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短篇若干】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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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阿葵2009/4/6 0:04:00
篇一：Order Made
早上十点，洗脸时摘下来的两枚戒指又套回手指上。
左手无名指，右手也是无名指。
堂本刚看了看镜子里的人，脸上还冒着一点热气，胡茬看起来脏脏的。
门铃响，开的时候手有点抖。
对方仪表堂堂，跟电话里的声音相比更干练。“堂本刚先生吗，您好，按事先约定的，来送您预订的商品以及签订最后的合同。”
“您好，请进吧。”侧让了一下，角度转换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
一前一后进到房间。
黑西装落座，白衬衣垂手站在旁边，头微微低着，看不到任何表情。
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
也许相比震惊，微妙感更甚。“感谢您信任我们公司，由于提供的样本很健康，对我们来说也是相当完美的成品，那么，阅读过保密协议和相关说明文件后签上名字就可以了。”
签字前抬头看了一眼安静站在来访者身边的人，如广告所言，真实感很强。
握手，鞠躬，递过来的箱子大小如同自己那个荒废很久的渔具箱，很轻，透着金属亮光。
“有任何异常的话，请马上联系我们。”
“好的。”
西装男看了白衬衣一眼，然后再次鞠躬，堂本刚微微颔首，送他到门口。
“拜托您了。”
轻微响动后，一切重归安静。
他仍站在那里。
很精细，很真实，跟自己提供的影像里的堂本光一一模一样。
他的29岁，头发细软，穿着白色衬衣和牛仔库，不用唇膏，脸有点干燥。
眼睛也许是盯着沙发上的某个污点。
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稍微有些紧张，撕开操作箱的密封签，取出遥控器后几乎变得口干舌燥。
滴。红色的按钮按触感很柔软。
稍稍转动了一下方向，缓缓抬起头。
走过去犹豫地伸出食指，在左眼前面轻微晃动一下。
滴。似乎是蓝色的光，在瞳孔的位置闪烁了几下。
两个人的眼睛终于对上。“好久不见。”第一句话，带着一个熟悉的微笑。
堂本刚觉得什么东西从眼睛猛冲到鼻尖，连带着喉咙都酸楚。
也许应该让他们把头发给你做多一些，就再也不会被叫禾几王子了。
个子再高一些，就不会总抱怨没有得到父亲的遗传。
视力恢复到正常水平，也不会因为常年戴隐形而眼睛酸疼。
胃应该更健康，再长点禸。天色发暗。
风刮起窗帘顺着地板前进，踩在地毯上的脚被刮得痒痒的。
堂本刚看着专心洗碗的堂本光一，看不到脸颊的痣但它肯定在那里。
“所以并不是完全……”
“嗯，大脑里有两片直径2mm的中枢，眼球因为要连接芯片动过手术。”
堂本刚嘴角向下撇了撇。
这么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某种程度上跟他也是很像的吧。
“另外，”堂本光一露出有点抱歉的表情，“我的视力也是正常的。”
“所有的……”堂本刚忍不住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我们的事……”
“是的，都知道，作为必须的资料存储的。”
完全一样的脸，坐在他原来也喜欢坐的沙发位置。
说着好像外星来客一样的话。
感觉却又理所当然。
不论是说话的语调，还是坐着的姿势。
都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面前那个人怎么可能不是他的错觉。
堂本刚看着他好像29岁的堂本光一那样。
——走向卧室的途中就开始解扣子，头发已经有点软软地垂下来。
——洗澡时间很短。
——出来时会先伸一个懒腰。堂本刚不自在地看着他。
他仿佛知道堂本刚要说什么，微微笑着，轻轻说。
“刚，我是光一， 29岁的堂本光一。”TBC
可是一阵风于 2009-4-6 12:45:13 编辑过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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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阿葵2009/4/8 22:04:00
有不良内容，微感不适就赶紧点X出去，真的。
耳朵有点发痒，周身被微妙的危险感包裹着。
回过神来时手却已经下意识地攀上堂本光一的背。
于是一瞬间熟悉的，仅仅是贴着皮肤便安心下来的幸福感风瀑一般席卷而来。——20年前相遇时的陌生。
