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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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格子蛋糕2010/5/2 16:49:00
目指小温馨小拉布小HE。若是达成大家一起欢呼，若是达不成，就让一切都随风都随风随风风恩恩……
大野智走上公寓的阶梯，看见隔壁的门开着，有个男人正费力的推着纸箱，他顺便搭了把手，将纸箱推进门之后，对方笑着说，“谢谢，我是刚搬来的。”
大野智指了指墙，“我住隔壁。”
对方点头：“哦，大野先生。”
第二天，大野智看见隔壁的门牌上写着横山。
晚上，有人敲门，大野智开了门，见是那个横山先生。
“上次谢谢您。”横山笑着说，递上一份包装不错的点心礼盒。
大野智接过，客气了两句。
横山道：“大野先生工作挺忙的？傍晚的时候来过一次，您不在。”
大野智苦笑，“没法子，都加班。”
横山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这是我弟弟，”他将一直站在身后的青年拉上来，有些为难的笑了笑，“他……他脑子有点不好使，万一有个什么，您千万包涵。”
听这么一说，大野智有些好奇，克制着瞄了一眼，那个青年平头整脸，长相清爽，就是神态之间，果然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估计横山是将这一排的邻居都送了礼也说了弟弟的事，大野智周末出门加班经过楼下小公园，听见妈妈们聚众八卦，说哥哥拉扯弟弟也真难得，大可以送去专门的学校之类。
加班晚了，大野智去接明音吃饭，吃完了之后，两个人逛了会街，路上有人散发传单，大野智看见智力特殊学校之类的字眼，就过去拿了一张。
明音问：“拿这个干什么？”
大野智看着传达，“唔，邻居的弟弟……”
明音拿过传单：“咱们的酒店还没定下来。”
大野智愕然：“上次定的那个不好？”
明音道：“也太小了，起码要摆三十几桌，怎么够。”
大野智无奈道：“好吧，再去看看。”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他进门，顺手甩上门的动静有点大，吓到自己，想起隔壁一对兄弟深居简出的，倒没什么声响。
再一次碰见横山，正从车上下来，两个人照面都是一愣。
车里的人问：“怎么了？”
横山回头道：“没什么，是邻居。”转头对大野智笑着说，“我们上司，送我一程。”
大野智看见他，就想起一事，“有件东西给你。”
横山接过一看，愣愣道：“这是？”
大野智道：“街上发的传单，可能用不上，我也是随手……”
横山看着他，笑起来，“大野先生真是好心人。”
大野智被当面表扬，反而尴尬，连说没什么。
横山提出要是方便，就去他们家吃顿晚饭。
大野智原想拒绝，看见横山手里的超市袋子，有禸有葱。
横山微微一笑，“对，今天晚上吃寿喜烧。”
大野智顿时抹开面子，奔禸而去。
?
这一顿晚饭，大野智总算正面看见横山那个弟弟，一直安静的坐在房间角落。横山在厨房忙活，喊：“翔君，跟大野君打个招呼，别没礼貌。”
青年抱着膝盖，头也不抬。
大野智从公文包里找纸笔，趴在桌上涂涂抹抹，过了一会，觉得身边有团热气，一抬头，看见那个弟弟趴在边上，盯着他的手里的笔。
大野智吓了一跳。
那弟弟眨巴两下，抬头看他：“这是什么。”
大野智摁着纸：“这个，是现场布置。”
那弟弟还盯着他。
大野智只得继续解释，“我快结婚了，你看，这是婚礼现场的布置……”
弟弟指住纸上一点，“这个圆圆的？”
“放花球的地方，你看，这边一行，对面也是一行，中间是过道，尽头呢，我还在想，是蜡烛塔，还是空出来放蛋糕……”
那弟弟听得很仔细，起码看上去是。
大野智的意见一向被明音驳回，如今有了听众，不免兴致高昂。
涂涂画画带解说，直到横山端着锅子，“让一让，禸来了！”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撤桌子的时候，大野智坚持要帮忙洗，横山没办法，两个人挤个小厨房已经勉强，弟弟也跟了进来，站在门口不肯走。
大野智给了双筷子过去，木头做的，也不拍他摔，也不怕他弄疼自己，说，“翔君也来帮忙。”
看着吭哧吭哧洗筷子的弟弟，横山流露出一丝微笑。
?
好心情维持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伴随着手机闹钟的定时响声，大野智万般无奈的睁开双眼。
到了公司，无数报表蜂拥而来。挨到中午，想着能松口气，上司板着脸，扔下一叠表格，“同样的错误，大野君你要犯几次？”
大野智吊着颗心，接过来一看，发现不是自己负责的环节。然而瞥见对面的同事，也就是负责审核出错环节的那人正铁青着脸。
他只能心叹一口气，为了同事团结为了部门和谐，“对不起，我马上重做。”
午休时分，同事过来，“大野君，新一家概念餐厅，很不错的，要表一起去？”
他笑着摇了摇头，省吃俭用精打细算是目前生活的真实写照，结婚是笔大支出，尤其明音明确表示一结婚就辞职。
最后一次沾禸是什么时候？
对了，邻居家的寿喜烧。
?
横山问，“翔君，晚上想吃什么？”
青年歪着头靠墙，好像发呆。
横山本就不指望有回答，走去玄关穿鞋。
青年道，“上回那种，很好吃。”
横山吃了一惊，回头看着他，笑着问，“寿喜烧？”
?
