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k中心】牡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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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第44095位读者

301 = =2011/6/22 22:29:00

FY

302 = =2011/6/22 22:33:00

其实道士刻画挺出彩的

就是设定不怎地讨喜XDD

303 = =2011/6/24 6:56:00

LZGN我想你了

单纯表白,顺便TL

304 = =2011/6/24 9:49:00

看见翻页……

还以为更了TOT

305 = =2011/6/27 18:51:00

TL

306 = =2011/6/28 20:56:00

TL

307 = =2011/6/28 21:12:00

LZGN神马时候回来啊

想你了T T

308 TL2011/6/29 16:56:00

lz 你在哪啊

309 = =2011/6/30 23:28:00

TL

lz没有忘了这文吧QAQ

310 = =2011/7/4 18:46:00

GN回来啊~~~

311 = =2011/7/7 5:22:00

LZ,不是把我们都忘了吧

着实是想你了!

312 = =2011/7/7 21:39:00

LZ求更啊!!!

313 = =2011/7/9 20:46:00

周末来TL~~

314 = =2011/7/10 18:38:00

TL

315 = =2011/7/10 18:47:00

表白一记。

GN是FB的k家GN里面写文最对我胃口的。

虽然每次都是看白文,因为觉得回帖什么显得自己更相形见绌不知道说什么了。

若是GN有兴趣出本的话一定会支持的!!!

顺便TL求更~

316 TL2011/7/12 19:50:00

GN真会留下悬念

看的我心老在挠痒痒

TL求更呀

317 = =2011/7/15 20:16:00

内牛TL

318 = =2011/7/17 9:48:00

又坑了么QAQ

319 lz2011/7/17 10:33:00

瀑布汗~~真是非常抱歉!!!
谢谢ls tl的gns,lz还有最后的期末一周,本打算放假了就立刻上来的,毕竟没文没诚意,但果然是失踪太久了orz
放假了虽然不能日更,但也比现在强多了~~请再稍等下,拜谢><


320 惊见LZ!2011/7/17 12:39:00

近距离合照!茄子——!
没坑就好TVT

321 *-*2011/7/17 12:47:00

tl go on!

322 = =2011/7/17 13:04:00

太好了,没坑就好!

323 = =+2011/7/20 2:39:00

有LZ这就话我就踏实了

加油!

GN一定会逢考必过:)

324 = =2011/7/20 20:26:00

有GN这话就放心了TAT

考试加油!

325 = =2011/7/25 22:46:00

TL

326 = =2011/7/25 23:45:00

谢ls,lz明天更>3<

327 = =2011/7/25 23:56:00

啊啊抱住LZchu~~

328 此人不死2011/7/26 10:58:00

来更文><

ls的各位,一人抱住chu一口~~

to 315l:lz表示大脸红了。。。。gn喜欢就好^3^不过lz天生懒人性子,写文图个开心来哉,出本什么的是没奢望啦(其实是怕麻烦=v=)

-------

其七

?

再说要润。

醒时脸颊疼痛非常,好似有人用针在一处细细扎,浑身像浸在水里,冰冷难耐。

关于水,他一直都有着不好的回忆,潮湿,无情,沉重,没有生机,宛如尸衣,一旦裹上,便是黄泉酆都,再无回头路。

他打个寒噤,直直坐起,却不知今夕何夕。

疼痛将记忆从赤红磨成苍白,一时间他没有头绪,头似要炸开,只好扶着额头,双眉紧敛。

到底出了何事?

不着急,慢慢想。

他是个书生,为秋季会试到山中静心求学,这里有个破庙,住着个笨和尚,除此外荒无人烟,昨日夜里心烦意乱,出门散心,不慎跌落水中……

不,这里还有谁?他缘何心烦意乱?从来远水,为何游走湖边?又怎会跌落?是谁救起他?

这记忆源源不断地被想起,太过深刻反倒象个精致的伪造。

脸上实在痛不过,手指摸上去,也不过是层皮肤,完好无损,不见疤痕,也未见惊动蚊虫,怎会痛?

他摇摇晃晃起来,浑身冷得直哆嗦,还强撑着去找镜子。也不知怎的,明明是个平凡书生,袋子里却拉杂装着令一枚,尺一柄,扇一把,镜一面,金砂一碗,末了还翻出个八卦罗盘。

要润益发变得糊涂,手指不自觉在些个道家法器上摩挲,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爱不释手,拿起来便放不下,好似他已用过无数次一般。

疑惑间他不自觉地拎起圆镜,往里一瞧,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脸上不知何时被人以金线绣了指甲大小半枝花,花瓣繁复重叠,_chan_chan巍巍,手笔精妙,栩栩如生,恰在疼痛之处,好似才一绽放就遭摘下,又文上他脸去没多久,瓣下一指殷红,还透着血淋淋的腥香气。

要润手一松,圆镜径自从手中摔落,不知滚向何方。他却不管,怔怔站在原处,一脑乱麻。说来也怪,自打他一见那文身,即刻就不痛了,好似等的便是他千辛万苦的一眼,天崩地裂,一见钟情,自投罗网,作茧自缚。

只是大约是溺水的缘故,头又开始痛,思绪混乱拥上来,似有千万头野牛齐齐狂奔出关,无奈地小人多,庙窄佛大,容不得他忍耐。

要润苦不堪言,心中又慌乱,憋得他几乎要炸开,禁不住抱头大叫一声。

扣七一抢进来,就见他扯着头发,倒在地上翻滚,衣衫凌乱,行为狼狈,全无当日的高慢气派。

“你,你这是怎么了?”扣七被他吓了一跳,呆站一边,一时无从下手,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山下大步绕过他,蹲在身前伸过手去,却不料反被一把抓住手腕,按住脉门。

“你做什么?”要润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山下却好似不太惊讶,淡道:“在下略通岐黄,只想帮阁下看看。”

要润冷笑,“可不是要害我?”

“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无怨无仇,怎会加害?阁下看起来受些惊吓,神思溃乱,须得好好休息才是。”山下神色如常,将另一只手扶上他手背,要润却露出嫌恶的表情,即刻弹开了。

“我不碍事,你们走开。”又似想到什么,连忙捂住半边脸,眼神在二人脸上逡巡一圈,见都无异状,不由得暗自奇怪。

“你们……可见到什么奇怪东西?”

你就很奇怪……扣七在心中暗道,他这些日子见了不少,渐渐的也把性子收敛了些,此刻不回话,却等山下反应。

“不曾。”山下的眼睛在他捂住的脸上停留半秒,表情不变。

要润不信。若是信,他何必防?疑心之人,总要亲眼见了才放心。

他撑地打算坐起来,手边恰好碰上甚么,偏头一看,却是那圆镜,要润拿过来一照,镜中人神色苍白憔悴,神情散乱,又见那半边脸颊上皮肤平滑,并无痕迹,当下暗惊。

莫非是他自己看花了眼?

“既然阁下无事,便请好生歇养,在下不多告扰。”山下一拱手,起身欲朝外走。

“慢着。”要润眼中狐疑,忽扬声,“你是何人?缘何在此?”

山下智久转头,神情温和,“也不过是个迷途人。”

深山老林,古寺宝刹,迷途失所也不过寻常事。可他口中迷途,究竟是迷了路,抑或迷了心?他又说也,岂非意有所指?

要润盯着他,又瞥了眼一旁和尚,冷笑一声,“既是迷途,何不速速去找出路,若是迟了,可真要老死在此。”

“多谢阁下指点,在下此便去寻。”山下点一点头,竟不生气,就这样走了出去。

扣七早被他弄得一肚子火,见状也不多说,忙跟出去。二人沉默着走了一段,山下忽道:“这是何人?”

扣七见他神情若有所思,想起二人此前并未见面,便与他解释:“一位书生,说是欲在此寻个清静,以备会试。”

“果真是书生?”

扣七虽点头,心中却颇为疑惑。这要姓书生身上疑点甚多,却无从查究。

“可是有什么问题?”

山下微蹙眉,随即舒展开来,“没事,许是我多想了。”

又问扣七,“师傅此下要做些甚么?”

扣七竟愣住。他竟因这一个简单问题愣在当场。殊不知问题越是简单,才越难回答。

按常理,他找到人家家中公子,自然是要赶紧领回去,以解忧虑。然而这么一走,又全没理由再回来。他只能是先回琵琶寺,向师父们陈情,领责罚,再做打算。

这大费周章之下,莫说回程遥遥无期,能否回来还尚不可知,他怎么舍得?

山下却是个玲珑心肠,见他神色也猜出些端倪,然他又是那种不动声色的内敛性子,纵有万般情绪,亦不会诉诸于口,一忍万事矣,便静静等他回神。

“施主……可是要回家?”便是要回去,他也只好作陪。

“不。”岂料山下只说了一个字。扣七反倒一惊。

他不回去?他缘何不回去?可是为了和也?

这么一想,本该松一口气,反却滋味羼杂。

“为何?”

山下摇头,“便是我想,也得我能。”许多美好愿望,总是事与愿违。

“这是何意?”扣七追问。

山下却苦笑,“兴许过一会你便会知道。”

二人此刻正走到院门前,山下位置偏前,便去推门。临进去前,他忽然在台阶上顿住,回头看看扣七,难得欲言又止。

扣七不解。

“你与他可曾有过什么?”

这一问之突然,使得扣七惊慌失色,张口结舌,已是一身冷汗。

莫非他知道了?他怎得知?他知了会怎样?

山下智久便扯起唇角,眼中晦明看不出情绪。“你莫慌,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说罢便折头进了院子,门在他身后缓缓掩上。

扣七于是站在阶上怔住,思虑重重。他不知山下是这种人,若真想知道结果,绝不会直接张口去要,他若这般,也只说明在他心中早有结论,开口一问,也不过是为使这结论变作定论。他还单以为仅是被人撞破,自己又尚未下定决心,一时措手不及罢了。

说来也怪,不过眨眼的工夫,扣七跟着再推门进去,院里竟不见山下的身影。他里外寻了数遍,最后只得无功而返。

青天白日之下,这俊秀的白衣公子,竟似一阵烟一般,骤然消散在此。

就算扣七如何驽钝,也能猜到此处定有玄机。

他想起半盏茶前山下曾说过的话,原是此意,但此刻明白亦有些迟了。

?

要润夜中醒来,口渴难耐。

昨夜里那一番折腾,加上白日又受些刺激,使他连觉都睡不安稳。噩梦连连叫他手脚疲软,腹中却有饥饿感。

他觉得这感觉十分陌生,好似他不用进食已似很久。屋里极暗,自那两人离去后便再无人来,自然不会有人替他将灯点上。外面月色晦暗不明,该是个多云之夜。

他勉强撑起身,欲去寻水,正在床沿边摸索,却摸到一只手。

冰冷,不带体温,如深埋地中的玉石。

又听人笑道:“你可醒了。”似是大舒了一口气。

要润大惊,但他反应极迅捷,立刻抓住那手腕,往近前一扯拉到身下,顺势一扭,整个身体便骑上去。

那人也不惊叫,任由他动作。

眼睛已渐渐能适应这黑暗,便在面前一点点匀出些朦胧的白意。

恍若自体发亮般,这是个白净俊秀的少年公子,衣服白,肤益白,唇上一抹淡痕,眉眼却浓烈,与他对视的双目深邃清澈,世故天真,纵使被他压制着,也绝无弱势,好似这所作所为皆数是顺理成章。

要润仔细打量着他。他觉得此人很面善,能勾起他心里复杂感情似的,一时想要他死,一时又盼他生,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说话,那少年公子也不说,面无表情,只是回望。过一会,脸上便渐渐浮现出玩味的笑意。

“这深更半夜的,润兄好精神。”

?“你”好一阵,要润才迟疑着开口,“是人是鬼?”

那公子现出略微惊讶的神情,随即眼底涌出点笑意来。

“润兄,你不记得我?”

要润大奇。

“我们认识?”怪事,他们竟是相识。

“虽然时日不长,但好歹有过数面之缘,润兄莫非全不记得?”

?“不记得。”要润板着脸,“既是数面,想必熟识,只是为何白日不来,偏偏半夜方至我床前?寺院广大,在下床小,这次可挤不得二人。”

公子露出受伤的表情来,眼中委屈万分。“润兄这便见外了,纵使不记得我姓名相貌,也总该记得你我露水之缘,也曾一夜共寝。”

要润险些没背过气去。露水之缘?一夜共寝?这般说的是什么话?

“信口雌黄!”他简直恼怒了,眉一挑,手下便重了几分。

“不信便罢。”那人小声叹了句,“不过阁下再不松开我,信口雌黄便也成真了。”

要润一惊,才想到此刻距离又近,那少年体态香气全在他手里一捧,姿势暧昧,即刻便想避开,但照拂面子,便若无其事松手挪开,放他起身,心中暗忖这少年看起来文弱细瘦,若届时意图不轨,大不了一拳再打昏了便是。

那公子坐起身,皱着眉头揉揉腕子,舒了口气,从怀中拿了火折子将烛台点上。观他姿态雅致从容,便知是大户人家出身。待屋中亮堂起来,他自来熟地走到一侧,倒了杯茶,这么一看,那杯沿蒸腾起淡淡水汽,想必尚是滚水。

他把杯盖盖上,却端起手边另一个杯子,折回到要润身边,笑喑喑递过去。

“想你起来兴许口渴,便事先倒了杯凉着,虽是温茶,好歹可解一时之需。”

要润面色冷淡地盯着他,目光犀利,他却若无其事回视,见要润不接,恍然大悟:“是了,在下不同饮,润兄想必也难以下咽,”他端起来沾湿唇角,小抿一口,不知怎的双眸都似跟着湿润,“润兄一番心意,在下岂敢不承情。”

分明一场尴尬局面却被他轻易扭转,目光流转间,这少年公子光华熠熠,堂堂大方,举手投足皆尽风流,要润心中竟是一动。他再递过来时,也不知作何想,竟接了过去。

他也确实渴,一口气将茶饮尽,少年公子又顺势将杯子接过去。茶水水温和这公子一般,端的是恰到好处的体恤。

“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少年公子靠在桌边椅上,姿态慵懒闲适,好似这里是他卧房。烛光下要润见他双目并非纯黑,却是微深的琥珀,起初是柔软的,细看又觉坚硬,宛如历经百年风雨,却仍有不染尘霜的透明澄澈。

“润兄若不嫌弃,可称呼我做和也。”

329 更了2011/7/26 12:28:00

lz回来了!