——17年前的第一个口勿。
——14年前痛苦的疏离。
——10年前幼稚的仪式。
——8年前的那一句我爱你。
——这么多年来几乎从未中断的厌恶和自省。
——最后一次握他的手留下的温热。
——还有消失了的，整整3年没有他的回忆。
所有被时光试炼后留下的酸甜苦辣，都一起被这幸福感带出了紧锁的抽屉。
嗤的一声，如同看到新生婴儿的母亲，疲惫但又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回归真实的笑容。腰侧被冰凉的手指若有若无地轻触着，视线所及是堂本光一放在浴室外的白色衬衣，鼻子里充溢着属于两个人的气息，一路被从肩膀口勿到耳际，脸颊也迅速升温，堂本刚终于忍不住抓紧他的手臂企图向前推开。
但很快被更紧地抱在怀里。
然后像坠人永恒一般，被抱着一起倒在床上。
衬衣在眼里只剩下模糊的一点影子。房间里只有轻微喘气的声音，连同加湿器发出的有规律的沙沙声一起，浸人皮肤渗人血液。比平日更快地到达心脏，像掉进黑洞一样不可延续，空落得让堂本刚无助地呢喃。
抱紧我啊。
堂本光一沉默地，一点一点地亲口勿着他的脸颊，唇角，鼻尖，然后是眼睛，额头，所过之处都像被冰冷和潮热侵袭，但仅仅如此也轻易被一波高过一波的快感冲击至心脏。
紧抱着堂本光一身体的手无意识地_chan抖起来。
再也无法忍受的欲望终于让堂本刚湿了眼睛。
“别……”
堂本光一停下来，稍稍起身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暗中眼睛像星辰一样闪烁着迷茫的光。
“我知道，你一直记得我。”
感觉到光一的手伸进自己宽松的睡库里，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缩了缩。
“你到底是谁……”
“它会帮你找到答案的……”
连最后一点光亮也会消失不见吧，堂本刚紧闭着眼睛。欲望会带着他沉人海底，和他一起的，还有像梦境一样和他亲口勿着的，他深爱的，他憎恨的，他失去的，他的爱人。醒来时似乎天还没亮，头很疼，稍微适应了一点黑暗时才发现哪里不对。
堂本光一不在身边。
确切地说，有人睡过的痕迹，现在却是空的。
一瞬间慌张的感觉如此真实，甚至可以听到心脏砰砰地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却又没有一丝可以移动的力气，很快就被“大概是去厕所了”这样突如其来的意识强压着，再次进人没有梦的睡眠。
——于是被叫醒的时候，被这种不知是梦还是真实的回忆搅得半天回不过神来，堂本光一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然后转身用很平淡的口气问着。
“中午吃什么？”
“呃……怎么都好。”
堂本光一点点头，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衬衣换上，“钱放在哪？我去买点材料。”
“沙发旁边的小柜子里，以前我们零钱都放在那。”
“哦。”
他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有些失落。
脸色并不怎么好甚至是苍白，头发稍微有点毛躁，有几撮在背后阳光的照身寸下反身寸出栗色的光泽，像一直以来一样，会直到中午前都提不起什么精神。
现在的他，确切地说是这个他，看起来也同样如此。
可能连自己都意识不到地微皱着眉，眼睛也下意识地微微眯着，对身边的人多少形成某种微妙的冷淡感。
这种真实感让他一再陷人混乱甚至抱有侥幸，虽然事实的真相不容他有任何质疑。
是的，堂本光一已经死了，死于三年前的交通事故，永远活在他的29岁里。
在发布会现场一边等着相方一边考虑着行程的堂本刚被慌张冲进来的工作人员哭着告知，光一先生进医院了。
他都忘了那时是怎么反应的，记忆的空白总是间歇性地让他回想不起一些重要的事，总之从此他就一直在等他。等他快点来参加他们新专辑的发布会。
等他来跟他一起制作完全属于他们的专辑。
等他来跟他一起站在舞台上唱歌。
等他来跟他一起共同度过那漫长的300年约定。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真正的堂本光一看到现在这个为了不让自己痛苦，几乎是丧失了理智一般制造出另一个堂本光一的堂本刚的时候，会露出怎样悲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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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阿葵2009/4/9 17:17:00