又是加班的一天，明音为此提了很多次，像他这种做办公室的，又忙又不来钱，拿一点死工资。不如转去做销售，累是累点，不过来钱多。
大野智还在犹豫，虽然也羡慕销售的收人，但是人家那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他学不来，硬要去做，只怕太逼迫自己。
经过一家牛禸料理亭门口，正门的边上有一条小巷，小巷里有一只深蓝色的垃圾桶，以及一个人。
大野智拎着公文包，打量了一会，走上去，借着路边招牌灯光一看。
“翔君？”
青年一动不动。
大野智放软声调：“我是住在你隔壁的人。”
青年动了动，抬起脸来，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我认得你。”
大野智道：“你哥哥呢？”
青年歪着头，想了一会，“我没哥哥。”
青年说话的速度很慢，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往外蹦，大野智听着，心里泛起一层同情。
“就是跟你住在一起的人，横山，记不记得？”
青年恍然，“你说阿裕。”
大野智问：“对，阿裕，他人呢？”
“阿裕，不是哥哥。”
大野智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伸出手，将那青年拉起来，两个人往公寓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青年站住脚，大野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有人拿着汉堡边吃边走。
大野智掏钱买了一个。
青年吃得高兴，大野智问，“好吃吧？”
青年用力点头。
大野智不由得笑道，“一个汉堡，高兴成这样。”他叹了口气，“其实像你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每天早上都不想睁开眼，一睁开眼，就觉得欠这个世界无数的债，房贷车贷育儿基金……”大野智苦笑一下，“不过没办法，大家都是这样的。”
青年抬头看了看他。
大野智道：“你听得懂我说什么？”
青年摇了摇头。
大野智笑起来：“听不懂才好，听不懂，就没那么多烦恼。”他看着路边来来往往的人流，这个都市里无数人背负着沉重的负担，一寸一寸的艰难挪动前行，而前方是什么？没人说得出这一场负重长跑的终点在哪里。
?
将青年送到家里，横山裕一张脸本来雪白得发青，看见大野智两个人出现在门口，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他伤着人没有？”
大野智被问得诧异至极，“没有。”
横山裕方才定下神，打了个电话，“已经找到了……是我的疏失，是，万分抱歉……是。”
放下电话，横山裕看着大野智，神色不定。
大野智小心翼翼问：“呃，我刚才听翔君说，你们……不是兄弟？”
横山裕苦笑，看了一眼青年，慢慢道，“不是。他的名字，叫做樱井翔。”
横山裕只含糊的说了一点，樱井翔有些精神上的疾病，以前伤过人，经过疗程，现在治得差不多，由他看护一段时间，观察结果若是良好，便可回到正常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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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格子蛋糕2010/5/2 19:23:00
朝着拉布方向义无反顾狂奔而去
老家有个武疯子，不发作的时候看上去很和气，还给小孩子们讲故事画画，一发作起来，三四个人都架不住，后来送进专门医院，再也没回来。
大野智看着樱井翔，樱井翔忽然笑了笑，“你别怕，我不打你。”
大野智一惊，醒来天已大亮。
黄金假之前，公司事物越加繁杂，老家打来电话，要将家住的二层小楼翻新，大野智知道是父母在暗示他们回家住，然而明音是典型的都市女性，偶尔去乡间一住尚可，久住肯定翻脸。
照惯例周末无偿加班，黄昏时分，他提着从超市买的饭团回家，经过小区公园，只看了一眼，就看见一群小孩合力把樱井翔推进沙坑，抓起一把把沙子掷过去。
想起横山裕说的瀑力倾向，大野智立刻飞奔过去，驱散了那帮吵吵嚷嚷的小孩，回头看着樱井翔，后者坐在沙坑里。
大野智提心吊胆的蹲下去，“……疼不疼？”
樱井翔抬起脸来，摇了摇头。
大野智见他的神态不像生气，嘀咕道，“说得吓人，倒还好，又不会打人……”
樱井翔忽然说，“打人不行。”
大野智问：“为什么不行？”
“阿裕说，我打了人，就是病没好，要带回去，关起来。”
大野智揉了揉他的头发：“阿裕呢。”
“去买菜。”
大野智说，“你又偷偷跑出来？”
樱井翔没说话，过了会轻轻说，“肚子饿。”
大野智忍不住笑了笑。
横山裕回到家，发现樱井翔又不见了，几乎吓个半死，幸好看见贴在门上的留言，于是敲开隔壁的门。
大野智又蹭了一顿晚饭，上好的国产牛禸做的汉堡，他咬着筷子羡慕的说，你们的伙食真好。
横山裕一不小心说溜嘴，“反正他家有钱。”
说完自己一惊，幸好大野智压根没在乎回答，一门心思盯着樱井翔的盘子。
樱井翔人虽然傻，吃饭的礼仪倒是很好，一块汉堡刀叉齐上慢条斯理，大野智看他的吃法，越看越馋，好声好气的说，“翔君？”
樱井翔看他一眼。
大野智问：“刚才吃的饭团，好不好吃？”
樱井翔点头。
大野智再问，“汉堡，换饭团，好不好？”
樱井翔想了一会，伸出手，大野智连忙把饭团放在上面，樱井翔啃得专注，大野智拿住汉堡碟子，悄悄往自己这边拉，忽然被摁住手，樱井翔腮帮子塞得鼓鼓囔囔，慢_Tun_Tun的说，“不，好。”
大野智气歪了脸。
熟了之后，大野智知道平常横山裕陪着樱井翔四下走走，横山裕有事的时候，就将樱井翔反锁在家里，不过樱井翔每次都能想办法出来。
陪着明音逛街，大野智看见宠物店里卖的一只小仓鼠，抱着葵花籽啃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樱井翔，于是连笼子一起买了回来。
隔天横山裕推门进去叫樱井翔起床，却看见樱井翔和仓鼠隔着笼子大眼瞪小眼，互瞪了整整一个晚上。
横山裕要出声，樱井翔嘘了一声。
傍晚，大野智回来，还没开门，被横山裕扯进隔壁，轻手轻脚到了卧室门外。
横山裕小声说，“这么着，都一整天了。”
大野智一看。
樱井翔依旧和仓鼠互瞪。
大野智小声说，“饭也没吃？”
横山裕道：“嗯。”
大野智一皱眉，刚要进屋，被横山裕一把扯住，“看。”
只见仓鼠原本一动不动的圆鼓鼓身躯开始轻微的_chan抖，樱井翔的嘴角开始得意上扬，仓鼠黑豆似的小眼睛瞪着，瞪着……忽然扭过身子抱住笼子里的葵花籽疯狂啃咬。
樱井翔“哦也！”一声跳起来，蹦蹦跳跳出来，“阿裕我饿了！”
横山裕被拖进厨房。仓鼠啃咬的速度渐渐放慢，缓缓回头，和大野智的视线交接。
大野智满头黑线……刚才是不是在仓鼠的眼神里看到了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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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格子蛋糕2010/5/2 23:06:00
追赶LZLZ容易摔跤。
午休时分，大野智照惯例拿起钱包，去附近的即食便当店对付一餐。
手机响了，他摸出来一看，见是明音的号码，“喂？”
“智君，见个面好吗？”
在附近的商务料理亭碰面，大野智落座之后，有些诧异，“怎么了？”
明音坐在对面，背挺的很直，“我怀孕了。”
大野智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加速，他有些混乱，有些惊喜，“等等，那我们是不是把婚纱的尺寸给……”
“我会去打掉。”明音嘴唇上的口红颜色很扎眼，鲜红鲜红，“孩子不是你的。”
?