更了!!

330 终于更了2011/7/26 13:36:00

k果然和要润之前认识,还挺亲密

331 更了2011/7/26 14:35:00

撒花呀~~~

等了快两个月终于又见到LZ了

332 = =2011/7/26 15:35:00

三爷要把要润也收了么

333 = =2011/7/27 8:54:00

更了

334 更了!!!2011/7/27 14:15:00

终于更了啊!!!

335 = =2011/7/27 18:15:00

居然更了!!!!内牛满面
虽然两个人确实是老熟人……?感觉小k这样半夜过来,好像是故意的,设局什么的?

336 = =2011/7/28 12:42:00

原来上次被小k冻在湖面下之后就失忆了。。。

还有脸上那朵花,道士和小k还是有仇吧?

337 = =2011/7/30 9:47:00

终于更了TvT

前面铺垫很精彩,小k出来悬念更多了

338 = =2011/8/1 20:01:00

很好看啊

感觉才刚展开

339 = +2011/8/3 3:42:00

LZGN

我是真的好想好想你~

340 此人不死2011/8/3 14:49:00

汗~lz以为没人看,正偷懒ing。。。。
此章分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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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八

起先是声响。

玎玲。

檐角石铃铛无风自动,寂静夜色里铃声如水波一样微微晕开。

山下执书的手顿了一顿,随即又接着读下去。他正看到“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一处,随波逐流,乃是远古传来的风气。

山下不置可否地翻过此页,竟因此带出一阵异香。他也不惊奇,唇角化出一丝笑意,仔细一看,又消去。

杯中茶早已凉了,残蜡所剩无几。三更天,夜未央,他眼中毫无倦意,清明如常。

“做即做,何不相认?来便来,何不现身?”

少待些许,他对着一室清冷空余,蓦然张口。然许是为嘲讽他自以为是,答复他的只有一时沉寂,并未见任何回声。

山下也未介意,这世上还有甚么能让他介意呢?

又听他叹,“便是不说话,我又怎能不知?纵使生气,也不该迁怒于他人。”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便有一股强劲力道,勒住他颈,将他朝墙上压去。山下被挤的胸腑间长出一口气,一时竟动弹不得。

“关你何事?”耳后贴上来一个隐怒的声音,低低压着火气,“小心我现在就把你吃掉。”

山下苦笑,“我自然该当心,你向来言出必行。”

他忍不住咳了一声,那力道忽然就消去。山下踉跄着后退一步,抚着喉咙深深喘了两口,待气息稍稍平定下来,便转过身去。

那人正坐在他方才坐的位置上,跷着腿,端起凉茶慢慢喝了一口。山下仔细端详他苍白的脸,“你受伤了?”

他眉一皱,乍然间眉心现出一道艳色火纹。山下两步上前,抬起他下巴细看。说也奇怪,一刻前分明还剑拔弩张,此时二人如此贴近,却彼此相安无事。

“是谁?”

“我说了,不关你事。”和也将茶放回桌面,却并不抬眼看他,也未拨开他的手,竟就让他这般托着,一排密密的睫毛挡住心事。

“是不是那个书生?”

和也冷笑一声,“书生?”

“还是说,道长?”山下盯着他的脸,沉声问。

和也一震。“你怎知?”说罢才觉失言,顿时沉下脸,唇抿的死紧。

山下舒口气,淡笑,“我猜的。”

虽是初见,但那书生打扮之人照镜时,镜后背的镜铭,他还是认得的。大方格内环列十二乳及十二地支名,四方八极内四大神兽相对而守,又见外环铭文“日月以鉴,清质昭明”,不是道家法器又是何物?

山下当下生疑,又见他塌上包裹内现出桃木剑一角,后听扣七语气,对这姓要名润之人身份亦是颇有些不确定的样子,心中更是肯定。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名道士到这古刹里,若非是为寻他,便只有一个目的。

但见要润神情,又似对他相貌毫不熟悉,如此一来,他只能朝另一方向想。

这道长眉目间杀气甚重,目光锐利,绝非善类。若真与和也有何纠葛,定然难以善终。

“是他伤了你?”

和也见他面上浮现出忧色,轻哼一声,拂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区区道士,能耐我何?”

山下愣了愣,“你对他做了甚么?”

“没甚么,”和也笑如孩童,却暗惊山下之敏锐。

山下静静想了会,“若你想对他如对那僧人一般,未必能如愿以偿。”

和也竟恶狠狠转头来看他,欲说些甚么,又忍住,半晌忽而笑了起来。

“你在介意。”

山下簇起眉:“我在担心你。”

“我何须你担心。”

“和也。”山下叹了口气,和也便不说话了。

“我知你非有恶意,亦从未见你加害于他人。只是却这次不同。”

“你有执念。”

和也咬住下唇,挪开眼神,半途又硬生生转了回来。

“执念?我只管在此做自在的孤魂野鬼,与世无争,亦未曾想过害人,你们却各个争先恐后来揷足,扰我生息,坏我修业,这又何尝不是你们的执念?”

山下愣住,旋又苦涩一笑,“于是你便将我关在此幻景中,又诱那僧人,再想将那道长一同降服?”

“是又如何?”事到如今,他也无甚可瞒,亦不欲隐瞒。

“是我错了,不该误闯至此。”此事确实因他而起,言之凿凿,无可厚非。“但接着,你又想做甚?”

和也自然全没想到过此。他只觉得,自从见了这书生山下之日起,宁寂便告打破。这三人似与他有某种更深切的关联,仿佛自遥远空谷之中传来回响,一声连着一声,环环相连,声声人耳,让他总不得安宁。

有多久不曾如此?他徒生满腔心烦意乱,待见了那道长,更益发不可收拾。

“我自有主张。”

他慌忙丢下一句话,转身欲走。刚回身便觉胳膊一紧,却是被山下拉住。

“放开。”

“和也,若是我求你……

和也大震。

“此事全由我而生,与他二人无关,何不放他们一条生路,也让自己好过些。”

和也,“你呢?”

“我便与你长伴此地,任你差遣。”

和也哈哈一笑,似听了甚么了不得的笑话,“差遣?我何尝能差遣的了你?我顶多也仅能将你困在这里,但这幻景,”他环顾四周,“如今也似都关不住。”

这二人互相说着为难的话语,却只字不提过往,好似那使双方都无限尴尬。

“我……

“够了,”和也看了眼窗外,淡淡止住山下接下来的话语,“已太迟了。”

第一道光照进屋子里,他便如一阵青烟般消散了。

拂晓一过,已无退路。

?

?

?要润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全然无法醒来。

他此刻乃是个僧侣,穿着地位低下的青衣,默默打扫着院子。

落迦寺已不同于今夕。金碧辉煌,浩然大气。他看着远处主殿飞檐,心中不屑,面上却恭敬。

忽见后院主事的黄袍僧人匆匆跑过来,冲他道:“东边厢房可打扫干净?”

他不欲搭理,却不由自主地点头。原来似他的意识在别人体内,他左右不得。

“那便好。少会有香客人住,你且看顾着。”

听他语气,也不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不然这差事定然不会落到他头上。他又点头应了,也不说话,便转过身继续扫地。

俄而忽听一个沉哑的声音,在他后面轻轻问道:“请问,住宿可是往这方向?”

他一愣,缓缓转过头来。

那白衣书生站在廊下,静静冲他一笑。

只此一眼,魇他一生。

?

要润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床上坐起。房外日光已上檐角,端的是个晴日。

此时已有相当的寒意,他却莫名满头大汗,胸腑间盘桓着一个名字,但他顷刻便忘记,只想着要找个甚么。

忽听门口有轻微响动,他厉喝道:“甚么人!?”

半晌才有个娇切切的身影,在门口张望了一回,又缩回去。

要润最是烦这_Tun_Tun吐吐之作态,又喝将道:“还不速速进来!”

那身影方要踏进来,忽然一顿,即刻便突然消失了。只听有人快步走过来。

要润满腹狐疑,见是那呆蠢和尚,脸顿时一冷,转头便不搭理。

扣七又何尝愿意理他,但他做事向来有头有尾,既然救了,便是再不请愿,也得负责到底。

何况他还有些话要问他。

“用膳。”

他将托盘望桌上一放,菜式倒还周全,只是没有禸。

要润暗地里嫌弃,但一日未进食,腹中饥渴,又放不下面子,便说:“你放着吧。”

扣七忍住火气,开门见山道:“你可还有见过他么?”

要润瞥他一眼,“谁?”

“昨天那个人。”

“你是说那个弱不禁风的书生?”

“不错。”

要润靠在床边,好整以暇。“我何须告诉你?”

扣七额上青筋直跳,“你!”见要润不欲搭理的神情,只道了一句,“不说便罢,你好自为之。”

转身便走,心下想着再不管他死活。

要润却心念一动,跳起来。“慢着!”

扣七停下来,但并不回头,且看他有何意图。

“你可听过和也此名?”

只见扣七背影一_chan,似是极力忍住情绪。

“不知道。”

他落荒而逃。

要润在他身后眯起眼睛,抚着下巴。

不是没听过,而是不知道么……


341 更!2011/8/3 21:39:00

这三人里觉得咩还是对山下比较特别

要润上辈子是和尚?那个白衣书生是咩吧

LZ我几乎每天都来刷下这楼的,虽然留言的比较少。。。。。你可千万要更完啊> <

342 = + 要求继续更2011/8/4 3:57:00

嘿嘿

LZGN果然RP大好!U还不算太懒

被我半夜催文,竟然真的更了,捏下

不过。。。不够看啊,嘤嘤嘤~

翻滚求继续更

343 此人不死2011/8/4 10:44:00

lz其实可以很勤劳的=v=
早上一更。
这部分还有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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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九

?

“你总是夜中才来。”

“哦?”

“天明又走。”

一声轻笑。

“舍我不得?”

“这倒不是,只是为何我们不能白日相见?”

“我亦有苦衷

“告诉我。”

“一言难尽。”

?

“和也。”要润愣住。他叫这名字,越发顺口。

“何事?”灯前人偏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他不知何处来的冲动,想再靠近他一些。

“你可知,这里还住着别人。”

和也一愣,“你是说,隔壁院里的僧人?”

……你见过?”

“来时与他打过几个照面,世说人不可貌相,确有其道理。”

“他没与你说些甚么?”

和也似觉得有趣,“还能说些甚么。彼此都非同乡,无话可讲,顶多点头寒暄两声。”

“只见过他一个?”

“不错。”和也挑眉,“莫非还有别人?”

“不,”要润竟本能回避,“只有他一人。”

“我就是不解,在家中一样能读书备考,何必到这深山老林里?”

要润便笑,“静,自然是有静的妙处。你若是不喜,便可不来。”

和也佯怒,“好个冷情寡义之人!我怕你单身在此恐有意外,你倒来嫌我。”

说罢一甩袖,站起便走。

要润一伸手扯住他袖子,脑中忽似有天外来音,“你若走,我便毁掉一切,玉石俱焚。”

他收回思绪,抬眼见和也正回头瞅他,心一热,忽然就伸手欲将他抱住。

“要兄,做甚!?”和也狐疑着后退半步,要润暗暗讶异那股冲动,但手已抬起,无法收回,于是顺势在他额上伸指一弹。

“这三更半夜,也不怕走山路折腰断腿。”

和也拼命往后缩,终究没能躲过,只好抚着额头抱怨,“哪有这般做兄弟的。”

要润见他额头红肿,表情娇憨,便笑笑,心里却莫名有种不快感。

二人畅谈至拂晓,和也打了个呵欠,不等他开口,要润便道:“你回去罢。”

和也点点头,也不多说,拱手告别,半途忽又停下,原地踟躇了一下。

“可还有事?”

“要兄,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要说便说。”

“要兄家传,当真就这么弃了?”

要润心中大奇,面上却不动声色。“便是无用武之处,才要弃。”

“但实在可惜!”和也脸上惋惜之色,竟不似作假。

“我要‘它’又有何用?”

“虽比不得道观出身的道长,但出门在外,这些法术危急时刻总能防身。”

要润心中恍然,只做深思状,口上道,“旁门左道终不能为世事所容,你容我再想想吧。”

?

和也出门后一路走到寺门,却背起手站定在门前,过了小半晌,淡道:“还不出来。”

四下安静,白雾如漂在水面的薄纱,丝丝缕缕浮来荡去。

他便笑。“小和尚。”似初见他时亲密无间,看起来一般模样。

身后石灯笼阴影下希希簌簌,慢慢挪出来一个人影。

“和也。”人影渐近,依稀能辨,果真是扣七。

和也略微诧异地看着他。扣七还是扣七,只是他如今再没有僧人样子。

原先光溜溜的头顶,竟长出一层嫩草一般的黑发。

扣七长长地看着他,眼中情绪浮动,似情难自抑,和也只当作视而不见,却道:“你怎的还在这里?”

“我在等你。”情一字,使人万劫不复。

“我不需人等。”和也面色一冷。

“我知道你表,”扣七苦笑,“我只是控制不住。”却不知为何转眼间变了天地。

和也凑近他面前,忽然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嘴角勾起一个弧,像是等人亲口勿。

“你若是要这皮相,我可以给你。”

扣七涨红脸,又羞又怒。他如此真情实意,却被他视如草履,这般轻贱。

但更轻贱的却是他自己,事到如今,竟毫不思悔改,纠缠不休。

“我……岂是那种人!”一法通,万法通,他如今似甚么都知晓了。“我只要你的心!”

