留言。
NIJI。
他又回到首页,焦躁的在不同链接点来点去,可是没用,心里那股子焦躁劲儿怎么都安抚不了。
他是怎么认出我的?樱井翔想不明白;
我怎么又误打误撞和他见的面,樱井翔想了半天也没归结出个所以然。
当“二宫和也”和“NIJI”联系起来,樱井翔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屋外有人大力敲门,打开之后才发现是母亲担心的脸,樱井翔扯了扯嘴说我没事儿,走路磕的。
樱井妈妈都快哭了,眼里含着泪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骗人一点长进都没有呢?还当政客呢,我看你还是别干了吧。”樱井翔明白,他妈估计以为自己是夜路走多了终于落了别人的套,有那些个对手的政敌下绊儿给他。可是不是,真不是,樱井翔发现只有把脸扭成个囧字型才能有效缓解疼痛,于是就皱着眉张圆着嘴跟他妈说,“妈,您真别想太多,我今天是遇见醉汉了。”
眼瞅着当妈的又要哭哭啼啼,樱井翔一把把她推到门外安慰几句关上门,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多余的。随后他转头,深深吸了口气,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了文件,又掏出手机,看见上面有邮件,心想谁发的,一打开看原来是手下,兴高采烈的发来邮件:他答应了!他答应了!!
樱井翔没看邮件正文就知道说的肯定是二宫和也,估计最近能让手下手舞足蹈成那样的除了他未婚妻怀孕也就是二宫和也签约一件事。
樱井翔闭上眼睛极其不情愿的回想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是,他签了,他说他签,那家伙被人拉开之后又甩了别人的胳膊,眯起眼睛声音朗朗的说:“我告诉你,那土地合同,我签,就按照当初谈妥的价格,我签——樱井翔,我是可怜你才签的,你记住。”
那话说得樱井翔不知道怎么反驳,一种巨大的无力感笼罩在他身上,就好像被人扔进鸡蛋羹里爬不出来似的。
二宫如果真的签了,那这件事,似乎就圆满结束了?
樱井翔抓起手机朝着墙上扔了过去,还跟AU新签约的手机呢,就这么叮了桄榔的滑到床上,电池掉出来,尴尬的与机体分家。
可是他心里不舒服。
就算是砸了手机,心里也不舒服。
那股子别扭劲儿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算老师再怎么夸奖他他也笑不出来。事实上他委屈的直想趴床上哭一阵才好,那种被人指着说是胆小鬼是笨蛋一辈子都去当胆小鬼好了却根本无力反驳的心情原来让人这么难受。樱井翔搞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是想大声吼回去说我才不是胆小鬼,还是被二宫和也戳中了心尖上那最柔软的、也是自己平时根本忽略掉的、所谓“良知”的地方。
又或者是多少年前那个热血方钢的自己,在逐渐逐渐成长为不堪的大人时,埋葬掉的过去。
樱井翔月兑了西服外套,扔到旁边,随后拿起手机装好电池,按了开机竟然还能用。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按了个电话号码,等到那边经历漫长的等待音后,终于有人接了电话却不做声。
樱井翔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病了,要不就是气不过,当然也有可能是脑子被人打傻了。他再认真不过的冲着电话那边的人吼:“我告诉你,二宫和也,我才不是胆小鬼!这辈子不会是,下辈子更不会是!!”
还未等对方回答就挂了电话,然后又愤怒的把电话扔到墙上,那可怜的签约新电话,再度电池与机体分离。
樱井翔一头倒在床上闭了眼睛,他觉得自己把那话说出去心里好多了,究竟是不是胆小鬼就要看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他给自己打气,又拼命告诉自己如果输了软弱了的话一定会被二宫和也看不起——至于现在,诶呦娘哦,疼死了,睡觉睡觉。
与此同时,松本润家客厅里,暖炉桌上摆了把菜刀,明晃晃的。三个人围坐在暖炉桌旁,灯光照在他们的脑袋上,落下了个尴尬的影子。
二宫和相叶听松本润把来龙去脉讲了个明白,一时间忽然就没了声音。松润说完末了纳闷的问二宫和也,“你打的那个人是谁啊?你打人家干吗啊?你干嘛不打大野智啊?你打偏了吧?”