横山裕不在家，樱井翔鼓捣开门锁，打开门探头张望一下，现在是午后时分，孩子们在学校，大人们在上班，喜爱八卦的妈妈们正专心看着一小时长的午间剧场高朝部分。
他下楼，来到公园，回忆着孩子们是怎么玩耍的，蹲下，将沙滩里的沙子慢慢聚拢，他停下手，四下张望，在小象滑梯的肚子里找到了大野智。
大野智的西装皱巴巴的，鞋子上全是沙子。
樱井翔看不见他的脸，因为大野智把头埋在双肘之间，偶尔一声微弱的抽泣。
明音一向坚强，如同这座摩登都市的任意一位干练职场女性，因此当她提出结婚之后要辞职住家，大野智有些愕然，朋友说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你们打算要孩子。大野智一想也是。
现在他才知道明音执意辞职的原因。和上司陷人的不伦恋，他看着坐在对面的未婚妻忽然觉得一股怒气撞上心头，很想质问，你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就在跟他纠缠不清。
然而明音的脸颊滑落泪水。
说话的时候，她的手在发抖，然而背脊始终挺直。
“我喜欢大野君，我是真的喜欢大野君，想和你在一起过一辈子。孩子我会去打掉，马上辞职，再也不跟那个人有任何来往，拜托，结婚的事请表取消，求求你。”
?大野智觉得脑子很乱，起码塞了十个交响乐团进去，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光线昏暗，他抬起头，不知不觉已是黄昏，身边的青年睡得流出口水。
他推了推，“翔君？”
樱井翔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在这？”大野智勉强笑了笑，“横山又该着急了。”
樱井翔忽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疼吗？”
大野智一楞，摸了一把脸，满手湿漉漉的。
“嗯……”大野智看着手上的订婚戒指，“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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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去找了明音，开门见山的说，“戒指，拿下来吧。”
明音脸色一白，没有追问，默默的除下来，放在桌上。
大野智握住她的手，“这个周末有空吗？”
“……什么？”
“不能总带着订婚戒指，得准备典礼上用的。”
明音愣住了。捂住嘴，靠住大野智的肩膀，无声啜泣。
大野智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结婚之前一起回乡下，继承父亲的小商铺。
明音面有难色，然而自己理亏在先，便默默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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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横山来敲门，说房东白天来过，这一年的租期快到了，要表续签。
大野智笑着说，“不了，我结婚之后要回老家去。”
横山连忙恭喜，也笑道，“我们也是。”
大野智有些诧异。
横山满脸笑意，道：“翔君的病情比想象中的还好，我要带他回去做最后的检查。”
大野智也高兴起来，“真的？那就是说……”
“对，这次检查通过之后，他就可以回到社会了。”
大野智高兴至极，拉着横山一起去买一堆食物回来庆祝。横山裕大方的说，我来刷卡！大野智不假思索，我没带卡。
经过坚果类，大野智拿了两包东西。
回到家里，大野智和横山裕就着鱿鱼丝下啤酒。
樱井翔和仓鼠各拿了一包大野智带回来的葵花籽，捧手/爪磕。
一个喀嚓喀嚓。
一个喀嚓喀嚓喀嚓。
樱井翔停下来，看了看隔壁笼子里的仓鼠。
仓鼠的黑豆小眼睛流露出得意和鄙视。
樱井翔抓了一把葵花籽，手指缝里夹满，低头。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仓鼠咻的一声贴住笼子万分惊恐。
大野智笑疯，拼命捶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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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更了2010/5/3 9:26:00
大野智给老家挂了电话，得知儿子媳妇要回来继承家业，父母都很高兴。
递辞职报告书的时候，大野智由衷感到肩上一轻，回到公寓开始收拾物品，只等婚礼完毕，立刻搬走。
樱井翔提着仓鼠笼子过来，不过不是来帮忙的，就是蹲在一旁看着大野智将不同物件分门别类的放进纸箱里，大野智也不去管他。过了一会抬头看，人不见了。
大野智比横山裕镇定，绕着家里走了几圈，打开一个最大的纸箱，樱井翔抱着仓鼠笼子，仓鼠抱着葵花籽，一大一小睡得真香。
他原本微笑，却看见箱子还有无数拆封的零食，仔细一看，唔，很眼熟……
纸箱一动，樱井翔就醒了。看着大野智奋力推箱子出门，他坐在里面，眨巴眨巴眼。
横山裕回家，吓一跳，门口堵着个大箱子，箱子里坐着樱井翔，额头上贴着便签：“请予大型可燃垃圾丢弃日放置指定地点”。
横山裕哭笑不得，扯下便签，将樱井翔拉进屋。
“饿不饿？”
樱井翔难得的说：“不饿。”
横山裕扎上围裙：“隔壁又给你吃东西了？”
樱井翔看了看仓鼠，自己拿的算不算？
横山裕戴一顶粉蓝色小花图案的防尘褶边帽，把大大小小的物件放进纸箱。
“隔壁的，也有很多，箱子。”
横山裕：“因为他也要搬家了。”
樱井翔点头。
横山裕停下手，看他一眼，“…翔君，大野智他跟我们不是搬去一个地方。”
樱井翔神情平淡。
不用上班，大野智睡到日上三竿，穿戴一身准备出门，推了推，门纹丝不动。再推，还是不动。
他满腹疑惑的搬把椅子到门前，踩上去，透过气窗一看。
“横山裕！！！你们家樱井翔在干什么！！”
横山裕正茫然的站在自己家空荡荡的客厅，电视机呢？冰箱呢？遭贼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被这么一叫，他冲出去一看。
客厅里的所有家具都堵在了大野智家的门口，而樱井翔抱着他的笼子，蜷在冰箱边上睡觉。
?