收拾好房间把前一天光一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中途出来喝水才发现他已经回来了，应该已经有一会儿。
背对着他在厨台上拾掇着什么。
才想起其实是他当初提议装修成开放式厨房的，也说过“喜欢看你做料理的样子，觉得很可爱”这样禸麻的话。
有点犹豫地，堂本刚还是叫了他的名字。
“光一？”
“嗯？”光一马上转过身来，袖子卷到了肘部，手里拿着两颗鲜艳的番茄。
“回来怎么也静悄悄的，至少应该说句‘我回来了’才对吧。”
有点埋怨的口气，但他立刻后悔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竟然在某一个瞬间把他当成了那个进门后即使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也会拖着老头腔哼一句“回来了”的人。
堂本光一笑了笑，“我知道了，下次会记得。”
然后转身继续忙着他的事。
果然……
不是啊。衣服晾好后盯着被阳光照得更加透亮的白色衬衣发着呆，公寓很安静，几乎很难听到什么嘈杂的声音，远处大厦的玻璃反身寸了一点刺眼的光过来，让他突然觉得有点晕眩。
慢慢蹲下的时候，堂本光一正在叫他吃饭。
天旋地转地，像被卷进黑洞的可怕感觉。
“刚？”
堂本刚很快站起来，笑容仍然那么漂亮。
“可以吃饭了吗？饿得头都晕了。”吃饭的时候堂本刚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光一抬头发现他在发呆就举着筷子在他眼前晃，不经意地眼神对视，这才终于意识到。
“你的眼睛……很红啊，没问题吗？”
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毫不在意地说，“说明书上也有提到的，偶尔会因为温度调节迟滞的问题变得有点充血，没什么的。”
“哦……”再确认性地看了一眼，面对从早上起就有意克制不去直视的那张脸，几乎是月兑口而出地那样问了出来。
“你……会不会恨我？”看到堂本光一露出迷惑的表情，他补充着，“这样的人很奇怪吧，人明明已经不在了，竟然还像个变态一样做这样的事，怎么看都很自私。”
意外地，对面的堂本光一沉默起来，并没有公式化地说出购买手册上那醒目的广告语。
“若赋予他生命的权利，他将一生忠诚于您。”“其实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爱他，”堂本刚抿了抿嘴，“其实我们两个都是这样。”
对面墙上的钟慢_Tun_Tun地跳向了13点20分。
堂本刚也慢慢讲着，把对面的人暂时当作了可以听他讲心事的朋友。
因为对他来说，堂本光一不会是那样的角色。
“如果算到现在，已经是认识20年、这样的关系，从一开始慢慢习惯两个人的生活，到后来开始苦恼——我交第一个女朋友的时候很开心地告诉他，说女孩子的嘴唇很甜，还吐槽说跟你完全不同之类的，他好像不怎么高兴，就单纯地认定是妒忌的原因，直到长濑告诉我看到光一跟她女朋友约会感觉很甜蜜，才体会到那是怎样一种笑也笑不出来的酸涩。”“‘他是我的相方啊……现在却跟一个陌生的女人走在一起、牵着手、甚至拥抱，接口勿……’这样地想着，在乐屋里也是，看到他发着呆，偶尔发一条mail，收到回信时会不自觉地笑出来，那样的表情我从没见过，直到有一天，他结束行程后说要去见个朋友就独自走了，那个晚上我在房间里坐了一整晚，盯着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的门像看到了可怕的预言，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事情会变得不可收拾。”
“其实我、”堂本光一顿了一下，“他那个时候也并不是没有感觉吧？”
“大概是吧……但不管怎样，搬出去是那时候必须要做的决定，因为真的变得只要单独相处就会控制不住地紧张，也总是想靠近一些，想更亲密，产生很多任性又危险的想法。”
桌上的菜已经凉了，摆在旁边的汤安静得像已经凝固。
他盯着瓷碗的边缘，不敢抬头看他。“搬走前一天偷偷溜进他房间，鼓起勇气亲了他的嘴唇，我想一人一次扯平了，至少自己这边可以释怀。看着熟睡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脸，‘远离他比在他身边更好’这样的念头，其实那个时候就产生了。”
“但你很爱他不是么。”
感觉出语气的微妙，堂本刚抬起头来。
甚至是有些冷漠地看着他的堂本光一，让他忍不住有点慌张。
但还是不受控制地继续说着。“说我现实也好，杞人忧天也好，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放任自己去沉溺吧，虽然我并没什么资格说那样的话，反反复复的试探和折磨，控制不住地痛苦又求和，在我们之间总是重复那样的事情……即使拥抱即使接口勿即使说了爱说了永远在一起，也并不会因此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完满结局，我想我跟他之间最大的分歧就在于，爱让他想独占，爱让我想逃离。”
