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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嘴聋2010/2/14 1:26:00
跟过年的气氛有点不搭
总之慎吧
大野智从婚礼准备室里出去，那一屋子喧闹和欢喜的声音被房门搁在身后，他忽然想抽根烟，拍了拍新郎的肩膀说“我出去会儿。”走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处。
今天是他故友的婚礼，在婚礼准备室里看见新郎，已经是十几年后的重逢。大野智呆呆地站在门口，看见昔日和他比赛着画龙珠的朋友长成了挺拔高大的模样，正被亲戚朋友簇拥着，折腾他西服上的胸花。
看见他大野智就笑了，快步走上前去，像以前一样从背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四目相对时大野智看见对方眼睛里有些湿润，笑着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说也应该高兴点不是。
新郎眨着眼把目光躲闪开看着窗外，回头把眼一瞪，脸上带着小时候他们打闹度过那些时光的纯真，“谁难过了？礼物呢？带了没？”
大野智从背后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包好的礼物盒，“一点小意思。”
新郎端详着手里的礼物，大野智的画。画被很普通的牛皮纸包裹着，角落里是他的签名，satoshi。
“你说我该把它放在客厅，还是玄关的墙壁上？”新郎比划着画框的大小，问正在一旁化妆的新娘。新娘抬头看着镜子里背着手在一旁微笑着的大野智，狠狠瞪了新郎一眼，“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也不知道拿个凳子让人坐会儿。”
新郎一拍脑门，赶紧去给大野智倒了杯茶，两个人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叙旧。礼物被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摆在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中间，显得很特别。
准备室里进进出出很热闹，有人来给新郎递烟，又有新来送礼和打招呼的人，两个人的对话经常被打断，新郎抱歉地看着大野智说你再等我会儿，大野智看着外面匆匆进来给新娘递东西被角落箱子撞了脚的年轻人，嘴里有点干涩，忽然想抽烟。
烟点燃了，他站在走廊尽头的大窗户旁，回想着方才和新郎聊天说的那些话。新郎把大野智介绍给周围的人，说这是打小一起的朋友，我小时候逃课啊那都是被他带的。大野智不说话，站在一边嘿嘿嘿跟着傻笑。新郎勾着他的脖子，“你现在不得了了，一幅画好几百万吧。”大野智摇摇头，伸手去弄了弄新郎胸前还是有点歪的胸花，“我还是喜欢跟你一起画龙珠的日子。”
“那是，当时大家都说我画得比你好。”
新郎很激动，大野智想大概每个结婚的人都是这样，微笑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却把对新生活的恐惧和未知深深埋藏在心底，不让人知道。婚礼只是一个仪式，但经过了这个仪式他们会有不一样的生活，责任，家庭，这些看起来大而空泛的字眼将真正架在他们的双肩，不能被压跨，只能抬起头来微笑着往前走。
他想着新郎说的话，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回放着小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故事。他们画掉了一本又一本课本，被老师在办公室里并排罚过站，只因为他们把楼顶天台的墙壁全涂花了，以为老师不会知道是谁闯的祸。他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住得很近的女生，却不敢表白。
一根烟很快到了头，大野智把烟拿下，在一旁垃圾桶顶的烟灰缸里狠狠摁了摁，丢了进去。又有几个人朝准备室走来，开门关门，热情打招呼。
大野智慢慢朝他们走过去，新郎现在一定很忙，没太多功夫跟他继续叙旧。但他只想看着，哪怕站在角落里，看着新郎摆弄着故意跟他作对的胸花，听见他称赞新娘今天很漂亮。
准备室门口站着新郎的父亲，还有他两个人朋友。年纪稍大的那位头发花白，边上的好像是他儿子，大野智抬起头来，刚想对他说不好意思借过一下，对面的人自觉侧过身去让开一条道，抬起头来跟他四目相对。
