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3 长夜推窗2010/1/17 0:12:00
那个啥,之所以当M,是因为想被喜欢的人S一把。囧nz~~反过来说,当个不靠谱的M,这也是在S对方吧?
十一、旅人とわが名呼ばれん初しぐれ(初逢时雨至,愿得旅伴一声呼,谁是同行人?——松尾芭蕉)
被镰鼬附身的小男孩隔天恢复了意识,他的母亲专门来谢过樱井和松本。从她手里,樱井不仅拿到了那“驱魔案内人”的名字,还问出了他与人当面交易的地方,就在芦之湖畔的一家温泉旅馆。这厮在外面散播妖怪金木犀的消息,暗中引导想要祓禊的人来拜访本家。既然他能串通代江夫人,一起收取高昂的佣金。很可能是熟知本家内情的人物。若能逮到这厮的马脚,说不定可以帮上相叶和二宫的忙。对此,樱井颇为上心。连续两天都在联络私人侦探,监视那位“案内人”的动向。
自打那天驱魔回来,松本润的表情一直有些沉郁,也没有去内宅找过二宫他们。整天待在他和樱井暂居的院子里,读一大堆妖怪传说和民俗资料。看累了,就大字型躺在榻榻米上,闭目养神或者望着树冠发呆。
年玉Nia~了几声,过来拱松本的腰。他抬手摸了两下那柔软的毛皮,温热的触感让人莫名觉得想要叹息。小时候二宫和也捏过自己脸,连哄带骗地要人喊尼桑。恶作剧之后的放肆大笑和不知哪儿来的旺盛精力,经常让同龄孩子又好奇又怕。那时候的相叶雅纪相当怕生,一闹起来动不动就脸红,跟人较量时却又出手最狠。三人都不是本家出身,年终聚会时被嫡系的孩子欺负,带头揍人的总是二宫,让对方挂彩的总是相叶。自己还没冲出去,就被他俩推到后面。完了三人一起挨罚。现在想起来,那段时间最是自由自在。畏惧缩小为三分之一,而快乐放大成三倍。
从小一起生活的兄弟间,连续四年只有书信来往。有了点隔阂,说起来倒也正常。可那天驱魔的时候,他仔细观察了那二人,直觉相叶和二宫有意隐瞒了某种威胁。也许是不愿自己卷人麻烦,也许是怕自己当了累赘……好吧,后者是赌气的想法。
年玉被挠着下巴,很高兴的样子。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拍在主人身上。收起锋利的指甲,胖乎乎的粉色禸垫捏起来很软。松本润握着掌心里小小的猫爪,想到这些年,只是想尽快做些什么,补上这段时间的空白。目前线索很多,却偏偏没地方下手。想到这点,他闭上眼睛愈发气闷。
一动不动闭目养神的时候,听见衣料摩擦的沙沙声。大概是樱井走过来坐下了。这样彼此不说话,屋里静了一会。只有小猫玩耍着,兜转在两人之间偶尔叫两句。错过了打招呼的时机,松本有些懊悔。突然想听那个人的声音,随便说什么都好。彼此认识四年,师生关系两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自然而然地想要依赖对方。
宴会当晚,打了一架反倒冷静下来。被他拥抱时想了很多事。樱井翔是怎样的人,自己虽不是最有发言权的,却有独一无二的视角,以及不输给任何人的自信心。
“润Kun?睡着了么——”樱井轻声问。
打算随口回应的瞬间,莫名产生了奇怪的念头。努力控制着眼睑表_chan动,装睡。松本感觉到脸的上方,正有温热的气息悄悄接近,快要擦上唇时又蓦然听了下来。心脏猛地跳上了喉咙,身体像拨弦一样“咻”地绷紧,连发梢也敏感地冒着火花。带着体温,有人呼地吹来一口气,鬓角的发丝刮搔着脸颊,睫毛因为外力_chan起来。忽然之间,唇角被什么东西轻轻碰触了一下。松本吓得怔住,忘了睁开眼睛确认。紧接着,有条软乎乎的舌头卷上自己的鼻尖,不紧不慢地到处舌忝 起来——诶!?