“恨和爱一样生长着，连录节目都忍不住用监视器看着的那张脸，有时候却让人觉得可恶至极。”
“所以现在……”堂本刚渐渐有点哽咽，“也是因为这样，始终都无法接受没有像童话一样真正幸福地在一起就突然失去，也不能原谅做了约定又擅自毁约的堂本光一还有，堂本刚自己……”他困顿地眨了眨眼睛，说完那些话后，觉得意识变得迟缓起来。
声音也是，看到光一像是说了什么，却奇怪地听不到。
是他身体出了问题发不出声音吗？眼睛果然也一直红着。
但马上连光一也看不清了，眼前渐渐起了一层雾，那雾却变得越来越亮。
他软软地趴倒在餐桌上，世界变得越来越轻让他觉得平静，声音消失了，动也不能动，光一不见了，只剩下了覆盖整个世界的纯粹的光。
他茫然地想，这样的世界，才是属于我的吗？
堂本光一，你也恨我吧。
我说我爱你，又从你身边逃离，我最害怕伤害你，又一再让你失望透顶。
甚至为了再和你一起，变得这样愚不可及。
我跟另一个男人ML，我竟然把他想象成了你。
像魔障一样，一直对你的爱上着瘾的。
这样的我啊……
怎么可能像当年那个做了一点错事就以为天要塌下来的堂本刚，被坐在一边的堂本光一轻声安慰着。
没关系的，我会跟你站在一起。顶茄子，鉴于我的大多数文的性质，决定明天一天闭关防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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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阿葵2009/4/9 17: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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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阿葵2009/4/9 17: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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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阿葵2009/4/10 12:51:00
堂本刚在完全失去知觉前，突然听到堂本光一仿佛来自亿万光年外的熟悉声音，他说了啊，他那样说着。
他说我爱你。
有些无奈地想着，为什么要在我晕倒的时候喊这种不相干的话，连这种天然的地方也跟他很像吗，可是还是很开心啊，被爱的人这样告白着，谁会不开心呢。
只是堂本刚真的太累了，他需要好好地，好好地睡一觉。
躺在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但跟三年前一样，只给了他其实是在熟睡的错觉而已。
面容平静地阖着眼睛，微微_chan抖的眼角总让他觉得随时都会醒来。
这样想着，几乎不忍挪开视线。
被平静地想起的“三年”这个词。
也只是以那一年为分割线的，“有他的生活”和“没有他的生活”中间的一种而已。
所以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发生了很多事，淡出，转人幕后，出国旅行，回来后变得更深居简出，除了写歌和专栏几乎不再接什么工作，偶尔被长濑和准一约去喝酒，也因为朋友们过于刻意的小心翼翼而导致气氛变得让人有点厌倦。
索性渐渐地疏远了。没过多久就搬回了老家，因为并没有完全解约，每年还是会有固定的一两个月住在东京，监督完歌曲的录制，等到母带完成就很快离开。
从来不关心是谁唱他写的那些歌，在主控室永远戴着连眼睛也几乎遮干净的帽子。
不温不火，会耐心地在曲谱上标注易于理解的符号，也会因为歌手迟到一声不吭地离开。
很多人都想为他做点什么，但谁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不欲生，没有神情恍惚，也没有脆弱的哭泣。
甚至来东京的时候，也还住在他们曾经一起住过的那间公寓。
甚至那天守在医院也只是一直沉默，漠然地面对如潮水一样涌来的媒体，只是坐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对着洁净的床单发了一夜的呆。
一个星期后宣布解散，退出，然后马上消失在了人们眼前。
近乎传奇的那个组合名称，以一种注定遗憾的方式成为了历史。
而在此之前传得更轰轰烈烈的，是他要一个人把他们的梦想继续延续下去的噱头。
最后混乱在没有得到当事人的任何解释后，渐渐平息了下来。