大野智要进门的脚步停了下来，电影胶片在脑海里倒退，回到最初的地方，“喀啦”一声停下，屏幕上一片漆黑，观众席上冷冷清清，影院天花板的灯光一盏跟着一盏关闭。
他的心里只剩下面前的这个人，多余的细枝末节早就被剔除得干干净净。他眼里的樱井翔穿着剪裁合适的西装站在父亲身边，听着父亲和新郎的父亲叙旧，微笑地看着他，好像在说，“请走这边。”
时间静止。
千百次设想过再次相逢的场景，却没想到是在别人的婚礼上，大野智定了定神，觉得应该打个招呼，低下头来樱井翔先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
11 嘴聋2010/2/15 14:13:00
大野智觉得眼前的风景好像变了，但或许只是自己心里的幻觉。他转头看着房间里的新郎，被一群宾客簇拥着，有人在说黄段子，然后一帮大男人们哈哈大声笑了起来，女宾客不好意思地掩了掩嘴，新郎被他那群哥们儿包围着，夹着人群的缝隙冲他微笑。
“嗯，好久不见。”
大野智看着樱井翔想，除了这句，还能说什么呢。
樱井翔跟上次看见的时候貌似有点变化，大野智朝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走进了准备室，新郎看着他笑着说，“婚礼马上就开始了，我们准备走。”女宾客们簇拥在新娘身边，提起她的长裙，一大伙人热热闹闹地向门口走来。大野智刚想进去，被蜂拥而来的人群挤得连连后退，只好站在门边等待人群从他身前挤过，热热闹闹向婚礼会场走去，大野智走在人群的末尾，转身看着后面不远处的樱井翔。
他站在父亲身边，冲他微笑着招了招手。
大野智拉低了帽沿跟上人群向前走去。婚礼和他想象中的并没有太多不同，司仪在台上介绍着新郎和新娘的爱情故事，大野智在下面听着，很普通平凡的故事，如果要用他颜料盒里的颜色来表达，并不需要太鲜亮华丽的色彩。
他呆呆地看着舞台上的新郎，新郎有点紧张地四处张望着，和台下人四目相对时，会很礼貌地点一下头，或者把手低低抬起来在库缝旁边摇摆招呼一下。新娘有些害羞，偶尔抿着嘴巴低头看着自己的裙子，司仪说道两个人相恋经过的时候，新娘不好意思想躲在新郎身后，台下的宾客看见开始起哄，有人鼓起了掌。
大野智端着酒杯，手不自觉地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直到感觉自己手中的酒杯被轻轻碰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樱井翔把手里的酒杯举起，呷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味道不错。”
大野智笑着把酒杯放在旁边的餐桌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我也没想到。”樱井翔把杯子托在手里，“开始在走廊看见你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认错了人。”
“你父亲是新郎父亲的朋友？”
“老同学。”有认识樱井翔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樱井翔抬手跟身边的人碰了碰杯，来人看见他在说话，冲大野智点了点头，碰了杯就走了。“都是一代人，新郎小时候见过几面，听说现在生意做得不错。”
大野智想自己也没有太多关于新郎的话题可以跟樱井翔分享，毕业以后他们并未经常联系，后来自己搬了家，也就只在新年的时候会给对方发邮件问问情况。
“上次见到你是什么时候？”樱井翔微笑着，把杯子凑到了嘴边。
大野智想抽烟，手伸进库兜摸索了会儿，又觉得不合适，放弃了寻找，“画展？啊不对，是你弟弟的足球比赛。”
“真没想到你会去给一帮小屁孩当观众。”
“队里有邻居家的孩子，结果我妈比看见我比赛还热心，非说要一起去加油。”
“后来呢？比赛没看完你就睡着了吧。”
“啊……算是吧……”
“哈哈哈哈。”
台下的宾客忽然鼓起掌来，两个人光顾着聊天，不知道司仪又说了些什么。樱井翔把杯子放在大野智的旁边，两个人跟着鼓掌，大野智把自己的杯子拿起来，碰了碰边上樱井翔的，喝了一口酒。转过头发现樱井翔的手机响了，丢下一句“对不起我去接个电话。”匆匆忙忙从人群里穿过，走向了后面的出口。
大野智看着樱井翔剩下来的酒杯，慢慢地出了神，现场爆发出很大的笑声，大概是司仪说了什么关于新郎新娘有意思的事情，他象征性地伸手拍了拍另一只手里的杯子。
直到被樱井翔拍了拍肩膀。
“怎么了？”
“我要走了。”
“去哪？”
“公司有点事情，我要赶到工厂去，现在。”
大野智看着他有点着急的表情，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边还在手机上查询着什么。他点了点头，把酒杯放回餐桌上，刚想对樱井翔说一路保重，忽然被他抓住手腕。