年糕拿爪子擦了脸,讨好地叫了一声。粉红带禸刺的舌尖在松本脸上留下了口水。樱井翔捉着它,无比正直的表情里忍着笑,看着对方的期待和失望都写在眼神里。啊,现在是羞恼无处发泄。惹过头了。家庭教师假装咳嗽了两声,抬起手来看表,
——“温泉旅馆那边有消息,他们订好了房间,准备晚上交易。我们最好现在就出发。”
554 长夜推窗2010/1/17 0:17:00
惊见本物!其实俺最近觉得字母比正常的剧情顺畅多了,至少不会有接不上的BUG..........但是倘若一直字母的话......
嗯,前戏的料早晚会库存告急,那就不得不面对本垒——但本垒啊那是本垒!(抱头撞墙)传说中的本垒要相当完美啊!
芦之湖畔的温泉旅馆很多。“森月亭”地势略高,因此视野好也僻静。VIP ROOM只有两间——名为“朝侍月”与“实花月”,隔着一个精巧的和式庭院南北相望。松本和樱井的目标,驱魔案内人——岩寺健,每次都选“朝侍月”作为交易地点。樱井请的私人侦探,已经提前在那房间布置了窃听器和微镜头,只要待在对面的“实花月”就可以监视主厅的动向。私人侦探教会樱井他们如何使用这些设备后,就到旅馆外面去,蹲等目标人物上门。
“看不出来啊,研究民俗的也喜欢玩这些间谍设备。SENSEI将来也用这个来跟踪雾天狗吧。”看着樱井一脸兴致盎然地摆弄线路和监视器,松本忍不住吐槽他。
“润Kun,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樱井扭过头,“本家会不会也偷偷装了这些。”
松本润怔了一下,随即摆手:“放心吧,相叶他们很警觉,被监视了绝对会发现。”
“不是啦……”樱井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自己嘀咕了一句什么,松本没有听清楚。正要再问的时候,携带响了。私人侦探已经看见目标的车子驶进旅馆后的停车场。驱魔案内人,岩寺先生独自赴约,随身带一只黑色行李箱,领了房卡直奔朝侍月。
戴着墨镜的岩寺看起来很普通。松本已经从私人侦探那里见过他的照片,在亲戚中没有任何印象,想必只是为本家工作的人。四年没有回来,管家们换了不少人。那日的宴会上,松本仔细观察了如今的“代理当家”武男,发现各派系中处于上位的都是他的亲信。武男既掌握了本家实权又有嫡系做支撑,对二宫他们很不利。
监视器屏幕上,能看到案内人岩寺在客厅走动了一圈,站在落地窗前欣赏庭院。开始樱井还担心他会不会认出“实花月”里的松本和自己,很快发现这纯属多虑。草木掩映下,视线要穿越层层障碍望到对面房间很难,勉强能看到影影绰绰有人。岩寺对这个熟悉的交易地点感到很安心,一个人喝着茶。看起来颇为悠闲的样子。
奇怪的是,交易的另一方迟迟没有出现。
私人侦探那边只能调查到岩寺的动向,没办法知道这次来求他介绍驱魔师的人。看岩寺神态自若地赏玩手里的茶具,樱井和松本也就按捺下焦躁心情,继续等待。回想镰鼬那天的事,本家暧昧不明的态度,使有关金木犀的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八月底的神官仪式就快要到了,有阴谋的气味。两人忍不住为相叶雅纪担心起来。
樱井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本家那个武男,并非真心扶持他成为下一任神官。”
“以前就觉得蹊跷。那群老东西对妖怪之类的避之不及,怎么会这么相信雅纪。”松本撇了撇嘴,想起自己小时候也被叫去参加灵能力的试炼,失败后反而轻松了。尽管本家长辈积极争夺照顾相叶的权利,私底下,却一直厌恶他的妖怪宿主身份。
“那之前,还看出过什么破绽么?”