从此除了再没看到他的笑容，一切都快速恢复了正常。
欣欣向荣地，又有更多人涌人他们向往的世界里来，享受着成就梦想的快乐和实实在在的利益。
笑着，哭着，迷失，或者最终找到。
人来了又走了，最后大多数人会无意识地忘记。
他自嘲似地笑了笑，手在他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脸颊上轻轻抚摸着，像是多年前的那个场景。
在只属于两个人的空间，抚摸着你冰冷的唇，在上面印上只属于我的痕迹。
只有我，是永远不会忘了你的。
博士和护士在门外讨论着什么。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他旁边。
旁边的仪器闪着规律的光，透明的Ye_Ti一滴一滴地渗人他爱人的身体。
他坐在那里，觉得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被撕裂，这种感觉让他心慌意乱。
抓不住吧。
从一开始就被自己这样暗示着。
那样的你怎么都不会喜欢这样的我。
一再地怀疑着你和自己。
试探，寻找，束缚，造成伤害也不自知，只想让你一直这样在我身边，这样，就可以。
站在你身边就不自觉地变得开心。
无法忍受对别人也如此温柔。
拥抱着你就觉得得到整个世界。
口勿着你的唇，就想永远沉迷下去。
可是看到你流泪时，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用爱来禁锢我的话，你会后悔的。”
他这样说着，没有一点犹豫地转身走开。
想要爱，想被爱。我以为我能给的，最后都化成了伤人武器。
甚至面对即使是替代品也相似得毫无破绽的他时，也会本能地变得抵触。
不管是我还是你，都无法再面对真实的对方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被绝望侵袭吧。
那也是和你的替代品相拥时，无法抑制地觉得背叛了你的原因。
才会因此无法人睡，坐在客厅地板上看着鱼缸里那些不复存在的鱼发呆。
眼泪流下来也察觉不到地。
这样过了整整一个晚上。
“堂本先生……”博士敲门走了进来，对着并没有转过身来的人低头鞠了一躬，“所有的方法都做过研究了，但，很遗憾的是、活下来的几率不会超过1%。”
“博士，他当初来找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
“什么？”博士有些迷惑，看着从一开始就平静得近乎压抑的男人转过身来，表情像是在微笑似地，斜望着病房的窗外自言自语。
“是笑着的吗？一定是笑着的吧。”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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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阿葵2009/4/10 23:03:00
他不在的第三年。
回到老家的第三天就接到公司电话，说有紧急的事情希望他能马上赶回东京。
约在一间安静的咖啡店，来人自称宫藤，递了名片给他，是某研究机构的工作助理。
“其实是代我们博士来见您的，之前向事务所打听了您的情况，所以觉得现在是合适的时机。”
“合适的时机？到底是什么事？”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亲自与我们博士见一面吗？”
神差鬼使地，没有一点犹豫就立刻点了头。极为朴素的接待室，宫藤先生给他倒了咖啡，说请稍微等一下，博士马上就来。
宫藤出去后堂本光一就一直盯着白色的咖啡杯发呆，有些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起来。
很突兀的预感。
“堂本先生吗？”进来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看到他后笑着打着招呼，“您好。”
“您好，虽然冒昧但还是想问，您叫我来是？”——已经忍不住去猜测那一点可能性了。
“嗯……那我就明说吧，您曾经的工作伙伴，也就是三年前车祸过世的那位先生，是叫堂本刚吧？”
“……什么意思？”
“听说是很有才华的组合呢……年纪大了，都不怎么知道那些。”
老头有些感慨地坐了下来，看了看他，然后又向身后看去。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有人正开门走进来。
熟悉的手，熟悉的胳膊，熟悉的脸，熟悉的走路姿势。
——却留着规规矩矩的，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他头上的安分的头型，穿着类似病号服一样宽大的衣服。