“你跟我一起走。”
“唉？”
大野智还没反应过来，樱井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两个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婚礼会场。一路撞到不少会场里的宾客，樱井翔礼貌地抬手，向他们示意抱歉。
大野智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樱井翔拉着他一路走出了婚礼会场，才慢慢把手松开，两个人一起停了下来，谁都没有挪动脚步。
“你知道么？”
“嗯？”
樱井翔转过身来，身后是酒店的大门，大厅被整个包下，里面响起了巨大的音乐声，还有一群人的疯狂欢呼，大野智听见他们在喊新郎新娘的名字，参差不齐，作为新郎小时候的玩伴，他很有幸来参加了这个婚礼，见证他的幸福时刻。在准备室里新郎对他说谢谢，什么时候，也让我做你的幸福见证人。大野智还未来得及给他一个回答，两个人的对话就被进来的人打断。
午间温暖的阳光透过酒店的透明玻璃照了进来，身后大厅里的狂欢声一浪接着一浪推着他，樱井翔站在面前，轻轻地喘着气，声音很小，很快消失在狂欢声中。大野智抬起脚步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出了酒店。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来参加婚礼？”
“我不只在这一天想念你，还因为在这一天，我可以光明正大来见你。”
TO 8L：GN不用在意，他就是一酱油= =
20 嘴聋2010/2/18 20:19:00
要去的工厂离酒店很远，樱井翔没有开车，两个人招呼了一辆出租。樱井翔给大野智拉开后座的门，自己想坐在前座，看见坐稳的大野智并没有把车门关上的意思，樱井翔的手从前面车门的把手上滑开，跟着坐进了后座，大野智看着他，挪动身体又往里移动了一些。
司机不乐意去那么远的地方，但樱井翔说并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等会儿还麻烦您送我们回来，司机听罢方才勉强点了点头。樱井翔一把拉上车门，“砰”的一声，然后是司机熟练打表启动的动作，三个大男人的车上没有什么能说起来津津有味的话题，大野智觉得有点沉闷，把头转向樱井翔。
“怎么了？”
“有批订单出了点问题，需要我亲自去一趟。”
司机开得很快，汽车从小路上一跃而出，拐弯进了城市里的主干道。前面是高峰时候拥堵的路段，大小汽车谨慎驾驶，走走停停。大野智抬头，从司机面前的挡风玻璃外面只能看见远处绿灯闪烁，跳跃了几下熄灭了，变黄，转红。
樱井翔抬手看了看表，这种交通状况下去不知道能不能在工厂下班前赶到。
婚礼途中秘书打电话给樱井翔，告诉他有批订单出了问题。工厂生产出的产品跟顾客事先商量好的有差别，对方现在很生气，命令他的公司在半小时之内给出事故答复。这种事情通常不需要樱井翔亲自出面，他听完秘书的汇报，下面自然有人会有所行动，他带出来的手下各个精明强干，半小时，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安抚对方，在最短时间内制定出周密完善的方案，然后才是追查责任，又是一轮岗位和人员的重新洗牌。
樱井翔莫名觉得烦躁，在秘书冷静告诉他事情以后，简单甩下一句“知道了，下午我过去。”挂了电话。酒店大厅里是来来回回进来吃饭和酒足饭饱离开的人们，服务生穿梭其中，上菜，添碗筷。他觉得头有点痛，一抽一抽，伸手用力按了按太阳_Xue。
他想带大野智走，离开这里，不知道要去哪，但他只是想离开这里，从在他耳边不痛不痒却刺耳地响着的巨大欢呼和祝福声中离开。他有足够的理由来参加婚礼，现在，他也有足够的理由逃月兑这里。
他要带着大野智一起走。
出租车司机灵巧地变了个车道，前面的车走，后面的车没跟上来，两车之间的距离刚好能再容下一辆车。出租车司机见状，急忙打方向盘，车子顺利走到了车相对较少的车道。大野智被司机这几下变换车道的魔术弄糊涂了，他只记得刚才他们还在后面盘算着走出这条路要多少时间，这下已经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等红灯转绿，就能离开这个路段。
“你还没考驾照么？”
樱井翔转过头来问，他被猝不及防的问题撞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抓了一下库子。
“还没。”
“怎么一直没学开车。”
“不适合。”大野智笑道，“我要开车的话，会很麻烦吧。”