“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再一次，不知道从哪拿来车链把我跟横山裕的家门口连上，他推不开我也推不开，差点出动消防……”
明音一直听着，轻轻道，“智君。”
大野智停下话头，抱歉的笑了笑，“我怎么总说别人的事。”
明音幽幽道，“也许是跟我找不到话题吧。”
大野智连忙道，“没那回事。”
明音道，“我知道，智君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在，要不是我低声下气的哀求，智君一定恨得再也不想见我。”
大野智心头浮现一种古怪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孩子，”明音捂着肚子，低着头，“我没有去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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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成为坚强的独立女性，婚礼的损失她会补偿，大野智被这一系列宣告炸得头昏眼花。
从餐厅出来，他走几步，站在原地发怔。想了又想，明音的微笑，接过辞职报告的上司，父母欣慰的话语……
他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向餐厅。
孩子，他认下来也没关系。结婚之后，两个人好好相处，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彼此磨合，明音的性格虽然倔强，说到底还是很好的姑娘，他当初爱她的心情，不能就此遗忘，是的，他爱她。
大野智加快脚步，远远看见餐厅的招牌，正要跑过去。
明音依偎着一名男子，停在路边的黑色房车里走下司机，为二人拉开门。
男子问：“都跟他说清楚了？”
“嗯。”明音似有所感，忽然转头，瞬间脸色煞白。
夜色都市之中，霓虹变幻，映着大野智的脸，明音默默看着他，最终低头坐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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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智在公园停下，抬头看着公寓楼。再过几天，就要搬出这儿。他苦笑一下，掏出手机，翻到家人那一栏，看着明音的号码，将菜单选择在删除一栏，迟迟按不下确定。
忽然脖子后火辣辣一疼，膝上被踹一脚，“……谁？！”
对方冷冷说，“来教你记住自己的斤两，小子。”
大野智耳朵嗡嗡的响，只听清一半，费力道：“什、什么？”
下巴上又是一拳，耳朵嗡的一声，一瞬间一片空白。
回过神来，他抱着肚子蜷在地上，对方的皮鞋踩在自己的腿上，“不是你的东西，少碰。不该有的念头，早点断了，知不知道？”
大野智听见自己的血管突突在跳，悄悄摸住身子底下一块石头，忽然翻身起来正要砸去，却见那个人呆呆的看着自己，红色Ye_Ti诡异的从额头渗出，犹如蛇信，缓缓流下。
那个人往前走一步，跪倒下去。
樱井翔随手丢掉石头，过来小心的摸了摸他的脸，“流血了。”
大野智伸手一摸，嘴角破了。坐倒在地，心内茫然。那些重重叠叠排山倒海而来的种种压力，无数个不愿意睁开双眼依然要睁开双眼的清晨，上班时分人潮汹涌的街道……
大野智猛地想起一事，抓起樱井翔的手，看见上面沾染的点点血迹。
樱井翔抽回手，用力蹭着，嘟囔：“又弄脏了……阿裕要不高兴的。”
“……翔君，”大野智道，“以前住的地方，你喜欢吗？”
樱井翔皱起眉头，紧紧咬住嘴唇，憋出一句：“我要回去。阿裕找不到我，要生气。”
大野智抓住他的胳膊，“翔君，对不起，你因为我，又要被抓回去……”
樱井翔没听他说话，伸出手在他的脸上轻轻碰了碰：“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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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车站，上班高峰期没到，只有寥寥几个或许社团事务在身的学生。大野智刚从车站出来，走进车站附近的自助银行，将存款全都换成现金带在身上，不过也没多少。
他着行李包，一手拉着樱井翔，列车进站，两个人上了车。
这趟车驶出都市，因此乘客格外少。一节车厢，只有他们俩和几个老人。
大野智打开水瓶：“渴不渴。”
樱井翔摇了摇头。
大野智喝了一口。
樱井翔低声说，“我困。”
大野智笑着拨了拨他乱蓬蓬的头发，“睡一会吧。”
樱井翔将头靠在大野智的肩上，很快睡着。而大野智的满腹心事抵不过睡意召唤，也沉沉睡去。
樱井翔的衬衫口袋动了一下，仓鼠刚刚醒来，爪子抓了抓脸，小黑豆眼睛眨巴两下，或许还不明白为什么睡了一觉，周围的环境都变了。
车厢内的自然光线逐渐明亮，小仓鼠趴在口袋上，在它的视线里，车窗外的天空慢慢亮起来，那是一种清淡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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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更了2010/5/3 23:33:00
两个人睡得太沉，一直坐到底站。
海风迎面而来，吹得大野智的刘海翻飞，樱井翔蹲在地上挖坑，把仓鼠摁进去。仓鼠吱哇乱叫拼命挣扎，架不住那个巨大的人类把土一层层盖上来，埋到脖子那块，仓鼠一翻白眼，昏死过去。
大野智找到一家海边民宿，价钱便宜，然而坐吃山空终究不是办法。赶巧夏季来临，海之家正是缺人，轻而易举找到临时工作。
大野智干了几天，见掌厨的时薪比一般的高，就想试试看，樱井翔吃得眉飞色舞。大野智信心大增，理直气壮的要求提升岗位，海之家老板一尝，脸都绿了。
大野智忧心忡忡看着樱井翔，还有谁来试吃？
瞥见仓鼠起劲磕瓜子，大野智捏着它的脖子拎起来，人鼠四目交接。