二宫和也低声吼了句啰嗦,忽然听见电话响,他拿起电话,屏幕上显示来电的号码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那家伙还来什么电话?自己不是说要签了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可是电话仿佛不肯妥协似的一直响一直响,相叶看不下去了,他说你要不就按停止要不就接。
二宫还是接了电话,还没开口说喂喂就听见里面传来犹如当年那个说着rap的愤怒青年一般的低吼。
“我告诉你,二宫和也,我才不是胆小鬼!这辈子不会是,下辈子更不会是!!”
那之后,又是还未等二宫做出反应就挂了电话,留下二宫莫名其妙的看着电话,心想他该不会打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谁啊?”松本润看着二宫那阴晴不定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连忙问。
二宫摇摇头,不知所措的把电话握在手心儿里。
“神经病。”
他说,随后看见相叶和松润狐疑的眼神。
“估计是打错了。”
——纯粹扯淡,他们不信,他自己更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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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o⊙)2009/11/16 22:52:00
人走茶凉,还好厂子地上的鸡蛋相叶和二宫帮着扫干净了。松润看着那满目狼藉,一个人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发了好久的呆。
他该打的打了,该骂的骂了,该抱怨的抱怨了,等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种落寞和伤痛一下袭涌而来。
到了晚上云就散开了,月亮升上了天,松本润穿上大衣觉得再在这里待着简直快窒息了,就一个人到家附近的公园里走走。
傍晚没什么人,没风,天有点凉,但是又没到寒冬的地步。
他坐在秋千的凳子上,不自觉的晃着身子。秋千的转轴处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松本润听着觉得挺刺耳。
他终究还是把那话说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你”,说完之后他就看见大野智那张充满惊讶的脸,也许眉眼之间,还有一瞬即逝的失落。
松本润刻意让自己忽略那种失落,甚至他觉得,对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会有那样的表情。
秋千依然小幅度晃着,他吸吸鼻子,随后把手缩在大衣的袖子里,羽绒服把他包得就像只熊一样。
搬吧,领了保险,还有赔偿金,搬吧——松润觉得此刻的自己完完全全被颓唐二字包围了,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臭鸡蛋一样阴郁的气氛。
公园里那几只钻在树丛下过冬的野猫溜达了出来,它们不怕人,在松润脚下来回蹭着。
松润平时并不爱理这些家伙,他收了脚,可是却看见其中一只猫冲着他的方向喵喵的叫。
没有家的野猫把公园当作自己的领地,可是它们却又过的那样潇洒自由。
松润靠在秋千的铁链上,呆呆看着那些猫咪们。
那只刚才叫了好久的猫朝着旁边的树丛走过去,而后又是一声猫叫。松本润往那边的方向看过去,随后他就看见呈现半蹲姿势的大野智,正尴尬的看着他,那张黑黢黢的脸隐在黑暗之中,只露了白牙和眼,不知是哭是笑。
371 (⊙o⊙)2009/11/17 0:37:00
大野智已经蹲在树丛后面好久了。
久到腿麻,脚软,手心发凉。
他盯着松本润的背影,不知道自己是该出去跟他打个招呼,还是说,就这样蹲着,一直蹲到对方离开自己再离开。
他回了家,吃完晚饭,在沙发上躺了会儿,翻了几次身,可是又有什么觉得不对,叫来开车的小弟,对方一脸战战兢兢的样子可真让人不高兴。小弟一见面就说我已经打听好办照的事儿了,可是大野智却说,“我想出去走走。”
小弟开着大宾利带大野智兜风,不知道少主这是怎么了,一个人伤怀什么呢。
反正从鸡蛋厂出来之后少主就有点不太对劲,小弟不知道怎么评论,隐隐约约觉得可能少主是百年不遇的文艺痛了……可是,少主真的会文艺痛吗?开玩笑吧?
少主说往鸡蛋厂开吧。
小弟以为少主又要去找茬。
可是把车停在离鸡蛋厂还挺远的巷子口,少主就下车了——大野智抓抓脸,说你不用等我了。
他站在巷子口,想起当初一群小弟在这里围堵的样子,如今这里萧条的很,冬天,夜晚,又没有一个人。他本打算在路口溜达两圈,没什么异样就往回走了,可是刚绕到松本润家的旁边就看见院子里的门开了,大野智两三步蹿到阴影处,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这是为什么,怎么会想要躲避呢?