“哈哈，智君果然还是没变。总喜欢用‘适合’和‘不适合’来决定自己要做的事情。”
樱井翔看着大野智，大野智没有跟他对视，把头低了下去，手伸上去摸了摸鼻子。
“是啊。”
大野智只有短短两个字，他想自己的确是，某方面有点任性。
然而任性这两个字，无非总被人摆在贬义词范围内的词语，总说孩子任性什么的，大野智想，我其实很想当个孩子，哪怕已经快要三十岁了。
三十岁，是不是再没有时间可以好好任性。
汽车出了城区，路边的风景开始变得不同，房子变小了很多，路也开始宽敞。樱井翔有点困了，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睁开，面前出现一些重影，慢慢又变清楚。他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看见司机盯着前方认真开车的眼睛，把手机翻出来看了看，秘书发短信来说事情搞定了，您不用特地过来查看，对方公司很满意，新的产品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出炉。
樱井翔想他什么时候又为这样的事情真正担心过。他记得从小父亲告诉他，翔，你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天空，你要飞向哪里，可以飞多远，我都没有办法为你预想。我能做的，只是把你带到最高的地方，在你胆怯的时候，懦弱的时候推你一把，在你展翅高飞的时候，站在这里看着为你告别。
樱井翔做到了。
他手下的公司是业界杀出的黑马，他有英明强干的智能团。秘书眼里的樱井翔，部下眼里的樱井翔，员工手里的樱井翔没有过担心，没有丝毫犹豫，他要做的事情，他就能做到，因为他是樱井翔。
但他却只肯在这个人面前，露出自己掩藏得好好的不想被看到的一面。
因为，他是樱井翔。
大野智并没有睡着，在樱井翔不看他的时候，他会睁开眼睛。樱井翔的表情有点僵硬，看得出很急躁。
“你还记得高中时候的事么？”大野智慢慢地说，“翔君是我们的队长呢。”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樱井翔不自然地笑，“不过想起来挺怀念。”
“啊，踢球这事儿我完全不行，但后来我们还是拿了第一。”
“嗯。”樱井翔接过话茬，“松润的前锋当得很好，nino啊就喜欢玩小把戏过人，还有多亏爱拔挡住了对手的进球，我们才耗到了加时赛。”
“啊，你这么说，我好像没做什么贡献……”
樱井翔认真地看着大野智，点了点头，“的确，每次训练你都走神。”
“我没有。”大野智认真地反驳道，“我没有……”
樱井翔笑了。
那场球赛他记得很清楚，大野智考上了美术学校要第一个毕业，这是他们五个人一起打的最后一场比赛。下半场快结束双方战成了二比二，体力到了极限，休息时候三个人的目光纷纷朝向樱井翔，他是场上的队长，胳膊上别着象征队长的红色袖标。他把大瓶的冰矿泉水从头浇下来，发梢滴滴答答地滴着水，他冷静地分析着对手的情况，强调下面主要做的是进攻不能被动防守。最后他把头转向大野智，大野智正呆呆地看着天空发呆。松润走过去两步把他拉回来，樱井翔看着四个人，心里跳得有些快。
他想赢，却莫名地觉得胜利在离他们越来越远，虽然，现在还没有结束。
“你觉得呢？智君。”
他期待地看着大野智，大野智是他们五个人里的年长者，樱井翔想最后听听他的意见。
“过来。”
大野智把其他四个人拉到身边，自己站在最中央。
“我们一定会踢到最后！”（テンションぎりぎりでいこうぜ！）
大野智忽然大声地喊了一句，其他四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左右面面相觑。
“喊啊，你们！”
“哦……哦……”
“我们一定会踢到最后！”
五个人嘹亮地大喊了起来。
“我们没有极限！”（限界は俺らにはないぜ！）
“我们没有极限！”
“砰的一下……”（ボーンって！）
“砰的一下……”
“喂……最后这一句没必要跟着我说吧！”
“哈哈哈哈……”
【这一段，请参见D之岚第28期演唱会开演前】
他们毫无悬念地赢了，樱井翔被一群人挤在中间，丢起来接住，后来那些人说“樱井翔你是我们的队长啊！”他哈哈哈地摸摸脑袋，在人群中间寻找大野智，最后发现他坐在运动场旁边的角落里发呆。樱井翔迎合着周围人的闹腾，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是队长，那大野君是我们的守护神。”
没有人听见他的自说自话，大家吵吵嚷嚷地提议要樱井翔请吃饭，樱井翔一瞪眼，“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队长啊，队长不请客，谁请。”
