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 =2011/5/3 22:53:00
14
“什么都说给你听。”
堂本刚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笑出来，慢悠悠地说道：“简直像多拉马的台词一样呢。”
光一并没有替自己辩解什么。
过于大胆的发言所出口的瞬间，内心怀有的诚意赤果得如同一本打开来的书，令他自己都羞怯。如果对方是会对此表示质疑的人，那么光一绝不可能再次给予他改变主意选择相信的机会。
“……但是，”刚徐徐抬起眼睛，闪烁着对上光一的视线，“很高兴，无论如何很高兴……”
“……”
“很多次都这么想，能在三十岁的年纪里遇到光一，真是太好了。”
光一的心脏在一秒钟的空拍后又重新平缓地跳动起来，“扑通扑通”一声声应和着堂本刚呼吸的节奏。
曾经某个瞬间产生的“大概要永远一个人这样下去了”的念头，在堂本刚出现之后渐渐忘记了。曾经由数据堆叠的程式、粗枝大叶的朋友、激烈尖啸的F1比赛组成的硬线条生活，在堂本刚出现之后被不动声色地柔化了。曾经沉默不语低调地执着于自我的做派，在堂本刚出现之后open模式自动切换了。
“刚啊……”
片刻前还信誓旦旦说着“什么都说给你听”的男人，此时却不知道究竟要如何把这些话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来，并获得那个人的懂得。
光一用掌心扣住刚的后颈，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向上，把手指揷进他蓬松卷曲的发间细细摩擦，许久终于一个人默默地笑了。
“……真好。”
刚缩着肩膀含起下巴，似乎是顾忌着脑后的手掌不太敢抬头的样子，上目线看着光一，“什么真好？”
“刚就在这里，真好。”
于是刚也fufu地跟着笑了，很用力地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承认了：“是的呐。”
光一反倒无奈了，“我说你啊——”
刚眨了眨眼睛。
光一好笑地捏住他的一边耳朵，指尖沿着轮廓逐渐下移，松开之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耳垂。
刚“啊”地叫了一声，捂住耳朵整张脸都红起来，不敢置信地瞪着光一。
“怎么了？”
光一眨了眨眼睛。
刚哼唧了半天，却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
最后才记起被完全放置PLAY的晚饭。
“光一……”刚哭丧着脸。
“嗯？”
“……豆乳都干掉了。”
又加了汤汁，总算是吃起来了。
刚一边抱怨着光一吃相斯文得比女孩子还不如，一边给他夹了满满一碗。光一在碗里挑挑拣拣，迟迟不肯动口。
“刚刚说自己要饿死了的那个是谁啊？”
“明明是豆乳锅，却把茄子放进去煮的又是谁啊？”
做着全无意义的“争吵”，明明三十岁了却都好像笨蛋一样。
——简直像笨蛋一样啊，我们两个。
——嗯。
——可是，是真的很开心。
——嗯。
第二天，堂本刚出门的时候在门外的拉手上发现一只纸袋。
从袋口看进去，里面是一张CD-R，碟子上用油性笔写着“这是礼物”。
“搞什么啊？”刚佯装不在意地嘟囔了一句，握住袋子的手却莫名地紧了又紧。
在办公桌前坐下，刚把那张CD拿出来，犹豫着要表回家再看。
只是，可能已经忍不住了……
旁边的国分注意到堂本刚遮遮掩掩的样子，随口调侃道：“刚君，A片什么的拿到公司来看可是不行的哦。”
“……”刚似乎没听到，就呆呆地盯着电脑屏幕。
国分好奇地探头瞄了一眼，结果大失所望，“什么啊，原来是F1比赛啊！”
堂本刚摸着嘴唇，几乎是立刻就理解了。
对那个人来说，一场舒马赫夺冠的F1比赛大概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了吧。
“刚君？”
“唔？”刚迟钝地转过头。
“可以告诉我吗？”国分认真地看着他。
“诶？”刚不明所以。
“观摩F1比赛能够笑得一脸甜蜜的独家秘技。”
—tbc—
359 = =2011/5/6 22:21:00
15
五月的某天，堂本刚终于在停车场见到了光一订的那台大红色跑车，招摇地摆在那里闪闪发光，好像在自满地说着：我可是法拉利哟。只是停放的位置太过贴墙了，看上去又有点委屈。
刚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携带，拨通了堂本光一的号码。
“喂，刚。”
“光一，恭喜呐。”
对面的堂本光一似乎是怔了怔，但很快明白过来，“啊啊，你看到了。”
然后低沉的笑声就震动着听筒向刚这边传来了。
刚没来由地躲了一下，左边耳朵连带面部的热度几乎是立刻就升高了，他把携带小心地换到另一侧，“那个，光一啊——”
“嗯？”
“要表出来庆祝一下？”
“……嗯。”
最近一段时间总是这样，光一也好，刚也好，一直在寻找这样那样的理由与对方见面，其中有些借口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大概只有他们自己肯信，或者他们自己也不信但偏偏假装着理直气壮。
而相约的频率，无论是作为邻居还是朋友，都显得密集得过分了。
——如果可以变成根本不需要理由就能够常常见面的关系就好了。
光一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抓了抓起床后就没有理过的头发。
出门前少见地跑去照了镜子，镜面上映出的形象让他相当自信。
——嗯，今天的运动服也很完美。
明明是为了法拉利而举行的庆祝活动，光一却仍然开了旧车带刚出去。刚疑惑地问起来，光一就回答：“车速太低的话，法拉利不是很可怜嘛。”