松本润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他穿的挺多,上身包裹得像只熊。大野智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后面,他刻意让自己缩在阴影里,放轻脚步,那感觉就像是个跟踪狂。
他想不出来这么晚这么冷的冬夜松本润会去干吗——该不会是要自尽吧?没来由这样想,大野智心里一惊,可是他又想到松本润不是那么软弱的家伙,他在说“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时候,浑身的坚强就像狮子一样。
直到目的地是公园,大野智才松了口气。松润在公园站了会儿,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皮肤呈现一种接近月白的颜色,大野智趴在门口的柱子旁偷偷看着,他想不起来几年前发生的事,可是却觉得左胸口还是疼——那家伙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大野只能看见侧面,于是他看见松本润紧抿的嘴唇和直视的双眼。
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么?大野纳闷的想。
无意中就成为一个人一段青春岁月的支柱了,可是那段美好的记忆,却用这样的事情作为结局。
大野看见松本润默默的走向秋千的地方,坐上,随后荡了起来,腿一伸一屈,秋千呈小幅弧度前后摆动着。
这真是太令人费解的一种心情了。
蹲在树丛后面,大野智抱着膝盖纳闷的想。
“喵~~~~”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啃着他的鞋子。
大野智低头一看,原来是占据公园的野猫军团,此时正由三两只先锋,凑到他身边。
“去去去——”他小声轰着猫,又生怕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
然而野猫军团实在太过坚韧不拔,更多的野猫围过来,却不靠近,仿佛在警告大野智占了它们的地盘一样——奇怪,野猫真的会占地盘吗?大野智纳闷的想。
他想要不就这样停止偷窥活动吧,悄悄来,悄悄走,拍拍库腿,不带走——
“喵————!!!”
诶呦,不小心就踩到了谁的尾巴,紧接着是一爪子,抓到了大野智的库子上——还好是牛仔库,布料够结实。
可是大野智却明白杯具在所难免,他想笑,却又觉得松本润见到他肯定会生气,难道要板着脸么?那气氛肯定会更糟吧?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又或者是该蹲得更深,还是该站起来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一时间就保持着那种半蹲半起的姿势,尴尬的看着回过头的松本润。
半晌,他伸出手,冲着秋千上的松本润挥了挥。
“喂。”
他说。
可是他看见松本润像是赌气一样把头扭回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真的很像熊,却寂寞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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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o⊙)2009/11/17 22:45:00
20.
大野智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古老的大宅陷人黑色的夜幕之中。
父母和姐姐一家已经人睡了,小弟把他送到门口也忙着去安置大宾利。大野智有点颓唐的推开门,看着院落里修剪整齐的松柏,长长叹了口气。
值班的小弟看到他回来立刻起身,大野智挥挥手,示意小弟们不用声张,进了主屋,回了房,月兑掉袜子滚到沙发上,窗外的月光真好,夜静谧得很。
路上他让小弟随便放点什么听听,小弟打开CD,传来的是时下挺时髦的流行歌曲——大野智对那玩意儿不太行,他就爱钓鱼,连忙问小弟这是什么歌,小弟尴尬的说是XXX的XXXX。小弟诚惶诚恐的样子挺真实,大野智也知道,那些个跟了父亲挺久的亲信不怕他,可是那些个年轻刚人会的小弟们却个个把他当凶神恶煞。
说白了就是缺乏沟通,更何况,他平时又面无表情行踪诡异,接手之后办的几个案子与其说是雷厉风行冷酷无情,不如说是因为毫不在意所以根本不去关心对方下场如何。
道上的人挺器重他,也看他三分脸面,大野智看别人对自己评价还算不错,于是也就没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对错。
可是,事情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了。
他最终还是从树丛里钻了出来,站在空场上,而坐在秋千上的松本润却警觉的站了起来,紧紧抓住秋千的铁链子,满脸都是防备。
那个曾经笑着跟他说话,给他做鸡蛋羹,甚至有点羞涩的说着“我也叫JUN”的家伙,终于也和平常人一样对他了——大野智往前走一步,松本润就警觉的向后退一步,他只有停下来,松本润才站定了身子,目不转睛盯着他。
大野智觉得那种感觉很不好,不好到自己胸腔左侧那个地方,疼的跟快死掉一样。
“对……”
他刚开口,可是很快他就看见松本润转了身子朝向公园门口跑去,他情不自禁伸手向松本润,可是那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公园门口了——
松本润终究还是跑了,大野智躺在沙发上,盯着窗子上的格子,他觉得挺不可思议,因为自己竟然开始去考虑对方的想法。大野智问小弟有没有很难过很沮丧的时候,小弟想了想,认真告诉他,有,当然有。
“什么时候?”大野智靠在副驾驶座的椅子上,伸展身体,他特地没有坐后面的位子,结果小弟又紧张的忘记拉手刹。
“没考上大学的时候……”小弟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大野扑哧一声笑了,他说可是我现在很沮丧很难过怎么办?