“后来你们真的没再比过赛了？”
“没有。”樱井翔说着，看见汽车进人了一片整整齐齐的工业区。“你走了之后我面临毕业，其他人也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说来也奇怪，你离开以后我对踢球这事儿没了兴趣，大学里有足球社的前辈想叫我进去，后来我说，还是算了吧，没有守护神在，我赢不了。”
“什么守护神……”
大野智说着，音调小了下去，樱井翔没接着说，出租车司机转过来问他们前面的十字路口该朝那里拐弯，樱井翔翻手机找地图，指挥司机找路，目的地离自己越来越近。樱井翔把手机丢回口袋，那种急躁的感觉一直萦绕不去，他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他明明胸有成竹想出了完美的作战计划，离比赛结束还有一段时间，那些美好的东西，他想追寻的东西，却像沙漠中饥渴难耐时的海市蜃楼，仿佛他一眨眼，马上就都不见。
樱井翔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什么抓住了。出租车绕过最后一个弯角，在厂房门口忽然停了下来。
“是这里么，先生？”
“先生？”
“先生？？？”
“哦哦……是的。就是这里。”樱井翔把手从大野智手里迅速抽了出来，“那我先下去了，你们等一会儿。”
樱井翔拉开车门，回头朝大野智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回来。”
大野智伸出手，在面前狠狠地抓了一下。
“砰！”（ボーンって！）
他说着，眼睛里闪烁着樱井翔从来没有见过的，很怀念却又被他硬塞回去的泪水。
27 嘴聋2010/2/20 22:36:00
樱井翔要离开车门的手停了下来，大野智抬头冲他笑了笑，出租车司机看见后面半天没动静，好奇地回过头来。樱井翔冲两个人摆了摆手，一把把门关上了。
“你朋友？”
樱井翔的背影最终在车窗中央化身成一个小点，往厂房区里转了弯，一眨眼就不见了。大野智把头扭回来，跟出租车司机的目光撞在一起。
出租车司机回过头，想找点话题跟大野智聊天，顺手把车上的广播声开大了些。
“嗯，曾经的同学。”
“呵，这么多年了联系也没断？那还真不容易啊。”
“是挺不容易。”
大野智环抱着双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后座。他和樱井翔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平时他想起他来的次数，十只手指就可以数清楚。
他笑着想很久以前他喜欢住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女孩子，两个人上学时间并不一样，女孩子起得早，为了能多见她几眼，大野智破天荒很早起床。摁掉闹钟想犯懒多睡几分钟时告诉自己，今天必须起床！在厨房门口探来探去，催促母亲快些做早饭，蹦蹦跳跳拎着小书包飞奔出了门。
见到她，他就开心，不慌不忙地保持着一定距离，看着她上电车，在停站的时候伸手捋一下自己的长头发，他心里就跟着跳快一拍。
出租车上的广播里放着年代久远的音乐，大野智回想起来那是他十几岁时爱听的歌，歌手的嗓子现在听起来一如既往清亮，乐曲的风格现在却渐渐看不到了。
主持人扯着嗓子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追忆过去感叹往昔不再的话，大野智想可惜樱井翔不在，这歌是他们那个年代出生人的代表作，他一定记得，没准两个人还能唱一段。
歌曲放完，主持人的喋喋不休没有结束，大野智忽然想抽烟，把车窗摇下点了一根，伸手出去弹烟灰的时候他恍然大悟，自己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会想起樱井翔。
那个现在在他生命里留下不了多少痕迹，却强大到占据了他整个回忆的樱井翔
他想起来，并不觉得痛苦与遗憾。
他心里的樱井翔苏醒了，不哭不闹，瞪着雪亮的眼睛看着他，手一抓头发嘿嘿一笑，露出两只仓鼠牙。
生意上的事情处理得很顺利，工厂负责人看见总裁亲自驾到岂敢怠慢，端茶倒水好话连篇，一边埋怨自己不知总裁突然来访有失远迎，另一方面赶紧吩咐手下晚上就近安排合适的饭局。
樱井翔摆了摆手，“不用，我马上就走。”
工厂负责人再三挽留，樱井翔没有多说话，示意要去看看生产车间，对方赶紧起来带路。
离下班时间不远，工人们在做下班前的收工检查，厂房里秩序井然。樱井翔听身边的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订单的失误是信息传达上出了问题，改动的部分没有及时传达到工厂，也的确存在着管理上的失误，但现在问题解决了，对方公司很满意，表示下次还会继续合作。