和也表情骤冷,抽身后退。

“你找错人了,我这里没有。”

扣七欲追,和也却比他快许多,浓雾一起,眨眼的功夫,便隐没在乳白Deep。

隐隐尚有声音传来,与这清晨一般冷。

“若是想活命,速速离去。”

扣七顿足。世上有许多东西,越简单,越难得到。他如今渐渐明白,却惨痛不已。

?

要润亦觉难过。

他开始厌恶睡眠,但总难控制。就算只是闭眼的工夫,他都能立即人梦。

他在看一故事。看起来是别人的,自己却身临其境,难以自拔。太过真实且连贯,时常使他不知梦里身外。

在那里,他生。他爱。他疯。他死。而后重生,再度相遇,周而复始,连绵不断。

他追了一个人影许久,精疲力竭,却从未停止过脚步。更可笑的是,那人的长相来历,他全然不清楚。

他只知道在梦里,一声连着一声,他唤他:小和。

手不能书,口不能言又如何?他可以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送给他。

那个东XI_Z在寺院最Deep,藏经阁之中,钥匙有三,由历代主持和两位长老保管。

他要将它偷出来。

?

要润也不知在等甚么。

不知不觉时,他竟已有所期待。

昼里书读不进去,他不知不觉又将盍上眼睛。面前血光闪过,他一个激灵,猛然间站了起来。

来人被他吓得一个踉跄,惊呼一声,往后倒座在地。

要润定睛一看,却是个女子,身影莫名熟悉。

“甚么人!?”

女子一_chan,掩面嘤嘤抽泣起来。

“你做何哭?!”被他一瞪,女子又止泣,抽抽噎噎:“我只是替道长不值。”

要润冷哼,“你是何人?做甚在此?”

女子缓缓起立,行个万福,“小女子乃是这山上一孤魂,曾为三爷差遣,情非得以,干尽坏事,所幸为道长所救,如今见道长亦将被三爷控制,心急如焚,想趁着三爷未来得及加害道长之时予以警示,以报救命之恩。”

要润只觉她说到三爷之名时烦躁莫名,心中尚有别一重甚么,死命喧嚣着。

“控制?我若是道,他若为鬼,如何能将我控制?”

“道长有所不知,当日你与他在那镜湖边斗法,不慎中他法术跌落水中,又被他无定香所迷,使他趁机造了重虚假记忆与你,忘却身份,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受他摆布,等再过些时日毒侵人脑,道长便会记忆全消,只听命于他一人。”

要润低头思量。难怪他当日便觉身份奇怪,看种种法器又觉熟悉。但那日和也另有一套说辞,两相比对,此女所言与和也所言,孰真孰假,还须斟酌。

要润摆了摆头,忽似想到甚么,随口问道:“这么说,那和尚与他倒是一伙?”

“不错。”女子咬牙切齿,似有天大仇恨,“他诱那和尚上钩,对他死心塌地。”

要润失笑,看她眼神却锐利。“你这般不平,莫非觊觎那和尚未果。”

女子大惊失色,慌忙解释。“岂敢!这寺院内一草一木,但凡被三爷看中,便都是他的,别人全无争夺之余地。”

“你又如何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我白日里能出来,全得道长所助,那和尚院里有株牡丹,乃是三爷真身所在,说来奇怪,那牡丹不知得了甚么神力,法术不侵,四季常开不败,但我却知道它一处弱点,虽不足以致命,但却能重伤与它。”

“哦?”

女子从袖中拿出一个碧玉葫芦,递与要润。

“此乃辟邪虫,最爱吃妖鬼气,对寻常人却无害。道长只需夜中阴气最盛之时,将这虫子放于牡丹之上,定能教他法力全失,动弹不得。”

要润捏着这碧玉葫芦,面露玩味笑容。

“这宝贝,你从哪里得来?”

女子犹豫了下,“小女子有其他伙伴,帮忙寻来的。”

要润不置可否,将那葫芦放到一边,忽然向女子招招手。女子满腹疑虑,但最终咬咬牙,缓步挪了过来。

伸手可及之处,要润却一把掐住她脖子拖到身前。女子尖叫不出,面容通红扭曲,只得死命挣扎。

“下次若再骗我,小心魂飞魄散。”

说罢一把推开她,“出去!”

女子惊魂未定,小步飞跑出去。要润却再度拿起那个葫芦,脸上渐露出陌生狠厉的表情。

和也,你若是再一次骗我……


344 = =2011/8/4 11:03:00

GN又更了,给端茶捶背

345 = =2011/8/4 14:05:00

GN好勤劳,拇指

难道,道爷知道什么了么

好想知道下文,T-T

346 = +2011/8/5 4:45:00

LZ是还是很勤劳的

继续施加压力~~

最后一段也别藏着了,快点儿拿出来!

加油继续哈,看得好上瘾

347 = =2011/8/5 8:46:00

最近这段看得好过瘾~~

感觉真相要渐渐浮上水面了~

348 = =2011/8/5 18:29:00

啊啊啊又更了!!

小k好像还是和山下纠缠深一点

扣七有点虐啊= =

349 更文的lz2011/8/6 0:14:00

这部总算可以在今天告一段落。
于是lz可以放个小假了不?
本来叫拐道,后来觉得不合适,改成邪道,比较应景。
接下来就是xfxy了么,lz好期待,fufufu~
ps:不顾廉耻地说,lz知道写的有些赶,但是懒得修改了,各位请无视bug.....以及小声问,还有人看么....

===

其十?邪道终

?

这夜山风大作,风雨如晦。

扣七对着流光的花瓣愣神。花如昔,景如昔,人却变了。

小师傅可有受伤……

……他伤重,已无回复之可能。

这么说来你我也算是有缘人……

……只可惜有缘无份。

我们这也算是,一夜修得同行路……

……原来果真仅是一夜行路。

我一心向佛,誓要做个佛家弟子……

……骗人!

幸好有你……

……骗人!

我会回来的。务必等我……这是我的蜜,喝了,你便永远属于我……

……都是骗人!!

难为你有心了。只可惜……

扣七打了个寒战,原来他早已说过了。只是当时自己太过沉迷,听而未闻罢了。

如今看来,缘起缘灭,全是一厢情愿,他求的,都不该属于他。

明日便走罢。

扣七万念俱灰,正欲吹蜡烛,却听见轻缓的敲门声,声声人心。

他居然就此死灰复燃,跳将起来,心跳得飞快。

是他!?

不,他昨天走了,再不会回来。

可若真是他该如何是好?

决无可能!

你又怎知,若是他回心转意

不,我知他不是这种人

但凡事总有万一

?

似知道他的挣扎,门外人轻唤他一声。

“扣七。”

如梦似幻。

扣七神思恍惚地走过去,竟不觉其中有何不对,手指哆嗦着将门打开来。

?

和也站定在门前。

扣七一口气梗在喉头,几近叹息。

“扣七。”和也冲他一笑,眼睛弯成新月,扣七神智一摄,便不由自主地应了声。

?

不待他反应,顷刻间那和也拉住他的手,将他往身后暗处拉过去。

“小和尚。”

扣七听见身后一声短促熟悉的疾呼,想要回头,但已是为时已晚,下一刻他便甚么都看不见了。

?

和也觉出近日沉寂已久的落迦寺有异动,但他伤势未愈,力不能及,等他察觉到,却堪堪晚了一步。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的地盘撒野。”他站定,冷面冷声。

那妖物化成他模样,桀桀怪笑,但不言语。

和也身畔牡丹忽大放异彩,他伸指从中引来一道红光,凝在指间,低喝一声。去!

红光便化作七道,自行旋转盘桓,转眼将那妖物围将起来。

“交他出来,我可饶你不死。”

“这么个宝贝,你怎可私zang_Du_Tun。”妖物竟不怕,似对扣七垂涎已久。

和也全不将它放在眼里,“他是我的。”

背在身后的手指一动,七束光便又分作无数道光箭,指向妖物,只等他有所动静,即下杀手,决无迟缓。

那妖物嘲笑两声,一派胸有成竹,“我知你修过仙术,吸这天地精华,又通五行法术,法力不可小觑。寻常妖怪怕你,可你却奈何不了我。”

和也窥他真身,竟不能看破,依稀仅能辨认出一重黄灿灿影子,却是五行中属金,他属木,金克木,于他最是难缠。

和也当机立断,一挥袖子,却将那七点红光收回瓣中,抬眉向那假和也淡道:“你待如何?”

“算你识相,”那妖物盯住他,眼中不掩垂涎之色。“我要你你的地盘,你的法力,全都给我。”

“那岂不亏的很?我只要一个人,而你却要我的一切。”和也勾起一抹浅淡笑意,把那妖物看得一愣。

“你不怕?”

“有何可怕,大不了重新修炼便是。”他答得甚是洒月兑。

“你就不担心我言而无信?”

唇边笑容加深,眼中却如冰封,“我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

?

那妖物龇牙咧嘴,浑身一个抖擞,就听一股浑厚的铃声,如急波巨浪,铺天盖地冲将过来。

和也却不急,单手举起,五指张开,待那无形利器袭来之时,猛然握拳一挣,恍若琴弦在手,饶是琴师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弹出一个音符。

“这这是怎么回事!?”妖怪方寸大乱。

和也面露讽刺,随手掷回去,声音柔和:“这么张脸,可替我好生爱惜着。”

妖怪不料反着他的道,匆忙躲避,落到一侧,声波袭到,震毁了半片草皮树木。和也惋惜地摇摇头,又似在侧耳倾听什么,俄而忽露出了然笑容。

“他还在我手上!你就不怕……

“怕甚么?”和也答得不以为意,“我随便演演,你就信?这么单纯,怎么出来做妖怪?”

“你!?我便吃掉他!”妖怪恨得咬牙,却听和也一声冷笑。

“事到如今,你还顾得了他?”

妖物疑惑地看着他。

“你且看看四周。”

夜色依旧,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只是有甚么不对劲……

不知何时间,风雨竟然停了。

假和也猛然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

“你!!

“本来这雨不停亦可,但为了你,我只好忍痛使它残缺一些。”听他话语,真似满腹可惜,“天象宝镜落魄至此,亦是我不乐见的。”

“天象宝镜!?……此物真在你手里!?”妖怪大惊失色。

和也不答,竟不瞧他一眼,摆袖一挥,一道火光直逼他正面,“小小一个素纹五钴铃,不知天高地厚,还不速速给我现出原形!”

那妖物被他道破,脸色骤变,在院内仓皇躲避。和也却站在院中不动如山,气定神闲。

“你探知我底细时,就该弄清楚,为何我以精气为食,占山为王,却依然能通五行,修仙术。”

“连对手都不看不穿,教我如何放心将这一大好寺院交托于你?”

那妖怪早被逼出真容,身上已被火烧中好几处,十分狼狈。

和也沉下脸,喝道:“到底是听何人怂恿,到此处作乱!?”

远处传来雷鸣声,妖物煞白着一张脸,跪到他面前,抖抖索索。

“不不曾有人

和也冷笑。

“素纹五钴铃从来都是密教法器,只听持有人使唤,从未有过自己意识,更不用说还修的这邪门歪道。违背天纲地常之物的下场,你可知道?”

妖物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没有这个胆,却出来称王,若不是有人在身后撑着,又如何迈得出家门半步?”

“你且看,届时一道天雷下来,魂飞魄散,到时便是大罗天神也无济于事。”他叹了一声,“难为你这般衷心耿耿,到头来却连个祭拜之人都没有。”

雷声逼近。

“我奉劝你表侥幸。这天象宝镜可不同凡物,所造虽是幻境,进来了,可都是真身,受伤了,会流血,亦会痛;失去了,没有补救。你想想,真身神魂都没了,还有甚么可指望的呢?”

妖怪已全数崩溃,扑倒在地,浑身_chan抖着,喊出一个名字。

和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满脸震惊,定在当场。

他,竟然还活着!?

那妖怪伏地,连声求饶,和也却在惨白的脸上浮出一个恍惚的笑意,抬手一招,雷声隆隆,便要劈将下来。

紧要关头,却听山下一声大吼。

“住手!”

雷电当即劈下,将那妖怪的精魄震得粉碎。

山下在原地怅然若失,但已于事无补。

烟雾散去后,原地落下个素纹五钴金刚铃,五钴剩下四钴,中部浮雕鬼目俱裂,内芯已残,自此再无声息。

和也冷冷俯视它,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死物,全然不知方才自己所做所为。山下突然大步冲到面前,难得一脸怒容。

和也自下而上斜睨他,“你想打我?”

山下握紧拳头,咬紧牙关,额上青筋浮动。

“他已坦白,何苦赶尽杀绝?!”

“今日他不死,来日定为后患。”和也昂起下巴,一脸倔强。

山下叹了口气,“你何必不留退路。”

“他何曾给我留?”

“但你也该为自己留。”

和也一震,随即收回目光,道:“时间已过,你没机会了。”

?

扣七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许久,听见流水声音,也不知怎的,声音听起来沉闷,如隔了重纱,正要过去,忽而见另一侧出现个乳白光点,他此时脑子木讷,全无想法,却莫名弃了水声一方,要朝着那方向走去。光点渐大,他迷蒙间就看到个朝思暮想的人影,心道,事已至此,再不说明白,便说不明白。他又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索性扑将过去,将他死死抱住。

“和也,和也。”他仿佛只记得这两个字,嘴里反复念。那人被他撞了个踉跄,却还回手稳住他,防他跌倒。

“傻子,不过萍水相逢,逢场作戏,”那人影苦笑,“我有甚么好?”

扣七觉得忽然之间灵魂变轻,像是漂在水里,脑海中懒洋洋地,无上舒服惬意,抬眼见碧海蓝天,佛主坐于云端,拈花一指,朝他微笑。

他顿觉身体沉重,宛如桎梏,便想抛弃掉这臭皮囊,从此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却听身后有人叱道:“不许走!”

扣七烦躁,拼命挣月兑。那人却死命抱着他,腰勒得生痛。

“小和尚,你表我了!?”