松本摇摇头:“没有。”接过樱井递过来的茶杯,继续说,“在照顾金木犀这点上,本家做得相当谨慎。只有几个长辈了解内情。连嫡系那些人也只以为相叶突然受到当家赏识。当时还因为神官职位内部争执过。”
樱井翔思索了一阵,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神官候补……原本有几人?”
“三个,就我知道的范围。”松本开始历数,“最初的是本家嫡系的长子,也就是武男的哥哥。后来他因为山难而下落不明,接着被拟定的人选就是和也。二宫家虽然不是最有势力的,可包括嫡系的长辈都很欣赏他,既能通灵又很懂得规矩。”
樱井在纸上做着记录,随手画着线索脉络。“嗯,那最后一个候补就是相叶了?”
“——不,是我。”
556 长夜推窗2010/1/17 0:30:00
松本润见对方一脸震惊,赶忙伸出手胡乱摆了摆,他知道这话很容易让樱井紧张。
“原来是我。本家曾经有位厉害的神官留下启示录,我的出生非常接近她的预言。所以比二宫更早参加灵能力的试炼。但是我表现实在太差,令支持者们很失望。”
松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茶桌旁的软椅上:“后来相叶和金木犀的事情一出,那帮人以为我身上也会有奇迹发生,重新向当家的老爷子申请,指派了一次试炼。不过分数仍然很好笑就是了,他们不得不相信我真的很普通。彻头彻尾的凡人。”
本来担忧的樱井,此时放心地舒展开眉头。松本润自嘲地笑了一下,顿了顿又说:“MA,不过现在再想想,要是我也有异能就好了。三个人合力总比两个人强。”
“润Kun……”樱井心下一惊,禁不住上前捉住了他的手腕,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自从跟着教授做民俗研究,探访过很多地方传说。怪谈里,通常只强调令人毛骨悚然的妖怪和匪夷所思的经历。实际上,每一篇妖怪志异的源头,都有更为残酷的现实。真正被“猎杀”的不是人类,而是“鬼”。当初那些怪谈的主角,很可能只是有些异能的人类。秘密泄露后被鉴定为鬼怪,凌虐至死的案例,比比皆是。
就算有了异能,可以轻而易举解决眼前的难题,也不希望松本润遇到这种变故。脑海闪过那些残酷的人性牺牲品,樱井翔的目光黯淡,沁出汗水的掌心变得冰冷。
“你怎么了?”松本轻轻挣开被捉住的手腕,像是安抚一样,回握住樱井的手。用拇指摩挲着对方手背,樱井沉下心想。现在还不是时候,怎么能兀自乱了阵脚。靠自己的力量帮他们摆月兑困境吧。这个夏天过去,回到东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么说来。本家定下的三位神官候补里,只有二宫因为金木犀的出现而失势?”