他点点头，没有太把话放在心上。
旁白的人不明白他的态度，以为还在怪罪，更加卑躬屈膝不敢怠慢。
他没有空间去思考这些事情，从窗口遥望出去，看不到在外面等待他的出租车，心里有点不安。
他不是家族产业的继承者，他和父亲有各自的公司，在不同的领域互不干扰。事业起步的时候父亲竭尽所能为他扫除障碍，提供启动资金，把他带到了最高的起点，和承诺如出一辙。
他飞起来了，在广阔无际的天空中俯视着身下的风景，地上的房子，川流不息的人群那么小，他再飞得高一点，就远远地把他们甩在身后。
剧烈的风吹起他的羽翼，他在层层叠叠丰满的羽毛间看见埋藏得很好的伤口，然后扭头向前。
樱井翔回到出租车那里大野智正在抽烟，只不过站到了车外。樱井翔觉得很热，索性把西装月兑了，露出里面的白衬衫。衬衫后背被汗水洗过一遍，风吹过来没有外套的包裹，有点凉。
大野智站在出租车旁边抽烟，微微猫着背，黑色的西装包裹着他，樱井翔纳闷他怎么不觉得热，抬头看看已经西沉下去的夕阳。
“事情办妥了？”
大野智听见声响转过身来，把烟头丢到地上踩灭。
“嗯，我们走。”
两个人坐进车里，出租车司机把空调温度稍稍调低，“还回刚才的地方？”他问。
“先回城吧。”樱井翔说了个大致模糊的方向，把头瞥过来看大野智，“晚上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事。”
“那我们去吃饭？”
“去哪儿？”
一句话把樱井翔难住了，汽车很快告别了工业区，又上了他们来时的高速公路。太阳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西沉，大野智觉得他们像在追寻着太阳的脚步拼命地奔跑，超车，加速，却怎么也追不上。
再次看到大野智的那一瞬间樱井翔安下心来，把脖子上的领带松了松，找出租车回来的路上他有了幻觉，害怕等他走到哪里，大野智已经不见。
“你在想什么？”
大野智出其不意地来了一句，樱井翔正走神，一把被拉了回来，有点语无伦次，“没什么，想上次见你的样子。”
“你弟弟的足球比赛？”
“不也是你家邻居的么？”
“哈哈。”
大野智把窗户微微往下开了点缝透气，“我妈回来一直跟邻居说，他家的孩子以后是个踢球的料，结果邻居就真信了他，带着儿子去甄选会。”
“结果呢。”
“选上了。”
“哈？”樱井翔笑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回去的路上有些堵车。汽车走走停停，身体跟着摇晃。
大野智觉得自己像是在看电影，脑海里是体育场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他眼里的樱井翔站在不远的地方挥舞着双臂，比场外的教练还着急。
“传啊，小修！传啊！哎哟！快传！”
太阳大得要把自己烤融化，大野智懒洋洋地坐着，眼皮渐渐变沉，后来不抵抗干脆合上了。
樱井翔在一旁的喊叫声让他想起了当年球场上呼风唤雨的队长，大野智伸手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赘禸，太久没有好好锻炼，身上竟然长了肥禸。
“我今天看见你的时候，很开心。”
汽车绕过堵车路段，在高速路上一路飞奔，窗外的高楼大厦迅速移动起来，樱井翔很容易就在那群高高低低夹在在一起的水泥森林里看见自己公司的大楼。
“我以为你会改变，变成我不认识的大野智，不过还好，你还是你。”
“……”大野智没有回答，伸手进口袋摸索一阵，没有拿出烟，空空把手抽了回来。
“见到你我依然很欢喜，那种喜欢的感觉，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
“只是那些快乐的日子，都回不来了。”
红灯转绿，出租车下了公路，钻进了平常的大街小巷。
“前面，请向左转。”大野智突然伸出手来指着前面的十字路口，“然后直走到百货公司门口向右。”
樱井翔有点纳闷地看着大野智，出租车跟随者他的指示走了另外的路。
“嗯，再向左拐……嗯，到前面那里停下就行。”
出租车停住，樱井翔走下车，有点不相信地看着面前的风景。他终于认出了这个地方，在一团高级公寓和现代化超市的夹缝中有个吃关东煮的小店。他看着店门口万年不变的招牌笑了，他记得这家店里的炖萝卜又爽口又好吃，他们曾经很多次吃到店家打样，醉到送对方回家的次数彼此扯平，他曾经因为跟大野智猜拳落败吃掉了滚烫的萝卜，一直热到了胃里。
“吃饭去。”大野智转过头来看着他，“走吧。”
说完一股脑推门扎进店里，大声喊着，“老板，两位！”
樱井翔抬起脚，小跑两步跟上。
38 天上飞的海里游的都跟我没关系2010/3/14 10:26:00