大野智露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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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鼠一只爪抓脖子，艰难的爬向桌子边缘，爬了两寸，浑身一抽，昏死。
大野智皱眉：“酱油放多了？”
仓鼠两只爪捂肚子，满桌打滚，末了四肢一蹬，昏死。
大野智摸下巴：“唔，不应该加蛋黄酱。”
店长看了看满脸自信的大野智，将信将疑的舀起一勺炒饭，放进嘴里，嚼了嚼，惊喜道：“大野君，味道很不错！”
大野智奔回来，“翔君，我通过了，下个礼拜开始时薪加两百！”
樱井翔似懂非懂，看见大野智高兴，他也高兴。
瘦成纸片似的仓鼠歪在窗台上，看着两个人类欢呼，默默扭过头，鼠眼闪烁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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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从民宿搬出来，在镇上租间小屋，一间卧室，一间兼着厨房和客厅的房间，要洗澡必须去镇上的公共澡堂，不过有个小院子，房东一直没打理，长满杂草。搬进去的当天，樱井翔把仓鼠摁在走廊上，指着院子，“打扫，干净。不然，吃了你。”
仓鼠一哆嗦。
大野智在房间收拾东西，听见了噗嗤一笑，等收拾完了一转身，樱井翔抱胳膊蹲着看。院子里，一只小小的仓鼠满含热泪用力咬断野草根茎。
大野智一抬脚，樱井翔骨碌碌滚下去，摸摸屁股抬起头。
大野智指着院子，“打扫干净。不然。”
樱井翔眨巴眨巴眼。
大野智微笑：“你，没饭吃。”
屋子小，一会儿就收拾干净。大野智伸长腿，拿杯啤酒喝上一口，身心舒爽。
院子里，仓鼠奋力咬草，樱井翔挥汗拔草。
樱井翔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大野智虽然带了几身衣服出来，却都是以前上班的着装。一切都要从头置办。
镇上为吸引游客，筹办夏夜祭，大野智没兴趣吃棉花糖捞金鱼，倒是对二手货市场热情高涨。向房东借了辆手推车，预备借由都市人的狡猾刁钻满载而归，然而都市人的阴险敌不过大妈大婶与生俱来的杀价与反杀价能力。
买完冰箱之后，大野智原本还想要一台电视机，一估预算，勉强报出一个数字，心想无望。然而大妈热情洋溢的搬出一台近乎古董的黑白电视机，他的嘴角抽搐了。
初夏的晚上，夜风微凉，祭典欢乐的声音隐约可闻，沟渠水流偶尔咕嘟一声，风吹过，野草簌簌作响。
两个人推着装满杂七杂八物件的手推车，樱井翔抹了把汗，“到家了吗？”
大野智看了看，“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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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节省开支，靠一个人的薪水还是吃力。有几个晚上，樱井翔看见大野智咬着笔，皱着眉头算账。
清晨出门之前，大野智叮嘱，“翔君，早饭放在桌上，出去记得带钥匙，听见没？”
樱井翔嗯了一声。
又睡了一会，樱井翔坐起身，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穿着从地摊买回来的大库衩，走到客厅。桌上放着白粥小菜，樱井翔吃完了一抹嘴，拎起笼子，“我们，去散步。”
附近的婆婆正在打扫自家门口，樱井翔按照大野智教的微笑，点头，打招呼。
晃到镇上唯一一家商业街，樱井翔想看今天有什么打折食品，这也是大野智交给他的事，另一方面也是怕他乱跑出事。
有关打折特价，开幕转让之类的信息都贴在商业街的一面通告栏上。樱井翔看了一会，忽然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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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更2010/5/4 18:49:00
他_Tun口水，仓鼠_Tun口水。
他伸出手，停在半空，又收回来。
门口一响，樱井翔跳起来冲出去。大野智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樱井翔拖着他进了客厅，大野智一眼看见桌上放着半只哈密瓜，疑惑问：“哪来的？”
樱井翔千辛万苦和食欲博斗忍耐到现在，活蹦乱跳去拿水果刀。
大野智摁住他的手，再问，“从哪来的？”
樱井翔道：“别人给的。”
大野智疑惑更深。
樱井翔道：“我帮他们忙，他们给的。”
大野智松了口气，又问：“帮什么忙？”
樱井翔比手画脚，大野智听出个大概，是给镇上一家小酒馆打下手的粗重活。看着樱井翔切开瓜，一块放到自己面前，高兴的说，“吃吧！”
大野智鼻子一酸。
樱井翔几口吃光了，看见大野智的没动，“快吃，好吃。”
大野智把自己的那块再切了一半出来，“我吃饱了。这半给翔君。”
樱井翔却不高兴，瘪嘴，“吃饱了？”
大野智连忙说，“没吃别的，就是那些炒面。”
海之家当天若是有剩下的铁板炒面，大野智都跟老板打招呼半价买回来。
樱井翔一听，以为是惯例的晚饭，起身去拿盘子。
大野智拉住他，“今天不吃炒面。”
夕阳染红街道，大野智原本要带樱井翔去商店街吃好吃的，樱井翔却别扭着不肯去，大野智只好带他去了伴随着祭典一起热闹起来的小吃摊。一路看来，大野智深深理解了祭典为什么搞不起来的原因，镇政*府的决心是肯定的，然而一条街上面卖得全是什么巨大的章鱼丸，饺子三兄弟，油炸布丁，etc……游客无不兴奋而来惶恐而去。
樱井翔一手彩虹面条，一手绿辣椒可丽饼，左手啃一口，右手啃一口。
“好吃吗？”
大野智问。
樱井翔腮帮子鼓着，一个劲点头。
大野智揉揉他的头，“明天什么时候去打工？”
樱井翔说：“今天，等会去。”
大野智愣了愣：“这么快？我陪你过去。”
樱井翔立刻摇头。
大野智说服不了他，只好说，“那你要乖，别跟人吵架。”
樱井翔_Tun下一口面条：“嗯，不打架。”
大野智笑着说，“要是有人欺负你。”
樱井翔道：“打，回去？”
“不，我去揍他们。”
最初的几天，大野智一觉醒来看不见人，推门出去，樱井翔蜷在走廊上睡觉。
大野智告诉他，你回来轻一点，不会吵醒我的。
说了好几遍，樱井翔才回卧室。