“唉,不知道那些老鬼是怎么想的。当初喜欢和也时,有什么好事都先想着他。”
“很奇怪。”樱井总觉得哪里有漏洞,“就算有了相叶,也没必要同时软禁着二宫。”
“我揣测,是和也背后那群长辈的意思,他既是锁链又是祭品。”松本叹了口气,“去年开始,最上面的老头子快要不行了,这帮人就只能听任本家掌权的武男。”
听了松本的想法,樱井抚摸着下巴思忖。本家趁宴会在酒里放东西,估计也是武男的指使。只是不知道那月之藻真有效力么,可以把活人变成山童一样的妖怪?变成了妖怪又有什么用处?当天的客人有谁因此人间蒸发了么,本家意欲何为?连族人都不放过,简直是撒下细网大海捞针。为找出适用体质,把人当成实验鼠。联系起之前松本说的那些话,樱井心里陡然冒起一阵寒意。也许,比起二宫和相叶,润的处境同样危险。
——来了。
私人侦探的电话提醒他们。“驱魔案内人”岩寺今天的访客终于出现。对方结伴:身着和服的年轻女子,小心搀扶着一个骨瘦如柴、却在八月天裹严实的中年男人。侦探躲在暗处,跟在那两位访客后面,穿过旅馆室内走廊,看他们进了“朝侍月”。樱井这边刚得到信报,松本就看见庭院对面的落地窗前,有人放下了遮凉的竹帘。
监视器上,出现了室内的画面。岩寺随意和访客打了招呼,就自顾自地抽起烟。微镜头装在一幅挂轴上方,便于俯瞰。岩寺的动作很清楚,而访客们只露出背影。勉强能看见访客中的男人月兑下了大衣,露出干瘦的身体,手臂和脖子上的毛发很重,简直像猩猩一样。
“岩寺老弟,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得赶快帮帮我。”男人的声音焦急虚弱。
“大前田桑,别说这么说嗨。我也不是神一样万能的。”岩寺拖长尾音嘻嘻笑着。
“我听说了!你可以介绍很厉害的法师,要多少钱都行!请帮我解决痛苦。”
“驱魔那种事,也不是谁都可以适用。你这情况根本不是鬼怪作祟啦,严重多了。”
“那、那是……”被叫做大前田的男人吓得抖如筛糠,旁边的女子十分体贴地为他披上衣服。
岩寺眯着眼睛斜睨着对方,露出狈类的表情,猛地拉近了距离:“这还用说么?因为你现在已经是一匹妖怪了!啊哈哈哈哈!多么有趣、咿呀呀,多么有趣。”
“你——!”大前田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愤怒,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却不敢砸出去。只紧紧攥在手里,呼哧呼哧地连咳带喘。气血攻心几乎要歪倒在旁边女子的怀里。
“岩寺先生。”女子第一次开口了。声音莫名有些印象,松本和樱井对视了一眼。
“得了这种病,他受了很多苦。几天就失去原来体重的一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家人都不愿意陪在身边。再不回东京开董事会的话,公司就会出大事。”
“雏乃!表、表告诉他这种事!这家伙是个卑鄙小人,只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哼,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唯一的活路攥在我手里么?”岩寺趾高气扬地端坐。慢条斯理地说,“大前田桑,想必你也听说过,我们武男少爷掌握着本家的传世宝物——萤之壶,它可以让异能者化身为鬼神。而对付你这样的匹夫,只需要一颗小小的奇异绿藻,就能让你一夜之间浑身痒痛,长出兽毛,数日内瘦削如骷髅。”
见对面两人沉默不语,他晃了晃脖子,起身走到角落,把那只黑色行李箱拖过来。“不信?没关系。现在就让你们看看证据。”说着把已经打开数寸长的拉链,唰地一口气拽开!
557 长夜推窗2010/1/17 0:39:00
有一样古怪的东西从里面露出原貌,棕黑色遍体密发,伸展四肢咕噜一下滚出来。面对监视器的显示屏,松本也忍不住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旁边的樱井惊得失声。
不是动物,是人的面孔。但是没有人类会长出如此畸形的体态!浓重的毛发和干瘦的四肢完全就是妖怪。樱井曾经在图鉴里看到过,松本曾经在本家的祭器上看到过——它是一只山童。
无法用语言表述这一瞬间的震惊。好像生下来这几十年白活了一样,多年学习建立起的理性层面坍塌出一个大洞。之前虽然看到过变成金木犀的相叶,被镰鼬附身的小男孩,可那不过是宿主而已。今天这只山童,是完全的妖怪体态,呆滞而畏惧的表情,不带有任何人类的神智。
“朝侍月”房内,已经被吓到无法言语的大前田眼前一黑,直接摔倒在榻榻米上。那位随行的女子又是急救又是呼唤,折腾了好半天才让他睁开眼,神情混沌地转醒过来。
“明白了吧?现在你的身家性命都在我手上,乖乖听话。就不会让你变成这样。”
“你快说、有什么办法,怎么能救我?”