他一呆,低下头来。那人泪光点点,似有无限委屈,娇唇半翘,微微_chan着,似一朵绽露待放的花蕾。

见他回头,那人眼中闪过小得意的神情,抬起下巴衔住他的唇。从此便如蜂鸟取蜜,羊人虎口,不舍松口。

?

要润赶到时恰见扣七倒于和也怀中,二人口勿得如胶似漆,生死两忘,心下竟然波涛汹涌。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股陌生强烈的情绪蓦然涌上心头,几乎将他撕裂。

为何他可以,我却不行?!

为何事到如今,你又再一次选择放弃我?!

他心火fire,头痛欲裂。体内真气四处流窜,完全失控,山风吹得他衣襟猎猎,似有一道火光环绕在他周身,将他包裹于内,又似因他体内而生。

再看他双眼,竟是血红!

?

和也觉出周围气息诡异,抬头正看见要润形状,当下暗惊。

扣七方被那五钴铃妖_Tun噬,失魂落魄,即刻便死,亏得他及时取回,在黄泉半途被拉了回来。然而精气大失,奄奄一息,和也便渡了他二成修为,好容易昏沉睡过去。和也却一时有些月兑力。

“为何是他?”要润沉声问,

和也微怒。“这不关你的事。”暗地里却在手里蓄积力量。

“怎么不关我的事?”要润笑了,“真没良心,我还记得,你却忘了。”

“忘了甚么?”和也警觉。

“忘了十七年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和也如遭雷劈,呆楞在原地。

“你说,不论你有多少苦衷,我都是会与你一起的。”要润模仿他声音神情,竟有些肖似。十七年前的事情,他到底怀了多少恨,才记得这般清楚。

“你若将那镜子拿给我看,我便……”他不紧不慢,步步逼近,好似猛兽靠近猎物,唾手可得。

“你便甚么?那个时候,莫非,是我会错意?小和,其实你全不是这个道理?”要润声音轻柔得不似他原本,和也听他呼唤,竟不禁打了个寒噤。

“你骗了我。”

“不……”他这一声否认,是否连他自己都不能听清。

“你骗了我,我早该想到,那个对古物如此精通沉迷的你,又怎会放过落迦寺这天象宝镜呢?”要润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垂眼看他不自主握紧的拳头,便伸手抚了上去。

和也一_chan,却似忘了反抗。

“为了你,我偷镜,杀人,就连死都心甘情愿,可我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你却不属于我,这叫我如何甘心”他忽然手一紧,拉到自己胸前,“去死呢?”

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只有瞳仁是纯黑的,如两个无底深渊,一旦栽进去便再无办法出来。和也极力收回神志,抬手一甩,眨眼间逃到另一侧。

扣七躺在一旁浑然不觉。

要润站在原地笑了。那笑容里充满血腥的意味。

和也警惕地盯着他,突然开口问道:“你怎么回来的?”

要润挑起半边眉头,“你想起来了?”

和也沉默着。

“那五钴铃,可将我困的好惨。”要润皱眉作委屈状,可立刻他又笑,“怕是你也没想到,它竟会有了意识。”

他猜出那妖怪真身时就该想到,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但他也不过一只厉鬼,如何能驱使一个密教圣物?

莫非…?

和也一惊,抬眼望向要润。要润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小和啊小和,我便知道,与你一起从不会无聊。”

“你竟然人魔。”他的声音有些抖。

要润抬起胳膊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么年轻,这么美妙的身体,也多亏你伤他法力,消他记忆,又让他神魂颠倒意志薄弱,才教我有可乘之机。”

他哈哈大笑,“早知道你连道士也勾引,我当初何苦对你多加礼让。”转眼间脸又阴沉下来,牢牢盯着他,“不过表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同,慢慢地,好好地度过。”

雨愈下愈大,他身上却无半点湿痕,过了这许久,却依然暗夜无垠,也不知到底应承了谁的天长地久。


350 + =2011/8/6 8:20:00

哇,正要人戏

情节展开了,好看的要命啊

LZGN我想说不让你放假,你能答应么

拉住U,继续更吧

351 = =2011/8/6 8:22:00

苦情的小和

对谁都这么留情,看着就心疼啊

还是狠一点儿,都灭了吧!!!

352 = =2011/8/6 21:29:00

太精彩了,GN表停!

353 = =2011/8/7 12:07:00

这篇文最后走向会是pk么,诱僧拐道最后莫不是欺书生,邪恶得掩面。

现在要润已经人魔,肯定就是大BOSS了,那小和当初为什么要拐他偷了寺里的东西却害死了自个儿,GN虽是在解惑可是谜团越来越多。

小和现在受伤,koki身上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力量(哈,说不定就是那佛珠好使),山下又有什么修为?

问题是,他现在18岁过了没有。。。。

没有的话难道又是BE么,泪奔。

我是看到Lz说大约不会出本很桑感的315L。

354 = =2011/8/7 16:09:00

也觉得谜团越来越多了,感觉koki和咩那段没看懂。。。。。。。。。

koki难道是那啥神器转世?

现在是要润和koki和咩都有前世纠葛吧,山下是突然冒出来的?

355 = =2011/8/7 16:26:00

好喜欢古风啊啊啊啊啊

356 ><2011/8/7 23:10:00

比较倾向温和的山下,但是道士ms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了,觉得小k跟他会很危险……

纠结!

比较在意之前小k和山下发生了什么尴尬的事情?他说得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357 = =2011/8/7 23:26:00

也觉得k跟山下比较有戏,k对koki比较冷淡或者说冷酷感觉没什么爱情的成分,对要润大概上辈子是有些纠葛,但是这辈子看不出k对他有什么好感,而要润也陷在上辈子的情仇里对小k也不能纯粹的爱

358 = =2011/8/8 17:28:00

当然有人看!点击率明明不错嘛!

lz你要有信心啊!!说实话这篇是FB少有的对我胃口的文了

359 = =2011/8/8 17:35:00

从k打伤道士消除记忆开始就看不懂了orz 不过还是觉得很好看,小k很有魅力很喜欢

360 - -2011/8/8 23:34:00

超萌里面的小k><!!!

361 先更半章2011/8/10 14:42:00

依旧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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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


其一

山阴村镇,山阳县城。

县东大户,世代单传,人丁单薄。这代又是个独苗,自小体弱多病,连药罐子都不需,己身便是,药煎好了只管往嘴里倒。未曾去过私塾,都是请的老师上门;未曾出过远门,走三步都要喘两喘。更不用说上房揭瓦,东奔西跑了。

好容易活到近二九年华,成日跟着老夫人吃斋养生,倒也将那一身富贵病治得七七八八,却连窑子都未曾去过。得亏常年互通有无的几个宦家子弟,才多少知道些风月情事。只是难得他生个恬淡性子,平日里一同也听闻不少,但顶多一笑置之,并不似有多大兴致,时间久了,老夫人便也渐渐放宽心,若非大事,寻常的也就随他去了。

眼见着离小公子十八还有三月,一日老夫人忽将他叫至跟前,语重心长道:“儿啊,不是为娘不疼你,这十几年总不让你走太远,忌口禁行,你可有怨恨?”

小公子十分懂事,缓缓摇头,道:“儿自知身有痼疾,还害得母亲终日忧心,不得安宁,这乃是孩儿之大不孝的罪孽,岂敢有怨恨之理。”

老夫人顿感安心,便将当年满月宴上之事皆尽讲与他听,又道:“我已差管家在山脚寻了处僻静宅子,你好于那安生抄经三月,待过了生辰,一切平安无事,为娘才好一世安心。”

小公子自然点头诺了,当天便收拾行装,第二日带着小童,二人往那山脚处去了。

但他毕竟年轻,不经世事,书读的多,难免胡思乱想,自成一派,小有些书生意气,一个没见过的疯道士说的话哪里能取信?!但此次乃是好歹头回离开母宅,就算如何嗤之以鼻,到底是开心的。

从此离开草药,离开四方大院和窄小天空,尝试一回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何乐而不为?

这日夜里风声大造,飒飒作响,一如天地号泣。说好傍晚过来的书童直到戌时都未出现。小公子忧心他路上遭遇不测,于是提着灯笼出了门。

说来奇怪,原本仅要半柱香的工夫便可由小径直上官道,当中虽稍有曲折但并无旁支分叉,一旦上了官道,离县城便也就不远。谁料过了大半个时辰,居然前后还是一抹黑。路不见变宽,两边树影倒浓密起来,张牙舞爪,煞是吓人。

这时山风渐停,经这么一吹,反而云霁月明,星星疏朗。小公子本来打算半路折回的,这么一瞧,竟难得来了兴致,便顺着这不知名的山径缓缓前行。

走时也未觉疲惫不适,他于家中长久禁足,经此一行,憋闷顿消,心胸豁然开朗起来。也不知走了多久,待他回过神来时,却早不知身在何方。这时辰方位全不知,四周又毫无声息动静,慌乱之下若是乱走只怕更糟,眼下也有些体乏,不如索性暂且寻处安僻地方,歇息一夜,待日出过后再作打算。

小公子虽从未独自一人在外,亏得他天资聪慧个性沉稳,才不至于在这深山老林里莫名丢了性命。正四处张罗间,忽就见前方不远处依稀有光亮。他顿时心下一喜,若是山里人家,能借宿一宿自是最好不过。于是便往那边走。

这灯火看似不远,实则又教他走了许多路。近到面前时才发现,这哪里是住户家中透出来的灯火,分明是一盏引路的风灯,高高挂在一块石碑上,恰好照亮碑上字体。

?

事已至此,和也自知遇上大麻烦,无法善了,垂在一侧的手不为觉察地微微聚拢,暗自蓄些力量,一面若无其事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

要润讶然抬起半边眉头,下一刻却在他耳后低言道:“我可不这么觉得。”

和也一惊,立即背身闪过一边。两个要润在院中齐齐大笑,转眼又归一。

“帐没算清,如何能了?”

“我不欠你甚么。”和也咬住下唇,“当初我仅是为得宝镜一见,并不曾有求于你,却不料你却因此动妄念,自寻烦恼,将它偷出

若非因此惊动主持方丈,使他陷人滔天杀祸,又哪来后面这许多事情?

“况且,我也不曾想过,那五钴铃竟会……

“竟会收我魂魄,将我镇在其中十七年!”要润目光一厉,面露杀气,“十七年,暗不见天日,只与仇恨为伴,思念为伍,叫我如何能甘心。”最后四个字,他几乎从牙缝中挤出,眼中血光大盛,魔气冲天。

“你待要如何?”和也紧盯着他,他方才与那五钴铃斗,又渡修为与扣七,已无力气调动天象宝镜,还须想些别的法子,“我如今亦是已死之身,赔你一命,亦不过如此。”

听他此言,要润忽目露诧异,但随即嗤笑:“要你性命何用?不如,”他目光一转,忽柔和起来,变得摄魂夺魄,“不如,把全部都交给我。”

和也哪里会上他的当,双指合并成印,雨中竟招来一条水龙,怒吼着朝要润扑过去。

要润却似不以为意,抬掌只一挡,掌心一簇火,却是漆黑,张开成一面墙,水龙撞上去,即刻柔软,圈成一围,恰恰将水龙困在其中。

水龙似疼痛难耐,死命挣扎,无声嘶吼着。要润却哪里会放过它。黑炎一张,竟将它全数_Tun了进去,不留一丝踪影。

这边厢和也还待念第二重咒,谁想要润比他更快,手指一伸,一抓,和也但觉双手竟似被无形丝网捆住,无法动弹。又见要润抬指,只一弹,他便整个往屋里跌去。

他本非人,落地时自然受不了何等冲撞,但毕竟受了要润魔力,生生被逼出一口血,胸口起伏难定,待复抬头之时,却见要润站在桌前,态度闲适地看着那盆姚黄,花骨朵此刻稍显颜色黯淡,不似起初容光焕发,他表情竟然难过起来。

“瞧瞧你这副样子,”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花瓣上摩挲,流连忘返,“真美,生在这荒野破庙里,还能国色天香,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他转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和也——他现在全身好似动弹不得——眼中略带嘲讽,“你可知一个人死后,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没有痛楚,流不出鲜血,太阳一照,只会化作一抹烟尘,什么都不剩。”

“那何其无趣,柔弱得,只要我吹一口气,立刻就消散。”

“幸好你不是。”

“小和,你怎么会以为,自己死了呢?”


====


fufufu~有多少人猜到这里了呢?

koki同学大约是里面最没啥纠葛的人了吧

以及,明后天会勤劳点的。

362 先更半章2011/8/10 14:42:00

依旧没修改。。。。

====


浮生


其一

山阴村镇,山阳县城。

县东大户,世代单传,人丁单薄。这代又是个独苗,自小体弱多病,连药罐子都不需,己身便是,药煎好了只管往嘴里倒。未曾去过私塾,都是请的老师上门;未曾出过远门,走三步都要喘两喘。更不用说上房揭瓦,东奔西跑了。

好容易活到近二九年华,成日跟着老夫人吃斋养生,倒也将那一身富贵病治得七七八八,却连窑子都未曾去过。得亏常年互通有无的几个宦家子弟,才多少知道些风月情事。只是难得他生个恬淡性子,平日里一同也听闻不少,但顶多一笑置之,并不似有多大兴致,时间久了,老夫人便也渐渐放宽心,若非大事,寻常的也就随他去了。

眼见着离小公子十八还有三月,一日老夫人忽将他叫至跟前,语重心长道:“儿啊,不是为娘不疼你,这十几年总不让你走太远,忌口禁行,你可有怨恨?”

小公子十分懂事,缓缓摇头,道:“孩儿自知身有痼疾,还害得母亲终日忧心,不得安宁,这乃是孩儿之大不孝的罪孽,岂敢有怨恨之理。”

老夫人顿感安心,便将当年满月宴上之事皆尽讲与他听,又道:“我已差管家在山脚寻了处僻静宅子,你好于那安生抄经三月,待过了生辰,一切平安无事,为娘才好一世安心。”

小公子自然点头诺了,当天便收拾行装,第二日带着小童,二人往那山脚处去了。

但他毕竟年轻,不经世事,书读的多,难免胡思乱想,自成一派,小有些书生意气,一个没见过的疯道士说的话哪里能取信?!但此次乃是好歹头回离开母宅,就算如何嗤之以鼻,到底是开心的。

从此离开草药,离开四方大院和窄小天空,尝试一回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何乐而不为?