他顺理成章的看见小弟面露惊恐神色,随后不知所措到不知道怎么接话——这反应简直太正常了,大野智想,他甚至开始觉得也许是自己不好,这种需要别人安慰的脆弱事儿,怎么能随便跟别人讲,别人解决不了,甚至还能造成对方的负担。
只是这会儿连个倾诉对象都没有,这想起来多少有点可怜似的。
翻了个身有点困,也许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太消耗心神?大野智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想能再见一次松本润也是好的,至少能让他把那句话说完。
比如“对不起”。
比如“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叫你润酱。”
当然他也知道,最后那句,纯粹天方夜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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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 (⊙o⊙)2009/11/17 23:09:00
睡沙发的后果就是感冒——这和衣服都没月兑倒头就睡是一样的下场。
大野智接到樱井翔的电话时心想我靠,兄弟也挺强的,愣是能感冒到嗓子像被拖车压过一样——樱井翔就在电话对面听大野智狂咳嗽。
樱井翔告诉大野智松本润上午就签了协议,说是要搬家。
随后双方都沉默了挺久,大野智开口,“知道他搬哪吗?”
樱井翔喝了口水,“不知道……不是我去跟他签的。”
又是一阵沉默,樱井翔忽然说,“这次的事,麻烦你了。”礼节上的道谢还是要有的,毕竟是他拜托人家办的事,至于结局怎样,樱井翔反正是打算黑脸当到底,反正二宫和也那些钉子户联盟的家伙,估计已经恨他人骨了吧。
樱井翔不知道大野智和松本润之间的那些个纠葛,他打电话,单纯是为了道谢。那些拆迁户全部同意签协议了,老师听说这事儿之后大赞樱井翔是个很有能力的青年,当然,政客们好面子,自然也就忽略了樱井翔那脸上的淤青,还有脖子上一道又一道的抓痕。
中午吃便当的时候手下偷偷问他,“前辈,你的伤是?”
樱井翔_Tun了个烧卖,小声喊着“好吃”,随后轻描淡写,“被野猫抓的。”
手下皱着眉头说,“现在的野猫真是成灾啊。”
樱井翔悻悻的想,是,野猫还知道把我按到骑在身上抓呢……他又喝了口茶,额头上贴的创可贴,扑哧一下,掉了一个角——手下连忙去翻书包,未婚妻在里面放了爱心小药箱来着。
樱井翔理所当然成了整个楼层里炙手可热人人吹捧的对象,毕竟老师因为这次的事对他赞赏有加,大半天过去了,他走到哪都听见同僚们对他的道贺。
贺什么贺,樱井翔一边笑着推托一边心想,贺你姥姥个鬼啊,没看我都快哭了吗?
下午手下去忙签约的事了,留樱井翔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呆。快下班的时候他给大野智打了电话,反而是沉默占大多数,没说几句话樱井翔忽然跟快崩溃似的,他心血来潮说大野君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你有时间吗?
电话对面是一阵惊讶的咳嗽,咳到一分钟了都没停。
樱井翔嗖着嗓子心想那边的人到底是怎么了?却又觉得,也许这会儿,有些话只能跟毫不相干的人说才行。
终于大野智不咳嗽了,他在电话那边认真的说,“樱井君,其实我也有话想说……我们来约个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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