“吃了我的药,你就会慢慢好转。当然,药很珍贵。我也得拿到想要的东西才行。”
“雏乃、雏乃!快拿出来给他——”
年轻女子捧出一个盒子,打开精致的锁之后,里面居然是冒着干冰烟雾的酒匣子。正中间的京都细绢上,摆放着一支昂贵的今芋烧陈酿。想必是大前田的心爱之物。
看到这一幕,松本突然想起来!这大前田就是当日宴会上,坐在对面的肥胖商贾。后来樱井夺走了自己手中的绿盏,还把他自己那份,让给了这位嗜酒如命的客人。那么,叫做雏乃的女人,就是当时陪坐在大前田旁边的艺伎!樱井也瞬间醒悟了,怪不得刚才会觉得她的声音耳熟。身为艺伎,在语法和措词上自成一统,别致的语调和细微的不协调感,让她们和一般人区别开来。即便传到现代,也尚有遗留。
志得意满的岩寺,单手抄起这支名酒,在手心掂了掂,饶有兴味地旋转着把玩。大前田对这藏品,视若如命,吓得凑到跟前。生怕他一个失手,让酒瓶磕到桌角。
“当初,为了跟你争这一瓶酒,我把全部家底都押上了。结果输了个精光。不得不回跑到乡下投奔亲戚。还好武男少爷肯收留,给我机会今天来跟你抢回一切!”岩寺在屋中踱了几步,絮絮叨叨说着那几年自己的失意,咒骂大前田的所作所为。
他们那边争吵着。樱井和松本则注意到屏幕左下角,那只山童蜷缩在一旁。离它最近的就是艺伎雏乃。这女人年纪虽轻胆子却很大。她甚至没有躲开换个地方坐。
初次见到妖怪的惊悚感觉,渐渐消退了。也许是因为隔着屏幕的缘故,并不忌惮。樱井甚至打电话问那私人侦探,看有没有办法,把这次监控的内容赶快给录下来。松本知道他这是职业病又犯了,瞧见标本就走不动路,非要留下资料才能安心。不过他那水准,画个什么出来都是让别人脑子回复乱码的程度,出图鉴是没戏了。心情松懈下来之后,两人更加仔细地监视“朝侍月”主屋中,那三人一鬼的动向。
明白了当下的境况,骤减一半体重的商贾大前田,突然蓄满了力气,大喊一声:“你把最贵重的藏品拿到手了,就赶快把药给我!每天发作一次真的受不了了。”
屋子里霎时静了下来,两人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半响,才听见岩寺嘻嘻地笑出声。他不理睬咆哮的大前田,自己做回茶桌前。打开了那瓶,比等量黄金都贵的芋烧。凑到瓶口贪婪地闻了一遍,随口赞美着酒香醇厚。
“大前田桑。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我只不过是为武男少爷办事,他想要的东西才能换你的救命药。而这酒,不过是我个人的喜好罢了,可惜啊,晚了十年。现在就算喝到嘴里,也不是当初想要的味道。”
谁也没反应过来,岩寺说这话是要做什么。等到发现时已经彻底晚了。他抬手握住瓶底,将整瓶佳酿咕咚咕咚地倒进旁边的浅口紫陶花器,揷在里面的两支蝴蝶兰晃动起来,空气流动带出浓郁无法消散的酒香。生为酒鬼的大前田哀嚎着躺倒。
“实花月”这边,呆在屏幕前的樱井翔也忍不住跟着大叫起来——“啊!糟了。”
松本还以为他是可惜那瓶名酒被浪费,转身刚要说话,却发现对方一脸紧张慌促。樱井不顾解释别的,赶紧抓起窃听器的耳麦,调到最大音量。果不其然,在几声短促的怪音之后,里面只剩下嘈杂的机械自身噪声。再看监视屏,雏乃正在说话。
“难道——窃听器藏在那尊花器里?”松本顿时感到太阳_Xue一阵刺痛,跟着皱眉。
“唉!最隐蔽最安全的地方,也会横生枝节。可恶!”樱井忍不住狠狠捶了一拳。
怎么办?这样下去什么也听不见。而最关键的,本家武男的命令还没有被讲出来。正是要紧的地方。宴会上的月之藻,让大前田逐渐变成山童妖怪,这样做是为了勒索钱财?还是另有所图?而行李箱中那只山童,“它”本来的身份又是谁?本家的族人还是商贾身份的宾客?岩寺带它过来是为了威吓人,还是有别的目的!