这日夜里风声大造,飒飒作响,一如天地号泣。说好傍晚过来的书童直到戌时都未出现。小公子忧心他路上遭遇不测,于是提着灯笼出了门。

说来奇怪,原本仅要半柱香的工夫便可由小径直上官道,当中虽稍有曲折但并无旁支分叉,一旦上了官道,离县城便也就不远。谁料过了大半个时辰,居然前后还是一抹黑。路不见变宽,两边树影倒浓密起来,张牙舞爪,煞是吓人。

这时山风渐停,经这么一吹,反而云霁月明,星星疏朗。小公子本来打算半路折回的,这么一瞧,竟难得来了兴致,便顺着这不知名的山径缓缓前行。

走时也未觉疲惫不适,他于家中长久禁足,经此一行,憋闷顿消,心胸豁然开朗起来。也不知走了多久,待他回过神来时,却早不知身在何方。这时辰方位全不知,四周又毫无声息动静,慌乱之下若是乱走只怕更糟,眼下也有些体乏,不如索性暂且寻处安僻地方,歇息一夜,待日出过后再作打算。

小公子虽从未独自一人在外,亏得他天资聪慧个性沉稳,才不至于在这深山老林里莫名丢了性命。正四处张罗间,忽就见前方不远处依稀有光亮。他顿时心下一喜,若是山里人家,能借宿一宿自是最好不过。于是便往那边走。

这灯火看似不远,实则又教他走了许多路。近到面前时才发现,这哪里是住户家中透出来的灯火,分明是一盏引路的风灯,高高挂在一块石碑上,恰好照亮碑上字体。

?

事已至此,和也自知遇上大麻烦,无法善了,垂在一侧的手不为觉察地微微聚拢,暗自蓄些力量,一面若无其事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

要润讶然抬起半边眉头,下一刻却在他耳后低言道:“我可不这么觉得。”

和也一惊,立即背身闪过一边。两个要润在院中齐齐大笑,转眼又归一。

“帐没算清,如何能了?”

“我不欠你甚么。”和也咬住下唇,“当初我仅是为得宝镜一见,并不曾有求于你,却不料你却因此动妄念,自寻烦恼,将它偷出

若非因此惊动主持方丈,使他陷人滔天杀祸,又哪来后面这许多事情?

“况且,我也不曾想过,那五钴铃竟会……

“竟会收我魂魄,将我镇在其中十七年!”要润目光一厉,面露杀气,“十七年,暗不见天日,只与仇恨为伴,思念为伍,叫我如何能甘心。”最后四个字,他几乎从牙缝中挤出,眼中血光大盛,魔气冲天。

“你待要如何?”和也紧盯着他,他方才与那五钴铃斗,又渡修为与扣七,已无力气调动天象宝镜,还须想些别的法子,“我如今亦是已死之身,赔你一命,亦不过如此。”

听他此言,要润忽目露诧异,但随即嗤笑:“要你性命何用?不如,”他目光一转,忽柔和起来,变得摄魂夺魄,“不如,把全部都交给我。”

和也哪里会上他的当,双指合并成印,雨中竟招来一条水龙,怒吼着朝要润扑过去。

要润却似不以为意,抬掌只一挡,掌心一簇火,却是漆黑,张开成一面墙,水龙撞上去,即刻柔软,圈成一围,恰恰将水龙困在其中。

水龙似疼痛难耐,死命挣扎,无声嘶吼着。要润却哪里会放过它。黑炎一张,竟将它全数_Tun了进去,不留一丝踪影。

这边厢和也还待念第二重咒,谁想要润比他更快,手指一伸,一抓,和也但觉双手竟似被无形丝网捆住,无法动弹。又见要润抬指,只一弹,他便整个往屋里跌去。

他本非人,落地时自然受不了何等冲撞,但毕竟受了要润魔力,生生被逼出一口血,胸口起伏难定,待复抬头之时,却见要润站在桌前,态度闲适地看着那盆姚黄,花骨朵此刻稍显颜色黯淡,不似起初容光焕发,他表情竟然难过起来。

“瞧瞧你这副样子,”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花瓣上摩挲,流连忘返,“真美,生在这荒野破庙里,还能国色天香,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他转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和也——他现在全身好似动弹不得——眼中略带嘲讽,“你可知一个人死后,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没有痛楚,流不出鲜血,太阳一照,只会化作一抹烟尘,什么都不剩。”

“那何其无趣,柔弱得,只要我吹一口气,立刻就消散。”

“幸好你不是。”

“小和,你怎么会以为,自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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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fufu~有多少人猜到这里了呢?

koki同学大约是里面最没啥纠葛的人了吧

以及,明后天会勤劳点的。


363 先更半章2011/8/10 14:43:00

nnd居然发重了。。。。orz

364 5552011/8/10 15:52:00

拖着LZ,LZ不准走

LZ以后要出个剧情讲解啊

我看的一头雾水了

365 = =2011/8/10 21:15:00

好看好看

但是越来越不懂了……

366 = =2011/8/10 21:24:00

下文呀下文

367 更了2011/8/10 21:40:00

嗷嗷嗷~~~激动!!!!

368 雅妓宝贝带司机2011/8/10 22:18:00

kazuya酱好萌!
好想让这样的kazuya酱和我家宝贝H

369 = =2011/8/10 22:51:00

LS表这样。。。。

370 来更文2011/8/12 12:56:00

之前那半段请无视orz
果然修改之后才能示人。
lz知道悬念太多,无奈想解释但是写的慢orz
于是只能慢慢来了~

====

其一

?

山阴村镇,山阳县城。

县东大户,世代单传,人丁单薄。这代又是个独苗,自小体弱多病,连药罐子都不需,己身便是,药煎好了只管往嘴里倒。未曾去过私塾,都是请的老师上门;未曾出过远门,走三步都要喘两喘。更不用说上房揭瓦,东奔西跑了。

好容易活到近二九年华,成日跟着老夫人吃斋养生,倒也将那一身富贵病治得七七八八,却连窑子都未曾去过。得亏常年互通有无的几个宦家子弟,才多少知道些风月情事。只是难得他生个恬淡性子,平日里一同也听闻不少,但顶多一笑置之,并不似有多大兴致,时间久了,老夫人便也渐渐放宽心,若非大事,寻常的也就随他去了。

眼见着离小公子十八还有三月,一日老夫人忽将他叫至跟前,语重心长道:“儿啊,不是为娘不疼你,这十几年总不让你走太远,忌口禁行,你可有怨恨?”

小公子十分懂事,缓缓摇头,道:“儿自知身有痼疾,还害得母亲终日忧心,不得安宁,这乃是孩儿之大不孝的罪孽,岂敢有怨恨之理。”

老夫人顿感安心,便将当年满月宴上之事皆尽讲与他听,又道:“我已差管家在山脚寻了处僻静宅子,你好于那安生抄经三月,待过了生辰,一切平安无事,为娘才好一世安心。”

小公子自然点头诺了,当天便收拾行装,第二日带着小童,二人往那山脚处去了。

但他毕竟年轻,不经世事,书读的多,难免胡思乱想,自成一派,小有些书生意气,一个没见过的疯道士说的话哪里能取信?!但此次乃是好歹头回离开母宅,就算如何嗤之以鼻,到底是开心的。

从此离开草药,离开四方大院和窄小天空,尝试一回悠然见南山的日子,何乐而不为?

这日夜里风声大造,飒飒作响,一如天地号泣。说好傍晚过来的书童直到戌时都未出现。小公子忧心他路上遭遇不测,于是提着灯笼出了门。

说来奇怪,原本仅要半柱香的工夫便可由小径直上官道,当中虽稍有曲折但并无旁支分叉,一旦上了官道,离县城便也就不远。谁料过了大半个时辰,居然前后还是一抹黑。路不见变宽,两边树影倒浓密起来,张牙舞爪,煞是吓人。

这时山风渐停,经这么一吹,反而云霁月明,星星疏朗。小公子本来打算半路折回的,这么一瞧,竟难得来了兴致,便顺着这不知名的山径缓缓前行。

走时也未觉疲惫不适,他于家中长久禁足,经此一行,憋闷顿消,心胸豁然开朗起来。也不知走了多久,待他回过神来时,却早不知身在何方。这时辰方位全不知,四周又毫无声息动静,慌乱之下若是乱走只怕更糟,眼下也有些体乏,不如索性暂且寻处安僻地方,歇息一夜,待日出过后再作打算。

小公子虽从未独自一人在外,亏得他天资聪慧个性沉稳,才不至于在这深山老林里莫名丢了性命。正四处张罗间,忽就见前方不远处依稀有光亮。他顿时心下一喜,若是山里人家,能借宿一宿自是最好不过。于是便往那边走。

这灯火看似不远,实则又教他走了许多路。近到面前时才发现,这哪里是住户家中透出来的灯火,分明是一盏引路的风灯,高高挂在一块石碑上,恰好照亮碑上字体。

?

事已至此,和也自知遇上大麻烦,无法善了,垂在一侧的手不为觉察地微微聚拢,暗自蓄些力量,故作若无其事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

要润讶然抬起半边眉头,下一刻却在他耳后低言道:“我可不这么觉得。”

和也一惊,立即背身闪过一边。两个要润在院中齐齐大笑,转眼又归二为一。

“帐没算清,如何能了?”欠债从来无情,讨债痴缠不休。

“我不欠你甚么。”和也死咬住下唇,神色里有愧疚与不甘交缠,“当初我仅是为得宝镜一见,并不曾真有求于你,哪想到你却因此动妄念,自寻烦恼,将它偷出

若非因此惊动主持方丈,使他陷人滔天杀祸,又哪来后面这许多事情?

“且我也不曾想过,那五钴铃竟会……

“竟会收我魂,镇我魄,将我活活镇在其中十七年!”要润目光一厉,面露杀气,“十七年,暗不见天日,若非仇恨为伴,思念为伍,我又如何能撑的下去!?这叫我如何能甘心。”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眼中血光大盛,刹那间魔气冲天。

“你待要如何?”事已至此,自是无法一笔勾销。和也紧盯着他,方才与那五钴铃斗,又渡修为与扣七,早已无气力调动天象宝镜,当务之急还须想些别的法子,“我如今亦是已死之身,赔你一命,亦不过如此。”

听他此言,要润双目微露诧异,但随即嗤笑:“要你性命何用?不如,”他目光一转,赤血转嫣红,眼波忽柔情似水,含情脉脉,端的是摄魂夺魄,只听他轻声细语,“不如,把全部都给我。”

和也哪里会上他的当,双指即刻合并成印,雨中竟凝出一条水龙,怒吼着朝要润扑过去。

要润却似不以为意,抬掌只一挡,掌心一簇火,却是漆黑,张开成一面墙,水龙撞上去,即刻柔化下来,恰恰圈成一圈,将水龙困在其中。

这火很是邪门。五行相生相克,水本克火,却遭反噬,这水龙沾火即伤,水汽阵阵,似疼痛难耐,死命挣扎,却逃不出这邪火半步,眼见着威力半减。要润嘴角含笑,黑炎一催,平地而起,竟将它全数_Tun了进去,不留一丝踪影。

和也脸色微变,还待念第二重咒,谁想要润比他更快,手指一伸,一抓,一绕,和也但觉双手竟似被无形丝网捆住,无法动弹。又见要润拇指与食指相扣,抬指只一弹,他便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屋里跌去。

他本非人,身体颇轻巧柔韧,跌出去时腰身扭转,平衡全身力道,落地时自然受不了何等冲撞,不见狼狈之态,但终究承受要润法力,体内一阵气血翻涌,竟生生被逼出一口鲜血,胸口起伏难定,不支倒地。复抬头之时,却见要润早已站在桌前,态度闲适,双眼盯住桌上那盆姚黄,花骨朵此刻不如平时金碧辉煌,稍显颜色黯淡,他竟然露出些微难过的神情来。

“瞧瞧你这副样子,”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慢贴近,却不想反被弹开,想必是感受到他的邪气,自动生出一层结界来。

要润却不以为忤,啧啧赞道:“真美,生在这荒野破庙里,也不知吸了多少人的神魂,才能如此的国色天香,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他转过头,俯首看着倒在地上的和也——他现在全身好似被符咒所缚,动弹不得——冰冷眼中掠过一丝灼热,“你可知一个人死后,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没有痛楚,流不出鲜血,冰冷的,无助的,永远只在死前那一刻无知徘徊,日光一照,只会化作一抹烟尘,什么都不剩。”

“何其的无趣,柔弱得只要我吹一口气,立刻烟消云散。”

“幸好你不是。”

“小和,你怎么会以为,自己死了呢?”

和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双唇不为觉察地_chan抖着。

“你说甚么?”

要润蹲下身,贴近他,笑得满面春风,和也却只觉得冷,“我说,你尚未死。”他伸指挑起他下巴,见他愣愣看着自己,不及反应,表情里依稀能辨当初的天真模样,唇角血迹鲜然,目光便似有不胜怜惜之情,双手捧住他脸颊,在他唇角轻舌忝 。

“如此新鲜血迹,柔软躯体,死了岂不可惜?”

和也一_chan,若非全身被缚,早已将他推开,此刻却只能勉力偏开头去。

要润轻笑,舌忝 尽他唇边血迹,似是相当享受,双手下移,又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小和,满腔思念,我何以述?”