樱井翔打的工按周结算，第一次发工资，他捧着满手的钱跑回去，一进屋摔一跤，花花绿绿的纸钞撒了一地。大野智连忙扶起来问疼不疼。
樱井翔把钱归拢起来放桌上，高兴的说：“好多，好多。”
大野智数了数，快赶上他一个月的工资。
樱井翔数一张，说，我的。再数一张，你的。
大野智本来看得挺好玩，见樱井翔又把钱混在一起，“怎么了，算错了？”
樱井翔摇头，划了个小圈，“我的。”
伸出手，划了个大圈，把所有的钱推到大野智跟前，“都是，全部，你的。”
大野智呆了一呆。
樱井翔站起来，“来不及，来不及。”
他嘟囔着，走到门口穿上鞋，想起什么回头，“我，走了。”
大野智才想起来他是上班途中溜出来。
樱井翔到底在打什么工？大野智满心疑惑，带上钥匙，跑出门一看，远远瞧见樱井翔的背影，悄悄跟了上去。
经过商店街，抵达酒吧所在的小巷，樱井翔却没进去，往左一拐，大野智眉头一皱，心里暗生不祥预感。
看见那堵闪烁小灯泡的招牌出现在眼前，大野智浑身气得哆嗦。
大批游客带来的不止是繁荣热闹，还有伴随夏季出现的特殊行业，当游客热潮退却，他们也就自然转战下一个城镇。商店街后面的小巷有一排门面专门租赁给这些人。
其中只有一家牛郎店，正是樱井翔走进的那扇门。
大野智也走了进去，里面灯光昏暗，音乐低沉，气氛倒也不差。
有人经过，看见大野智，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们不做男客生意。”
大野智尴尬，“我找人。”
那人惊讶，“女朋友？”
大野智更尴尬：“不是……有个叫樱井翔的。”
那人露出了然神色，“哦。你找他。”
“他是这儿的host？”
那人笑起来：“什么？他？他当host？这位先生你搞错了吧。”
大野智的心定下来，果然是自己误会了。
那人却说，“他怎么够格，”看了眼大野智，笑着说，“他的节目快开始了，你自己看吧。”
大野智愕然的看着那人。
音乐声忽然一变，或红或绿柱状光线四处投身寸，在场人们情绪煽动得极其亢奋，酒红色的天鹅绒帷幕微微震荡，上面镶嵌的长方形亮片折身寸出不同光芒，鼓点猛然炸响，口哨声四起，帷幕拉开，舞男出场，上半身果露，挂满五彩斑斓的羽毛，下半身一条库子，不知道什么质地，闪闪发光，挂满沉甸甸的链子，坠得库子松松垮垮。
一个女孩道：“看吧，我说这有节目。”
朋友看得目不转睛，“真没想到，这小渔村还有这种节目。”
已经有人围在舞台前往那个舞男的库子里塞纸钞。
忽然哗啦一声。
舞男被泼了一脸水，愣住了。那人放下杯子，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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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提着库子慌慌张张跑回家，还没上走廊，只见大野智推开纸门，用力一挥，纸钞洋洋洒洒的落在院子里。
樱井翔急忙蹲地上把钱都捡起来，皱巴巴的抓在手里，捧上去，“你的，这是，你的。”
“我表。”
樱井翔心里急，越急越说不清楚。“不是的，我的，我给你的。”
“我表！”
樱井翔呆呆的，看着说话的人。
大野智抓着门框，“还回去。”
樱井翔低头看了看满手的钱，摇了摇头。
“……好，随便你。”
大野智关上门。
樱井翔弯着腰，在院子里翻来翻去，把钱都找齐了。蹲在走廊上，一张一张的数。
仓鼠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出来，趴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人类数花花绿绿的纸。
“这个，我的，”他小声说，“这个，也我的。”
“全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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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随轰2010/5/7 0:02:00
过了好久，天渐渐亮了，隔着纸门，樱井翔小声说，“我去，去还钱。”
大野智听着脚步声离开，拉开了门，看见樱井翔耷拉脑袋的背影。他拿出钱包数了数，这个月交完房租还有余钱，于是跑去海之家请了假，大出血买了块国产牛禸准备做汉堡，做着做着焦了，切下没焦的，改作牛禸炒饭，炒着炒着，大野智放下铲子，关了火，出门，过了一会提着速冻食品回家。
只见院子门口停着一辆黑色房车。
大野智立刻停住，身份证件一向带在身上，这个不怕，带的钱虽然少，买两张车票足够，最要紧的是樱井翔在哪里？
他想起那间牛郎店，却听见屋子里吵吵嚷嚷的传出樱井翔的声音。
大野智一咬牙，硬着头走进院子。
樱井翔一看见他，立刻扑上来，横山裕连忙架住。
樱井翔又踢又踹，嘴里叽里咕噜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横山裕下巴被樱井翔揍了一拳，疼得泪花都出来了，大野智一皱眉，“翔君！”
樱井翔老实下来，看着大野智，委委屈屈的嘟囔，“我没打人，没打。”
横山裕揉了揉下巴，苦笑着说，“大野先生，您藏得可真是隐蔽，我们找了好久。”
樱井翔又想过去，横山裕摁住他，对大野智笑道，“您放心。那件事摆平了。”
只听有人说，“翔君给您添麻烦了。”
房间光线暗沉，樱井翔一通闹腾，直到现在，大野智才看见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横山裕伸手介绍：“这位是成濑领先生…”
这手一松，樱井翔立刻挣开跑到大野智身边，高兴的说，“还了！”
大野智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说，“乖。”
樱井翔笑嘻嘻的，看着大野智。
横山裕咳了一声，“大野先生，这段时间多有麻烦，我们来带翔君回去。”
樱井翔反应极其激烈，握紧拳头，浑身绷直，下颌咬得极紧，一双眼紧紧盯着横山裕，要不是大野智及时拉住，只怕一拳又要过去。樱井翔看了一眼胳膊上抓着的手，只能一脚踹上桌子泄愤。
大野智担心要带樱井翔回医院治疗，急忙解释：“横山先生，这段日子我和翔君相处下来，他都是好好的……”
横山裕想说话，一直安静的成濑领开口，“是带他回家。”
看着大野智和樱井翔，有着乌黑头发的青年微微笑起来，“我是他的哥哥。”
“横山先生，”大野智满面困惑，“翔君的哥哥，不是你？”?