啧!松本润觉得不能再等了。与其思考到他们完成交易,不如自己铤而走险一次。他迅速跟樱井说明了计划,对方面有难色却不得不支持。以后再也遇不到这机会。两人互相嘱咐之后,就兵分两路,松本先去“朝侍月”门外的走廊,在近处探听;樱井则留在原地,一边关注监视屏的动向,一边给那边的松本描述房内的状况。彼此绷紧神经小心谨慎。被发现的话,不但会功亏一篑,场面还会变得难以收拾。
侧身贴在走廊墙上的松本,轻手轻脚地挪到“朝侍月”门外,悉心听屋内的动静。在他携带的耳机里,樱井压低了声音,尽可能仔细地描述现在房里那三人的状况。
“总之,武男少爷希望你做的事,我都会一一转达给你。今天的药只有一周分量。如果你私下做什么手脚,违抗命令。这辈子都别再想拿到。这妖怪就是你的下场。”
“是、是!我全都听从武男大人的安排。”
“首先你要回去说服董事会,重新调整几个子公司的资金链,预备年底的大事。”
在东京也曾威风一声的财阀大前田,此时连头也舍不得抬,点头如捣米。
“接下来,想尽办法接近名单上这些政要和商贾,找机会引荐给武男少爷认识。别忘了,在年底真正要干一番大事之前,本家还要招待上流名士们。嘻嘻,宴会。”
一听说“宴会”两个字,大前田就万般悔恨。当初要是没有相熟的老朋友介绍,自己哪儿会来箱根参加陌生家族的宴请。唉,想必自己以后也是要拉他人落水。这种缺德的事情,一辈子都没有干过啊。心情复杂,让他面有不甘,迟迟不说话。
“岩寺先生,我想请教一句:这妖怪、它以前是什么人?将来准备怎么处置?”一直在旁边的雏乃,突然发问。这让屋里屋外的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她会参与到此时的对话中来。
“大前田,这女人是你什么人?情妇、还是仆人。倘若她敢泄露出半个字的话。”岩寺眯着眼,上下打量这20出头的女子。心下迟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雏乃!表多嘴。”大前田慌忙回应,“这孩子算我半个女儿。山吹屋的妈妈桑…..你知道我是她的熟客……咳咳,落到如今这幅田地,我那败家子完全帮不上忙。”
闻听是东京一家有名的置屋(艺伎馆),岩寺下意识点点头。心里还是觉得纳闷。这女人的面容好生面熟。总觉得在本家的哪里见过她,也许是宴会上吧,大概是。随即转念一想,正巧!借着她刚才的问话,倒是可以狠狠震一震这老不死的酒鬼。
“要想知道这东西是谁,你不如去查最近一年的报纸,看看少了哪些社会名人。”岩寺嗤嗤地嘲笑道,“将来会怎么样呢?我也不知道。它这样的家伙还有不少。如果大前田老板你,不肯老实的话,倒是有机会跟它一起去逛一逛阿鼻地狱。”
此时的大前田已经完全忘记了身份自尊,为了求活路给岩寺当面下跪,哀声连连。
樱井盯着监视屏上的动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不知道松本那边什么情况。就算开着携带,也不能通话。只好一边给松本描述屋里每人的动作,一边焦急等回音。
虽然是第一次做窃听这种事,松本润却没觉得半点儿畏惧。听着屋里的对话,不仅要一字一句地记下来,头脑也在飞速运转,消化这些句子的背景乃至弦外之音。本家做这种事,看来已经有一年左右了。借宴会之机,让权贵们喝下“月之藻”。等到有人病发以后,就可以“驱魔”的名义进行勒索,甚至对苦主进行人身控制。那只状似“山童”的生物,并不一定像岩寺说的那样,是不肯听武男话的权贵遭到了停药的报复。松本很了解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越是有钱有势的人,越惜命。
不回本家的这四年,经常听说有亲戚因为债务人间蒸发。也许,他们只是不幸被“月之藻”选中,没有武男给的药,逐渐变成了“山童”,被本家当做怪物豢养。
——忽然,樱井发现了监视屏上的异状。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山童,好像嗅到了什么,手脚并用爬到了门边,吱吱咔咔地叫了起来。屋里的三人被它吓了一跳,不好!樱井幡然醒悟——这家伙大概是嗅到了走廊里的松本,这是在向主人报警?