和也知他话全不能当真,等的却是他疏忽下来的这一刻。只见寒光几点,只冲要润背上身寸来。

哪想这魔物似背后生眼,千均一刻之际竟蓦然平平转过半圈,以面朝向,受力的却是和也自己。

他竭力咬住唇角,忍住痛楚,浑身瑟瑟发抖,一张小脸已是煞白。要润脸上一抹冷笑,目光似有凝霜,“自戮的滋味如何?想必销魂的紧。”说罢竟五指一张,抚上他背,动作轻柔,缓缓收指抓下去,任是身下躯体如何扭动都不曾放手。和也剧痛,双眉紧簇,禁不住在喉中嘶叫一声。

屋里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血香,要润抬手见满掌鲜血淋漓,掌心是五枚碧绿的叶子,表情不变,目光里却见似被撩拨起狂意。和也已然月兑力,下巴伏他肩上默默chuan_Xi。

“你可想知道缘由?为何我说你未死 ?”

和也颜色惨淡,眼中宛如映着沉沉黑夜,无一丝情绪。

松手放开他,站起身来,青袍前身已然被血染成色。他起手,仔打量。副躯体在太合身。阳之躯,命相火,又常年修炼,真气充盈,年纪轻轻却法力高,教他想舍弃也。更何况,他是小和命里的克星。

简直是命中注定!

案桌上的牡丹又暗淡几分,看起来竟有些灰头土脸。要润凑过去闻了闻花香,转头促狭般看看和也,却见他脸色骤变,心里便无尽满足。

“你果然聪明,向来能猜中我心里所想。”

“若你只是鬼魂,想必这花于你并无大用处。”他弹指,指尖跳出一屡火焰,却是鲜红的,“既无用处,不如交由我调教一番。”

和也一声“不”还未出口,要润便直指花瓣,令那指端真火去烧。花身原有结界来挡,此刻却未现出,竟是因他手上和也鲜血,将这结界轻易破除。

朱火落于瓣上,即刻便烧起来。花朵本身何其脆弱,表片刻时间,全数都凋了去,遇火即化作金粉,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要润却不管这花被烧成何种模样,他只顾盯着地上。和也全身衣裳尽碎,与那牡丹一同化为齑粉,底下肌肤皆数露出,其上竟泛起一层嫣然的粉色,只在背上伤痕几许,血痕如泣。这一丝不挂的美人伏于地上,强忍着噬骨的灼痛,全身如雨打风吹中的桃花瓣一般,不住地_chan抖,却默默无声息。

“你瞧,若是寻常鬼魂,遇这火一烧,早散尽了,连聻都变不成,你却还好好的,”他蹲下身,手指在他躯体上流连,只是每触碰一处,那躯体都是一抖,似有不堪。

要润将他散开的长发缠于腕上,像一圈连着一圈的乌水,“你还能说,是已死之身?”

他抬眼见那花将被火噬尽,眼中浮现出了然神情,“花死人还在,这么看来你亦非妖。”

他低头做思索状,“在你身上又全无同类气息,自然不会是魔。”

“这可好生有趣,没有人气,非鬼非妖非魔,”要润扯住他头发,强拉着使他抬起头来,“小和,你可告诉我,你是甚么?”

和也的眸色虽淡,此刻却沉沉毫无活气,额上火印鲜明,更显虚弱,他转开眼睛,不肯言语。

要润却翻过他腰身,一身雪肤蹭过地面,沾染上片片金粉,动作间闪闪发亮,很是动人。要润双眼在他身上巡走,宛如审视领地般,和也满心羞愤恼恨,面上却不愿输他,毫不为其所动。

随即要润故露惊诧,摊手在他平滑腹面,这鲜明的色差和冰冷的温度使他有些恍惚,一瞬间以为置身无人雪地,只在那中央有个圆润的凹弧,像那雪中藏着朵初生的白梅。

“有些意思。”他只说了四个字,下一刻却拢掌为爪,生生揷人和也腹中。和也大叫一声,头往后仰去,长颈拉出一段优美弧线,几乎没痛死。要润却恍若未闻,手指在他体内摸索,也不知他用了甚么手法,血未见流出,痛楚却丝毫没有轻减。俄而似有大收获,脸上一喜,就要将手Bachu。

这时忽听桌上一声轻响,要润停了动作,回头去看。原来是那牡丹已然烧尽,却还剩下个甚么,乳白色泽,落于桌上。

要润正欲抽身去看,忽觉左脸颊一阵刺痛,随后手腕一紧,回头却见和也不知何时已解束缚,撑起身来,双目盈满恨意,竟如火淬过般明亮。

要润欲施力,却发现全身法力尽失,如同个普通人。他大惊,手被和也掐得竟有痛觉。

“我要谢谢你,”和也缓缓道,一字一句都似在斟酌,但要润明白,他在借此时间回复气力,“若非是你,我或许还会一直在这里做个糊涂鬼。”

他自嘲般地露出笑意,“原来我竟未死,白白浪费多少日出日落。”

“我是甚么,自不用你费心。”他咬紧牙关,用力将要润僵住的手拉出身体,站起身又将他踢开。

他看了看悄然逝去的牡丹,眼中怅惘,“你陪我度过这些年岁,却遭如此下场,是我错了。但是,”他复又抬起头,“这一切不能这么了结。”

那魔物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骤然冷得全身僵直,血都似冻住,左脸似已坏死,只有强烈的痛楚袭脑,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我本是为防他哪日突回想起来徒生麻烦,便在他脸上留个痕迹,以备后患,想不到如今恰好用在你身上。”

“你越用力,它便吸的越快——原本这司牡丹便是以法力气血为生,你若安生些,它本也不会被你唤醒,一旦醒了,便终生追随,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要润死盯着他,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和也手一抬,招来新衣换上,轻笑道,“事到如今,看来也不需我动手。”

他袖一卷,将桌上什物握在手里,转身开门便走。出门之际,他偏头,却不看要润,手里忽凭空一抓,似拿过来个甚么,恰恰丢到要润面前。

“你好自为之。”

抽身便出了门。

?

刚走到院中,脸色顿时惨变,他原先早已气力透支,乃是强撑着一口气才能到现在,但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再支撑不下去。

“不行,若不快走,被他发现便……

心中虽这般想,却一头栽了下去。

昏迷前依稀见到一个人影匆匆跑近,口唇张闭,听不清究竟在说些甚么,如同许多年前,他倒在血泊中,那人也是这般焦急慌张的神情。

他在心里嗤笑一声,陷人黑沉梦境。


371 更了2011/8/12 13:26:00

来人是山下吧,和也竟然没死,没死的话那就是人啰,当然非鬼非妖非魔。

只是和也也没有人气,是被什么法术隐藏起来了吗?

这一切他自己也被蒙在鼓里,那就是别人做的手脚?是谁呢?不会是山下吧?

372 = =2011/8/12 13:55:00

看的好迷糊,来人应该就是山下吧

373 更了2011/8/12 14:18:00

到关键剧情了啊

374 T2011/8/12 22:10:00

我好迷糊,不过应该快到揭开真相的时候了吧

375 = =2011/8/12 22:16:00

额 还是果的

376 = =2011/8/12 22:57:00

这段写的好香艳>\\\\\\\<

原来咩才是神器吗

377 = =2011/8/12 23:33:00

等lz写完,我要完整看一遍。。。

好多伏笔都忘记了= =有点迷糊~

378 ><2011/8/13 21:19:00

喜欢这种感觉!更加扑朔迷离了……不过啊不过~很令人意外的感觉真好。期待下文~!!!

379 = =2011/8/13 21:51:00

lz 不急慢慢写

只要别坑了就行

从一年前追到现在不容易^-^

380 = =2011/8/13 21:53:00

lz 不急慢慢写

只要别坑了就行

从一年前追到现在不容易^-^

====================

我错了原来没一年……

但是lz你还记得那个洒狗血的坑里还有群众么……

381 期待下文!2011/8/14 21:33:00

rid

382 = =2011/8/15 16:32:00

好精彩!!

383 = =2011/8/15 20:19:00

每次都搞不太清角色间关系,但还是觉得很好看,汗

于是和道士的纠结、还有和扣七的缘分算是到此为止了吧?还会追来么?

要润这角色很作孽啊,每次登场戏份不是重伤和也,就是被和也重伤= =|||

384 来更文2011/8/15 21:41:00

to ls:相爱相杀神马的。。。。。orz

来更文,lz还在努力,看今晚能不能赶上另一更,赶不上就只有推后了。。。

===

其二

?

小公子看那石碑上三个大字,很快便想起来这是何处。

他本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听过一遍落迦寺的种种传言,便都记得。但说他迂气也罢,于这饱览群书的书生,世间奇闻怪事,若非亲身经历,反倒难以轻信。

他想,既是寺庙,纵使荒废多年,好歹有间房,多少好过这天为庐地为铺,星辰为被风餐露宿,何况山里虫蛇猛兽,只多不少,出了何事,少不了又让母亲担心难过。

下定决心,他便提着灯往里面走。

这越走却越觉得蹊跷。来时山道奇怪,这片老林却更奇怪。方才虽无虫鸣鸟啼,至少还有风声,怎么一进这落迦寺范围,一切都忽沉寂下来?

前往落迦寺本应有一条不算窄的山径,如今也已是覆满枯枝败叶,杂草丛生,看来确如传闻般荒弃多年。若非手上提灯,他早不知摔了多少跟头。

小公子擦了擦额上汗水,看着面前虽残败但依稀能辨往昔光辉的大门,轻舒一口气。

庙门半开,内里漆黑一片,此处早无人烟,他自是不用敲门闻讯。小公子看着门前掉落的门匾,上面“落迦寺”三个金漆的大字在重重叠叠的蛛网覆盖下已有些灰沉,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了声阿弥陀佛,于是推门进了寺庙。

虽听过不少落迦寺的传闻,但亲见乃是头一次。小公子走了半宿,已是有些疲倦,但难得进这寺里,一见那些佛像经文,居然来了兴致。他也无甚可怕的,不知不觉在前后殿竟转了半圈。

寺里殿堂不少,路径曲折复杂,头一次来难免迷路。他好容易从两殿之间的过道一出来,不知怎的就转到一个陌生所在。

这里不比前面庄严堂皇,林立的屋舍都十分朴素,小公子猜想这必是居所,心想正好,他委实有些累了。便要找间房歇脚。

这一眼望过去,却见这黑漆漆一片,唯独一处幽幽亮着盏灯,寒夜里看着格外温暖。

此处竟还有人在。小公子无暇他想,喜出望外,三两步便到得屋前。那屋舍比起他处稍显得精致些,乃是个独立院落,想必以前专给达官贵人用的。院门紧闭,门缝里透着点微光。

他也不知该不该敲门,若是人家已歇下了,贸然打扰岂不失礼的很?这时又想到,里面也不知是个甚么光景,若遇到个不寻常的甚么,

便从门缝朝里望了一眼。

这一眼窥不得太多,但见有个年轻人仰头观天,散发如瀑,意态懒散,正半靠在廊前石阶上。

他仰着头,小公子窥不见正脸,见他这姿态, 不知怎的,好似他乡遇故知,忽然满心欢喜。

只听他哑声唱道:“玉壶银箭稍难倾,缸花夜笑凝幽明。”

指间把玩个白玉酒碗,没太大动作,但十分潇洒。

小公子正欲敲门求见,就忽听他声音朗朗,半含笑意:“是哪个夜不成眠,大驾光临,好教你我共饮对酌,不醉不休?”

?

?

适才幻境里,和也丢下那句话,转身又渺了行迹。山下看着地上已破损的五钴铃,心下五味杂陈。

他何尝下的了手?他连他受伤都不乐见。只是此事若再这般下去已不是办法,他须得做些甚么才是。

他将五钴铃拾起,收人袖中。自他被关进这幻境之日起,他便再未能走出寺庙半步。无论怎么走,最后都只得在院中徘徊。和也曾说过,此幻境有一处灵识眼,乃是幻境与现实之交界,他若是能找到,便放他走。

他说此话时带些小得意,似乎笃定山下绝找不到出处。却没想到世事难料,反因一切别的原因,破了这法术。

其实就算他未曾遭遇这些意外,山下智久也未必出不来。他温和寡言,总给人看低的藉口,然他不动手,也只是那时不愿意做罢了。此刻他在院中稍加思索,便毫不犹豫地朝那口八角琉璃井走去。

山下将提灯衔在口中,攀着垂下去的井绳一路到底,虽说幼时体弱多病,近成年后不说根治,终究好上许多,已如寻常成年男子。底下阴湿寒冷,抬头亦是一片漆黑,水打湿半身,冰凉刺骨,却意外的浅,恰好及膝。山下轻勾唇角,神情间并不见任何得色。

灵识眼应是此处无差,但如何出去却仍旧未知。他正细细思索,忽听上面隐隐传来对话声。井沿处映了些火光,比起方才赫然明亮许多。

因身处井下,井壁造成回音,本该听得更清楚些,无奈大约隔了有些距离,声音仅依稀可辨。

然饶是只字片语,仍让山下脸色大变。

原来此刻正是要润人魔,正与和也对峙之时。他二人本有旧怨,相互小心提防,又不想当下还会有人在场,是以全没注意到山下气息。

山下索性把提灯也弃了,顺着井绳又向上爬。

快到井边时声音愈大,要润显然占了上风,和也却没了声息。山下不知出了何事,心急如焚,但他心细谨慎,此刻却并不急着出来,反倒扶在井沿上先四下观望一番。

这一瞧,正好瞧见扣七倒在这边不远处,无声无息,也不知是否还活着。山下又去看屋内,因从琉璃井方向看不见屋内太多,却忽听见咣当一声,似有什么落下,接着一声熟悉短促的惨叫,随即又沉寂下去。

山下大惊,便跳出井,欲往屋内跑去。半途身下一阻,他险些一个踉跄,却听一声呻喑,好巧竟是扣七幽幽回过魂来。

他尚自未清醒,还想不起到底发生甚么事情,只觉得浑身乏力,肢体僵硬,一触到山下衣角,便死抓着不放。

山下只得转身将他扶起,看他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又气又无奈,便啪一掌正正拍在他额头上。

一拍之下扣七吓得神魂归位,张嘴便欲喊,被山下一把死死捂住,按在一边。

扣七还想挣扎,睁眼一看是山下,这才放松下来,但也不知出了何事,见他满面担忧,刚要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山下眼神示意他注意屋内,扣七点点头,这才把手收回来。二人之前一番动作,便无暇去听屋里动静,这时却听和也道:“事到如今,看来也不需我动手。”片刻又道:“你好自为之。”

山下才知他终是无事,不由松下一口气,立即便起身要去迎他。扣七这时渐渐回想起昏迷前零碎记忆,脸色青白,正在那懊恼自己为何如此粗心,不辨真假时,却看和也从屋里出来,神态举止正常,还记得将门盍上,只是正眼也不看这边,快步冲到院门前,忽然就倒了下去。

山下连忙三两步跑过去,将他搂在怀里。也不知听到和也说了甚么,就见他二话不说,双手一捞,将他抱起便朝院外走去。

扣七愣愣看着,来不及回味心中滋味,便见山下回头对他道:“还不快走。”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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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润如同一个冻偶一般僵在原地,全身唯一能动的地方只余一双眼睛。他见和也将门合上,听见他走远的声响,心中懊丧不甘,眼中寒芒毕现,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和也先前丢在他面前的物什竟是面镜子。镜不大,面朝上,莹莹闪着光。那魔物心知这绝非善类,一力避免看到镜中去。偏生他越是不想,这双眼睛便越不受控制,仿佛原有主人还残留点意识,拼命欲夺回主导权。

可恶若教我再抓住你

目光无法抑制地接触镜面那一刹那,他惨叫一声,似受了强力,仰面向后倒于地上,绝了声息。

?