樱井翔握住大野智的手，“不是的。没有的，我没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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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横山裕陪成濑领一起出席樱井翔的毕业典礼。
樱井翔是那届的优秀毕业生，上台代表全体致辞，结束之后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笑着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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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将奖状之类铺一地，“哥哥，你看。”
成濑领抚摸着他的头发，笑着说，“我的弟弟是最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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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对待这个青年格外苛刻，在他的脸上留下比任何人都来得深刻的冷酷线条。
横山裕忍不住说，“少爷，你不用做那些。”
樱井翔淡淡说，“这关系成濑先生的大事，交给任何人，我都不会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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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的面色铁青，嘴唇紧抿。
成濑领摘下眼镜，“过几天开庭出示精神鉴定，你去医院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过一阵子，再接你出来。”
“哥哥，我没有疯。”
“我是为你好。”
“我不是疯子。”
成濑领抬起头，夕阳的光芒透过窗棱，照在他的脸颊上。
心如荒原，逐寸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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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的白昼又长又安静。
窗外绿叶婆娑，横山裕削一只苹果，“成濑先生已经在安排，出院的日子不会很久。”
“横山，你信不信这个世上有鬼。”
“……少爷。”
“我信，”青年看着窗外，“即使死了，到了地下，做了亡魂，我也要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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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哥呢？”
“我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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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 =2010/5/9 2:22:00
横山裕道，“大野先生，借一步说话好么。”
大野智想了想，站起来，“我们出去说。”
樱井翔连忙拉住他，大野智道：“我跟横山出去说会话。”
樱井翔道，“也去，一起去。”
大野智耐心道：“就一会，马上回来。”
樱井翔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大野智没办法，掏出皮夹，整个塞给樱井翔，“没这个，我哪都不能去。”
樱井翔攥得紧紧的，眼巴巴看着大野智和横山裕两个人走进院子，隔着一段距离，听不到说话。
“翔君。”
樱井翔只盯着院子，什么都听不见。
成濑领也不再说话。
院子里的两个人走回屋子。
樱井翔见大野智回来，眼睛一亮，大野智避开他的视线，在另一边坐下。
横山裕柔声道：“翔君，回去了。”
樱井翔看着大野智，“我饿。”
横山裕过去，扶住他起来，“那我们先吃饭，翔君想吃什么？”
樱井翔挣扎甩开，一心只看着大野智，“该烧饭，我要去烧饭。”
横山裕一股怒气撞上心头：“翔君！”
大野智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凶他干什么！”
横山裕怒极，冷笑一声，“与您什么相干？”
“横山，”成濑领站起来，“放开他。”
横山裕不得已松开手，樱井翔立刻去大野智的边上，委屈至极，“你生气。我知道，我不好。”
大野智实在忍不住心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我生气什么，你知道？”
樱井翔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张纸币，看看大野智，再看看钱，一张脸纠结无比。
大野智好气又好笑，“留了这张没还？”
樱井翔哼哼唧唧半天，点了点头。
横山裕在一旁看着，面色不善：“大野先生。”
大野智看了看横山裕，对樱井翔道：“翔君，横山先生来带你回去。”
樱井翔急了：“我不！不走！”
大野智道：“别怕，不是回医院，是带你回家。”
樱井翔猛地蹲下去，一把搂住桌子腿。
大野智满头青筋，也蹲下去，抓住胳膊往外掰：“放手！”
樱井翔梗着脖子：“不放！”
大野智掰他的手指：“放不放！”
樱井翔红着眼：“就不！！”
就在大野智恨不得拆了桌子的时候，海之家由于人手不够，来电话要他过去加班。樱井翔一手搂着桌腿，看见大野智穿鞋，立刻泪汪汪得要扑上去。
大野智两根手指头早准备了顶住樱井翔送上来的脑门，牙缝里迸出字，“我是去上班！！”
樱井翔收回一半眼泪。
“还有脸哭？！”
刷的所有眼泪憋回去。
大野智忍不住笑起来，“乖乖的，别跟横山吵架，回来给你带夜宵。”
樱井翔目送出门，转头把仓鼠放在桌上，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唧唧咕咕。
横山裕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樱井翔，始终西装俨然，说话滴水不漏。眼前的青年穿着T恤库衩，认认真真的和仓鼠说话，
成濑领伸手，拨了拨青年的头发。那一道伤疤依然静静藏在发丝之间。
樱井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横山裕，“我知道，阿裕，听你的。”
成濑领道：“嗯。”
樱井翔道：“我不回去。你跟阿裕说，好不好。你是好人，你跟他说，好不好。”
横山裕打断他的话，“翔君，别胡说，为什么不想回去。”
樱井翔低下头。
青年的侧面，褐色的头发罩住眉毛，掩住眼睛。
仓鼠抬起头，伸出爪子，轻轻的挠了一下青年的下巴。
“……回那儿，那儿没他。”
横山裕的心猛地一沉。
樱井翔忽然抬起头，看向门口，那一瞬间，整张脸都有了光彩，连鞋也没穿的奔出去。
大野智只来得及喊：“小心，小心！”
樱井翔抓住他的手，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笑嘻嘻的。
大野智抽出手来，额头上敲一下，“傻笑。”
樱井翔揉揉额头，还是笑，“好久。”
大野智拉着他进屋：“还久？我一到那就下雨，门都没进就回来。”
回应他的话似的，雨水淅淅沥沥落下。
院子草木郁郁，湿气弥漫。
樱井翔和成濑领坐在廊下，一只深蓝色的蚊香猪搁在两人中间。
樱井翔看着夜空，转回头喊：“雨还没停。”
大野智道：“再看，等停了告诉我。”
樱井翔高高兴兴的应一声。
大野智转回头，看着横山裕，“我给他洗头的时候，看见那道伤疤，他现在这样，是不是因为……”
横山裕道：“是。”
大野智摁着膝盖，“治不治得好？我这儿有点积蓄，”当初的结婚基金，他一直没动，“送去国外做手术，是不是能治好？”
横山裕道：“我们试过了。医生说，对大脑的创造是永久性的。这一生，他就是这样。”
大野智看着樱井翔的背影，轻声道，“以前的翔君……是什么样的。”