岩寺觉得不对劲儿,从来没见过它发出这等怪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雏乃就拦住他,把手指架在自己唇边,嘘了一声。樱井大骇!这女人竟如此灵敏。虽然已经告知了松本有危险,可是他明白,一旦在走廊逃跑必然发出声响而败露。但是如果不动的话……不动的话——眼看着她蹑手蹑脚跪在门边,双手搭上去。
走廊里的松本润心如擂鼓。刚才压抑下去的紧张猛地返上脑门,太阳_Xue青筋突跳。如果被发现的话要怎么办才好?!眼下只有两米外的走廊拐角,勉强可以赌一赌。身为艺伎,这女人身上必然有传统的生活习惯。开门这一个动作,对于擅长茶道的她们来说如同严谨的打招呼和微笑。除非到了关乎性命的时刻,否则都要矜持优雅地分两步来做。这种长年累积的训练,会让人下意识循规蹈矩,如果能借这空隙,跳到拐角后面。自己的脚步声,说不定能被纸门两次拉开时的声响掩盖住。
啊啊!不管怎么说这主意都太扯了——松本润来不及细想成功的可能性,默默在心里倒数,预想她可能拉开门的时机,听到纸门开始滑动时,就迅速闪身跳过去。
按捺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松本润努力镇定纹丝不动。一阵沉寂之后,有人关了门。全身神经绷紧之后,再一齐松懈下来的瞬间,令人四肢皆软。松本谨慎小心地绕过室内走廊,从前厅转了一圈,由正门回到了庭院对面的“实花月”。樱井翔紧张地扑了过来,握着他肩膀上下查看。松本无声地摆摆手,对方才算是放下了心。这样真正的探听经历,两人从未体验过。初次动手,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私人侦探临走前留下了监视器的带子。樱井和松本不用去管善后的事。彼此沉默,留在屋里左思右想。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之前的谜团已经开始一层层剥落。
武男并非只是靠嫡系的支持,成为“代理当家”。他还有不少外援,财力权势无一不包。能做到目前这步,除了采用“月之藻”的伎俩,还有他疯狂蔓延的野心。八月底的神官仪式,想必是为了把妖怪金木犀彻底化为他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
樱井把目前为止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到一起,结合典籍上有关金木犀的历代传说。他想到了本家武男这次针对金木犀,准备实施的计划。既然本家不满意相叶现在的态度,驱使妖怪的最好方法,就是选一个新的宿主来,让金木犀迁人这个躯体。
这样一来,只会驱魔赚钱却古怪危险的“原宿主”相叶,就可以派人随意处置掉。而使用本家的宝物“萤の壶”开发出来的新宿主,从醒来的那天就会驯服于主人。武男他不惜一切代价稳固钱权根基,甚至摆平身边所有反对者,等的就是这一刻!将来遇上难缠的对手,都可以让金木犀替他灭掉。还有什么比生杀予夺的权利,更让这等狂徒痴迷?
这些话,樱井没有跟松本说。彼此都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远远超过最初的设想。
没剩多少天,就快到月底。如果不赶快想出办法帮相叶解围,恐怕二宫也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