山下怀里抱着和也,一路朝寺外跑去。折腾一夜,天光将似要亮了,墨蓝Deep浮出些惨白。他益发心焦,无奈体力渐有不支,眼见着手上沉重起来,却仍旧固执地不肯松手。

还待朝密林Deep走时,却被扣七拉住。

“我来。”年轻僧人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坚定的神情,山下此刻自知以已之身已是强弩之末力所难及,只思虑了片刻便轻点头,将和也小心负于他身上。

这样一来,脚程便快了许多。然二人对此地都相当陌生,在这荒莽野林里转了许久,都未找到出路。远远不知何处传来鸡鸣之声,二人焦急如焚,只得尽量往树阴浓密之处走避。

好在虽已深秋,山上树丛却还算茂密,他们藏身于一株古树树根下,扣七褪下僧袍铺平,将和也小心地放于其上。

“今夜究竟发生何事?”他看着和也毫无血色的脸,眉心的褶皱深刻,即便昏迷亦无法平展。

山下摇摇头,他脸色奇差,却还强打着精神,“我出来时,也只听见那位要润似与他争斗,却不知原委。”

“要润?他不是”一个书生?扣七自己本都不信。

“他本是位道长。”山下淡然道。

扣七却并不意外。那次在林中遇见的,果真是他。

只是不明白为何要对他撒谎。

“他为何要与和也作对?”

山下抬头看他一眼,“我也不知。但若说他二人敌对,却也并不为过。”妖魔与道士,就好似妖魔与僧人,本就该水火不容,天生敌对。

扣七想到,那时他说到此静心备考,果真是骗人的。所做所为早或许被人看破,这才处处堤防事事小心,独独自己不知道,堪不破,放不开,一时便又觉羞愧,又觉迷惘。

他停了停,方才问:“你与他,是甚么关系?”他心里有许多问题,想不到最先开口问的,却是这个。

山下抿了抿嘴,沉静了好一会功夫才答道。

“如果我说,我也不清楚,你是否相信?”

扣七愕然。他猜想了无数个答案,独独没想到会是这个。

山下看着他错愕的表情,苦笑一声,“此事说来话长。”

?

385 来更文2011/8/15 21:43:00

我错了原来没一年……

但是lz你还记得那个洒狗血的坑里还有群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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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认错,但是瓶颈期那真是没办法TWT


386 2011/8/15 21:59:00

好想把山下跟和也相遇的那段一口气看完> <

387 更啦2011/8/15 22:01:00

通知L外

388 ><2011/8/15 23:17:00

喷那个扣七啊~!都昏过去了还照样醒来了~~@~@,搞笑唉!

不过,看来和也这次也元气大伤了!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了!明显扣七有点儿醋意了……山p你……好自为之吧!

389 = =2011/8/16 9:40:00

又更了!抱住lz!

390 = =2011/8/16 9:48:00

其实看到现在,觉得最复杂的还是道长的身份和过去

山下的背景虽然没明说,但基本能理解

391 T楼2011/8/16 21:22:00

请lz快快更新吧~~!超想知道小k接下来怎样了><

392 TL2011/8/17 21:59:00

又是一轮求更时!求更!

393 啊类~2011/8/18 0:16:00

看来情况不妙……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求更求更*V*

394 一更2011/8/19 1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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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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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在门前踟蹰,冷不防听他出声招呼,心下就是一惊。事到如今,他也只有抬手敲门,略带歉意道:“深夜造访,实在是迫不得已……”

也不知怎么的,那门竟自己慢慢打开了。里面那个年轻人朗声道:“天寒露重,这位公子可先进来说话。”

山下依言而行。那人依旧半躺着,懒懒还未起身,动都未曾一动,只是仰颈观天。山下走近,见他半张侧脸,被屋里烛火一照,荧荧泛着光,肌理白皙,轮廓鲜明,从额上往下到下巴似笔中锋,线条锋利流畅,当下暗生赞叹之意。

他便在原地,作了个揖,轻声道:“在下山下智久,家住山阳县城,今夜出行,不慎在这山中迷路,夜黑无人,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所幸途中看见此地灯火,便来求助。敢问这位兄台,能否容在下在此借住一宿,檐下即可,天明便走,他日定当重礼回报。”

他话说的诚恳,又知轻重,一般人听了都难拒绝,还易生好意,谁想这个人却并未立即搭理,慢悠悠将杯中酒饮尽,这才道:“你说你家住山阳?”

“正是。”

“你可知这是哪?”那人收回目光,垂头看他。

山下见他正脸,才知方才见侧颜时的种种联想都是虚妄。此人笑意喑喑,满天星光都似融进他眼底。

他见了此人尚且在心里惊叹,那人的反应却大出意外。明明转过头来时还是一张笑脸,一看到他相貌忽然面色一冷,笑意全消,蹭得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手中酒碗滚到一边都不曾理会。

“……你叫山下智久?”

山下不知何处冒犯到他,只好点头。

那人冷笑一声,却突然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

“这里可是山阴。”

山下即刻醒悟。自山阳到山阴必须翻过整座山,饶是熟知捷径的樵夫,也须得走上三四个时辰,像他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半天已算是快的。他若是夜里出发,加上爬山,不到天明又怎么能走到这边来?

他在这边思量,那人却把一双眼直往他身上瞅。那目光里竟有无数复杂情感,似疑惑,惊讶,堤防,难以置信与不解,又似似曾相识。山下不解,便试探着问:“敢问,在下与兄台是否曾经见过?”

那人立即收回目光,看向一边,若无其事般道:“不曾。”

话虽这样说,他起初的神情却并非如此。山下仔细在脑海中回顾一遍,确定自他记事时起,便没有与此人相识的印象。

但既然他不愿说,山下也不便强求,“在下也不知怎的,大风中勉强走了约摸大半个时辰,风停之后再看,人便已到此处。”

那人听他讲完,低低道了句:“莫非是鬼径?”随即又摇摇头,神情却不轻松。山下见他双眉紧蹙,似乎遇到令他大为不解之事,便在一旁沉默着,等他自己回过神来。

他专心想了半晌,这才抬头,重视山下。

“今夜你能到此,也算有缘,但今夜我这里却不便过夜,你既从山阳来,那我便送你回去。”

他话语里有刻意的冷漠疏离,山下听在耳中不知为何有些难过。见他要相送,忙推辞道:“这本是在下一厢情愿来打扰,既然不方便,在下即刻便走,岂敢劳烦阁下。”

那人眉一竖,眼角微吊,已似有隐怒。

“说要送你便送,罗嗦什么。”

看他年纪极轻,似比山下还要弱两岁,想不到气势却极迫人。山下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知无法推托,只好开口称谢。

那人一番呵斥之后,却似有些赧意,但为着面子不便多说,止了一止才生硬道:“这落迦寺周围除了此处,荒无人烟,纵然到了天明,眼能视物,你也未必就能走回来时路。”

听他口气,似乎白日里还有要事,不在家中。

山下心知他非恶意,只是不知为何对自己冷面相向,一时大感宽慰,点头称谢。

那人转身回屋,片刻后出来,手上已提着个灯笼,灯底工笔绘着数朵牡丹花苞,纵使素白不着色,也依然极娇艳端庄,栩栩如生。

“你且跟着我。”言罢再不多说,抬脚便走,并不再看山下一眼。

山下此刻虽微疲惫,但得人所助已是难得,便紧跟了上去。

?

二人出了寺门,那年轻人却不往山下来时路走,反而挑了个更为崎岖难走的小径,山下虽有疑惑,但也不多问。

他虽心下有意结交,但见这年轻公子自打见到他那一刻开始便始终冷面冷言,心知不能得其所好,多说或许反而徒增厌恶,便一直缄默不语,默默跟在后面两三步远处。

渐渐的,他似闻到缕浅淡花香,沁人心肺,使人为之一振。他走在那人身后,自然能闻到他身上淡甜香气,但此时花香却与那有所不同,好似前方不远正盛开着一朵绝世奇葩,人间少有,见而能忘其忧,释其仇。

他朝前望去,一见便不由自主地睁大双眼。那人手中提着的灯笼正在发生异变。原本上面所绘的牡丹花蕾,如今似乎被当中烛火一催,竟缓缓绽放开来。他原先还觉可惜,若是这工笔牡丹能着色,该是怎样的倾城绝色,却不想那花朵如今真染上颜色,从下往上由神渐浅,晕出金光,又在绽开的花瓣沿上,抹上一线极艳的朱红。

之前闻到的花香此刻已变浓郁,看情形,却是由这灯笼散发出来的。

只是无论这灯上所绘花样如何变化,灯光永远是一色的青白惨淡,没有一丝暖意,看起来十分怪异。更令人不解的是,无论提灯的手如何摆动,山风如何拂过,内里烛火都似毫无变化,没有一丝晃动。

那人未回头,却似感受到他内心波动,身体半转,却将他视线挡住。山下知道自己似乎又冒犯了他,轻轻叹了口气,便不再看。

他不说话,那人却似忍不住。又过一会,终于开口道:“你贵庚?”

山下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还余二月十八。”

那年轻公子哦了一声,沉寂下来。过一会,又忍不住,问:“你此前可有上过山,或者去过哪里?”

山下表情微苦涩,“在下自小体弱多病,常年养在家中,不曾出过远门。”

那人点点头,表情稍有不屑,“倒确似一副二世祖贵公子模样。”

山下也不生气,“惭愧。可怜拖累我家老母许多年,在下也深感不孝。”

年轻公子皱起眉头,“生病乃是天命,父母照看儿女也是天经地义,到老时为儿女看顾亦是顺理成章,说什么拖累不孝,那不过都是花言巧语的借口。”

他言语犀利,神情高傲,张口不看人面,也幸得遇见山下这般品性之人,若是遇到个毛躁点的,说不定当场就起争辩。

“但世间理虽常在,不说出来,如我这等驽钝之人,定难传达明白。”

那人偏过头去,不置可否。山下自后面见他微撅着嘴,表情骄俏,似心有不服但却不反驳,竟觉得有趣起来,心里便少些避讳,开口问道:“承蒙阁下相助,却还未能得知高姓大名,不知可否指教?”

那人一顿,才道:“区区名字,何足挂齿?”

“但若是不能得知,我心难安。”

那年轻公子欲回头讽刺两句,见他表情认真诚恳,竟一时张不开口,闷闷回头,过会才飞快地低声道了四个字。

山下仔细凝听,随即笑道:“原来是龟梨公子,幸会。”

那人斜睨他一眼,眼波表情竟有些娇憨,但他生得清俊,是以这横飞一眼,竟不带丝毫女气,反倒意态风流。山下暗自赞赏,看的人神,一时不留神,竟然被脚下石块绊了一脚,险些跌倒。

龟梨慌慌张张欲伸手去扶,见他稳住身形,又连忙缩了回去,拊掌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冷漠之意全消,眼睛弯成新月,十分调皮可爱。

山下心中静悄悄流淌过一股暖意,也跟着淡淡笑了。

?

这样一来,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龟梨一路问他许多问题,却都跟他出生相关,说到自己身上,却总把话题岔开,缄口不言。山下哪里记得那些,又不想他失望,但凡记得的都说与他听。但说到天鸡一物时,和也却似身形一停。

“天鸡?”

山下点头,敏锐地察觉到龟梨情绪的变动。

“不错,说是天鸡,不过是根玉簪,顶上雕了只天鸡,家母求解于高人,才得此名。”

他说的轻描淡写,全不做一回事,龟梨却锁住眉头,半晌才慢慢道了句:“天鸡唱罢南山晓,春色光辉十二楼。”

“哪有你说得这般,”山下一笑,“不过是个死物。”

龟梨摇摇头,却不再接话。

二人这一番行来,除了对话声,竟似听不到其他声响。细听之下,却又似有大物随行,两边树丛间有沙沙细响,再一听,又渺去。山下虽不甚信鬼神,到底能有所感觉。不过既然龟梨并无解释,他也不想多问。

话说得多,不见得是好事。

?

貌似走了才一个时辰,山下起先还觉疲累,后反而精神起来,却听龟梨忽道:“到了。”

一抬头,自家宅子竟就在眼前。

此刻天已有蒙蒙亮,但还不十分清楚,只在天边有层白底紫晕的微光。山下遥遥见有个影子缩在家门口,走近一看,却是自家小书童,正睡得口水横流,浑然无知。

只听和也在他身后清声道了一句:“即已到了,我便告辞。”

山下连忙回身,“等等……”

但哪里还有那人的行踪?