最近挺忙的- -写得很慢……sorry
正好打算今天更看到被T上来，谢谢GN们
两个人在店里的角落里坐下，樱井翔认出了老板，还是从前那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只是几年未见，面容比起从前有点苍老，在他身上汲取的那些年岁让自己成长，成熟。樱井翔看着自己搁在饭桌上的双手，一只手袖口的扣子滑开了，他小心伸手过去系上，大野智在他旁边翻菜单。看了看，把它推了过来。
“新东西多了不少，你想吃什么？”
樱井翔迅速浏览量了一会儿，点了几个没见过的，老板不一会儿把烫好的清酒送上来，樱井翔想去接，大野智赶在他前面拿了过去，在小杯子里斟满递给他。
清澈的Ye_Ti中央倒映着店里屋顶昏黄的灯泡，轻轻摇晃，樱井翔盯着看了很久。
“不回去没关系么？婚礼……”
“没事。”大野智呷了口酒，“礼物已经送到了。”
“你的画？”
“嗯，有点抽象。”
“新郎喜欢么？”
“不知道，不过他们一直在商量要把它放在哪里。”
“智君……都没有送过画给我呢。”
大野智握住杯子的手停了下来，抓着被子，樱井翔看天花板的眼神里流露着羡慕的神色，大野智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点失落。
他害怕樱井翔说出和他们之间有关的事情，觉得自己总在害怕，但其实有说不出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们曾经彼此相爱，在拥抱时撕扯对方的衣服，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腰际，用力地亲口勿，ML，只剩下不分你我的chuan_Xi，像一场无声的电影在老旧的屏幕上循环播放，胶片到了头，再从头开始。
他并不是不想面对回忆的追逐，大野智心里明白，他无法表达的感情被深深隐藏在心底，他想告诉樱井翔我并不后悔，因为曾经经历和拥有，即使没有走到一起，回忆起来是夹杂了苦涩的清淡，并不痛苦。
大野智只是觉得，自己没有樱井翔那样强大，那个在毕业典礼上会嚎啕大哭的自己，被樱井翔喊着“守护神”的自己，其实又何尝不希望被他守护着。
“好啊。”大野智笑了。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送给你。”
两个人彼此沉默，老板给他们端来炖好的关东煮，气氛忽然有点尴尬。
老板认识两个年轻人，他们曾经是他的常客，很久没见的确是有些成长了。两个人曾经关系很好，打打闹闹挥霍他们的青春年少，在一个什么都不用想，可以用力去爱，用力去恨的年纪。
樱井翔点点头，大野智答应他了，他可以期待下一次两个人的相逢，随时，随地，不用去感受倒数计时的紧张，转过一个弯角，也许就能看见他。
大野智夹起一块萝卜，对着轻轻吹了口气放进嘴里咬起来。萝卜炖得很烂，嘴里弥漫着浓浓的汤料味道。
回忆在脑海里翻滚作响，大野智想起曾几何时，他和樱井翔窝在自己小小的单间宿舍里炖萝卜，他们突发奇想想做出比外面更美妙的味道，驴子上咕噜咕噜发出煮东西的声响，两个人一前一后凑在小锅前，看萝卜在深褐色的汤料里翻滚着。
大野智小心揭开锅盖，香味顺着冒了出来。
“好了没？”
樱井翔从大野智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侧着脸仰望着他笑。
“恩……”大野智从锅里夹出一块尝了口，“好像没什么味道。”
他想大概炖的时间还不够长，樱井翔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大野智的视线从面前的锅跳跃成厨房的天花板，又切换到樱井翔靠近他的脸庞，嘴唇被对方的含住，压过来的力量让身体几乎失去平衡。大野智慌乱用手撑住厨房的案台，不锈钢碗从上面滑下，咣当一下滚落到一边。
身体彼此交缠，汤料的味道开始变浓，大野智转过头看着炉上的小锅，他们炖的萝卜还缺点火候，但他不想去管它了，听着它发出小小的声响，转过头专注凝望着面前的人。
他想和樱井翔在一起，用慢火炖汤的时间考验彼此的感情，慢热，融化，搅合，彼此溶解进对方。
萝卜炖好的时候大野智很开心，笑着像爱护他的小人们一样盛到盘子里，背对着樱井翔偷偷尝了一块。
“好吃么？”
樱井翔靠在大野智的肩膀上。
“你想知道？”
大野智转过身来，忽然一下口勿住他。萝卜的清香从大野智的舌尖侵略而来，樱井翔闭上眼睛，他忽然明白大野智为什么忽然想在家里炖萝卜。萝卜并没有店里的好吃，不知道老板用了什么秘制汤料，那是人家的商业机密，樱井翔觉得面前这一盘萝卜已经足够了，那是属于他们的。
“好吃。”