刚觉得说不通，“那么开快点不就行了吗？”
光一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解释什么。
刚突然想起当初自己陪光一试车的情景，难道是……
糟糕，这种无声无息的体贴完全击中一个三十岁男人的弱点！
刚摆弄着胸口附近的衬衫花边，转头看向窗外，“……我没关系哟，偶、偶尔也想坐坐快车的。”
光一握着方向盘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按照计划，两人先去了超市。刚对于食品的选择十分慎重，全脂和半脂的沙拉酱也能让他再三犹豫，连带自言自语。旁边的堂本光一压低了上身，懒洋洋地趴在购物车的推手上，看着看着就不由得笑出声来。
刚这才回神，赶快随手抓了一瓶扔进车里。
光一却因此而笑得更大声。
等到走出两三米远，堂本刚又别别扭扭地说了句：“果然还是……”，跟着跑回去换了半脂的那瓶时，光一深感这世界上任何表情都不能充分表达自己此刻的愉快了。
他凑上去故意问道：“刚有那个吗，选择障碍什么的？”
“……才没有。”刚和光一并肩推着车子，虽然一只半空的购物车实在没有两个人一起推的必要，“我只是不想用轻浮的态度对待食物而已。”
“……啥？”
“吃了什么东西，做了什么美梦，见到了希望会面的人，有太多人都把这些事情当做理所当然不是吗，但我却不这么想。”
“唔。”
“仅有一次的人生，我想怀着感激的心情来度过。”
光一从来不知道随随便便买点吃的也能延伸出这么深奥的命题。嘛，不过，这大概就是堂本刚吧。
“……特别是与光一相遇的事，从心底里感激着。”
刚的声音很小，随着嘴巴的微微开合暧昧地_Tun吐到空气里，起初的一个瞬间光一真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那个人的的确确说了，那样极其类似于告白的话。
光一停下脚步，身边是超市中来来往往的面无表情的家庭主妇，卖烧卖的老板吆喝声很大，夹杂着孩子们咯咯的笑声。光一在热热闹闹的背景里沉默着，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掌心轻轻压在了刚的手背上。
刚低下头，略微_chan抖地分开手指，让对方揷进指缝与自己紧紧交握。
脑袋里嗡嗡直响，幸福得有点不真实。
“还有其他人吗，刚所谓的‘命运的相遇’？”
“唔，大概是老家的小健吧。”
“……谁？”
那次date之后的日子里，刚忽然变得忙碌起来，一连接手几个大型企划，上司美得合不拢嘴巴的代价就是他连最最宝贵的睡眠时间都被无情挤占。
光一发过几次mail过来，刚用携带回复着诸如“最近工作实在很忙，暂时可能没有办法”之类的话，不管对方收到会是什么反应，他自己就先偷偷沮丧起来。
想见面，无论如何想见面。
刚一边安慰自己，这就是事业成功的男子汉所必须面对的现实，一边还是忍不住感到不甘心。
今天到家的时间也超过了11点。堂本刚迅速准备好换洗衣物，正打算去浴室，门铃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气呼呼地拉开门，斜靠着身体站在外面的人居然是堂本光一。
没事先打招呼就直接跑过来，这还是第一次。
光一把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衬衫的领口胡乱敞开着，锁骨附近像是出了汗，噼里啪啦地闪着光，呼吸传来的时候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光一，怎么了？”
“钥匙忘在公司了。”
刚奇怪地看他一眼，踮起脚从自家门框上摸下钥匙，递过去，“自己拿就好了啊。”
“想让刚拿给我，不行吗？”说着光一擦过堂本刚的手臂，径自走进房内。
喝醉酒的光一，看起来和平常的样子相当不同。
刚不安地跟在他身后，一时间也不清楚要说什么才好。
光一靠着沙发在地板上坐下，对于电视里的搞笑节目很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然后摸过遥控器开始漫无目的地转台。
“……想喝可乐。”
“诶？”刚想了想，“可是我这里只有乌龙茶。”
“唔。”光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自己拉开冰箱门把头探进去，“我啊，明天开始又要去海外出差了。”
“唔。”
“想着如果今天再见不到刚，那就只能等到两周以后……于是就过来了。”
“……”
“抱歉呐，这么突然地。”
“……”
光一窘迫地偏过头，细碎的刘海下是一个略显复杂的表情，“莫名其妙地跑来说这种话，我是笨蛋吗我……”
身后的堂本刚始终静悄悄的不做声，对于光一的自我吐槽也没有给予一丁点哪怕是虚假的善意安慰。
可是就在光一已经放弃、转过身来的瞬间，却被什么人迎面猛地一把抱住了。
“光一——”
刚的鼻音很重，发出像是快要哭泣的呜咽，嘴巴里含糊地嘟囔着什么，光一想要试着听清，但圈在自己脖子上的刚的手臂却拼命地紧了又紧。
过于热烈的回应反而令光一感到无措。双手在空气中找了半天位置，终于缓缓地盖在了刚的后背上。
那是软绵绵的，有一点禸感的，非常温暖的后背。
光一离开后，堂本刚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想，今晚大概会失眠吧。
结果却是非常顺利地很快人睡了，而且梦到了住在老家的妈妈。
妈妈好像平常电话里那样亲切地问着：小刚，最近好吗？
刚在梦里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
呐，妈妈，我好像是——恋爱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