他呆愣地看着，喉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没有触发中枢神经，所以尚处于未激发的高级生命体状态，也认不出你来的，”博士解释着，“现在正在做适应性训练，作为堂本刚先生的克隆体，上个月刚刚完成最后的培养程序。”
“体貌，特征，器官指数以及精神反应，大量精细比对结果都指向几乎完全重合的各项数据，加上他过世时医院提供的大量反应酶，融合后培养出一个相当完美的克隆体概率就相当高了，当然，是2008年的。”
“你说是他自愿的？真的？”
“是的，当初通过他的一些关系找到我，表达了那样的意向后连我也感到吃惊，再三向他做了解释，实验并不那么完美，也不能保证最后的结果如何，但他也只是强调，一旦有一天他出了什么意外，就请立刻着手他的这部分实验……”博士顿了顿，“仅是培育身体这个过程就几乎用了三年的时间，现在来找到你，一部分原因是完成他当时的委托，另一部分，其实是有件事要你来做决定。”
“什么事……”几乎是下意识地应着，眼睛却一直看着平静地站在旁边的对他视若无睹的人。
“因为反应酶时效很短，匆忙之下没能来得及做记忆分离就进行融合了，所以对他来说记忆会产生失真的部分，重要的是当初的委托内容也会被克隆体的自保性二极抉择所消除，也就是说克隆体会自动消除对他来说不利的信息，不会将任何涉及反应“我是另一个人”的信号留下来，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在醒来时会直接认定自己就是堂本刚，残留的部分关于车祸的回忆会导致他在发现自己还好好地活着的一瞬间，自认定当初车祸过世的人是你。”
“为什么会认定是我？”
“这个的话……”博士笑了笑，“确实说得不够严密，准确地说，堂本刚先生在大脑停止运行前最后所想起的人，和他的克隆体意识被激活后第一个想起的人，如果是同一个的话，就会理所当然地作那样的认定。”
“而如果强行告诉他真相的话，后果我们很难预料，最坏的结果就是自意识激活后无法与真实世界融合而突然导致意识回流和大脑坏死，另一方面，一旦他意识到过世的是你，结果如何其实也同样难以判断。”
“这样的话，您愿意激活他吗？”
拿着博士给的他当初留下的信，堂本光一坐在公寓外面的小公园里沉默着。年纪尚小的孩子们在不远的沙地专注地玩耍着，妈妈们坐在一边低声交谈，说起什么的时候视线投向自己的孩子身边，眼睛被骄傲和爱所充盈。
总是无法付出更无私的爱的我，堂本光一慢慢地拆着信封。
看着做了这样的事的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更爱你了……
细微的晚风吹来一点尘土的气息，天真嬉戏着的孩童们快乐无比，而我们，他看着熟悉的字迹无法抑制地酸楚起来。
什么时候才能真实地面对本该那样的自己？
“堂本光一，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一定会有第两次人生，你会不会相信？那么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会是怎样的表情？皱着眉，或者还是讨债脸^_^……啊，我忘了，这个时候我肯定已经不在了吧，所以我有你一定会很难过的自信，这个你又相不相信？……嘛，也许这个时候我在你身边也不一定，就在你身边坐着，只不过你看不到而已……请表生气，这个决定是我早就考虑好的，原因的话，你想知道吧？想知道的话，就让我再看到你吧，让我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永远不会被任何事情打败的堂本光一好吗。
当再看到我时，你就会知道原因。
……是真的，即使是已经消失的我，也想要再看到你……”
“那么现在开始交待必要的情况，”博士给他解释着，又突然揷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总觉得，你们两个是很像的人呐。”
“所以我并没有冒什么风险，即使他醒来知道我已经死了，也会像我一样好好活下去，只要能确认到这一步就足够了，这之后一切都无所谓。”
“那么以这个为前提，在他的世界里，他是活着并且独自度过三年的堂本刚，你是已经死去三年的堂本光一，他会看到我们事先安排的那则广告——作何选择我们都不能预料，他如果仍然那样一个人生活下去，你这辈子就再也不能见到他，如果他要求我们克隆一个你，你也只能以堂本光一的替代品身份出现在他身边，明白了吗？”
“是的。”
博士面对数据分析结果紧皱着眉头。
“无法查出是什么破坏了他的控制系统，像是被自己的意识强迫停止了自己的思考……这个很难解释，换一种说法，是被某种月兑离了他自身的，本来不属于这个独立个体的强大力量强行停止了生命。”
“这在道理上几乎解释不通……”
堂本光一站在一边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堂本刚，平静的，又仿佛带着一丝狡黠的面容。
“若赋予他生命的权利，他将一生忠诚于您。”