两个人的嘴唇放开，樱井翔重复着好吃好吃，大野智把萝卜装好，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吃着吃着两个人不安分地打打闹闹，樱井翔偷夹了大野智一块萝卜，大野智像抢回来，两个人的筷子在空中夹来夹去，最后互相钳在一起，不分上下。
大野智的脑袋一晃，回忆在他眼前消失，他坐在樱井翔身边，面前还是那一碗没有动的萝卜。
“智君不吃吗？”
樱井翔在他身边吃得很小心，他有着良好的教养，吃饭时候不发出一点声音，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大野智想起他们俩没大没小的日子，把头低下看着自己的碗，又喝了一口酒。
“这里的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啊。”
大野智喃喃地说道，正准备拿筷子吃萝卜，发现碗里似乎少了点什么。回过神来看见樱井翔的碗里放着自己的萝卜，正得意洋洋准备动筷子。
“还给我！”
大野智正色道，伸了筷子准备过去夹，樱井翔眼疾手快也伸出筷子来挡着他，大野智一用力往前，两个人的筷子钳在了一起。
大野智皱了皱眉头，朝樱井翔使了使眼色，好像在说你快点放开，樱井翔一副我就吃了你拿我怎样的表情，跟着往手上用了点力。
两个人抓筷子的力气越来越大，大野智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被筷子勒得有些疼痛，但他不想放手，想等樱井翔先败下阵去，等待着那个时机的到来，却不知道到底要等待多久。
两个人谁都没有放手，两双筷子紧紧钳在一起，樱井翔感觉再用点力气就要被折断，但他不想放手，他希望放手的是大野智，因为他不想输。
大野智的手背上露出了青筋，樱井翔的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两个人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筷子，大野智的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犀利，樱井翔微微松了松手，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把筷子放开，看着自己面前的碗。
“智君还和以前一样呢，一认真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你还不是一样。”
“是啊。”
“……”
大野智笑了。
没有发出声音，低着头，身体跟着微微_chan抖，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东西想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大野智翔果然还是不行啊，自己，毕业典礼的时候抱着樱井翔哭得很伤心很伤心，樱井翔拍着他的背说你看，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么，无论什么时候都在你身边。
然后他狠狠地点了点头，一咬牙从家里搬了出去。
然后他们一直在一起。
然后他们吵架。
然后他们分手。
就像筷子一样钳制着彼此，谁都不肯放手，谁都不想认输，谁都想让自己爱对方更多一点，谁都想从对方那里获得更多一点的爱，谁都觉得自己没有错，不分上下，势均力敌。
大野智看着自己碗里因为被夹走萝卜而凹陷下去的一块地方，空了出来，两个人没有聊天，各自低头吃着萝卜。偶尔大野智抬起脑袋来看看樱井翔，他吃得很用心，偶尔樱井翔转过来瞟一眼大野智，他正盯着手里的萝卜发呆。
回忆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大野智想这大概是时间的魔力吧，分手的时候他们憎恨着彼此，说过永远都不在往来的话语，有拼命要维护的自尊，却慢慢软化了下来。
樱井翔快吃完了，把筷子搁在碗上，转过头来看着他。
大野智看见对方眼睛里的话，似乎在询问他要表走。
“想不想去散个步？”
樱井翔说。
“好啊。”
大野智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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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嘴聋2010/4/27 6: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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