山下惊疑,心知人不可能这般快地消失,再想那人模样,却不似常人,还想返身追去,却听小童在身后迷迷糊糊道:“公子,你在跟谁说话?”

话音落了,才清醒过来,哇哇大哭道:“公子,你总算回来了,公子,我好怕……”

山下无奈,只好过来安慰他,小书童抽抽噎噎,半晌才把事情说清楚。原来昨天傍晚忽狂风大起,他独自一人走在路上,看头顶乌云压阵,心里怕的不行,又见前方似有龙卷起,以为是妖怪来了呢,抱着包裹就往回跑,一路逃到主宅后院,钻进被窝抖了半天。等到风过了,星星都出来,想到公子一个人还在这边,心下惭愧,忙才赶过来。

谁知道一来,山下竟然不在。他以为公子出了事情,吓得六神无主,又不敢回家汇报,只好在这大门口守着,等山下回来。

山下叹了口气,又不能将事情始末都说与他听,便说是风过后天清气爽,便找朋友夜谈去了,又嘱小书童莫讲给老夫人听。小书童正担心挨打,一听他这么说,倒放下心来,抽泣着去烧水,准备为公子洗漱。山下进门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虽知不可能再见,但此刻却有些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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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还有一更。

395 更了!!2011/8/19 13:10:00

先mk再看!

396 = =2011/8/19 15:42:00

此人笑意喑喑,满天星光都似融进他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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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句话打动了,等GN二更

397 = =2011/8/19 15:54:00

在这次相遇前和也就认识山下了吗?谜团反而越来越多的感觉啊,好想看后面

398 二更2011/8/19 17:22:00

lz今天勤劳诶~

本来想写多点,无奈图书馆要关门了(找借口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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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此事已过,山遥路远,再见不知是何日,想不到竟还能有缘相见。

不过第二次,却险恶许多。

自那日起,山下知自己身体已是痊愈,恢复少年心性,便时常想着外出。大好山景近在眼前,不去岂不是瀑殄天物?于是这日便偷告小书童,自己要登山赏景,经文已于昨日手抄好,教莫忘他定时拿给寺院。倘若心诚,一天抄一份也是抄,两份也是抄,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出行为防万一,还备些草药。他因长年服药,自学通药理,配些寻常药物自不在话下,又鬼使神差地用竹筒装了些清酒水,此次换了身便装,便往山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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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初秋,山上已有红叶。走到半山腰望下去,满目红红翠翠,正在盛时,他在静谧处,看喧嚣时,便有种隔断红尘三十里的错觉,心中热浪泛凉,一阵冷清但却十分惬意。他原本性情淡泊,虽有朋友但少深交,是以孤身一人不觉寂寞,反倒逍遥自在。

此刻天色尚早,碧空无云,端的是好晴光。谁知道刚走过山腰,忽而阴风阵阵,空气由凉转冷,天空暗沉下来,已有乌云聚顶,满山红叶似浪,起起伏伏。山下虽不知山中天气如此变化莫测,毕竟看得出这是下雨前兆,委实有些扫兴,只好转而下山,准备打道回府。

哪知天黑得如此迅捷,只一会工夫,便伸手不见五指,和那日光景竟十分相似。若说是乌云蔽日已不妥当,山下也不知这雨到底下不下,只道事出蹊跷,随便乱走反倒容易失了性命,只好摸索着靠在一处粗壮些的树下,打算待这诡异天气过了再作打算。

他听着远近狂风呼啸,想起那日小书童所说,在途中有见到龙卷风起,莫非这日卷到山上来了?这漆黑当中,似充斥着什么气体,芬香腻人,闻多了便叫人精神恍惚,难受欲呕。山下连忙含了片黄连在口,这才觉得恶心稍减,只是气味一直未消,他渐渐的便觉眼皮沉重,昏沉欲睡起来。

上下眼皮正打假间,他似乎看到远处有人提灯而来。山阳富足,山道自然修的宽阔些。只是纵然如此,平行两个人依旧有些困难,况且是在这样的天气里。

那两盏灯笼不急不徐,平平靠近,散发着橙黄的柔和光芒,山下心中一喜,以为是有人寻来,正欲喊,忽然戛然止住了。

不对劲!

这灯笼怎似高出地面许多?且他们走得分明不是山道方向,倒像是踏着满山红叶缓缓前来。

且这灯光,比起灯笼,更像是别的甚么。

起初四周还有风声,渐渐的,那风声下似乎还有些别的声音。灯笼越近,声音越大,就在他周身悉簌作响,不时还有树枝折断的声响,山下心中警铃大作,但一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下意识地秉住呼吸,牢牢盯着那两个圆圆的光。周围的香味益发甜腻泛滥,若是把持不住的,说不定早已神智不清,不知做出什么事情来。还好口中有黄连醒脑,便一径将身体藏在树后。

那黄灯笼近到面前尺余,忽然停住。

山下听到一阵粗重的呼吸,一阵腥风扑面而来。他僵在原地,脑中转的飞快。

两个灯笼正对着他,凝固不止。到现在他才察觉,那哪里是灯笼!分明就是两只黄澄澄的眼睛。

他觉得心快要从喉中跳出来,紧张的混身大汗,却并未十分害怕,以致失去知觉,反倒异常清醒起来。到此刻他竟还想,我刚刚分明秉住了呼吸,它又是如何发现的我?

是了,想必这等兽类嗅觉敏锐,察觉到他的气息。

两只眼睛已凑到他鼻端,全身皮肤都能感受到一股阴冷腥湿的气息,但并未立即扑上来,反而似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事到如今,他无计可施,只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却听一声巨吼,那不知名的巨兽忽然后撤三丈,四周有渐亮的趋势,山下睁开眼睛,竟看到不远处,又来了一盏灯笼。

那灯光泛着青白,此等狂风中纹丝不动,上面依稀似绘着什么纹样,隔着距离泛着金色的流光。

这熟悉的感觉,令他愣在原地。那怪物却也似被定在当场,只在喉咙中发出威胁般的低吼。

“屈屈琴虫,也敢在我地盘上生事。”沙哑的声音里含着轻蔑,似乎对这怪兽不屑一顾。

又听他冲山下喝道:“还愣着做什么?”

山下似这才醒悟,忙朝那方向走去。

身后那黄灯笼却并不跟过来。山下有些疑惑,走到龟梨身后,清冷灯光照在身上,他轻舒了口气,这才觉出后背一身冷汗,青衫已然湿透。

就听龟梨倒:“闭上眼睛,没我的话不许睁开。”声音已有不耐。

山下依言闭眼,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面前白光大溢,若是睁着眼睛,不知该是何等刺目,这才明白他的用心。

这比他年幼,比他矮小的年轻人,似乎藏着很大的本事。

他不知为何一阵安心,思绪已不知飞到哪里。面前白茫茫一篇,却在那似雾似烟的Deep,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他。

分明闭着眼睛,他却好似可以视物,于是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脚下看似虚无,踩下去却是实地,低头再看,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那声音虚无缥缈,宛如天籁,断断续续的,一时东一时西。他分不清方向,只好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何人?是何人唤我?”

白雾渐浓,声音却似更远。他益发焦急,宛如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般,心中空落下来。

“还不醒来!”

冷不防一声低喝,将他从那个虚幻的梦境中拉了回来。山下懵懂地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俊脸,正板得死死的,双眼几乎能冒出火来。

山下却在醒来那一刻看到他脸上稍纵即逝的担忧神情,不由觉得好笑,便冲他微微一笑。

龟梨和也沉着张脸,“你来这里做什么?”

山下心下大奇,想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方才他说他的地盘,莫非这整座山都是他家的?再一想不对啊,这一座荒山,从未听说过是哪个财主的地,难不成他自个儿占山为王?

又怕龟梨恼怒,只道:“今日天光不错,在下到此来赏红叶。”

这一说,才注意到四周依旧一片漆黑,不过与方才光景大有不同,繁星满天,天边一轮冷月。自己醒前分明是站着的,也不知缘何昏倒,还正好倒在人家怀里……

原来已过了这么多时辰……虽有些冷,但这怀抱相当舒服,他倒不是那么急着起来……

他暗自思量。却又听龟梨道:“你赶紧回去。”

“我确是要回去,”山下点点头。

“那便快些起来。”

山下暗中竟有些惋惜,从他怀中起身,转身作揖谢道:“多谢阁下相救。”

龟梨竟难得有些脸红,硬声道:“反正也不止这一回。”

“但在下有一事不解。”

龟梨疑惑地看着他。

“方才究竟是何物?”

龟梨和也脸色又冷下来,“这不关你的事。”

山下知他虽看起来一副难以接近的冷面,但内里却有一副热心肠,不然也不会帮他两次。对他不能硬求,须得软磨,便作出一副黯然模样,“这如何不关我事,终究是因我而起,才劳得阁下一救再救。在下岂是这等忘恩负义之人!”

窥龟梨脸色,已不似方才冷硬,知是说动了他,又趁热打铁,“龟梨公子,我们两次相遇,何其有缘,在下虽无能,但却诚心诚意,绝无任何欺瞒。此次倘若龟梨公子不欲我知,我便自此失忆禁言,全作没听过没见过,便也作……没见过龟梨公子这个人。”说到最后,他眼圈一红,竟似要掉泪。

他从来情绪少波动,想不到说到这番话竟演了个十成十,自己都似被打动,沉浸在那种纵使相遇亦不见的悲戚情绪里。龟梨被他梗住,怔了好久,终于叹了口气,问道:“你的天鸡呢?”

山下没预料他会先开口问这个,愣了下才道:“家母说此物贵重,且易招觊觎,在下一出生便被封在祠堂,绝少示人,我也未曾见过几次。”

龟梨唔了一声,道:“确实没错,天鸡乃是神物,不戴着便能吸引如此妖物,若是戴了想必更糟。”见山下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情,不自然地低咳一声,解释与他听:“山海经中有山为不咸,这琴虫居于不咸山中,乃是一兽首蛇身的妖怪。性喜黑怕广,故常在地下,出人带妖风。身有异香能惑人,待人近了便一口_Tun下。”

那两盏黄灯笼想必便是这琴虫的眼睛。

“但为何那时……”

“为何未将你_Tun下?”龟梨微蹙起眉头,山下竟有种想将它抚平的冲动,“或许是你身上的天鸡气息,纵使不戴在身上,到底随你而生。虫天性怕鸡,自然敏锐地感觉到你的所在,又不敢贸然吃掉你。”他瞥了山下一眼,眉梢轻挑,眼中带笑,“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另一方山下却仍有些疑虑。为何当时那香味,并未迷惑住他。若说是黄连的效果,似乎有些牵强……

但不知为何,这件事情,他却埋在心里,并不想说与龟梨听。

?

眼见天色已晚,山下心中不舍,但也只得告别。不待他推月兑,和也又将他送到山脚宅前。山下知自己或许体质特殊,便也未曾多说。

只是临到分手,和也正待他转身告别,谁想山下却道:“在下与龟梨公子甚是投缘,不知能否再见?”

龟梨摇摇头,“缘分一事,乃是天定,非你我所能决断。”意思是叫他听天由命。

谁想山下不畏艰难,恍若未闻,又道:“那我可否去落迦寺找你?”

龟梨脸上一惊,再看山下满怀期待的脸,也不知为何,对着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就是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暗自诧异自己最近这番举动,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竟点了点头。

山下心中一喜,面上却还只是微笑,“那便说定了。”

龟梨却习惯性皱起眉头,“但……罢了,这灯笼给你。”

他将灯递过去,山下看着那熠熠生辉的灿金牡丹,“这等贵重之物,我岂能收。况且一会山路,你没有灯,如何回的去?”说罢便想推回去。

龟梨摇摇头,似是主意已定。“我自有办法。”又道,“你若要来,须得傍晚天即黑时分,将灯点着上路。否则,你是到不了我这里的。”

山下之前见他身手说话,就知他非寻常人等,这灯笼想必有什么玄妙之处,不然为何那夜明明要走四五个时辰的山路,他近一个时辰就走到了?

便不再推辞,手中拿了灯笼,却看着龟梨和也。

龟梨见他盯着,竟一阵不自在,低声道:“快回去罢。”语调竟比平时柔和不少,山下心一暖,微笑点头,头也不回地朝院子走去。

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住回头,再一看,龟梨果然已不见了。

?

自此山下家小少爷的心便野了。

他经文照抄,只是一日抄三份,抄足余下两日,差小书童一日送一册,自己便空出时间,专往山上跑。

那牡丹灯笼说来也妙,白昼时分,不待他动作,只要天光一出,便自动熄火,往里一看,底座上半枝碧色蜡烛,干净不见烛泪,他只需手在灯笼上一抹,这灯笼便化作一张裁剪圆润的工笔画,花苞依旧是那花苞,蜡烛却不见了。

待到天色一暗,逢魔时刻一至,那灯笼便又恢复原状,再往里一瞧,蜡烛好端端立在中央。山下起先还担心它不够长,烧到半途若是熄了该如何是好,谁想一路到了寺门口,蜡烛还是那么多,一点不曾变过。

刚开始他还觉得奇怪,后来便都习惯,见怪不怪,几次出走,不见精神萎靡,反倒较以前似健实许多。到了和也居处,山下平素寡言,和也亦似不多话,二人在一起便如坐禅般,安静坐着观夜景品茶,这样竟也能相安无事,长坐不乏。

他们常喝的一种,名为山吹色,香气甚淡,味清苦,后味却甜。山下问他作法,和也却微摇头,三缄其口。

?

那时和也身上已有些诡异蹊跷之处,只是山下一直视若无睹。直到后来遇见那件事情,这一种异样的安宁沉默才最终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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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闷骚一个别扭,哦赫赫~

399 = =2011/8/19 18:34:00

其实亚麻是男1?

400 = =2011/8/19 19:25:00

哦赫赫 终于更了

我来晚了

亚麻萌的来 反倒有PK的赶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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