这就是他做这个决定的原因吗。“我知道，”堂本光一轻轻地，温柔地俯身下去环住已冰冷的爱人的身体。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继续相爱不是吗，即使他曾经想制造一个完全忠诚于我的堂本刚，却在再度复苏的意识里，在面对那个“克隆人堂本光一”时突然改变了最初的心意。
是因为感觉到了，活着的堂本光一，在面对那个“克隆人堂本刚”时，也根本不会变得快乐吧。
只有独一无二的那个堂本刚和堂本光一才可以不是吗，即使痛苦到无法言喻，却因为真实而深刻地爱着，即使死亡也不会分离，任谁也无法代替。这年樱花盛开的时间似乎是提前了一些，带着简单的行李从故乡返回东京，公寓有一段时间没住显得有点灰蒙蒙的，花了一个晚上时间才把每个角落都清理干净。
早上十点，洗脸时摘下来的两枚戒指又套回手指上。
左手无名指，右手也是无名指。
堂本光一看了看镜子里的人，脸上还冒着一点热气，胡茬看起来脏脏的。
像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
从卧室的抽屉里刚十几岁就在用的一个小木头盒子里翻出一封信。
隔着窗户的是又一年明媚的春天的气息，他把已经泛黄的信纸拿在手里对着窗外看着，戒指温柔地沐浴在阳光下，一点点温暖着他的指腹。
目光所及之处，一个字一个字，跨过了时间和空间，把他再次送到他的面前。一定会在哪里再次相遇，不是别人，是那个真正的堂本刚和堂本光一。
站在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一个背着双肩包，一个穿着样式简单的黑色针织毛衣，一个库脚的一边被磨得有些发白，一个等待人行灯的间隙悄悄观察着周围的行人。
不管世界有多大，也一定会再次相遇。
不管经过多少时间，也请一定再次相遇。那个下午他在旧居烧信。
看着被火苗温柔地抚摸着的字迹一点点蜕变成神秘的黑色。
渐渐变成了更加细致的白灰。
用手指只轻轻碰了碰。
就砰地，陷人了长眠的灰烬。
————
我一定被询问过了
还没出生前就被某处的谁询问过了
“未来和过去中的一个”
“我可以让你看见其一”
“你要看哪个”
然后我准是选了“过去”了吧
比起坚强的人 还是选温柔的人吧
我要变成那样的人 希望变成那样的人
让我不觉中能理解回忆这东西这时候那个“谁”又跟我说了
“手、足、口、耳、目、心脏、胸、外加鼻孔”
“我都会成双地配给你 你觉得如何”可是我提出了我的意愿
嘴巴一个就够了
为了不让我一个人吵起架来
为了让我只能和一个人接口勿
我想忘记一切 但是我不能
这种心情 叫做什么显露出一些不高兴的那个“谁”
无奈又开起口来
“最重要的心脏哟 我会给你一边一个的啦”
“你觉得如何”我又提出我的意愿了
不好意思啊 我不需要右边的心脏
尽是些无理要求 麻烦您了啊
当我找到那个重要的人 最初拥抱他时
会深刻感觉到两颗心脏 在两边跳动了
——左边是我的 那右边就是你的
——左边是你的 那右边就是我的
这样我就能发现
一个人的时候就总觉得缺点什么
一个人无法独自生活下去心里有点不安 不过又有点怀念?
这种感觉 叫做什么?
我的胸口似乎出现了嘈杂声?
它带给我记忆?
我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讲到这里 还有一件事情
给你做个手术把‘眼泪’装上吧 ”
“就算没有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觉得麻烦而没有装的人倒是也有 ”
“你的选择是什么”那么我就拜托他帮我做了这个手术
比起坚强的人 还是选温柔的人吧
我要变成那样的人 希望变成那样的人
让我不觉中能理解珍贵这东西“那么 顺便问一句 眼泪的味道”
“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来选择哟”
“有时酸 有时咸 有时辣 有时甜”
“怎样都可以按喜好选哦”
“你喜欢哪个”“按我的想法当然是全部都要 这样应该可以吧”
所以把你泪水洗过的脸抬起来吧
勇敢地抬起来吧 让我好好看清楚吧
面对分离也能坚强 面对死亡也有勇气真的 谢谢了
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呢
最后只有一件事儿了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radwimps 《order made》）
————————篇一 order made 全文完————————可是一阵风于 2009-4-11 18:48:48 编辑过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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