横山裕不由得愣住。多少年来的事一件件从心头上掠过去，瞬息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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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小，樱井翔趿拉拖鞋，在院子里啪嗒啪嗒走来走去。
成濑领看着他：“翔君。”
“唔？”
“不想回去么。”
樱井翔停下，想了想，“不想。”
成濑领伸出手，“来。”
樱井翔犹豫着慢慢走过去，成濑领想握住他的手，樱井翔吓得躲开，急忙说，“你，你搞错了！”他看着眼前的陌生人，鼓起勇气，“阿裕，他骗你的。”
“……什么？”
“阿裕说，我是弟弟。”他说这么长的句子，格外非礼，格外认真，“他，骗你。你，别信。我，没哥哥。”
成濑领漆黑的眼睛，注视樱井翔。
横山裕刚走出来，听见这番话，又气又急：“翔君！”
成濑领站起来，“你说得对。”
所有人，除了樱井翔，都是一愣。
成濑领说，“我在找弟弟，阿裕怕我着急。才骗我的。”
樱井翔学着大野智的样子，揉揉成濑领的头：“不难过。慢慢来，找得到。一定的。”
成濑领第一次露出淡淡的微笑，“嗯。”
他站起来，“横山，我们回去。”
横山裕不知所措，“可是，先生……”
成濑领取出名片，放在桌上，对大野智道，“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拿出笔，在名片后面写下号码，仓鼠一扭一扭的爬过来，趴在手背上，抱住一根手指。
成濑领的手一顿，仓鼠抬头，小黑豆眼睛眨巴两下，仍旧不松开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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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沿着海边道路驶向市区。
横山裕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先生，我们真的把翔君留……”
“横山。”
“……抱歉。”横山裕闭上嘴。
仓鼠蜷在膝盖上睡着，成濑领低下头，手指轻轻抚摸绒毛，抬头望着车窗之外，夜色漆黑，海浪声隐约传来，仿佛很近，又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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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香的味道和草木的潮湿气息糅杂。
大野智裹着毯子睡觉。被人轻轻推醒，他勉强睁开眼：“唔？”
樱井翔趴在身边，轻轻说，“雨停了。”
“嗯……知道了，睡吧。”过了一会，大野智睁开眼，见樱井翔看着窗外，“翔君？”
樱井翔转过脸来，轻声说，“……我难受。”
大野智清醒几分，“怎么了？”
“……你表我。”樱井翔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风一吹，就能吹散。“你要阿裕，带我走。表我。”
大野智看着他，“我没有表你。”
樱井翔垂下眼帘，“……我要睡了。”
他翻过身，背对着大野智。
“翔君。”
“睡着了。”
“要表跟我回乡下。”
“……乡下？”
“我家。”
没回答，大野智撑起身，拉过来一看。伸出手，呼啦呼啦抹着青年的脸。
樱井翔抓住他的手。
大野智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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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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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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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 =2010/5/9 3:06:00
【残章】
出庭的前一刻，他接到电话。
“成濑先生，原来你把人藏在疗养院里，真是费了我们一番力气。”
“哪位。”
对方轻轻的笑，“你以为我们在骗你？来，跟你的哥哥说几句话。”
他捏着话筒，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有时候，没有比有更可怕。
对方恼怒起来：“大少爷，叫你说话！”
还是没有任何他熟悉的那个人的声音。
却有其他的响动。
过了一会，对方道，“你弟弟在我们手里，你清楚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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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挂了电话。
横山裕一脸惊惶：“先生，怎么办？”
他拿起公文包，看了看表，时间不多。
他推门出去，走下长长楼梯。
横山裕追出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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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赢了，他的弟弟躺在高危病房。
他穿着无菌衣进去，握住了那个人的手。
手指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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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疯子。
他握得更紧，“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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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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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死了，到了地下，做了亡魂。
他俯下身，贴住青年额头，闭着双眼，睫毛微微_chan抖，“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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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却看见有一双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
心跳几乎停住。
摁住呼叫铃，又转身冲出去，“医生！医生！！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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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医生护士做着检查，成濑领一眨不眨的看着病床上刚刚苏醒过来的青年。
赢过无数人，得到过无数东西。从来没有一刻如同此刻，无限欢喜。
他轻轻握住青年的手，微笑着说，“养好了伤，我们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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